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在焦急的等待着小廝打探顧一清的下落,至於王壽那日所說的秦素身子不適一事,她一直都放心上,猶豫着要不要去找周明沐,請他幫忙。但轉念一想到周明沐對青蓮的袒護,她就渾身氣不打一處來,再也心思去找他。
王壽一般情況下,至少五天就會來一趟,替秦素給她送信,還給她送來不少禮品。禮品她根本就不缺,凡事秦素送來的,她都存放在庫房,等他日秦素腹中的孩子生下,她便會原封不動的送回去。她和秦素相交之時,還不知曉她的真實身份,錢財乃身外之物夠用即可,林冬嫺沒那麼大的慾望。
算着日子,昨日王壽就應該來了,但到了今個還是沒見他來,林冬嫺的心頓時變得焦躁不安,坐立難安。一方面因爲辛夏帶回來的信,一直在左思右想會給她悄悄送信的是何人,約她十日後在植萃樓相聚,到底是何目的?當時她就把信給撕碎了,應該留下來,或許應該去找周明沐,告訴他一聲,讓他有所安排。
低頭看了一眼大腹便便的肚子,林冬嫺整個人都不好了,嘟着嘴,還有秦素的事總是讓她放心不下,記掛在心上。思慮再三,最後林冬嫺決定去書房找周明沐,卻沒料想到周明沐此刻正在青蓮的院子。
林冬嫺在書房外吃了閉門羹,這會雙腿有些站不穩了,把辛夏嚇得趕緊攙扶着林冬嫺,“少夫人,你沒事吧!”滿臉的擔心讓林冬嫺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笑容,搖頭道:“沒事,沒事。”辛夏聞言鬆口氣,“少夫人,奴婢扶你回屋歇着,你要見少爺,奴婢去青姨娘的院子把他請到你屋裡便是。”
不用林冬嫺再去多跑腿,既然辛夏這麼說了,林冬嫺當然笑着應下,聽她的話。辛春扶着林冬嫺進屋躺在榻上,林冬嫺月份大了,身邊伺候的人越發小心起來,都是打起十二萬分的注意力,絕對不能讓她出任何差錯。尤其最近年關將至,京城的街道開始熱鬧起來,漸漸有了年味。
辛夏朝辛春遞過去一個讓她照顧林冬嫺的眼神,她便去青蓮的院子請周明沐過來。林冬嫺側着身子,辛春拿了一個枕頭放在她的小腹處,讓她墊着,舒服些。林冬嫺很樂意享受丫鬟們對她的伺候,不管怎麼說,丫鬟們對她的好,她會一一記在心上,已經有小廝來求娶辛春和辛秋,她還打算再觀察觀察,看看到底能不能把她們嫁出去?
尤其辛春大大咧咧的性子,說話口無遮攔,有時候心腸不壞,可聽在有些人的耳中沒那麼中聽罷了。但關鍵辛春這丫頭心腸不壞,知道她孕後期雙腿發腫,時常會給她主動按摩。這會不等林冬嫺開口,辛春就自覺的坐在塌邊,伸手把在她的腿上小心翼翼的低頭按摩起來,這力道正好不輕不重,特別舒服。
林冬嫺享受着辛春給她按摩雙腿,不知不覺眼睛就支撐不住,疲倦慢慢襲來。待到辛夏將周明沐領來時,林冬嫺早就睡着了,辛春聽到有腳步聲,立馬掉過頭,把手放在脣邊,噓了兩聲,用另外一隻手指着躺在榻上熟睡的林冬嫺,示意他們不要進來打攪林冬嫺歇息。
周明沐的目光落在林冬嫺身上,對着辛春和辛夏揮揮手,示意她們倆下去,辛春直搖頭,她要留下來守着林冬嫺,寸步不離的守着她和孩子。在辛春的心裡,林冬嫺纔是她的主子,周明沐不過就是個負心漢。若不是他的話,林冬嫺也不至於這麼悶悶不樂,他還沒有回來時,林冬嫺滿是期待,心情沒眼下這麼低沉。
很多時候她看着發呆的林冬嫺,不知道有多心疼,恨不得狠狠的教訓周明沐一頓,但又不想給人落下話柄,找林冬嫺的麻煩,只能一味忍氣吞聲。如今在林冬嫺的院子,她怕誰!辛夏倒是識趣的硬是把辛春拉着離開,纔剛出院子,辛春就用力的甩開她的手臂,厲聲道:“你爲什麼拉着我出來?”
