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衆位評委經過短暫的評定給出最終結果,金鑾國的國畫手獲得了一致肯定,以壓倒性的好評取勝。
這次作畫的主題是風,大部分畫的無外乎飄拂的楊柳,搖擺的花朵,吹皺的池水等畫面,而這位畫手畫的卻是一隻鷹,一隻狂風暴雨中逆風展翅的雄鷹。
畫面張力十足,僅用了墨色寥寥數筆,卻栩栩如生衝擊感十足,將雄鷹那種不屈服逆風而上的堅毅展現得淋漓盡致!睹畫之人無不感受到一種我欲與天比高低的豪邁感!
好畫!離落暗讚一聲,看向作畫之人,那是一位給人很舒服的青衣男子,面容柔和,清朗俊逸,身材略顯單薄,沒有束髮,烏黑柔細青絲攏在後面,鬆鬆散散的繫了青色的髮帶,整個人說不出的出塵。
離落再次讚歎,不過這次不是贊畫,而是贊人。她見過的美男無數,其中蘇焱起的樣貌最出衆,已經美到沒有語言形容,只能冠之爲妖孽;
李摯屬於謙謙玉公子,氣息內斂溫和;
慕辰逸棱角分明,眼睛深邃,渾身透着與生俱來的霸氣……
而這個人,若真要找一個詞來形容,離落想到了“乾淨”二字,是的,看着他淡淡的站在那裡,彷彿榮獲第一的不是他,居然讓離落產生一種靈魂都被洗滌過一樣的舒爽清逸。
可惜,這樣安靜的欣賞美男的機會被打斷了,離落見那般韓真珠站起來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所有人就像自己看過來,然後自己就被請過去了。
靠!那假面國的女人又要做什麼幺蛾子!離落按捺住內心想把湊得她媽都不認識的衝動,讓鄭氏不用擔心,然後向雨煙使了個眼神,暗示她照看好鄭氏,這才由宮女引着前去。
韓真珠冷笑的看着前來的離落,嘴角滿是奸計得逞的得意。
剛纔結束後衆人進到一旁休息的內廳,慕辰逸向大家詢問三日後的樂賽可有好的建議。這本是一句無關緊要的場面話,因爲之前各國已經詳細商量過了。
韓真珠卻心思一轉,立刻起身說歷來對樂比較精通的大都是女子,何不詢問一下深諳此道的女子,也許會有新奇出異的點子。
既然是一國公主提出的建議,慕辰逸當然很給面子的問她有何人選推薦。韓真珠便趁機將離落推了出來,說自己在悅己閣有幸認識,此女心思靈巧,見解獨到,總之就是將離落大大的誇讚了一番,成功引起衆人的好奇心,於是離落就被召來此處了。
離落不緊不慢的來到衆人面前,俯身一一行禮,從容淡定不卑不亢。
衆人只見她輕紗遮面,肌若凝脂氣若幽蘭,一雙桃花瞳半垂掩住了其中的流光溢彩,身着翠綠煙紗碧霞羅裙,外罩薄煙翠綠紗,翠色的絲帶腰間一系,更顯得纖腰不盈一握。
一時在坐衆人雖然各懷心思,卻也不得不讚一聲果然是絕色佳人!
李摯心裡有些着急,不知道那韓公主把離落叫來究竟打得什麼主意,看情形恐怕不是好事,心裡不安眉頭就皺了起來。
慕辰逸眼裡閃現一抹驚豔,但威嚴華貴不減,磁性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叫什麼名字?”
“離落。”叫她來卻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嗎?非要多此一舉,真虛僞!
“可知本宮召你前來所謂何事?”慕辰逸見她神色略有不耐,眼睛微眯,聲音便冷了幾分。
“不知。”有事不說讓人家猜,真夠無聊的!這太子當的太閒了吧。
離落兩次回答都簡介乾脆,也不帶敬語,甚至還有那麼一絲……不耐?
李摯暗暗捏把汗,有心給離落使個眼色,但她目光平視根本沒看他一眼。
韓真珠則冷笑連連,不知禮數的野丫頭,最好繼續這樣惹惱你們太子殿下,就用不着她親自動手了。
其他人也感覺到那兩人對話有些微妙,全都抱着看戲的心態看着神色莫測的慕辰逸。
慕辰逸瞥了韓真珠一眼,將她沒來得及掩飾的得意和怨毒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說道:“本宮聽韓公主說,姑娘心思敏捷,甚是聰慧過人,怎麼會猜不出本宮召你的意圖?”
“韓公主謬讚了,我若真的那般聰慧,今日便不會出現在殿下面前了。”離落看向得意的韓真珠,似笑非笑的說道。
韓真珠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她覺得這句話不對勁,但是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反正她感覺的衆人看她的目光帶着深意。
韓承炫則偏過頭去,真不知道女皇陛下怎麼會同意讓韓真珠來代表這個百花盛會,簡直太丟人了。人家已經說得那麼清楚,要不是你唆使,她怎麼會在這。
不過這個離落真不是一般的心思通透。
“字面上的意思。”對於韓真珠的質問,離落懶懶的回道。
引得衆人側目,又忍不住好笑,這女子有趣,膽子也大,面對五國皇室成員,能這般從容淡定已經不易,居然敢直接和一國公主嗆聲。
“你--”韓真珠也反應過來那句話的意思,頓時氣惱萬分,眼神恨不得化爲利刀,朝離落的臉上劃去。
慕辰逸身子微微往後靠,看向離落的眼神也有了幾分深意,道:“三日之後的樂賽,姑娘可有什麼好的提議嗎?”
