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後悔,當初爲什麼這麼着急來京城,否則她興許就不會遇上錦衣衛,檀香木盒子就不會落到她手中?就算遇到,身邊還有個周明沐陪着她,兩個人一起商量商量多好,不用像現在一個人提心吊膽,生怕哪一天會連小命都沒了。還有面前的吳國圍,她要是跟周明沐在一起,也不用女扮男裝,不引人注目。
吳國圍肯定不會帶她會平伯侯府,這樣一來,她就不用捲進侯府的後院風波來。吳國圍半晌纔出聲,“林冬,就算你說的都對,這一切都是卿姨娘設下的圈套,那我現在該怎麼辦?”不輕易的對林冬嫺低頭,她既然能想的這麼透徹,說不定能有什麼好辦法對付卿姨娘。
不可否認他嘴上這麼說,可心裡已經認定林冬嫺猜測的沒錯。卿姨娘絕對知曉花姨娘早就有身孕,否則怎麼會那麼湊巧,薛氏知曉花姨娘和卿姨娘私下換了避子湯藥,而去責罰她們,在屋裡跪了半個時辰不說,還把花姨娘給杖斃了。卿姨娘這個賤人,要是落到他手裡,絕對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把薛氏和他受的委屈,一併加諸在她身上。可恨他知道仇人,卻什麼都做不了。把希望都寄託在林冬嫺的身上,盼望着她能替他出個好主意。林冬嫺扯了扯嘴角:“少爺,你未免太看得起我,我一個下人能有什麼法子,連夫人和你都敗在卿姨娘的手中,不是嗎?”
“你……”吳國圍憤怒的瞪着林冬嫺,他不相信他沒有辦法,既然他能看穿卿姨娘,就一定有辦法,只是不肯說出來罷了。思及此,吳國圍幽幽的嘆口氣,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林冬,難道連你也不肯幫我,卿姨娘在府上耀武揚威,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若是有法子,儘管告訴我,我發誓等她失寵的那一天,我就會成全你和顧姑娘。”
“不知道吳大公子準備如何成全我和顧姑娘?”林冬嫺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就吳國圍還能成全她跟顧一慧,這不是笑話嗎?他現在都你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想着對她承諾,林冬嫺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吳國圍心口猛地一縮,“林冬,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你就幫我想想法子,從前我做錯了,希望你別放在心上,我在這給你道歉了。”
一想到薛氏手中的管家大權沒奪走了,在府上不再是從前掌管中饋的當家主母,而變成一個徒有虛名的當家主母,那幫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會怎麼服侍她?加上薛嬤嬤不在薛氏的身邊,一想到這,吳國圍恨不得再次跑到卿姨娘的面子,一掌拍死她。
可惜這根本就不現實,後果很嚴重,平伯侯不會饒過他,因此還會牽連到薛氏。這種憋屈的感覺他還從未有過,同時還要低聲下氣的對着林冬嫺說話,什麼時候他吳大公子需要這麼隱忍了?林冬嫺眼睛微眯,又坐在桌前喝杯茶,她並不是不想幫吳國圍,只是現在的吳國圍還沒冷靜下來。
“林冬,你既然不肯幫我想法子,那你去幫我送一封信。”吳國圍抿了抿嘴脣擡頭望着林冬嫺,出乎她的意料,還真的從衣袖中咬牙掏出一封信來。林冬嫺嘴角帶着一絲看不清意味的笑容道:“吳公子,不知道這封信是交到誰手上?”
