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悅笑盈盈的走過來,親暱的喊道:“乾爹,你可算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金奎夜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小木盒子遞過去:“這是我在外地給你買的,看看喜不喜歡?”周明悅眼睛閃亮的彷彿天空的星星,激動道:“乾爹,你買的不管什麼我都喜歡,快進來,我娘在屋裡等着我們。”
她小心翼翼的塞進衣袖中,也不看是什麼東西。只是當着金奎夜的面,她有些不好意思打開,等到回屋後,再打開也不遲。林冬嫺都走遠了,錢達還依依不捨的望着她的背影發呆。林軒不自覺的乾咳了兩聲,隨後拍着他的肩膀:“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溫習功課了。”
明日要院試,對他來說,有些壓力。林冬嫺幫家裡過上了安穩的日子,在鎮上買了宅子,還開了刺繡館。從吳氏略帶笑容的臉上,他能感覺的出來,她這是發自肺腑的笑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中舉,不辜負他們的期望。
錢達幽幽的嘆口氣:“林軒,你明知道我是被逼着成親,何苦要給我心裡添堵,就讓我多看幾眼冬嫺,也不行嗎?”周氏用死威脅他的事,都告訴林軒,他就不能體諒他內心的無助,幫他一把吧!林軒嘴角一陣抽抽,多看幾眼林冬嫺,他沒攔着他,今天吃飯的時候,他的心思壓根都放在林冬嫺身上。
他並沒說什麼,還不夠縱容他。他還想怎麼樣,難不成想要娶林冬嫺不成,他已經娶妻,還惦記着林冬嫺,太不像話了。“行,可是冬嫺都走遠了,你就別看了,快走吧!”林軒甩甩腦袋,還是趕緊帶着錢達回去溫習功課要緊,這些煩心的事就暫且擱在一邊,等院試過後再說。
林冬嫺路過八寶齋,進去買了兩罐蜜餞,吳氏喜歡吃的百花糕還有杏仁酥,這個杏仁酥不僅吳氏愛吃,悠悠和周明悅都喜歡吃。還有林志平喜歡吃的豌豆黃,就是不知道花蕊喜歡吃什麼,所以每樣都多帶了一份。林志平和吳氏今晚沒回來,家裡只有林冬嫺和花蕊兩個人。
她們就簡單的煮了稀粥,外加八寶齋買回來的糕點,就當做晚飯。林志平和吳氏剛回屋坐下沒多久,趙氏就領着林志文和花氏過來,話裡話外就是要老家的房契。之前跟林志平提起過,要給林覺,反正他們家都搬去鎮上,又有牛車,來回多方便。
吳氏莫不吱聲,這事她賴得插手,還是交給林志平。趙氏和花氏最討厭看到吳氏這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彷彿她不是林家的兒媳婦。氣的趙氏當下就端着桌上的碗擲在地上,頓時碎片四濺,吳氏的手被劃破了,頓時鮮血直流。
林志平下意識的把吳氏護在身後,對着趙氏吼道:“娘,好端端的你這是做什麼,倩影又沒有得罪你。”“好啊,在你眼裡就她是個寶貝,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又拉扯大,讓你成家,老三,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行了,我也賴得解釋,反正今天我就把話撂下。要是你們夫妻倆不把房契交出來就不許離開!”趙氏說的擲地有聲。
林志文和花氏夫妻倆不約而同的低着頭不吭聲,還以爲花氏叫他們過來做什麼,原來爲了給林覺要房子。吳氏一把拉開林志平,仰着頭,嘴巴彎起來笑笑:“不好意思,娘,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房契不在我們身上,冬嫺保管着呢!”
