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秀郡主勾脣淺笑:“華兒,這可是你說的,不管母親說什麼,你都能做到?”“母親,只要您能接受秋華,兒子都能做到。”朗華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證道,他越是不問條件就答應,就越讓映秀郡主心中加重對秋華的怨恨。還沒娶進門,就把朗華的心勾到她身邊,處處替她着想。
映秀郡主強顏歡笑的捏着手中的絲帕,開口道:“第一個條件,她可以嫁進來,但必須要從偏門進來。第二個條件,必須在半年之內懷上身孕,若是懷不上,你必須半年後休了她!你要是能答應我這兩個條件,並且白紙黑字的寫下來,我就笑着迎接她進門,接受她的敬茶,當然你不答應也行,你就去告訴你的皇帝舅舅,這門親事我不同意,他要是不滿意,可以要了我的腦袋!”
她骨子裡的倔強容不得她有半點的繼續退讓,朗華知道映秀郡主提出的兩個條件很苛刻,但爲了他和秋華的將來,他只得答應下來。映秀郡主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好兒子,母親就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母親也是爲了你好,就算有你皇帝舅舅的賜婚,她也不過是個丫鬟出身,傳出去有辱你的名聲。
再者她既然嫁給你了,就必須要傳宗接代,母親的要求可是一點都不過分,你可要好好努力,爭取早日讓母親抱上孫子。”朗華強顏歡笑的點點頭,出了映秀郡主的院子,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接下來他就要去接秋華回京城來。常夫人緊張的捏着手中的絲帕,“夫人,您放心,沒人跟着我們,快走吧,奴婢怕晚了就來不及了。”
綠衣的丫鬟急忙掀開車簾往後掃視一圈,沒察覺到什麼神色異常,行爲詭異的人又緩緩的放下車簾,一臉捉急的勸道。常夫人長嘆口氣,“翠兒,你說的對,是不能再等了,讓車伕加快速度,儘快趕過去!”
翠兒連忙應下,起身掀開車簾對着車伕交代一番,纔回到位置上坐下。常夫人在心裡不斷的祈禱着,可千萬別什麼差錯,讓有心人盯上就不妙了。翠兒攙扶着常夫人到了天意賭坊門口下來,小廝從翠兒口中得知常夫人的身上,忙不迭的領着她們主僕倆去了後院。
小廝推門開,常夫人再也顧不上,提起裙角,快速的邁進去,見到地上披散着頭髮,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的地方,看來被人打了。她可憐的兒子,剛被常明生身邊的明玉害的杖責四十,逐出常府,如今又在賭坊被人痛打了一通。
起初她受到常德利的來信,還有些懷疑,這莫不是在開玩笑,他怎麼可能會在天意賭坊被人給扣住?現在看來,他這幾日肯定受了不少苦頭,自小就錦衣玉食,沒吃過苦,這一切都是常明生造成的,誰讓他那麼狠心的將親生兒子給趕出去。
常夫人縱然有心責備,也不能開口,常明生在府上說一不二,她要是執意的爲常德利求情,還會讓常明生疏遠她。反而更加對常德利不利,她不能讓常明生厭惡她,繼而失去在府上的權利。一旦沒了權勢,常府就沒人會把她放在眼裡,行事就會變得困難。
常德利驚喜的睜開眼睛發現在他身邊的不是別人,竟然是他的親生母親常夫人,她如同救星一般出現在他面前。“母親,您可算來了,母親,你知道嗎,兒子在這受了很多苦,他們竟然對兒子動手,母親,你瞧瞧兒子身上哪裡還有一點好。絕對不能輕易的放過他們,誰允許他們濫用私刑,母親,我們去告訴父親,一定要把他們都抓起來,也讓他們嚐嚐厲害,要不然還覺得我們常府的人好欺負!”常德利恨得咬牙切齒,他是常府高高在上的大少爺,他們竟然敢對他下手,還逼她簽下了欠錢的字據,這對他來說都是赤果果的恥辱,他絕對不能忍受。
常夫人卻沒有把他的這番話放在眼裡,隨口罵道:“不成器的東西,你現在居然還敢打着你父親的名號,你應該知曉你父親的脾氣,既然將你趕出了常府,常府就再也沒你的容身之地。你臨走前,我不是給你眼神,讓你先在外面找個客棧安頓下去,畢竟這是家醜,你父親不會對外宣揚。
