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中不加遮掩的自豪讓周清舒渾身不適,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潘皇后怎麼就那麼厚此薄彼,對大皇子和周清幽那麼好,反倒對他很少纔有一次笑臉。他很憋屈,可沒辦法,他需要忍下去,不能那麼衝動的去質問潘皇后,如此會惹怒皇帝,那麼他之前所有的辛苦都白費了。
周清幽又繼續道:“二皇兄,我知道你爲了我好,可我這不是高興嗎?沒想到吳國圍那麼有心,居然花了兩天時間親自給母后寫百壽圖,母后當着大夥的面誇獎他不說,父皇還讓吳閣老上奏冊立他爲世子。二皇兄,我今個高興,你就讓我再喝兩杯,就兩杯,我保證,喝完兩杯就不喝了。”
可憐兮兮的伸出兩根手指豎着對周清舒保證,他冷哼了一聲,沒反對。周清幽一杯剛喝完,就倒在桌上爬不起來了。周清舒從鼻端又發出一聲重重的冷哼,周清幽有幾斤幾兩他又不是不清楚,看着她逞能的樣子,真是好笑,幸虧潘皇后不知道這一幕。
還沒等到大臣們帶着家眷離開,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帶着她離開,把朝臣和家眷們扔給大皇子周清亦和大皇子妃榮和郡主夫妻倆,他們倒好,提前就先撤了。他定定神,把腦海中的念頭甩開,給兩個宮女使眼色,示意她們把周清幽攙扶回寢宮,他還別的事要去做。
周清幽迷迷糊糊在睡夢中彷彿還看到吳國圍對她露出笑臉,傻傻的笑了幾聲,這可是把攙扶她的兩個宮女嚇得臉色慘白,兩個人面面相覷,最後只等咬牙飛快的把她送回寢宮安頓好。吳國圍今晚特別高興,林冬嫺都睡着了,他在門外嚷嚷着,硬是把她的門給敲開了。
林冬嫺一臉惱怒的瞪着吳國圍,還沒開口說話,就被吳國圍一把摟在懷裡,渾身的酒氣味瞬間衝入鼻端。林冬嫺覺得胸口有些噁心,想要吐,不想這麼狼狽不堪,只得用力的推開吳國圍。幸虧吳國圍身後趕來的小廝一把攙扶住他,“少爺,天色不早了,奴才扶您回屋歇着,走!”兩個小廝把吳國圍架着,準備離開。
偏偏吳國圍惱怒道:“你們趕緊走,我今晚要跟林冬一起誰,你們都走,都走。要是不聽話,明早我就把你們都發賣了。”這吳國圍說的話,他們不敢不聽。況且吳國圍將來可就是平伯侯府的繼承人,壽宴上潘皇后對他讚不絕口不說,另外皇帝還催促着儘快讓平伯侯上奏,請冊吳國圍爲世子。
他們哪有膽子不聽吳國圍的話,只好把吳國圍有攙扶着回來,走到林冬嫺的面前,忽視他眼中噴薄而出的怒火,都能將他們倆燒爲灰燼,可沒辦法,其中一個黑衣小廝訕訕笑道:“林冬,既然少爺都這麼說了,那就麻煩你照顧少爺,我們倆替你把少爺扶回屋。”
適時的從吳國圍嘴裡又叫了一聲林冬嫺,林冬嫺又不傻,她不會蠢到跟吳國圍睡在一張牀上。吳國圍不知道她的女兒身,她是有夫之婦,絕對不能做對不起周明沐的事,這是她的底線。林冬嫺忽的勾脣淺笑,既然吳國忠霸佔她的牀,那麼她就去睡他的牀,好好感受下,平伯侯府未來世子的牀跟別的有何不同。
兩個小廝好不容易纔扯開吳國圍的手,把他放在牀上,蓋好被褥。準備出來交代林冬嫺,好好照顧吳國圍,哪知道,他們出來,連個人影都沒有,林冬嫺就這麼消失了。鬧鬼了,彷彿他們倆剛纔看的不是她一眼,兩個小廝再也管不了別的,飛快的一路礦跑回自己的屋裡睡覺了。
吳國圍半夜睡覺還嚷嚷着林冬嫺的名字,不得不說他今天真是特別高興,又特別解氣。潘皇后對他讚不絕口,皇帝又催着平伯侯儘快的上奏冊立他爲世子,皇帝金口玉言,平伯侯又豈能不聽。他以前從未想過,天上能掉下這麼大的餡餅,這下好了,他絕對要好好感謝林冬嫺。
今晚高興的不止周清幽、吳國圍,少不了還有平伯侯夫人薛氏,本來今日卿姨娘要跟着一同入宮去參見皇后的壽宴。卿姨娘盛裝打扮到大廳,準備跟他們一起離開,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冷冷的看着前面,她現在做不了主不說,她料到平伯侯絕對不會答應。
