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嫺硬是強撐着身子走下地,雙腿因爲長時間的躺着,有些發麻,可她眼下顧不了那麼多。她得儘快去看看月華,她到底怎麼樣了?大夫說的話,她一直都揮之不去,要不是爲了她和孩子,月華也不會傷了後背不算,還傷了子宮,日後恐怕難以受孕,她對月華充滿了愧疚。
一開門,就見門外的季平勇對着她作出請回的姿勢:“夫人,您還是進屋好好歇着,再等會就要啓程回京了。”還有些錦衣衛正在趕來的路上,等他們過來會合就能離開客棧,回京城。讓他頗爲苦惱的就是林冬嫺懷着身孕,怕是一時半會不好趕路,又或者要喬裝打扮一番,他篤定周清舒還會派人追上來。
已經耽擱快一日的時間了,不能再浪費時間,季平勇的話讓林冬嫺下意識的皺眉:“待會就趕路,那月華還沒醒來,不行,要走你們走,我和月華要留下來。”“夫人,您是都督要我保護的人,我絕對不能讓都督失望,還請夫人見諒,等我們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再送她去醫館醫治也來得及,夫人切莫着急,還請夫人回屋歇着。”
季平勇態度很堅決,不行就是不行,這是原則。林冬嫺瞬間炸了毛,揚脣道:“那既然你們執意要帶月華上路,那就帶着我的屍體回去跟蔣都督覆命吧!”“夫人,你這是無理取鬧,二皇子的人說不定正在來的路上,我們要是再繼續耽擱下去,說不定就會被他們找到。還是說夫人根本就不想回京城?”
他的話剛說完就被林冬嫺重重的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這話也是你說的?季大人,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林冬嫺的舉動讓季平勇有些愣住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啪啪啪的鼓掌聲,再回頭一看,不知道朗華什麼時候倚着門框,嘴裡還吹着口哨。
他眼裡遮掩不住對季平勇的嘲諷,讓他忍不住拳頭捏的咯吱作響,一個箭步就衝到朗華的面前,“朗統領,你就這麼高興?”朗華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隨意笑着點頭:“這是當然,難得看到錦衣衛風光無比的季指揮使被人打。”
“你!”季平勇當然不敢把怨氣撒在林冬嫺和朗華的身上,林冬嫺跟蔣飛龍有些親密的關係,他還沒弄清楚前,只能把這口氣憋在心頭。至於朗華,他的母親是皇帝的堂妹映秀郡主,他對此畏懼幾分,偏偏朗華說的話,太難聽了。“季大人,別激動,別激動,我剛纔不過在跟你開玩笑,不過夫人,我倒是覺得季大人說的沒錯,依照二皇子的心性,他的人很快就會追過來,你還是趁早離開這,回到京城,有聖上和蔣都督的庇護,我就不相信二皇子還敢興風作浪。”
林冬嫺正在一旁看熱鬧,原本以爲朗華會支持她,卻沒想到他話鋒一轉,變成了支持季平勇的決定,要她先回京城。“至於你的丫鬟,若是夫人信得過的話,完全可以交給我。”朗華看出林冬嫺的疑慮,還有臉上帶着的怒意,林冬嫺聞言,臉上的怒意淡去幾分。
“夫人,朗統領說的極是,我先護送您回京城,他們的目標尋找您,至於你的丫鬟,我相信朗統領的能力,足夠保護她。若是連個小丫鬟都保護不了,那朗統領就白在宮裡待這麼多年,是吧,朗統領?”季平勇這個時候都不忘記擠兌朗華,就因爲朗華看到了林冬嫺打他耳光的一幕,還狠狠的嘲笑他。
其實他們說的並不是不可以,她先跟着季平勇回京城,以防周清舒和吳國圍派人追上來。周清舒此刻必定狗急跳牆,誰讓他的野心暴露在季平勇和朗華面前,一旦他們倆其中任何一人回到京城,都會對他不利。給他樹立,找來更多的非議,尤其蔣飛龍是皇帝身邊的親信,就更加得罪不起。
但他偏偏爲了吳國圍手中握有的兵權,鋌而走險,林冬嫺雙手互相捏着絲帕,心倏的一緊,可她偏偏捨不得月華。可實際情況,月華傷的那麼重,必定要留下來養傷,要這樣的話,她就更加擔心,月華和朗華的安全,“要走就一起走!”林冬嫺堅定的擡起頭望着他們倆,季平勇和朗華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隨即朗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到林冬嫺身後,點了她的穴道,她很快就昏倒了。朗華神情嚴肅道:“季大人,我可是平安的把她交到你手中,希望你能把她安全的送到蔣都督的府上。”知曉林冬嫺的身份,但沒有告訴季平勇,就是爲了避免影響林冬嫺的清譽。
