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黑臉叔叔,我認識回府的路,我能自己回去。我看你臉色不太好,還是留在客棧裡歇息吧!實在不行,你就讓你的兩個下人送我回去也行。”嫣然奶聲奶氣的拒絕了,她這次回去怕是要被責罵了,不能讓周明沐送她回去。林冬嫺他們肯定會對周明沐態度不好,潛意識裡,嫣然在保護周明沐。
周明沐不悅的皺眉:“不行,天色這麼晚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順便我去拜訪一下你家人,感謝他們將你教養的這般好。”對照料嫣然的人,周明沐充滿了感激。必須得去拜訪一下,當面表示他的感激,另外他還得將嫣然帶走,這是他的女兒,理應留在他的身邊長大。
“額。。。。。。”嫣然撅着小嘴,推了周明沐一把,“不行,我不要你送我回去,你快放我下來,我不和你一起玩了。”嫣然孩子氣的撒嬌,周明沐這才體會到孩子的喜怒無常,不如她的意就發脾氣。最後周明沐被嫣然逼的沒辦法,只得讓侍衛去送她回顧府。
站在樓上,目送嫣然離去的背影,周明沐在心裡發誓,今日先讓嫣然回去,等明日他再登門拜訪,將嫣然帶走。邊境還有不少事務等着他處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今晚就讓嫣然再陪他們最後一晚吧!嫣然站在樓下,擡頭望着站在窗口的周明沐,手舞足蹈的揮手:“黑臉叔叔,我走了,今天謝謝你!”
燦爛的笑臉一直浮現在周明沐的眼前,揮之不去。嫣然一回府,小廝激動的跪在地上朝她磕頭,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她總算平安的回來了。顧氏見到被小廝領進來的嫣然,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快的朝她撲過去,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嫣然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乾咳了幾聲。
顧氏這才意識到,鬆開嫣然,上下拉着嫣然,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發現嫣然沒受傷,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終於能平安落地。又抱着嫣然,連聲道:“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顧二,快去通知管家還有老爺,讓他們快些回來,就說姑娘回府了。”顧二聞言,連聲應道:“是,奴才這就去,奴才這就去。”
林冬嫺被丫鬟攙扶着走過來,見到嫣然平安的出現在她面前,被顧氏摟着,也安心了。嫣然低頭認錯,她不過出去玩一趟,誰知道會鬧得這麼大,害的管家他們受牽連。顧氏伸手戳着嫣然的腦袋:“下次不許再隨意跑出去,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尤其是你孃親,快去給你孃親道歉去!”
林冬嫺見到失而復得的女兒的確很高興,可同時對她還有深深的抱怨。嫣然噘着小嘴,走到林冬嫺,愧疚道:“孃親,對不起,都是嫣然貪玩,嫣然知錯了。”眼見林冬嫺不吱聲,顧氏給她使眼色,別把嫣然給嚇着,她的確在生嫣然的氣。今日是她幸運,萬一遇上歹人了,那可如何是好?