若換做別的時候,御史沒有上奏彈劾他,他還一點意識都沒有。還覺得他是手握大權的當朝閣老,御史們的彈劾如同一盆冷水把他從頭澆到腳。夫妻那麼多年,她自問對平伯侯還是有些瞭解。他那麼重視名聲,愛惜權利之人,必定會有所取捨,就算再寵愛卿姨娘,也不會再被她迷糊的失去了分寸。
平伯侯把卿姨娘一通訓斥,害的她哭着跑走了。薛氏在心頭冷笑,這就是男人,寵愛你的時候,把你摟在懷裡,對你笑語相待。可要是嫌棄你的時候,就對你冷眼相對。不可否認她望着這一幕,心中充滿了喜悅,活該卿姨娘,搶了原本該屬於她正妻的寵愛。
只是這種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這時丫鬟一進門就走到她跟前,貼着她耳邊嘀咕了幾句,望着她臉色驟變,丫鬟立馬低下頭。靜默片刻,忽的薛氏猛地把桌上的茶盞狠狠的擲在地上,隨着嘩啦一聲瓷片的脆響,屋內碎片四濺,丫鬟的裙角上濺了不少水花。
她趕忙跪在地上不斷求饒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惹着夫人生氣了,奴婢該死。”一邊說一邊還用力的抽打着自己的小臉蛋,薛氏瞥了她一眼,“跟你沒關係,出去吧!”她要一個人好好的靜靜,丫鬟如釋重負的飛快跑出去。
望着離開的她離開的背影,薛氏似乎不解氣,衣袖一掃,把桌上的杯盤碗盞都拂落在地,聽着碎瓷片的聲音,她的心頭才略微好受些。沒成想平伯侯一回府就眼巴巴的去卿姨娘的院子,這不是跟她道歉求和還能是什麼?
這擺明了在給卿姨娘面子,啪啪啪的在她的耳光,曾幾何時她堂堂薛國公府的嫡長女要如此這般被人羞辱。若是父親還在世,絕對不會是這副樣子,平伯侯藉助薛國公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直至爬上閣老的位置。他全然不記得當初薛國公府對他的幫助,把她拋在一旁不管不問。
幸虧父親當年去世時,還給她留了一手,否則她現在過得日子怕是還難過。薛氏眼中不加遮掩對平伯侯滔天的恨意,等到吳國圍成了世子後,她就可以不顧一切的去籌劃。平伯侯在外好說歹說,卿姨娘才讓丫鬟把門打開,讓他進來。她是平伯侯的妾室,要懂得適可而止,不能一味的給他下不來臺。
不過說起來,她心裡還真的有怨氣,自從平伯侯在大廳訓斥她一通,說她是妾身,不能入宮給潘皇后賀壽,參見她的壽宴,她整個人就如同被打蔫的花朵一般,渾身提不起精神來。她是妾室又不是她自願,誰讓她遇到平伯侯的時候,他已經娶妻生子。
這一切絕非她所願,卿姨娘咬咬牙望着走進來的平伯侯,飛快的給丫鬟們使眼色,待到她們關門離開,她才勉強的俯身屈膝準備請安,被平伯侯快速的上前攙扶着,柔聲道:“行了,別行禮了,快讓我看看,生氣了,對不對?”卿姨娘哼了一聲,當然生氣,要換做泥人,也會生氣。
平伯侯好說歹說才把卿姨娘哄高興,看到她噗嗤笑出聲來,平伯侯纔跟着笑出來,今晚在皇宮所受的氣還重重的積壓在心頭。薛氏跟吳國圍跟他不是一條心,他們纔是親人。否則吳國圍也不會因此耍心機得了潘皇后的喜愛,虧得他還在卿姨娘面前替吳國圍說好話。
時不時派人去給他送東西,連皇帝御賜的硯臺都送給他。他卻反過頭將他一軍,皇帝當着衆大臣和家眷的面,赤果果的讓他下不來臺,非常難看,責問他有如此孝子,爲何不早些上奏請冊世子?他能怎麼說,只能鬆口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最近忙着政務,都忘記了。
冊立世子,他並不想,對吳國圍本身沒有多大的喜愛不說,加上他的生母是薛氏,更加讓他不滿。皇帝要不是因爲潘皇后對他讚不絕口,絕對不會想着討好她提起這件事。皇帝輕飄飄的說一句,他不能當做什麼事沒發生,看來他必須要上奏請封冊立吳國圍爲世子。