畢竟深閨中的女子,不應該出現在這!尤其周明沐還去了前線作戰,這其中的緣由他不願意去查,也不想知道。有時候,知道的事越少越安全,裝傻充愣未嘗不好。皇帝雙手背後的走進來,望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秦素,隨即轉身拿了一件披風搭在她的身上。
他很難沒這麼伺候過一個人,在潘皇后面前,他更像個孩子,什麼事都是潘皇后做主,說了算,時間一長,皇帝就賴得去計較。皇帝輕輕的坐在她身邊,低頭瞧着她兩彎卷而翹的長睫覆着面頰,鼻息輕淺,顯然睡得正沉。他就這麼靜靜的坐着,右手托腮,陪着秦素,這也是一種幸福,讓他的內心覺得無比的安寧與前所未有的舒服。
皇帝這纔剛坐下沒多久,常總管就神色匆匆的走過來,皇帝見狀,不輕易的轉身離開,出了宮殿,皇帝沉着臉問道:“什麼事如此慌張?”非要這個時候來打攪他,難道常總管不知道他來秦素的寢宮任何人不得打攪。怎麼他就一點記性都沒有,看來常總管在他身邊伺候多年,上了年紀,有些老糊塗了,看來他要多提拔一些年輕的內侍。
常總管此刻哪裡猜測到皇帝的心思,他立馬作揖道:“啓稟聖上,朗統領的飛鴿傳出,還有蔣都督在御書房外求見,說有要事要見您。”雙手恭敬的把朗華的飛鴿傳出上呈給皇帝,皇帝微微垂首,略顯遲疑,朗華被他派去護送哈卓木一行人離開,他對周清舒還心存戒備。
萬一他在路上對哈卓木一行人動手,藉此來挑起兩國的事端,那就不妙了。他對朗華很信任,他不畏權貴,因爲他本身就身份高貴,對周清舒的態度很冷淡,派他去盯着周清舒,再合適不過。他沒想到,朗華這麼快就給他來信,難不成發生什麼變故了?
皇帝從未像這一刻這麼焦慮過,打開書信,一目十行的看起來。常總管不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但瞧着皇帝越來越陰沉的臉,在心裡暗自嘀咕,怕不是什麼好事。皇帝甩着袖袍,把朗華的書信捏在手中,去御書房見蔣飛龍,看看他有什麼事?秦素在皇帝把披風搭在她身上的時候,就醒了。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皇帝的到來,剛纔踢了她好幾腳,讓她感覺到做母親的喜悅。偏偏她不想去面對皇帝,只好一直趴着裝睡,這會眼見皇帝隨同常總管一同離開,她才由宮女攙扶着起身。不知道爲何,她覺得她的肚子比林冬嫺的還要大,她的月份沒有林冬嫺那麼大,難不成她在宮內吃的好,纔會讓腹中的孩子長得大,這幾天,嚇得秦素吃的都少了。
肚子經常咕咕直叫,飢餓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林冬嫺不在京城,不知道蔣飛龍有沒有找到她,她哪裡睡得着覺啊!皇帝屏息聆聽,面上含着幾許深思,他萬萬沒想到周清舒這逆子居然如此狂妄,還有吳國圍,他真是看走眼了。
季平勇帶着林冬嫺出發離開京城,臨走前深深的看了朗華一樣,剛要開口說話,就見朗華不耐煩的揮手道:“你還不快走,別遲疑了,要是耽擱下去,誰也承擔不了這個後果。”季平勇收回目光,一聲令下,跟隨在身後的錦衣衛緊跟上他,望着他們一行人離開的背影,朗華才暗自鬆口氣。
小藥童一臉迷茫的看着他們,搞不懂他們怎麼把懷有身孕的夫人帶走,她不應該留在這裡好好歇着。小藥童還在低頭思考,下一秒脖子就被朗華掐着,只聽他怒聲問道:“說,大夫什麼時候回來,他去哪了?”拿了他那麼多錢財,也該回來替他辦事了。
小藥童直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這裡只有你一個人,我不問你,我問誰去!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回答,大夫到底去哪裡了。否則,你就給我小心你的項上人頭,我只需要這麼輕輕一用力,你的小命可就沒了。快說,大夫人呢?”