你就安心的在外住着,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錯誤,等日子久了,你父親氣消了,我再勸說他接你回府。可你倒好,居然一聲不響的就到賭坊來賭錢。你應該知曉你父親最討厭的就是嗜賭成性的人,你倒好,偏偏又撞在槍桿上,幸虧你父親不知曉,若是被他知曉了,我看你怕是連這條小命都沒了。”常夫人一邊數落常德利,一邊恨鐵不成鋼的上前用腳重重的踢了他幾下。
一點記性都沒有,這麼多年在常府都白呆了,連常明生的喜好都沒摸清楚,她怎麼會生出這般糊塗的兒子。常德利滿心滿意的期待着常夫人過來解救他,沒想到常夫人開頭就是一通亂罵,常德利的心情瞬間變得沉悶起來,賭氣道:“母親,您若是不願意來,何苦要來。既然來了,就別說這些讓兒子傷心的話,兒子這全身上下都傷着,你就別踢兒子了,都快踢出血來了。”
常夫人聞言,銳利的雙眸瞪着他,伸出雙手指着他:“好呀,你倒是嬌貴,我踢幾下就能踢出血來了,真是不得了。我來並不是要救你出去,而是要點醒你,你要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沒人能幫的了你。我看你還不知悔改,你就好好在這呆着吧!”
她今日只是出來瞧瞧常德利,看看信上寫的到底都對還是錯,不能待得時間長了,這麼大的事得回去跟常明生商量,她一個婦道人家還做不了主,捏着手中的絲帕,手掌心直冒汗的常夫人對着翠兒使眼色,翠兒立馬會意的上前走過來,準備攙扶着常夫人離開。
常德利眼尖常夫人要離開,急忙開口道:“母親,您不能就這麼走了,你要救救兒子,千萬不能把兒子留在這,你要是不管兒子,他們就會把兒子給打死,母親,兒子可是您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骨肉,您怎麼能這般殘忍,眼睜睜的看着兒子受苦,而不搭救。母親,兒子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母親,您救救兒子,救救兒子。”
常夫人終究還是沒忍住,轉過身質問道:“你真的知道錯了?”“母親,兒子知錯了,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母親,您一定要帶兒子離開這,母親,兒子求您了。”常德利眼淚都掉下來,生怕常夫人不理會他。翠兒被常德利一個眼神示意,輕輕的扯着常夫人的衣袖,“夫人,既然少爺知錯了,您就別再生少爺的氣,奴婢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儘快的將少爺救出去,其他的事等出去以後慢慢說也不遲!”
常夫人正在思考,聽她這麼一說,似乎也有道理。恰好在這個時候,天意賭坊的掌櫃帶着幾個小廝走過來,其中就有剛纔領常夫人走進來的小廝,他恭敬的對着常夫人解釋,這就是他們賭坊的掌櫃。
掌櫃王源一身藍色的長袍,國字臉,依常夫人看來,起碼得有四十出頭,他笑着對常夫人作揖:“小命見過常夫人,常夫人萬安。”“掌櫃客氣了,不用多禮。”常夫人自然要端着當朝首輔夫人的官架子,王源大手一揮,身邊的幾個小廝都退到門外去等候。
常夫人也會意的對翠兒使眼色,示意她也出去等着。常德利急忙開口道:“王掌櫃,我母親人都來了,你是不是可以讓我跟母親離開了?”一大早可是王源親自來這裡見他,讓他給常夫人寫信,若是常夫人來了,他就會被放出去。這對關在這裡受折磨的常德利來說,無疑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太好了。
他想都沒想就應下來,很快就給常夫人寫好了信,讓王源派人送過去,他根本就沒思考背後有什麼圖謀,只想儘快的從這個地方解脫出去。他並不屬於這裡,他堂堂當朝首輔的嫡長子,豈能屈居在這種地方,受人欺辱。
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他日必定百倍千倍的償還回來。王源冷哼了聲,“常大公子,這怕是不行,你這幾日在我們賭坊可欠下了五十萬兩的債務。要不把這些債務給還清,你怕是沒那麼容易離開。”
常夫人聞言,眼皮直跳,下意識的掐着雙手,擔心剛纔她耳朵聽錯了,卻沒想到常德利扯着嗓子反駁道:“你胡說,根本就是你們天意賭坊在陷害我。將我那麼多的金銀珠寶還有近十萬兩的銀子贏了不說,現在還想誣賴我欠下五十萬兩白銀。母親,您也瞧見了,這天意賭坊欺人太甚了。絲毫不將父親放在眼裡,在天子腳下竟然敢這般的陷害我。母親,我們走,回去找父親,讓他替我主持公道!”