眼下卿姨娘還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該鬧到什麼地步,光是想想平伯侯就有些頭疼。這件事並不是他能決定的了,哎,平伯侯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睡覺,大手還緊緊的摟着睡睡的卿姨娘。林冬嫺早就在屋外等着吳國圍起牀,吳國圍笑着朝她招手:“你在外站着幹什麼,還不快伺候我更衣。”
“少爺,更衣就算了,我要去清河別院,你快派幾個人跟着我一起去。”林冬嫺就是有命令他的資本,吳國圍纔剛醒來,還沒反應過來,半晌纔出聲道:“好,我這就安排。”林冬嫺在他身邊幫了他不少忙,昨晚太解氣了,望着平伯侯一臉迷茫、不情願的臉色,他就樂的多喝了幾杯酒。
另外還在皇宮潘皇后的身邊看到了大公主周清幽和二皇子周清舒,他覺得上天把林冬嫺送到身邊就是幫他奪回原本該屬於他的一切。老天爺賜給他的智多星,絕對不能惹着他不高興,能滿足他的就儘量滿足他。林冬嫺壓根不知道此刻吳國圍心頭在想什麼,跟沒有興趣去猜測。
林冬嫺出了平伯侯府,頓時覺得渾身舒暢,胸中的憋悶又淡了幾分。一路上有些擔心,不知道能不能讓秦嬤嬤鬆口告訴她當年吳氏被趕出京城的真相。現在所有的猜測都不作數,只有見到秦嬤嬤,從她嘴裡得知才作數。林相淇的舉動讓呂氏憤怒的發了一通火昏倒在地上,林若繡嚇得不輕。
林若曦並不知道爲何呂氏會這麼生氣,居然氣的昏倒在地。還責怪林若繡沒照顧好她,望着面前什麼都不知道,就開始指責她的林若曦,林若繡氣的甩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把屋裡的下人們嚇得擡不起頭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就連當事人被捱打的林若曦亦是如此,半晌纔回過神,反應過來,指着他右臉上的手掌印,遲疑道:“姐姐,你居然打我?”“我打你又怎麼樣,誰讓你這麼欠打,你覺得我能把母親給氣昏過去,我有這麼大的本事?你應該好好想想,誰之前把母親給氣昏過去。”林若繡當着下人們的面,絲毫不給他留面子。誰讓他那麼不問青紅皁白就冤枉她,她怕是整個相府最不希望呂氏出事的人。
“難道你覺得會是我?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把母親再惹母親生氣?”林若曦急急忙忙的反駁道,可剛說完就意識到似乎說錯話了。一個再字很顯然就承認他曾經把呂氏氣昏過去,林若曦立馬補救道:“姐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大夫怎麼說,母親她什麼時候能醒來?父親怎麼沒來,我這就去把父親找來。”林若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還好意思說的出口,不可能再次把呂氏氣昏過去。
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林若曦身上流着林相淇的血。林相淇在大廳盯着小廝把周姨娘院子裡的綠竹給杖斃了,她原本還等着看顧家兄妹的熱鬧。結果讓她大跌眼鏡,看的確實周姨娘的熱鬧。這次她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周姨娘很顯然這次跟呂氏立場一致,在對付顧家兄妹倆。
林相淇此舉這是在袒護顧家兄妹,林若曦還巴巴的上門去把他給請來,這不是更加讓呂氏急火攻心嗎?“慢着!”林若繡出口叫住他,林若曦遲疑的轉過頭,皺眉道:“姐姐,又怎麼了?”
“不用你去把父親請來,等母親醒來問過她的意思再說。若是父親真的有心關心母親,不用你請,也會過來。”林若繡說完不屑的嗤笑了一聲,林若曦有些納悶,姐姐這是怎麼了,對父親的態度這麼不滿。要是被父親知曉,指不定要把它怪到呂氏頭上,她教女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