韓樑可還不知道嫣然和周明沐離開的消息,顧氏哎呀的叫了一聲,“對呀,我怎麼忘記了樑兒臨走前還讓我照顧好嫣然,這下可怎麼辦?”韓同生聳聳肩,搖頭道:“回去想想法子,走,外面風大,相信我們要是有緣的話,還會再見面,在心裡祝福他們一家三口早日團聚。”
這是真心話,希望林冬嫺平安無事,周明沐能儘快找到她。林蓮對嫣然很是喜歡,現在嫣然正趴在她的腿上睡着了,捲翹細長的睫毛像極了林冬嫺,還有掛在嘴邊的兩個小酒窩,更是讓林蓮歡喜的不行。這般可愛乖巧的小女娃娃,她也心動了,想要一個孩子。
自從醒來後,她就沒想那麼多,耶律護也沒逼着她,府上沒有婆母長輩壓制她,她就忘了這茬,儘想着出去遊山玩水。曾經也想過回清平鎮去探望林志平和吳氏夫妻倆,可近鄉情怯,幾次她都到了家門口,又拉着耶律護掉頭離開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林志平夫妻倆,林冬嫺的死和她有脫不了的干係。
對他們的關切只能通過和林軒的書信中得到確切的消息,知道他們二老身體健康,日子富足就夠了。耶律護和她假借林軒的名義給他們二老送去不少的補品還有錢財,逢年過節都會送,這是做女兒的一點心意。耶律護一回頭,微風吹來,林蓮正在低頭觀察嫣然,臉上掛着甜甜的笑意,若有所思的樣子讓他有些心動了。
周明沐朝他瞥了一眼,掏出懷裡的一枚棋子朝他砸過去,不是扔,而是砸,力道還不小。耶律護氣的毛都炸了,“周明沐,你別太過分了,我看我媳婦,與你何干。你別忘記了,你可是有媳婦的人。”
“耶律護,你是不是特別羨慕我?”周明沐忍不住勾脣笑了起來,耶律護冷哼了聲:“周明沐,你有什麼能讓本王羨慕的,別說笑了。你羨慕本王還差不多,本王可你比幸福多了,本王這五年來有媳婦的陪伴,不知道多好。倒是你,五年的和尚日子過的寂寞吧!”一
邊說還一邊咂嘴,活該氣死周明沐,誰讓他給他不痛快了。瞧着耶律護這副小人得意的嘴臉,周明沐燦然一笑:“哦,是嗎?就算你天天陪着你媳婦也沒用,也沒見你媳婦替你生個一兒半女,你瞧瞧,我女兒都這般大了,可你呢!”這分明就是往耶律護的傷口上撒鹽,當年林蓮有了身孕,卻爲了救他將孩子給弄沒了。
耶律護手握繮繩的雙手青筋突起,周明沐既然敢說,就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好,好,好,周明沐,你能耐,你厲害,你女兒這麼大了,不過你女兒也得叫我大姨夫,不如這樣,你將女兒過繼給我,我讓她成爲月漓最尊貴的公主,將來給她挑選一位文武兼備的駙馬。”耶律護一邊說一邊暢想起來,對,這不錯,最好能哄得周明沐的女兒叫他爹最好了。
周明沐又擡手將棋子重重的朝他砸過去:“你給我閉嘴,不可能,嫣然是我女兒,你想要女兒,可以,讓你媳婦給你生去!駕!”雙腿夾緊馬,勒緊手中的繮繩,耶律護不甘示弱的追上去。周明沐絕對去找吳國圍,秦素來信了,林冬嫺不在京城,京城也沒什麼可疑之人。
那就只有吳國圍,現在他們一行人就朝瓦剌邊境而去。秦素私下派人在大越打聽林冬嫺的下落,在宮裡時間長了,她都快忘記感情長什麼樣了,她還能和正常人一樣有喜怒哀樂。背對着周康,秦素一言不發,嬤嬤也沒辦法,只好遞給他一個離開的眼神,讓她來勸勸秦素,等秦素心情好一點,周康再來吧!