言下之意讓趙氏找林冬嫺要去,這無疑在林志文和花氏面前啪啪的打着趙氏的耳光,讓她想起之前被林冬嫺打的事情。吳氏還真是小瞧了她,總算露出真面目。平日裡裝的柔柔弱弱,就爲了博得林志平的同情。林志平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反倒是一心一意的用絲帕把吳氏的手給包紮起來。
趙氏咬牙“呸”了一聲碎道:“我纔不相信,不要騙我,明天老三,你去鎮上把房契帶回來,你媳婦就先留下!”家裡那麼多人,就不相信留不下一個吳氏。林志文和花氏倆又不傻,她這麼做都是爲了林覺,想來不會不幫助她。至於林清和和林志武,他們倆不幫倒忙就行。
不勞他們倆插手,林志平頓時太陽穴處青筋暴起,全身的血液在橫衝直撞,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吳氏握住手,對着他搖搖頭攔下了。緊接着吳氏嘴角微揚,勾出一絲冷笑:“這樣正好,可以去把官府的人叫來,我倒要讓他們給我做主,平白無故爲何我家的房子要送人。”
顯然她不答應,並不是她不喜歡林覺,而是討厭趙氏和花氏這種下作的手段,讓她厭惡。趙氏當下用力的拍着大腿,指着吳氏:“好啊,真是反天了,我說的話你們都當做耳旁風,聽不進去。好好好,老大,我們走!”
趙氏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倆屈服,林志平面露愧疚之色,握住吳氏冰涼的小手,她不動聲色的抽回,訕訕的笑道:“沒什麼,我累了,先回屋歇着了。”回來就想讓吳氏透透氣,在鎮上看她太辛苦了,夫妻倆想要單獨的在一起。可誰想到,趙氏又來鬧騰,什麼時候才能是個盡頭。
林志平望着吳氏離開的背影,眉頭擰成了一團,再絞盡腦汁的想着辦法。林志文進屋後,花氏小聲道:“娘,瞧着三弟兩人不答應,我們該怎麼辦?要不然還是算了,大不了回頭我跟覺兒他爹把房間騰出來讓給覺兒他們住。”她這是在以退爲進,故意的激怒趙氏。
趙氏陰毒的眼光中閃過一絲冷笑:“你着急什麼,好戲還在後頭呢,你就等着他們倆乖乖的把房契交出來。”說完得意的扭着身子進屋去了,花氏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許久才離開。
清晨,天剛矇矇亮,林冬嫺就睡不着的起來了,林軒今天要院試,林志平和吳氏昨晚沒回來。她跟花蕊說好了,要一起去等着林軒考試出來。昨晚就挑好衣裳,特意選了一件大紅色的長裙,爲林軒增加些喜慶。還有前些日子,林冬嫺帶着吳氏去廟裡上香,虔誠的爲林軒祈禱,保佑他能正常的發揮水平。
當然考中更好,考不上就再接再厲,畢竟他纔去私塾沒多久。待到林冬嫺去花蕊屋裡,敲門時,聽到她慵懶的聲音傳過來:“冬嫺,我還沒起來,要不然你先去,我一會再去。”這是何意,昨晚明明說的好好,怎麼如今變卦了。林軒考試多麼大的事,她居然讓她先去。
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踢開她的門。理智把她拉回來,花蕊畢竟是她的嫂子,不能失了禮數,回頭要被吳氏說道。林冬嫺撇撇嘴:“那好吧,嫂子,那我就先去了。”提着裙子擡腳就離開了,倒是周明悅說今天會去縣衙等着林軒出來。
花蕊聽到走遠的腳步聲,頓時長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身子就被被褥下一雙大手給纏上了。“怎麼,你還想去,就在牀上陪着我,豈不是更好,難得我過來一趟。”身邊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讓她渾身一顫。
她剛纔擔心的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林冬嫺會衝進來,那就糟糕了。這下長嘆一口氣,走了就好。還沒來得及回覆男子,就被他反手壓在身上,再次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邊上的被褥冰涼。窗外照射進來強烈的太陽光,提醒她快速的起來趕去縣衙,林冬嫺怕是等的着急了。
此刻周明悅正親暱的挽着林冬嫺的手臂,兩人有說有笑的等着林軒出來。“姐姐,我告訴你,昨天我娘對乾爹還不錯,沒有板着臉,還主動給乾爹敬茶。臨走的時候,還讓嬤嬤給乾爹準備了禮物,姐姐,你說要是乾爹真的娶了我娘該有多好。