離落輕輕皺了皺眉,這是召她來的原因?看來是韓真珠的主意了,只是……爲什麼讓自己一介平民來提建議呢?
“恐怕要讓殿下失望了,我對這方面並不擅長,更別說提什麼好的主意。”離落不打算粘身,爲皇家出主意可不是什麼好事,一旦出事那就引火燒身了。
“若本宮非要你出個主意呢?”慕辰逸面色微沉,聲音帶着寒意,瞬間釋放出逼人的氣勢。
身後的李摯面色一變,趕緊出來護在離落身前,朝着慕辰逸告罪:“殿下!離落姑娘所言屬實,微臣自幼與其相識,可以作證,她沒有上過學院,韓公主的提議確實有些爲難了。”
“大膽!你是說本公主信口開河,故意爲難她嗎!”韓真珠拍着桌子朝李摯叱道,一個小小的官員都敢說自己的不是,真是膽大妄爲!
“韓公主,請注意你的身份,李大人是我朝的大臣,可不是你能教訓的!”慕姍姍也忍不住了,雖然她對李摯維護離落不滿,但對韓真珠的態度更加不爽!
韓真珠被噎得沒話說,的確,她再威風也管不了金鑾國的官員,當下將氣全撒離落身上,眼神如刀的看着她。
離落壓根無視韓真珠的殺意,沒想到李摯會不惜得罪一國公主幫她說話,心裡微暖,朝李摯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慕辰逸卻不打算就此罷手,他淡淡的對李摯道:“李大人可是覺得本宮強人所難?”
李摯心中一驚,看來太子殿下是對離落有了興趣,這些年在宮中爲官,他對慕辰逸也是有些瞭解的,表面上他總是溫和大度,實際上心狠手辣,典型的笑面虎。
而他一旦對什麼有了興趣,總是要千方百計的得到,此刻這樣對一個弱女子咄咄逼人,可見他是在試探,也是一種欣賞,如果離落表現讓他滿意,恐怕……
李摯頭上冒出冷汗,對那韓真珠更是怨到骨子裡,都怪她出的什麼餿主意!
離落卻沒怎麼擔心,依舊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雙眸清波流盼一一掃過在座的所有人,語笑嫣然,聲音清脆猶如玉石之聲,所說之話讓所有人都變了色:“既然殿下誠邀,我倒也有些主意。只是不知這樂賽,殿下想要輸還是贏?”
話一出,現場就安靜的詭異,慕辰逸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其他幾國的人則看看慕辰逸,又看向容容離,只是不再是看戲的表情,多了些慎重和審視。
這個離落好狂妄的口氣,那番言語豈不是說只要她出主意,就可以控制樂賽的輸贏!
哼,難道堂堂金鑾國要當着衆國的面行這舞弊之事?於是衆人又看向慕辰逸,看他如何應對。
慕辰逸沒料到離落會來這一出,他只是想要試探一下這個女子,看她能如何應對自己的威壓。可他沒想到對方把自己給繞了進去,這話讓他如何答,私心自然是想要金鑾國能贏的,四場比賽,除了書賽,樂賽一直是南水國的長項,陣賽幾乎每次都是孟丹國取勝,剩下的一個棋賽,金鑾國能贏的可能性不過五五之數。
如果樂賽能夠穩贏,那麼這次金鑾國可是大獲全勝,想想每國拿出來的添頭,他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
看着衆人隱含逼迫的眼光,慕辰逸暗自後悔,早知道就私下和離落商談了,她也太不知所謂了,這種事怎麼能公開說。
看向那雙帶着戲謔的眸子,慕辰逸不禁怒氣橫生,她是故意的,故意讓自己陷入這兩難的尷尬境地,僅僅因爲自己剛纔逼迫了她。
慕辰逸的臉色變換不定,過了半晌,纔開口說道:“姑娘果然天才絕豔!可是我泱泱大國,縱是贏,也要贏得正大光明!樂賽的比賽內容已經訂好了,自是不會輕易更改,本宮決定這一次樂賽就由離落姑娘代表本國出賽吧!想來以你的才情定能取勝,我就等着屆時爲離落姑娘擺宴慶賀!”
好無恥!離落心裡忍不住大罵起來!最後“擺宴慶賀”四個字說得別有深意,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李摯急得冷汗都出來了,剛想開口卻太子收回成命,就被慕辰逸凌厲的眼光制止。
其他人則神色不一,韓真珠的暗喜,拓跋勇的無所謂,況無心則看向慕辰逸更加輕蔑……
“怎麼?離落姑娘沒聽見本宮的話嗎?”慕辰逸見離落淡然的站在那裡,既沒有反抗,也沒有應承,便再次釋放出那股盛氣凌人的威壓向着她席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