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側妃被一巴掌打懵了,再擡頭眼中晶瑩的淚水讓周清亦心疼的想要上前去哄着她。他突然意識到王氏不在大廳,她身在何處?作爲府上的當家主母,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尹側妃被周清幽欺負,還是剛纔尹側妃說的,王氏巴不得有人替她出頭教訓尹側妃。
尹側妃就這麼輕飄飄的在周清亦面前給王氏上眼線,潘皇后過世了,作爲王氏最大的後臺轟然倒塌了,她還有何畏懼?聞訊趕來的王氏趕忙攔住要開口說話的周清幽,飛快的朝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鬧騰下去。周清幽氣鼓鼓的哼了聲,轉身坐下。
她倒想看看王氏要怎麼收拾尹側妃,拿出正室該有的氣勢。可結果讓周清幽失望透頂,王氏不是來找尹側妃的麻煩,而是來圓場,眼見周清亦攙扶着尹側妃離開。周清幽再也忍不住起身,準備衝過去從背後狠狠的推一把尹側妃,來發泄心中的怒火。卻被眼疾手快的王氏給攔住,怒聲道:“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皇嫂,你別攔着我,我今日就要替你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尹側妃,她不過就是個妾室,有什麼資格爬到你頭上來。你也看到了,皇兄對她有多麼寵愛,你可不能就這麼被她壓下去,皇嫂,有我替你出頭,你放心!”就是因爲有周清幽,她纔會更加不放心。
王氏深深的吸口氣,鎮定道:“妹妹,你聽我的話,別去找她的麻煩,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忙。”“皇嫂,難不成你真的怕了她,她不過就是仗着皇兄的寵愛,別的什麼都沒有。你別怕,我是皇兄的親妹妹,我不相信皇兄會爲了一個女人爲難我。”周清幽自以爲是的說道,對尹側妃的恨意又加深了。爲何潘皇后一死,她會遇到這麼多糟心的事?
若是換做從前,她還是高高在上的大公主,她絕對會給她們點顏色瞧瞧。王氏聞言,霎時拉下臉,道:“妹妹,你還年輕,不明白,走,跟我回屋,我慢慢告訴你。”接着不由分說的把周清幽拉回屋,周清幽看着早就消失不見的尹側妃和周清亦,沒辦法,只能跟王氏一同離開。
待到把屋裡的下人趕出去,王氏纔出聲:“妹妹,我哪裡是怕尹側妃,我怕的不過是你皇兄而已。他喜歡誰,寵愛誰,那是他的事,誰也左右不了。就算是父皇也管不了這麼多,妹妹,你就當做沒看到。不過我要提醒你,尹側妃深得你皇兄的寵愛,你最好凡事要小心些。”
只可惜她在府上不得寵,沒能幫的了周清幽。周清幽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皇嫂,你是皇兄明媒正娶的皇妃,怕她一個妾身,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這樣,我幫你想辦法除去這個尹側妃,如何?”
“不可,萬萬不可,妹妹,你千萬別因爲我跟你皇兄鬧騰,要是因此影響你們兄妹間的感情,那就是我的不是了。”王氏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皇嫂,你現在還覺得皇兄顧及我的面子嗎?要是如此的話,他也不會摟着尹側妃走了,不管我。所以皇嫂,你別擔心影響我和皇兄之間的感情,尹側妃只要在府上一日,她就會挑撥我和皇兄之間的感情。皇嫂,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做,等着我把她趕出去。”周清幽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她就不相信,憑着她的本事,沒辦法把尹側妃趕出府。
她要揭開尹側妃的真面目,讓周清亦認清楚他這麼多年寵愛的女人究竟是怎麼蛇蠍心腸。王氏瞧着周清幽的樣子,怕是一時半會勸說不了她,乾脆就不再勸阻她。姑嫂倆又說了一些其他的話,最後周清幽在臨走前似乎想到什麼,轉過身走到王氏身邊,道:“皇嫂,我想請你幫個忙。”
畢竟她被皇帝貶爲庶民,離開大皇子府她什麼都不是,沒人會在乎她身上流淌着皇室高貴的血脈,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在大皇子府待下去,要跟王氏相處好。把尹側妃趕出府,就是她對王氏最大的誠意,她不相信,王氏不會嫉妒尹側妃得到周清亦的寵愛。
王氏聞言,擡頭笑道:“妹妹,你跟我還這麼客氣,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忙。”言下之意若是幫不上忙,那她也沒法子,畢竟她能力有限。誰讓她在這府上不受寵,空有大皇子妃的虛名,而無實權。膝下有沒有子嗣,周清亦幾乎不來她的院子,你說她怎麼可能會有子嗣?