周康委屈的看着秦素的背影,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太后,他的生母。還是常首輔說的對,還是聽他的沒錯,周康緊握着小拳頭,氣惱的轉身離開,他發誓,從今往後,絕對不會秦素再抱有幻想,不是他的母后了。嬤嬤走到秦素身後,微微嘆口氣,道:“太后,您這又是何必呢?聖上既然來了,您就別不理睬他,他還是個孩子,不太懂事。”
周康可是秦素的親生兒子,還是一國之君,她難道就不能對周康溫柔一些,多一些關切。也不至於母子倆的關係鬧成現在這般僵持不下,秦素淡笑着反手拍着嬤嬤的手背,眨眨眼:“你知道的事,哀家怎麼會不懂,只是有時候哀家也逼不得已。好了,你下去吧!哀家累了,想歇歇了。”
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想想往後的路該怎麼走。先帝,你在天有靈,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讓我有活下去的力量。平伯侯出使瓦剌,京城的動亂漸漸平息下來,能請得了他出山,秦素也算是費了一番心血,不惜動用林軒來威脅他。五年來,平伯侯對林軒的關切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關鍵時刻她也不得不利用平伯侯。
平伯侯一行人很快就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吳府,此時的吳府早就張燈結綵,就等着平伯侯這位證婚人來了。吳國圍在書房看着兵書,一聽下人說平伯侯來了,立馬起身將兵書扔在書案上,疾步而去。到了大廳,吳國圍急忙彎腰給平伯侯行禮:“父親,您回來了。”
“嗯,回來了,快免禮。”平伯侯高興的將手搭在吳國圍的手臂上,眼神充滿了肯定。不可否認吳國圍不再是從前在京城只知道每天吃喝玩樂,遊手好閒的貴公子了。在這的五年多歷練出來了,不愧是他吳家的子孫,就是有出息。再想到京城的林軒,年紀輕輕已經成了六部最年輕的吏部侍郎,他們吳家真是後生可畏,人才輩出。
一文一武,就算他們兄弟倆彼此不認對方,骨子裡流淌的也是吳家的血液,這是不爭的事實。林軒知曉吳國圍的存在,吳國圍是他的兒子,那是人盡皆知的事。林軒是他兒子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林軒要想在京城繼續穩打穩紮,勢必不能給他臉上抹黑。
林軒的身世在百姓心中早就根深蒂固了,平伯侯也不指望有生之年林軒能認他這個親爹,只希望在臨終前能握住吳國圍的手,叮囑他要兄弟和睦,不要禍起蕭牆便好。平伯侯再三拍着吳國圍的手道:“好,好,好,國圍,你早就應該成親了。”
“父親,趁着這次您在,兒子就想着把親事給操辦了,還請父親給兒子做個見證!”吳國圍略微討好道,越發的平伯侯高興的笑了起來,“好,對了,你媳婦是哪個府上的千金,我收拾收拾就和你一同去拜訪你的岳父岳母。”瞧着他風塵僕僕的樣子,還是收拾一番再去,省的給親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吳國圍聞言,嘴角一陣抽抽,平伯侯也沒多想,“怎麼了?”脫口問出,他真的沒那麼多心眼。吳國圍很簡單的將他和林冬嫺的事給說了,平伯侯沉着臉,一聲不吭,他原本以爲吳國圍能放棄對林冬嫺的執念,沒想到他還是執意對她念念不忘,她可是吳氏的親生女兒,林軒的妹妹。
不對,林冬嫺不是已經過世了,怎麼還會出現在這,還要嫁給吳國圍?他莫不是魔障了,平伯侯下意識的將手放在吳國圍的額頭上,淡淡道:“國圍,你莫非糊塗了,那林冬嫺早就不在人世,你何必對她念念不忘,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況且你是平伯侯府唯一的繼承人,將來偌大的侯府還需要你的子嗣來繼承,你若是繼續這下糊塗下去,父親可要生氣了。”故意板着臉恐嚇吳國圍,當然他做父親的也不會偏頗,將平伯侯府留給吳國圍,那自然也會給林軒準備一份家產。
明面上必須要將平伯侯府留給吳國圍,對於林軒,他會私下給更好的補償,彌補他這十多年對林軒的虧欠。至於吳氏,知道她嫁人了,過的很幸福,他就在遙遠的地方祝福她便是。
當年他明知道有可能是母親在背後做手腳,沒有勇氣違抗母親,十多年過去了,他還有什麼資格去見吳氏。吳氏能將他的一雙兒女生下來,撫養長大,他感激還來不及呢!
