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妃精心備辦的百花盛會,最後以鄭晏晏、沈明婤、揚舲一同當選花會女王而告終。
也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了。
羅夫人樂了樂,“幸虧阿沁主意正,說不來就不來,要不然到了這會兒讓她和別人並列爲女王,大概會氣壞吧。”林沁的性子羅夫人是知道的,調皮歸調皮,淘氣歸淘氣,霸道起來也是很霸道的,讓她和鄭晏晏、沈明婤等人並列,說不定會氣得跳起來。
林曇微笑,“若是阿沁在,便不會是三美並列的局面了,定是一枝獨秀。”
“瞧你這做姐姐的,對妹妹多有信心。”羅夫人笑了笑,也沒把林曇的話放在心上。
這個結果很出乎柏妃的預料,不虧幸虧她早有準備,花冠還真是現成的有三頂。之所以有三頂,是因爲她原想除女王之外再評出兩位來,就和科舉的狀元、榜眼、探花似的取前三甲。現在她看看哪家也不便得罪,高元煜又提出並列爲女王,柏妃順水推舟,也就答應下來了。
鄭晏晏、沈明婤和揚舲本就是出色的美女,各自戴上花冠之後,更增華美。
這花冠很是講究,上面大大小小雕刻有一百種名色各樣的花朵,有的用金子打造,有的用玉石雕成,美麗極了。
得到花冠的人家都很高興。
沈相的夫人鄭氏尤其得意。因爲這三位女王之中,一個是她的嫡親孫女,另一個是她孃家侄孫女,都是她的至親。
護國公夫人臉上一直帶着謙遜得體的笑容。
這三位姑娘不只得到了柏妃熱烈的誇獎和女王花冠,還獲得了周太后的召見。
周太后年事已高,懶待見人,能得到她的召見,鄭晏晏和沈明婤都深覺榮幸,步子比平時輕盈。
鄭晏晏和沈明婤是單獨獲得召見的,周太后將她們分別褒獎了幾句,賞賜了一斛明珠和兩匹錦緞。這兩人還是頭一回得到周太后這般厚重的賞賜,俱是喜形於色,喜不自勝。直到出了養寧宮還是飄飄然的,頭重腳輕。
揚舲因是護國公之女,護國公一家人常年住在建康,太后也很少見着,故此召護國公夫人和揚舲一同進見。看到護國公夫人帶着位十五六歲、清麗飄逸的少女一同進了養寧宮,周太后眼中閃過驚豔之色。怪不得阿沁和阿昕口口聲聲說這位揚舲姑娘漂亮呢,她確實很美啊,讓人眼前一亮!
揚舲和鄭晏晏、沈明婤一樣帶了雕刻有百花的花冠,這花冠上的珠寶璀璨輝煌,絢爛奪目,可是再明亮的珠寶,也比不上她那一雙明眸。
“令愛這小模樣真是招人疼愛,尤其這雙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周太后慈眉善目的稱讚。
“太后娘娘謬讚了。”護國公夫人謙遜。
林沁笑吟吟的向周太后邀功,“祖母,我沒有說錯吧?揚姑娘是不是位風華絕代的美人啊?”周太后笑着點頭,“阿沁這眼光沒的說,太好了。”林沁邀功之後便是邀賞,“因爲我的緣故您才能見着這樣一位美人,祖母,您看您是不是……?”手放在寬大的袖子中,衝着周太后勾勾指頭,“……是不是有所表示?”周太后笑得跟什麼似的,“你這孩子但凡做了好事便是會討要賞賜的,祖母還不知道你麼?今兒個去了百花會的得着花冠了,你沒去,得不着,祖母怕你眼氣,便送你一頂冠子吧。那冠子是祖母年輕時戴的,雖然年月久遠,卻是很漂亮的,別具一格。”
“這真是不好意思呀。”林沁嘻嘻笑,“我今天才說過要分文不取的……”
“小姨,逗笑分文不取,推薦美人是可以收賞賜的呀。”阿昕爲林沁找理由。
林沁眼睛一亮,“可以這樣麼?”
“可以呀。”阿昕點頭。
“當然可以。”周太后呵呵笑。
阿昊端端正正坐在旁邊,一臉嚴肅。
護國公夫人和揚舲母女看到周太后和林沁、阿昕這般自在融洽,不禁起了好奇之心。
護國公夫人含笑問道:“豫章郡主既然稱爲小姨,想必這位姑娘一定是齊王妃的妹妹,林二小姐了吧?”