這些苦楚,王氏只能放在心中,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慢慢舔着傷口。王氏沒想到周清幽居然讓她去天牢把林冬嫺接出來,“她對你很重要,不過就是個丫鬟而已。”
“皇嫂,你不知道,這是個聰明的丫鬟,要是有她在身邊給我們出謀劃策,很快就能把尹側妃趕出府。你相信我,絕對不會騙你。”周清幽一臉誠懇道,這還是她剛想起來。這都三四日,她還記起林冬嫺來,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周清幽腸子都悔青了,她當時被皇帝趕出宮時,爲何沒有帶着林冬嫺一起離開?
這下好了,還要麻煩王氏出去打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見到她?既然周清幽這麼說,王氏也能做到,就點頭答應下來。周清幽聞言,笑着上前挽着她的手臂,把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聲道:“皇嫂,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你放心,以後有我在你身邊,沒人敢欺負你!”
突然腦海中滑過一個念頭,直到回到屋裡坐下,她還在繼續想着。自從潘皇后過世,皇帝的整個人彷彿被掏空了一般,如同行屍走肉般活着。上朝的時候幾乎一言不發,任由朝臣們在議論一通,他的神情讓朝臣們議論紛紛,私下都覺得要請求皇帝冊立太子,鞏固大越國的江山社稷。
可這個出頭人,誰都不想做,應該他們根本就摸不清皇帝的心思。先前皇帝對兩位皇子似乎都不怎麼關心,具體要立哪位皇子爲太子,他們也拿不定主意。萬一要是站錯了對,那就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關係到整個家族的生存,他們斷然不敢冒險。富貴險中求,這話誰有道理,但風險太大。
周清幽的想法倒是跟朝臣們不謀而合,她通過這次的事認清楚周清舒的真面目,也不是件壞事。周清亦好歹讓她住在府上,對她還跟從前一樣,可週清舒就不一樣了,自從她住在大皇子府,他就一次都沒過來瞧她。更別說送東西給她了,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她的腦海中冒出來,如同燒不盡的野草一般肆意蔓延。
只要她心頭有這個念頭,再要除去就比登天還要難。眼下她雙手合十的祈禱,王氏能儘快的把林冬嫺找到,接到她身邊來。如此她才能儘快的把尹側妃趕出府,再想辦法讓周清亦做太子。如此一來,等到皇帝百年之後,她就不用擔心身份的問題。
就算不能恢復大公主的身份,她也能享受榮華富貴,誰讓她是皇帝的親妹妹,又幫了他這麼大的忙。如此一想,周清幽渾身充滿了力量,彷彿打了雞血一般帶勁。翌日清晨,安靜的朝堂被一封來自邊境的八百里加急給打破了,月漓國興兵來犯,奪走了大越國兩座城池。
皇帝這麼多日來渾渾噩噩,聽到這個噩耗居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把這件事全權交給內閣的閣老們和宰相林相淇一起處理。皇帝交代完,就甩着袖袍離開了,他這態度,讓朝臣們面面相覷,皇帝這是要撂挑子。
要是內閣和宰相處理的好,皇帝不會怪罪他們,要是一旦處理不好,引來兩國之間的戰事,那就是大越國的千古罪人了。朝堂之上的事很快就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百姓們紛紛閉門不出,一時間京城風聲鶴唳。生怕月漓國繼續興兵南下一直攻入京城,那就不得了了。
邊境一向安寧,此刻月漓國突然興兵來犯,必定不是隨意,而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內閣的閣老們和林相淇誰也不敢擅自做主,最好的辦法就只能靜觀其變,看月漓國接下來有何舉措。連皇帝都對此事不上心,他們又何必跟着操心。如此一想,他們的心裡似乎就好過一些。