吳國圍一言不發的拉着平伯侯,帶他到林冬嫺的院子,“父親,冬嫺就在裡面,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要是不能娶到她,我寧願終身不娶。父親,或許你不能理解這種感情,但我對冬嫺就是這般。她和周明沐已經和離,那是京城人盡皆知的事。我和她,怎麼就不能成親?”
對着他表明自己內心的堅持,希望能得到平伯侯的認可,一時之間平伯侯也不好勸慰吳國圍什麼,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讓我和她說說話。”這就是還有希望了,吳國圍面色一喜,隨後又想開口說話,被平伯侯身後打斷了,他略一思忖就轉身離開。
在他們父子倆來之前,林冬嫺就聽到門外有腳步聲,聽到平伯侯的聲音,她的眼淚瞬間就流下來,希望他不會讓她白等一場。吳國圍既然和林冬嫺約定好了,就不會違背約定,在成親之前來探望她,對於這一點,林冬嫺還是很滿意的。再次見到林冬嫺,平伯侯心情很複雜,面前的女子是林軒的妹妹,吳氏的嫡親女兒。
林冬嫺起身迎接平伯侯,半晌平伯侯纔回過神來,不可否認,林冬嫺和年輕時候的吳氏太像,他看的走神了,聯想到他和吳氏的曾經。
“林姑娘,我就長話短說,你當真決定要嫁給國圍?”從他的口氣中不難聽出他對這門親事的反對,林冬嫺勾脣冷笑:“平伯侯,我既然被你兒子給擄來了,我有反對的權利嗎?”就等着平伯侯來和他告狀了,現在他來了,彼時不告,更待何時。
平伯侯微挑眉梢,略帶詫異道:“林姑娘,你說的可是真的?”從剛纔吳國圍強硬的態度興許林冬嫺說的是真的,林冬嫺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聳聳肩:“平伯侯,我沒有騙您的理由,就是因爲您來了,我才特意拖延時間等您,希望您能帶我離開這!”最後一句話說的鏗鏘有力,眉宇間的英氣越看越像年輕的吳氏。
平伯侯捲起手放在脣邊乾咳了兩聲,看來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情了,可惜了這門親事。他對周明沐回京一事略有耳聞,他似乎也未曾娶妻,原本早就是過世的林冬嫺居然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看來還有很多事都是謠言啊!平伯侯眼中閃過一抹異樣,“林姑娘,你爲何會覺得我會帶你離開?”
林冬嫺眸光一閃,抿嘴一笑:“平伯侯,就憑我大哥林軒,您不看其他人的面子,也請您看在他的面子上,等回頭見到我大哥,我必定會將今日您對我的救命之恩告知與他,讓他親自登門到您府上道謝如何?”眨着眼睛,如同天上閃亮的星星,這般的氣定神閒,平伯侯忍不住脣角勾起來笑了笑,她還真敢說出口。
這番話不難聽出,林冬嫺知道林軒和他的關係,強扭的瓜不甜,“好你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不過可惜了!”林冬嫺怎麼看都對吳國圍無情,否則也不會提出這個要求,他若是真的能和吳氏成了親家,說不定能在有生之年見她一面,可惜了,可惜了。
吳國圍越想越不對勁,林冬嫺那般精明的人,原本對他就沒情義,突然間答應嫁給他,還提出讓他不要在成親前見她。美其名爲了讓他考慮清楚,實際上不就是爲了不讓他去見她。還有她該不會知道平伯侯來了,纔會故意提出這個條件,就爲了等他來,現在他帶平伯侯去見林冬嫺,那不是壞事了嗎?
吳國圍現在回想起來,腸子都快悔青了,不行,他得趕緊回頭將平伯侯帶走,不能讓他們過多的交談。就算談,也得等到他和林冬嫺成親之後。當吳國圍趕到林冬嫺院子的時候,屋裡空空如也,早就沒了林冬嫺的蹤影,伺候她的兩個丫鬟昏死在地上,吳國圍氣的擡腳狠狠的踢着她們,沒用的東西,連個大活人都看不出。
這也不能怪他們,要是沒有平伯侯插手,林冬嫺就算插翅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吳國圍立即去大廳查探平伯侯隨性的侍衛,他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