林沁笑吟吟過去見禮,“夫人安好,您猜的一點不錯。”
護國公夫人攜了她的手上下打量,笑着對周太后說道:“太后娘娘,若是林二小姐去了百花盛會,便沒小女什麼事了呢。”周太后笑道:“這孩子很有孝心,進了宮先去紫宸殿見過皇帝陛下,便到養寧宮陪着哀家了。”護國公夫人忖度着周太后的意思,忙含笑誇獎,“這個年齡的小姑娘大多貪玩愛熱鬧,林二小姐卻有這份孝心,真真是難得的。”
護國公夫人誇獎着林沁,林沁卻殷勤看向揚舲,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臉。
揚舲也報之以一笑。
“揚姑娘,你看着比我要小上一點。”林沁笑嘻嘻的道。
揚舲大大方方的和她互換了生辰年月。
兩人都是屬猴的,揚舲比林沁要小上一個月。
“比我還要小,嘻嘻。”林沁陶陶然,心思轉的飛快,“如果設法讓二哥見到她,喜歡上她,那二哥以後便有一個比我還要小的姑娘要照顧了,哪裡還顧得上我呀?我便可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了!”
林沁心裡想着好事,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揚舲好奇,“你沒去百花會,怎地會看到我了呢?”
林沁笑的得意,“我悄悄上了閣樓,從閣樓上往下看的。揚姑娘,你生的實在太好看太醒目了,我甫一站到窗前,第一眼便覺得驚豔,看了第二眼,我便轉身下樓了,你猜猜是爲什麼?”
揚舩微笑,“是告訴太后娘娘來了麼?”
“恭喜你猜對了!”林沁爲她鼓掌叫好。
兩個年齡相仿的姑娘說得非常投機。
周太后對林沁是縱容慣了的,樂呵呵的道:“阿沁很難得跟人一見如故的,和令愛這樣,可見是有緣份。”護國公夫人也有些驚奇,“小女交朋友向來是挑剔的,像和林二小姐這樣才見第一面便如此親呢、親近,從前是沒有過的。”周太后大爲高興。
阿昕嫣然一笑,小聲對阿昊說道:“哥哥,我看小姨就快要達到目的了呢。”阿昊穩穩的坐着,紋絲不動,“還早。小姨想要脫離苦海,長路漫漫。”阿昕呆了呆。
周太后含笑着護國公夫人家常,護國公夫人一一作答,越說越融洽。周太后覺得揚舲生得實在是好看,忍不住多誇獎了幾句,護國公夫人憐愛的看了寶貝女兒一眼,“不瞞太后娘娘說,小女如今看着是活蹦亂跳的了,可十年前……唉,那年她病的很厲害,差一點便沒了小命,若不是有幸遇上一位名醫,也就沒有今天的她了。”周太后詫異,“是這樣麼?那令愛是有福之人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阿昊一直穩穩的坐在旁邊,端莊而肅穆,這時卻淡然說道:“真是很巧,我大舅舅、二舅舅也是遇到了名醫。要不然,性命堪虞。”
他看上去還是個半大孩子,說出話來卻跟小大人似的,非常沉穩,護國公夫人不由的心中暗暗稱奇。
“林大爺和林二爺也曾經這樣麼?”護國公夫人關切問道。
阿昊點頭,“我大舅舅受過傷,我二舅舅差一點沒能來到人世,是一位神醫聖手替他接的生,方有今日。”
護國公夫人嘖嘖稱奇。
周太后也是頭一回聽到這件事,很有些好奇,“阿昊,你大舅舅受過傷曾祖母是知道的,你二舅舅差點沒來到人世,這是怎麼回事啊?”阿昊認真說道:“我二舅舅的名諱單名一個寒字,這個字便是紀念爲他接生的大夫了。如果沒有那位神醫,便沒有我二舅舅。”
“寒大夫麼?”護國公夫人驚呼出聲。
“怎麼,你認識?”周太后見她這樣的,不由的怔了怔。
護國公夫人忙斂衽行禮,“妾失儀,請太后娘娘恕罪。”
“不必多禮。”周太后微笑。
護國公夫人穩穩心神,回憶起當年的事,“小女身體一向很好,那年不知怎地忽然發起高燒,眼見得就要燒糊塗了,小身子發燙,眼睛睜不開,只會說胡話。我們一家人急得不如該如何是好,我家國公爺一位幕僚給獻了策,說是恰好有位神醫在沿海行醫,她醫術高明,定是藥到病除,不過這位神醫不知從前有過什麼樣的遭遇,定下的規矩是不給官府家眷看病。我和國公爺商量了下,把小女移到別院,只說是富商之女,重金聘那位神醫過府醫治。那神醫不收診金,‘請把這些金銀之物捐給慈幼局,今後請多做善事,多救濟窮人’。她果真是位神醫,幾貼藥下去之後小女便漸漸好了起來,三日之後便能睜開眼睛叫爹孃了,我們一家人欣喜若狂,對那位神醫千恩萬謝。我家國公爺是實誠人,心裡過意不去,便對她說了實話,她很詫異,‘我從前確有那樣的規矩,其中的原由頗爲辛酸,不提也罷。不過,如今我也知道並不是所有的官府都只會欺凌百姓魚肉鄉里,官員之中也是有好人的。護國公保國安民,活人無數,你的女兒,我怎麼會不救呢?’把話說開了之後,我家國公爺很是欣慰,依着寒大夫的意思捐建了慈幼局,收留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孩子,除給予衣食之外,還請人教他們讀書。寒大夫說,這便算是診金了。”
“是一位圓臉女子麼?眼睛大大的,中等身材?”阿昊問道。
“是。”護國公夫人點頭。
“全名叫做寒若拙?”阿昊又問了一句。
護國公夫人感慨的點頭,“正是她了。世上除了她,也沒有第二位姓寒的女大夫,女神醫。”
周太后聽的驚訝極了。
林沁還在和揚舲眉飛色舞的說着話呢,阿昕過去拉她的衣襟,“小姨,有事。”
林沁快活的轉過頭,“可愛的阿昕小姑娘,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要打斷小姨和揚姑娘的愉快談話啊?”