京城現在戒嚴,林冬嫺一時半會也出不去,她不想拿着錦衣衛的令牌出去招搖過市,只能找間客棧先住下來,等風頭過了再離開。正好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大夫給她診脈,說她太過勞神,要留在京城靜養幾日,待身子好些,才能離開。
否則對腹中的孩子不利,大夫說的話很委婉,林冬嫺聽得出來,要想保住腹中的孩子,就必須要養胎。這是她和周明沐的第一個孩子,她一定要保住她,孩子還在她腹中,雖說現在還沒動靜,但她能感受到孩子的溫度。眼下她就什麼都不想,只要靜心留在客棧裡養胎,等胎位穩了,她就即刻上路,離開京城。
周清幽詫異的望着王氏,道:“皇嫂,你說什麼,她在牢裡被蔣飛龍接走了?”細眉緊蹙,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林冬嫺又跟蔣飛龍扯上關係了,不說周清幽想不明白,王氏亦是如此。她本來還對周清幽有點半信半疑,一個小丫鬟能有什麼大本事把尹側妃趕出大皇子府。
說不動心那是假的,尹側妃在府上奪走了原本應該屬於她的寵愛,每次看到周清亦對她柔聲細語的說話,她就對尹側妃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能要了她的命。當然她不能,身爲大皇子妃,絕對不能善妒。周清幽就不同了,她是周清亦的親妹妹,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脈。
就算被皇帝貶爲庶民,她還是周清亦的妹妹,待到皇帝百年之後,周清幽仍舊是公主,誰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皇帝沒有下令直接要了她的命,就說明對她還有一絲憐愛。
“千真萬確。”王氏飛快的掩飾好飄遠的思緒,認真的點頭回答道。原本她還覺得周清幽在胡鬧,讓她動用力量去找一個丫鬟。可現在不得不讓她改變想法,就一個丫鬟也能出動蔣飛龍,讓他出馬把她接出天牢。
足以說明這丫鬟的重要性,王氏皺眉嘀咕道:“妹妹,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總不會去找蔣飛龍打聽她的下落吧!”京城但凡有點身份的人都不想得罪蔣飛龍,在不知道他是敵是友的情況下,王氏不敢貿然前去找他。萬一弄不好,引起蔣飛龍的注意,連累了周清亦,她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周清幽還沉浸在飄蕩的思緒中,恨不得能立刻找到林冬嫺,問清楚心中的疑惑。周清幽望着愁容滿面的王氏,輕拍她的手背:“這倒不至於,我想她既然能從天牢出來,就絕對不會有事。越是這樣,就越是要讓她在我身邊給我出謀劃策。這樣,皇嫂,你派人盯着都督府,若是有人看到她,就立刻回來稟告我。另外再給我找個畫師,最好把她的樣貌給畫下來,如此這般才能儘快的找到她。”
王氏真的要對周清幽刮目相看,這才幾日,周清幽就有如此的長進,心性變得這麼成熟,連她都有些自嘆不如。幸虧周清幽站在她這一邊,沒有於她爲敵。此刻的尹側妃正在屋裡發了好一通的脾氣,地上一地的碎瓷片,早就說明她的憤怒,屋裡跪着的下人大氣不敢喘一聲,生怕惹着尹側妃不高興,把她的邪火引導自己的身上發泄出來。
尹側妃沒想到周清幽居然被王氏給收買了,處處替她說話,她不知道哪裡得罪周清幽了。周清亦雖說陪着她回來,可臨走前的一番話,讓她忍不住胸中的怒火,要把它發泄出來,若是一直憋在心上,她怕是要憋出病來。
周清亦居然說,周清幽失去了潘皇后,又被皇帝貶爲庶民,難免心情有些不好,要是說了什麼得罪她的話,讓她別往心裡去。等周清幽在府上住的時間長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她會知曉尹側妃的好,就會慢慢的接受她。尹側妃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還需要討好周清幽,從周清亦這番話中,不難看的出來他對周清幽的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