趁機從地上忍着疼痛爬起來,準備走到常夫人身邊,這腳纔剛邁出去,就被王源踢了兩腳,常德利越發的得意起來,擡高聲音指着他:“母親,您瞧見了吧,我身上的傷都是他派人打的,現在當着您的面,他完全不給你面子,又踢我。”剛纔被常夫人踢了兩腳,現在又被王源重重的踢了兩腳,太疼了,他到底今年犯了什麼太歲,先是明玉那個小賤人向常明生告發,接着被趕出常府,有現在的遭遇。
“常夫人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之人,我相信您應該清楚貴公子的脾氣,我這麼做,實屬無奈,本人開天意賭坊就是爲了供大家玩樂而已。當然盈利是最終的目的,常大公子到我天意賭坊來賭錢,我們可是萬分的歡迎,既然來了,就要遵循我們這裡的規矩。
常大公子可是常首輔的嫡長子,不可能欠下了字據不肯承認,您說,是不是常夫人?”飛快的將衣袖中常德利欠下的字據展現在常夫人面前,王源似乎猜到了常德利要上前搶奪字據,用力的往後又是給常德利兩腿,這下讓他徹底的癱坐在地上,疼的快說不出話來,只能氣勢洶洶的指着他的後背,直噴射怒火。
常夫人這下算是明白了,她今日來,怕是不能講常德利帶走,賠着笑:“掌櫃的說笑了,既然是他欠下的字據,這筆賬我們一定會認下,只是不知道掌櫃能不能給幾日的時間讓我去準備。”
“這當然可以,常夫人既然開口,哪有不答應的道理,那這樣吧,小人給您三日時間,三日後的今日在此見面,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您覺得如何?”王源笑着答道,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容否決的氣勢。常夫人唯有點頭應下,就這樣常德利眼睜睜的看着翠兒攙扶着常夫人離開,剛要開口說話,嘴巴就被王源手上的破棉布給堵塞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常大公子,你要想這三日不受罪,就最好給我安分些。”捏着常德利的下巴威脅道,接着王源掏出手帕擦拭雙手,似乎很嫌棄常德利。常德利心有不甘的瞪着他離去的背影,這個王源就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在心中暗暗發誓,若是能出去,他絕對不會讓王源死無葬身之地。
常夫人出了天意賭坊,渾渾噩噩的上了馬車,到了常府門口,翠兒纏着早就麻木的她下馬車。常夫人自以爲她此次出府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管家早就察覺到不對勁,跟常明生稟告。他此刻正坐在大廳等着常夫人歸來。秋華聽到門外有不斷的敲門聲,嚇得她不敢出聲。
大晚上有人在敲門,能不害怕嗎?屋裡只有她一個人,許久敲門聲還是不停止,秋華膽戰心驚的走到門口,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開門?在外面急衝衝趕來的朗華早就沒了耐心,好不容易一路找過來,得知這一片是成國公府的莊子,就挨家挨戶的準備盤查起來。
這麼長時間還不開門,難不成是秋華?就在秋華趴在門邊朝外張望之際,門被猛地踢開了,整個人被門板重重的彈了飛落在地上。朗華入目就是秋華熟悉的身影,急忙衝過去,蹲下身子不停的道歉。還準備攙扶秋華起來,被她下意識的避過了,“不用了,你怎麼會到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