那樣她就不用那麼操勞了,就是我還沒開口說,她就讓我閉嘴,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麼似的。”周明悅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也是林冬嫺,她才願意說。若換做別人,她纔不會把這麼私密的事告訴她。
林冬嫺嘴角帶着壞笑,狡黠的對着周明悅說道:“妹妹,你只要經常請金老闆去如意繡坊吃飯,一來二去,你娘自然就對他有所瞭解。俗話說的好,日久見人心,我相信總有一天你娘會接受金老闆。”周夫人之前沒有答應金奎夜的提親,怕是有很大一方面因爲周明悅。生怕她不能接受,可眼下不一樣,周明悅主動促成這樁婚事,距離成功不遠。
周明悅頓時拉着她的衣袖,眼睛亮的彷彿天空的星星,喜悅道:“姐姐,你說的是真的,我娘真的會接受乾爹,嫁給她。”她很不自信,想要從林冬嫺這裡得到肯定。林冬嫺一把摟着她入懷,貼着她耳邊嘀咕了幾句,只見周明悅眼中閃過一絲喜悅,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就按照她說的辦。
片刻後,周明悅才緩過神來,四處張望起來,“姐姐,你嫂子怎麼還沒來,不是應該跟你一起來等軒哥哥,怎麼你一人來了?”剛纔就想問,不過被周夫人和金奎夜的事給岔開了,這不想起來問她。林冬嫺幫花蕊巧妙的掩飾過去,“估計一會就到了,要是不來,不是還有我們倆。”
周明悅嘴巴一撇,“哼,軒哥哥可是她的相公,她就這麼不上心,不過來等他。等我明天一定要去說說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反正她什麼都敢說。林冬嫺快速的捂住她的嘴巴,焦急道:“我的小姐姐,你可千萬別給我惹是生非,還是算了。我和你在這等我大哥就行了,別管她。”
自從花蕊進門後,林冬嫺覺得跟她疏遠了好多。刺繡館的事忙的她沒多少空閒,另外還有周明悅和悠悠,就更加抽不出時間跟花蕊單獨聊天。周明悅撇撇嘴不再說什麼,兩人一直在縣衙外等着,很快林軒終於出來了,身後還跟着錢達。
他們倆一前一後的走過來,周明悅笑嘻嘻的開口:“軒哥哥,你可算出來了,我和姐姐一早就來等着你了。既然你出來了,那我們快去吃午飯,我早就讓丫鬟去定好桌子,我們這就走。”今天可是林軒的大日子,周明悅自然不會錯過了。車伕還在不遠處等着他們,林軒回頭看了一眼錢達,示意他要不要一起?
錢達搖搖頭,還是算了,這是周姑娘請他們的,他去像什麼樣子,還是回私塾歇息。見到錢達走了,林冬嫺驟然鬆口氣,走了最好了。林冬嫺和周明悅還有林軒三人上了馬車,這纔想起來告訴林軒,花蕊說一會就來,可到現在都還沒來。林軒並沒放在心上,眉頭都沒皺一下。
見到他閉上眼睛養神,怕是考的不順利,林冬嫺便沒多問。他們的馬車剛走,花蕊就匆忙的趕過來,在人羣中找了許久,都沒發現他們兄妹倆的身影,難不成他們回家了,跟她岔開了。花蕊不由的握拳敲打腦袋,都怪她睡的忘記了。這下好了,沒接到他們兄妹倆,指不定林冬嫺會在林軒面前胡說八道。
林軒對她的態度很冷淡,沒那麼熱情,彷彿在他眼裡,花蕊這個媳婦都沒有林冬嫺這個妹妹重要。你說她怎麼能不傷心,事情一件一件的都逼着她。一個弱女子能承受的到底有多少,老天爺爲何要如此爲難她?
錢達並沒有回私塾,而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不願意去見他們。恰好看到人羣中有花蕊的身影,走上前跟她寒暄了幾句。得知林軒兄妹倆被周明悅帶走了,頓時心生不滿,那個丫頭片子,總是軒哥哥的叫着,偏偏林志平和吳氏很寵愛她。在林家,她真的一點兒地位也沒有。
花蕊嘴角漾起似有若無的微笑,很快她就能結束這個局面。趙氏把林志平叫到屋裡來,林清和剛纔拿着菸袋出去村頭了,她才放心的把林志平叫過來。“老三,你過來一些,站那麼多做什麼。我又不是老虎,不會把你吃了,過來。”
趙氏急忙朝他招手,林志平三步並兩步的走到她面前,趙氏張口就說道:“老三,你們家的房契我也不一定非要不可。只是老三,你怕是有事瞞着你媳婦,沒讓她知曉吧!”不懷好意的目光掃視林志平,心下一緊,面上很鎮定:“娘,你胡說什麼,我能有什麼事瞞着倩影。”趙氏就想要他們家的房子,給林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