“寒大夫。”阿昕提醒她。
“寒大夫?”林沁呆了呆。
“寒大夫?”揚舲明亮的眼眸中閃過詫異之色。
“你認識寒大夫?”
“你認識寒大夫?”
兩人怔了片刻,同時開口問道。
“你是百花會女王,你先說。”林沁忙笑着謙讓。
“哪裡,你天真可愛討人喜歡,你先說。”揚舲也是一臉笑。
“你先說。”
“你先說。”
她倆在這兒推讓着,阿昕笑彎了腰。
阿昕拉過林沁的手,“小姨,曾祖母和揚夫人方纔都說過了,你沒有聽到。”林沁用探訴的目光看向周太后,“祖母,您和揚夫人說什麼悄悄話了啊?我都沒聽到。”周太后樂呵呵衝她招手,“阿沁快過來。祖母也是才知道你二哥出生的時候是寒大夫給他接的生,他纔會單名爲寒。說來可是巧了,揚家姑娘也是寒大夫給救回性命的呢。”
“這麼巧?”林沁乍一聽到這件事,都驚呆了。
她張大了嘴巴。
阿昊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拉了她一下,“小姨,請注意儀表。”
林沁像做夢似的低下頭,小聲跟阿昊商量,“高長昊,我覺得我好像什麼也不用做,這便要脫離苦海了,你說呢?”阿昊神色淡定,“路漫漫其修遠兮,請上下而求索。”把《離騷》中的名句改了改,就這麼送給了他的小姨。
“高長昊你什麼意思?”林沁衝他瞪眼睛。
阿昊矜持的道:“小姨,你見過我二舅舅對哪位姑娘看過第二眼麼?”
林沁壞笑,“高長昊,這個你可就不明白了。你二舅舅從前對美麗的姑娘不肯假以辭色,那是因爲我沒有看上呀。現在我都看上了,你二舅舅怎麼可能看不上?高長昊,要不咱倆打個賭吧,我賭你二舅舅會喜歡揚姑娘,你賭他不會喜歡,我如果輸了,便在沁園立下石碑,承認我看走眼了;你若輸了,便在齊王府後殿立塊石碑,寫明你的失敗。”
阿昊一動不動的坐着,只有眼珠轉了轉。
“怎麼樣,敢不敢賭?”林沁拍了他一下。
“只寫一遍。”阿昊思量過後,鄭重的提出這個要求。
“行,只寫一遍。”林沁順口就答應了。
答應過後才覺得不對勁,“高長昊,你是不是想搗鬼?”
阿昊嗤之以鼻,“願賭服輸,我纔不會搗鬼。以爲我跟你一樣呢?”
林沁順手給了他一個榧子。
阿昊板起臉。
林沁轉過身,一臉熱情洋溢的笑容,“揚姑娘,這可真是太巧了,寒大夫不只救過你,也救過我大哥和二哥啊。我大哥當時傷的很重,如果不是遇到寒大夫,他可能現在還躺在牀上呢。我二哥就別提了,沒有寒大夫便沒有他,家父家母爲他取了寒字爲名,就是讓他不要忘本。”
林沁快步走向揚舲,兩位姑娘手握着手,又是笑,又是感慨。
“你倆真是投緣,乾脆認了做姐妹吧。”護國公夫人看在眼裡,心中喜歡,笑着說道。
“這可不成。”林沁唬了一跳,連連搖頭。
她比揚舲要大上一個月,要是認了姐妹她便是姐姐了。
她纔不要做揚舲的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先到這兒。
謝謝大家的支持,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