林冬嫺不會傻乎乎的替他辦事,不問緣由那會害了自己?吳國圍既然讓她去送信,說明對她還很信任,換做別人他怕是就不會這麼輕易鬆口讓她去。這封信必定很重要,到底送給誰,她頗爲好奇?難不成是薛氏孃家的人?吳國圍面色漸凝重,直至陰沉,帶着鋒利棱角的陰沉,讓林冬嫺看着有些難受。
“二皇子府!”吳國圍咬牙切齒道,林冬嫺人眼,倒吸一口冷氣,二皇子府,她下意識的搖頭:“吳大公子,那還是算了,我一個下人,怎麼能進的了二皇子府,還把信親自交到他手上,你就別爲難我了。”她不想再牽扯到京城的皇親貴族,錦衣衛和平伯侯夠讓她頭疼的了,要是再招惹二皇子,那她怕是就不好離開京城。
二皇子怕是跟吳國圍有過什麼約定,林冬嫺快速的在腦海中思慮,吳國圍沒成想,連這點事林冬嫺都不肯幫他辦成,還找這藉口,大手一揮從枕頭下拿出一枚玉佩,“你把這枚玉佩給二皇子府守門的侍衛看,他們就會放你進去,你只要把信送到二皇子手中,事成之後,我就會成全你和顧姑娘。
你若是不答應,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要是我在二皇子面前動動嘴皮子,你怕是這輩子都娶不到你的顧姑娘了。”林冬嫺恨不得轉頭就走,吳國圍居然還用顧一慧威脅她,衣袖下半寸長的指甲都陷進肉裡。林冬嫺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你是不是讓二皇子出手替你殺了卿姨娘?”
既然吳國圍如此可惡,那麼她也沒不要對他客氣。吳國圍嘴皮一顫,驚恐的望着她,遲疑道:“你怎麼知道?”這話一說出口,無疑就是證明林冬嫺的猜測是對的。吳國圍不想自己動手殺了卿姨娘,引起平伯侯的懷疑,而想着讓二皇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卿姨娘。
他這是癡人說夢,林冬嫺對他又多鄙視,不知道他腦子裡到底想些什麼,這麼愚蠢。看着很聰明的人,怎麼想的盡是這些餿主意?“你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幫我把這封信親手交到二皇子手中,否則……”
吳國圍咬牙切齒恨恨道,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起身走到牀前的林冬嫺打斷了,只見她伸出手道:“武公子,否則你就不讓我娶顧姑娘是嗎?我知道了,不過我想奉勸你一句,不管卿姨娘是被誰給殺了,只要她死了,侯爺都會懷疑到和夫人的頭上。因爲在侯府上,只有你和夫人才有動機殺了她,難道不是嗎?”
一針見血的指出來,不想看着吳國圍猖狂下去。同時她不想再被吳國圍要挾,用顧一慧來威脅她。不可否認,吳國圍就算不受到平伯侯喜愛,在外人眼中,他可是平伯侯唯一的嫡子,平伯侯府未來的繼承人。這身份就足以讓她擔憂,顧一慧的安危。
她不能牽連顧一慧兄妹倆,可惜這個把柄被吳國圍抓住,要威脅她許久。除非她離開京城,林冬嫺得儘快辦完手頭的事,離開京城纔好。吳國圍面上的怒色淡了幾分,林冬嫺說的一點都沒錯,平伯侯肯定會懷疑他跟薛氏頭上來。就算是二皇子動手,他還會順藤摸瓜的查到。
吳國圍用力的捶打牀板,“難道我現在就要這麼憋屈的忍氣吞聲,我不相信你沒有法子?”林冬嫺勾脣冷笑:“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我不知道吳公子願不願意做?”
“我願意做,只要你肯幫我。”吳國圍聞言,立馬擡頭回答道,眼中的期翼讓林冬嫺繼續道:“很簡單,你現在去給侯爺負荊請罪,再去卿姨娘的院子負荊請罪,這段時間,你最好收斂起你對卿姨娘的仇恨,在侯爺面前好好表現表現,讓你看清楚,你對卿姨娘沒怨恨,只有滿心的愧疚。只有這樣,你才能在平伯侯府有一席之地,你要是不聽我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吳國圍皺眉皺起,讓他給平伯侯道歉,這辦得到,可要是去給卿姨娘那個賤人道歉,他真的辦不到,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林冬嫺知曉他生氣,可沒辦法,要是不怎麼做,他刺傷卿姨娘的事就辦法收場,對大家都不好。吳國圍是晚輩,只要他肯去道歉,相信平伯侯不會有多介意。
薛氏既然能有法子讓平伯侯妥協的放她出來,就說明必定有人威脅了平伯侯。此刻他巴不得找個臺階下,不要再因爲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吳國圍是個聰明人,對着林冬嫺露出一個燦然的笑容,“好,我聽你的便是。”