“我不拉着你出來,你在屋裡幹什麼?少爺要陪着少夫人和孩子,你難不成還不允許?再說少夫人找少爺來,肯定有要緊事,要是讓少爺走了,少夫人醒來肯定會失望。你啊,凡事能不能多考慮考慮,少夫人懷的是少爺的孩子,難不成少爺還能傷害少夫人不成?”辛夏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戳着她的小腦袋,這麼就不能多動動腦筋,遇到事情就這麼衝動。
迷迷糊糊睜開眼,林冬嫺的面前居然出現了周明沐的身影,他穿着一件寶藍色的直身長袍,腰間是米色的寬封腰帶,頭髮都被籠在一隻金冠裡,越發顯得面若冠玉,鶴立雞羣。
漸漸的林冬嫺清醒過來,面前的周明沐是真實存在的,她要坐起身,周明沐見狀,一個箭步走過去,把枕頭放在她身後,攙扶她起身,這次林冬嫺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倒是讓周明沐頗爲意外,難不成他這是想通了?周明沐眼底透出一絲欣喜,青蓮的身子太虛弱,大夫說她需要有人時常陪在身邊,解解悶。
周明沐每天還要去軍營,今日休沐,本想着來見林冬嫺,這些日子林冬嫺變得不讓他靠近,午夜夢迴時,周明沐不知道有多後悔。當初根本就不應該跟林冬嫺生氣,而沒有跟她說一聲就離開家。鬧得最後林冬嫺孤身一人前往京城,要不是這些,他或許還在清平鎮,永遠不知道京城發生的一切。
祖父也不會因爲救林冬嫺和孩子而逝世,他沒能回來見最疼愛他的祖父最後一面,這是他心裡最深的傷痛,誰也無法彌補他心頭的遺憾。曾經對祖父不諒解,爲何不幫着他,在皇帝面前說話,後來他漸漸明白祖父的苦心,祖父不止只有他一個孫兒,祖父身後還有無數的將士等着他庇護,不能因爲兒女私情忘記了大義。
是他太過年輕,太過膚淺,他有時候甚至在想,若他不在清平村的後山,是不是就不會遇到林冬嫺?就不會有如今進退兩難的局面,這一切都讓他變得恐懼驚慌。林冬嫺不知道在這一刻周明沐會思考這麼多,“我想進宮見娘娘一面,你能不能幫幫我?”
那些過去的事就如同過眼雲煙,轉瞬即逝,再也回不到從前,無須在時常銘記,還是慢慢將它們忘卻。周明沐眉頭皺成川字型,問道:“你這身子怕不合適進宮見娘娘,再說,娘娘有聖上庇護,不會有什麼,你就安心的在府上等着孩子出世。”
“不行,周明沐,我一定要進宮見見娘娘,就算我求你,你幫幫我好不好?”林冬嫺就知道周明沐沒那麼容易答應帶她入宮去見秦素,突然直起身子,準備下地,這一舉動把周明沐驚得一顆心懸在空中,連聲道:“冬嫺,有話好好說,你別激動,小心孩子。”一邊說一邊輕撫林冬嫺的後背安慰道,林冬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要求見秦素,難道出什麼事了?