“孃親,嫣然知錯了,你別生嫣然的氣了,好不好?”嫣然的雙手不斷的絞着絲帕,輕咬嘴脣,林冬嫺還是沒理睬她。嫣然急的朝顧氏求助的看過去,眼淚都快掉下來,誰讓林冬嫺一直板着臉,連個笑容都吝嗇。
“好了,妹妹,你別嚇着嫣然,她纔剛回來,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這一次,我保證嫣然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嫣然,是不是?”顧氏心疼嫣然,畢竟嫣然在她身邊待了三四年。
就算養個小貓小狗也有感情,何況是個人呢!林冬嫺知道顧氏對嫣然的不捨,這麼多年,多虧了顧氏悉心代替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照顧嫣然,她現在有什麼資格責怪嫣然。一把將嫣然緊緊的摟在懷裡,顧氏微微一笑,母女倆沒有隔夜仇。何況嫣然還小,她也知道錯了。
顧氏含笑着離開,讓母女倆單獨相處。嫣然挽着林冬嫺的手臂,撒嬌搖曳道:“孃親,嫣然知道錯了,不應該隨便亂跑出去,不跟管家他們說一聲。害的大家爲我擔心了,孃親,嫣然發誓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同時在心裡抱怨周明沐,不過就是聽到敲門聲,去開門。
誰能料到門外會是黑臉叔叔,面對認識的人,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嫣然當下就起了興致,跟着周明沐出去玩了一圈。回府雖說她道歉了,可內心覺得很開心,她今日玩的很值得。從未向今日這般開懷過,就連在榮華殿,面對秦素的時候,她都得小心翼翼,僞裝自己。
這是顧氏教她的,秦素雖說是她的母后,卻並非她的生母,尤其她還是手握重權的大越太后,更要說話注意,切莫惹着秦素生氣,一切都要順着她的心意來,做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面對周明沐的時候,她可以不管這些規矩禮數,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能理直氣壯的讓周明沐蹲下,她則是騎在他的脖子上。
也不過看到一個路人孩子這般,她就忍不住將周明沐拉着蹲下來,原本以爲周明沐整日黑着一張臉,會拒絕她的要求。結果二話沒說,周明沐就順着她的意思,起身整起來,大手拉着她細嫩的手臂。站得高,看得遠,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至於周明沐買給她的新衣裳、靴子還有珠寶首飾她沒要,顧氏和韓同生經常教育她,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東西,尤其是不熟悉的人。她和周明沐才見過兩面,怎麼可能周明沐單純因爲喜歡她就買那麼多好東西給她。千萬不能帶回來,臨走之前,她再三推辭,周明沐才嘆口氣,不再勉強嫣然將桌上給她買的東西帶回來。
周明沐想着,嫣然馬上要和他一起離開,去邊境生活。這些東西現在給她帶去顧府,怕也不合適,不如就留在客棧。這一覺睡的特別安心,林冬嫺望着躺在她身旁熟睡的嫣然,捲翹的睫毛覆在皙白嫩滑的臉頰上,鼻息輕淺,顯然睡得正香。
有嫣然在身邊,她高興的反倒睡不着覺,這是老天爺對她的賞賜。能讓她在五年後醒來,並且身邊還有嫣然的陪伴,她此生無憾了。和顧氏說好了,從今以後要一起教養林冬嫺,不求她富貴,只求平安快樂一生,足以。嫣然一個轉身,將身上的被褥全都踢掉了,小肚子露在外面。
林冬嫺無奈的搖搖頭,心疼的將身上暖和的被褥蓋在她身上,生怕她凍着。到時候難受傷心的可還是她,林冬嫺右手托腮,就這般靜靜的望着熟睡的嫣然,嘴角露出舒心的笑意。
身子自從醒了,漸漸的恢復了,這五年裡不少珍貴藥材吃下去,滋補她的身子,她準備今日提筆給宮裡的秦素親自寫封信,告訴她這個消息。畢竟五年,要是沒有秦素對她的厚愛,她怕是沒有福分活下來,跟不可能見到如此可愛的嫣然。
韓同生將韓樑緊緊的拉住,不讓他動彈,韓樑不悅的瞪着韓同生:“爹,你有什麼資格不讓我去見嫣然?”嫣然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再說他去見嫣然礙着他什麼事了。韓同生輕拍他的後腦勺,從鼻端發出沉重一哼:“臭小子,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我告訴你,你最好趁早死了這條心。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得提前和韓樑說清楚,他十歲了,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知道分寸。韓樑猛地擡頭盯着韓同生看了許久,韓同生理直氣壯的挺直胸膛,他說的一點都沒錯,韓樑是他的兒子,必須要聽他的話。誰知韓樑接下來的話把韓同生氣的半死,只見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爹,這是我的事,你沒權利替我做主。還有,我相信娘會很高興。”“你,你,你……臭小子,你別以爲用你娘來壓我,我就會答應你,別做夢了,這件事絕對不可能,你最好趁早死了這條心。”韓同生氣急敗壞的捏着韓樑的手背,他真的是爲了他好。