只要他想通了就行,林冬嫺很快就攙扶着吳國圍起身去給平伯侯認錯。薛氏坐在屋裡還在懷念薛嬤嬤,陪在她身邊那麼多年的老人說沒就沒了,她怎麼可能當做沒發生一般。她臉色有多難看,面上就有多難受。
很快就有丫鬟敲開薛氏的門,望着冰冷無比的薛氏,丫鬟不由的打了個寒顫,要說話的話都嚥下去,低着頭不吭聲。薛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有何事?”丫鬟原本想着來討要薛氏的賞錢,壯膽子進來,可誰知,見到薛氏這副冷冰冰的模樣,她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到底有什麼事,不要再讓我問第三遍?”薛氏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丫鬟這才忙不迭的趴在地上,回答道:“回夫人,少爺去卿姨娘的院子負荊請罪,被卿姨娘派人狠狠的打了一通,現在昏過去了。”林冬嫺帶着吳國圍先去給平伯侯負荊請罪,平伯侯氣的踹了他兩腳,得知他要去給卿姨娘請罪,臉色好看了許多。
當下揮揮手就讓他離開了,吳國圍勉強的撐着身子,恭敬的給平伯侯道歉,一副虔誠的模樣讓平伯侯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經過這件事,要是吳國圍能改了脾氣,說不定會因禍得福。丫鬟不斷的顫抖着身子,薛氏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蹲下身子扶着她起身,“起來吧!”
還從手上把隨身帶着多年的玉鐲子褪下來戴在丫鬟的手上,丫鬟嚇得臉色蒼白,忙不迭的拒絕。薛氏沉聲道:“這是我賞你的,你收着便是,日後若是再有什麼消息,儘管來告訴我便是,我必有重賞。”這丫頭存的什麼心思,要是她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就枉費多了這麼多年的侯府當家主母。
人最可怕的就是沒有弱點,她不能收爲己用,像這種丫鬟她很需要,她不要求她忠心耿耿,她院子裡的丫鬟都換了,全是她不熟悉的。眼下她迫切需要有一兩個丫鬟做她的眼線,替她傳遞外面的消息。待丫鬟離開後,她眼中泛着點點熒光,吳國圍長大了,懂得如何隱忍,這是好事。
可惜她不能陪在他身邊,吳國圍好不容易長大了,平伯侯不可能對他多責備,花姨娘腹中的孩子沒了,平伯侯從前覺得吳國圍太過紈絝,不知好歹,纔會對他沒那麼喜歡。父子倆的關係沒那麼好,可眼下就不同,御史們剛彈劾過平伯侯,他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事端,若是一不小心,還會再有御史彈劾他,到時候在聖上面前,他就不好交代。
她比誰都知道,平伯侯最愛的可是權勢,卿姨娘對他再重要,在權勢面前不值一提。只有權勢纔是他最重要的,這些年薛氏總算是看清他的本性。原本她還想着要不要親自去吳國圍的院子一趟,跟他好好的剖析剖析,吳國圍就自己去給平伯侯和卿姨娘道歉。
卿姨娘派人把吳國圍打昏過去,她心頭當然很心疼,在滴血,卿姨娘這個賤人,她絕對會記住這一切。可卿姨娘對吳國圍這麼做,同樣會記在平伯侯的心上。得知吳國圍去給卿姨娘負荊請罪被卿姨娘派人打昏過去,平伯侯靜默片刻讓管家去找大夫給吳國圍醫治。
對於吳國圍來說,這是個好兆頭,平伯侯能鬆口吩咐管家,實則不易。平伯侯的確對吳國圍高看兩眼,接下來就看他後續的表現。卿姨娘沒想到吳國圍能來給她請罪,他這不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一氣之下就讓小廝把吳國圍給打昏過去,憑着平伯侯如今對她的寵愛,想來不會因此來找她算賬。
林冬嫺站在牀前望着大夫放下吳國圍的手,吩咐他好生照看,他下去開藥,讓管家派人跟他去醫館取藥。待大夫走後,吳國圍猛地睜開眼睛,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不得不說林冬嫺的辦法還不錯。大夫之所以來這麼快,想必是平伯侯授意。
既然吳國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就不用林冬嫺多費心,沒過多久,吳國圍喝完藥就睡了。連着好幾天,吳國圍都風雨無阻的去給卿姨娘請罪,卿姨娘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打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