“周明沐,我求你了。”林冬嫺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袖,沙啞的懇求道。周明沐滿眼盡是溫柔道:“好。”面對這樣的林冬嫺,他除了答應沒別的辦法。林冬嫺聞言,眼中欣喜萬分,能進宮見到秦素,這是好事。
周明沐不自覺的大手一攬把林冬嫺摟進懷裡,原本想要推開他,離開他懷抱的林冬嫺,突然想到她有求於人,這態度必須要柔軟一些,否則把周明沐逼急了,不帶她入宮見秦素,那就不妙了。周明沐沒想到今日林冬嫺變得如同一隻溫順的獅子,也沒想着能多抱抱林冬嫺,懷裡不動彈的林冬嫺讓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大手大膽的覆上她隆起的小腹,這是他們倆的孩子,這種感覺很奇妙。他不知道上一次撫摸林冬嫺的小腹是什麼時候,太遙遠,都快忘卻什麼感覺。驀得,孩子用力的踢着周明沐,他不知不覺的開始在腦海中幻想起來,將來生出來的孩子,肯定是個調皮活潑可愛的孩子。
不管怎麼樣,這是他和林冬嫺的孩子,什麼樣的他都喜歡。接下來周明沐就去安排入宮的事宜,林冬嫺說要進宮不是立刻就能進宮見到秦素,首先要進宮遞帖子,得到皇帝的允許後才能進去。皇帝頗爲意外的擡頭看着常總管,“涼生,你說周明沐和他夫人要見素妃。”
“回聖上的話,是的。”常總管立刻回答道,皇帝彎曲着手指敲打着桌面,雖然秦素沒有提起,但皇帝知曉她惦記着林冬嫺,巴不得見到她,姐妹倆說些知心的話。也不知道爲什麼,其他府上的夫人們就入不了秦素的眼,當然或許林冬嫺在不知道秦素身份的情況下救了她一命,讓秦素對她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他總在想,能不能讓林冬嫺入宮一趟,還擔心周明沐不肯鬆口答應,誰讓林冬嫺即將臨產,不適宜出門。可今日他們主動送上門來,皇帝當然不會拒絕。放下手中的奏摺,吩咐常總管親自出宮迎接周明沐夫妻倆,他就前往秦素的寢宮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常總管很快就帶人到了成國公府,轎子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着他們夫妻倆。林冬嫺聽聞常總管來接他們,趕緊出聲道:“辛夏、辛秋,快過來給我梳妝打扮,不能這樣蓬頭垢面的去見娘娘。”林冬嫺早上起來沒怎麼打扮,實在有了身孕,整日昏昏沉沉,她就算打扮了,過會就要睡覺了。
這會因着要入宮見秦素,這個人的興致高漲起來。辛夏和辛秋聞言,立刻邁着小碎步飛快的跑到她跟前,雙手開始不停的忙碌起來。一番梳洗打扮過後,林冬嫺任由走進來的周明沐攙扶着離開,常總管早就在外候着,見到他們夫妻倆出來,立刻迎上去:“老奴見過周將軍,周夫人。”
“常總管無須多禮,我們出發吧!”周明沐淡笑着吩咐,常總管忙不迭的點頭應道,坐在轎子上,林冬嫺整個人就開始昏昏沉沉,眼皮耷拉下來。周明沐看到這一幕,不由的頭疼,他是不是不應該答應讓林冬嫺入宮來見秦素。現在還沒見到秦素,他就開始不放心了。
待會是不是要一刻不離的守在林冬嫺身邊,身子不自覺的往林冬嫺身邊靠過去,摟着林冬嫺,讓她的頭搭在他的肩膀上,“還沒到皇宮,你就先睡會,等到了,我叫你。”低沉的話語傳入林冬嫺的耳中,她半晌都沒出聲,看來是聽進去了。給了周明沐這麼近距離接觸林冬嫺的機會,未嘗不好,他也安排好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一眨眼的功夫,林冬嫺就覺得皇宮到了,被周明沐叫醒後,她滿臉的不滿,周明沐低聲哄道:“冬嫺,你不是要見娘娘嗎?這就到了,我扶你下去,走!”林冬嫺高傲的擡起下巴,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揚脣重重的哼了聲。
正睡得香,突然被叫醒了,肯定會不滿,她又不需要迎合周明沐。常總管領着他們夫妻二人一路到了素妃的寢宮,得知林冬嫺即將到來的秦素早就在寢宮門口站着迎接她。皇帝無奈的望着她搖搖頭,跟她說了不要激動,林冬嫺既然來了,就肯定會到。她倒好,這般巴巴的出去迎接,讓皇帝心頭百般不是滋味。
他還從未在秦素的臉上見過這般殷切,對林冬嫺有種恨意。但誰讓林冬嫺是秦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把無意之中救下秦素,說不定他會遺憾終身。這般說起來,他反倒要感謝林冬嫺纔對。秦素遠遠的看到常總管領着林冬嫺他們走過來,不顧宮女的阻攔,徑直的往前走去迎接他們。
常總管走在前面,林冬嫺這次入宮來見秦素,總不能讓人挑出錯誤來,只能耐心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周明沐和常總管給秦素請安,林冬嫺的肚子大的根本就無法彎腰,秦素走過去一把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我們姐妹倆不用多禮,走,快陪我進去說說話。”
兩個孕婦走在前面,常總管和周明沐跟在後面。此時皇帝已經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到了寢宮門口,對着秦素點頭道:“素兒,就讓周夫人陪你好好說說話,朕和周將軍還有事,就先去御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