“大夫出診去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一般大夫出診,我都是在醫館裡待着,我不知道,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這條小命吧!”小藥童嚇得臉色蒼白,不停的顫抖着身子,可憐巴巴的哀求着朗華,希望他大發慈悲。瞧着可憐的神情,讓朗華目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用力的把他一把推到在地上,“沒找到他,帶你走也是一樣的!”
眼下林冬嫺被季平勇帶回京城,他同樣不能留在醫館裡,等着周清舒和吳國圍等人找尋過來。林冬嫺主僕倆都受了傷,他們第一個要找的必定就是醫館,得趕緊轉移陣地!周清舒和吳國圍分頭尋找每一家醫館,所到之處都沒有林冬嫺和月華等人的聲音,更別說季平勇和朗華。
周清舒腦海中浮現一個不好的念想,朗華和季平勇不會傻乎乎的在醫館等着他們找過去。周敏皺眉看了看天色,他們在客棧裡休息,她在外找了一圈,發現周清舒和吳國圍都不在,還有林冬嫺主僕倆也沒趕上來。
秋華不敢輕易的開口,這會她猜不到周敏的心思,周敏的指甲上塗滿了鮮紅的豆蔻,伸手擺看着,真不錯。就等着給周清舒瞧,哪知道都這個時辰了他們還沒回來,還有朗華帶來的御林軍也沒跟上來。周敏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該不會出什麼事了。
林冬嫺這個禍害,怎麼哪裡都有她,在心裡把林冬嫺罵了狗血淋頭,還不解氣。“秋華,我不是讓你給我做個林冬嫺的小人,你做好了沒有?”周敏猛地擡頭質問道,臉上的怒意讓秋華連忙答道,“王妃,奴婢早就做好了,奴婢這就去給您拿過來。”
她在莊子上的時候不知道做了多少個,在二皇子府的時候也做了不少,她就等着這一天的到來,接過秋華做的林冬嫺的小人,立馬仍在地上,雙腳直踩,恨不得這是林冬嫺本人,讓她蹂躪。“再去多做兩個來!”周敏嘴角含着笑,清幽的雙眸卻冷淡無比。
周敏雖說是二皇妃,但手中沒有權利,都這會的功夫周清舒還沒趕上來,她明知道可能遇上危險,但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乾等着,用林冬嫺的小泥人來發泄。不過算算時間,那邊應該有動靜了。林冬嫺,你就等着吧,我必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周敏塗滿鮮紅豆蔻的雙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若不是因爲她,腹中怎麼可能會有孩子?林冬嫺猛地睜開眼睛,發覺她正躺在馬車上,趕忙強撐着身子,掀開車簾,喊道:“停車,停車,停車。”季平勇回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出聲,馬車還在繼續前行。昨晚他們連着趕了一夜的路,就要到京城了,他們怎麼可能停下來。“夫人,您再忍忍。”
“季大人,你快停車,我要下來,我要下來。”她擔心月華,她怎麼能把月華一個人留下來,月華傷的那麼重,若是周清舒和吳國圍的人手照過去,就憑朗華和那些御林軍根本抵擋不了。周清舒既然追上來,那勢必就帶更多的人手過來,越想林冬嫺就越是擔憂,片刻都坐不住。就算要走,也是大家一同上路。
“夫人,你不用擔心你的丫鬟,我派人去打探過了,朗統領帶着她離開了,您應該相信朗統領,他不是愚蠢自然,必定會護着您的丫鬟。”季平勇說完深深的吸幾口氣,但願林冬嫺能把他的話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