在將嫣然帶回江南之後,他當然要派人去調查嫣然的身世。得知她是大將軍周明沐唯一的嫡女,被周夫人臨終託孤給當今大越的太后,他就知道嫣然留在他們身邊的時間不長。就算林冬嫺在他們身邊,總有一日她會醒來。等林冬嫺醒來,他相信離他們分離的時間快了。
韓同生雖說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沒想到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管家進門稟告他,門外有人求見,自稱周明沐。周明沐,他心裡咯噔一跳,顧氏對嫣然的感情,都被他看在眼裡,就擔心顧氏捨不得。還有這不爭氣的兒子,一個一個都讓他心煩,沒辦法他身爲一家之主,必須要出去迎接周明沐。
周明沐身穿一件栗色蜀錦皮襖,腰間綁着一根墨色捲雲紋玉帶,一頭烏黑的長髮,有着一雙深邃的眸子,體型挺秀高頎,當真是從容不迫玉樹臨風。他笑着朝韓同生作揖打招呼,這些年嫣然多虧他們夫妻倆照料,這是今早周明沐查探到的消息。
韓樑被韓同生帶着一起出來見周明沐,他要讓韓樑徹底死心,他說再多,韓樑也聽不進去。“周將軍,這是犬子韓樑。”韓同生回頭看了一眼正看着周明沐的韓樑,向他介紹。韓樑恭敬的作揖,周明沐早就聽說他的大名,是大越的英雄,今日能有幸得見,那是他的榮幸。
周明沐掀了衣袍坐下,淡笑着和韓同生飲茶。韓同生主動開口:“周將軍,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您今日登門所謂何事?”“韓大夫,既然如此,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此次前來,因爲太后下了懿旨,讓我來江南見見嫣然。順便將嫣然帶回去,嫣然畢竟是我膝下唯一的女兒,這麼多年,多謝你們對嫣然的疼愛和照顧,周明沐感激不盡。”周明沐說着起身彎腰對着韓同生恭敬的作揖,表示他的誠意。
直截了當的表明他此次來顧府的目的,提到了太后,一方面是施壓,一方面是讓他們瞭解情況。韓樑衣袖下的小手緊緊的握緊蜷縮起來,不可能,不可能,娘分明昨日還告訴他,嫣然要一直留在府上,今日就有人上門要帶嫣然走。韓樑顧不得禮數,起身掉頭走了。
韓同生心知肚明他要去找顧氏和林冬嫺,就讓他去吧!嫣然的去留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林冬嫺眼下醒了,她纔是能做主的人。還有嫣然未必就會認周明沐,他未必也太過分了。
周明沐並沒有將韓樑的異常放在眼裡,“韓大夫,我知道你們對嫣然很有感情,捨不得她離開。可畢竟嫣然她是我的女兒,我身爲父親,將女兒帶走,你該不會有意見吧!”他在試探韓同生,韓同生聞言,笑着擺擺手,“周將軍,怎麼會呢!你快坐下來,坐下來我們慢慢說。其實嫣然當初被太后送給小民和夫人照樣,這麼多年,一時間我們的確捨不得讓她離開。不過周將軍是嫣然的親生父親,我們怎麼可能不讓你接她離開,就是不知道周將軍要將嫣然帶回京城還是……”
跟周明沐回邊境那苦寒之地,若是回京城,常住成國公府,京城還有太后照應,相信嫣然會過的很好。若是和周明沐去邊境苦寒之地,他還真捨不得嫣然。別說他捨不得,顧氏絕對不會答應,怕是周明沐今日貿然登門要人,顧氏會接受不了。
韓樑急衝衝的拉着顧氏,兩人一同到了林冬嫺的院子外。林冬嫺早就提到門外急衝衝的腳步聲,擔心吵醒了睡的正香的嫣然,趕緊掀開被褥下地,拿了一件披風披在身上,輕手輕腳的打開門,將玉手迅速的放在嘴邊,“噓!”示意顧氏母子別出聲,嫣然還在睡覺。
韓樑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麼時候了,都火燒眉毛了,林冬嫺還這般淡定。出了院子,顧氏被韓樑捏着手背提醒,顧氏回頭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臭小子,他那點心思,顧氏早就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