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巴莎的冒險3

轉載請務必註明:

2.本篇製作人員

譯:動漫之家輕工組裡十三衆崩月——猩紅望月者

校:動漫之家輕工組裡十三衆師水——風紫鶴

3.傳說中的廣告

動漫之家輕工組裡十三衆

紅翼版零之使魔外傳塔巴莎的冒險3

山口升著

第九話塔巴莎與希爾菲德

「這、這種小矮子竟然是我的主人……」

腦袋從魔法學院女生宿舍窗戶中伸進去的伊爾庫庫,身體不住哆嗦着。自己,被『使魔召喚儀式』召喚出來,是今天早上事。

對成爲人類使魔這件事,它並不那麼牴觸。因爲在龍巢的時候,它就對人類在過什麼樣的生活很有興趣,並且常考慮着要離開龍巢獨立。爲什麼自己這一族,非要在遠離人煙的無聊地方,過着這種和俗世沒有任何聯繫的,苦行僧一樣的生活呢?失去對外面世界的興趣,每天都只是在祈禱的這種生活,對年幼的希爾菲德來說,實在是太無聊了。

可每當它說想要到巢穴外面去的時候,雙親就像烈火一樣發怒告誡它說,

『伊爾庫庫,外面的世界充滿危險啊。人類呢,雖然力量很小,但能使用魔法和可怕的武器。雖然一隻沒什麼,可那些東西太多了。你竟然想到那麼危險的“外面”去,媽媽我絕對不會同意』

『伊爾,你好好聽我說。我們呢,是古老的一族。儘量多活長久一些,就是在報答這世界。所以必須要回避不必要的危險』

自己的父母就這樣嘎嗚嘎嗚的大叫着,絕不同意自己到外面去。就在這時,一道門出現在伊爾庫庫面前。從族裡長老那裡學到很多東西的希爾菲德,知道那是人類所開的門。

也清楚那是爲得到使魔所打開的門……。

就在它旁邊的父母,痛苦的看着那門,對伊爾庫庫說

『這不是人類開出的門嗎』

『竟然想奪去我的女兒!啊啊,好可怕!』

『伊爾,絕對不能走進去啊』

但是,伊爾庫庫望着那門……,怎麼也聽不進父母的話。對新世界的期待和好奇心,已經佔據了她的心,讓她無法再忍受下去。

它輕咬了下雙親的腳,向它們告別,之後就不再理會父母阻止自己的聲音,衝入了那道門……。

伊爾庫庫因期待而顫抖着。既然能把自己召喚作使魔,那出現的一定是位優秀的大魔法使。

它曾聽說,人類中有那樣偉大的人物。但是,自己不需要膽怯。因爲,自己可是從太古就生存在這片大地的韻龍一員。不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生物嗎?就先從那大魔法使那裡多長長見聞,再將那些像土產一樣帶回自己那沉眠了似的族羣去……。

想着這些走出門的伊爾庫庫面前……

是一名嬌小的藍髮少女。那是個眼鏡後面的翠眼,無限冷淡的少女。她握着比自己還高的杖,默默的注視着自己。

就是這少女,把自己召喚出來的嗎……。

不過,看起來不像什麼好手啊。這不就是個孩子嗎?伊爾庫庫不高興的想。

周圍,聚集着穿着和她相似的少年少女。

「這不是風龍嗎!」

不知誰叫出的這一聲,讓伊爾庫庫心中火了起來。我纔不是什麼風龍。我可是偉大的古代眷屬。

一定好好好給他們講清楚。最簡單就能讓他們明白的方法是……,啊對了,說話。正當它要張口的瞬間……。發現那將自己召喚出來的藍髮少女,眼一下的眯起,把指放到了脣上。

這是什麼意思?是讓我“不要說話”嗎?

但是,周圍的少年少女們,都在衆口,

「竟然能把風龍當作使魔,真了不起啊!」

「不過,這還只是只幼龍?」

「就算是這樣也很了不起!」

「會是阿爾比翁的風龍嗎?」

這樣風龍風龍的說着,讓伊爾庫庫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可當它想着要這次一定怒吼出來張開嘴的時候……。

那藍髮少女向自己瞪了過來。自己會被這眼力壓制住,應該證明她就是應該成爲自己主人的魔法師嗎?所以她不管心中有多大不願意,還是老實的閉上了嘴。而自己面前的那少女,只是無表情的注視着自己。都把自己這樣偉大的生物召喚出來了,可她卻似乎沒有絲毫感動。

少女突然伸出了手。

困惑着不知該怎麼辦的伊爾庫庫,沒否認也沒肯定的,把身子彎了下去。

將自己的脣和少女的脣貼在了一起。它馬上就感到身體像在燃燒一樣熱了起來,足底被刻上了使魔的符文印記。

「塔巴莎小姐。平安結束了呢」

一個禿頭男子,滿意的點着頭,看來他似乎是這羣聚集在這裡少年少女的導師。而,那將自己收爲使魔的魔法師少女,好像是叫塔巴莎。不過那塔巴莎似乎對此沒有更多興趣,刷的一下轉過身走開了。

你這小矮子是什麼意思啊!

伊爾庫庫憤怒的全身哆嗦起來。這種小鬼,竟然就是我的主人?根本一點都不厲害!不管怎麼看,不都只是個孩子嗎!

使魔召喚儀式在繼續進行。

少年少女們召喚出了不同的幻獸,不過卻沒有和自己一樣的龍族。雖然裡面也有召喚出火蜥蜴和獅蠍的魔法師,但大部分召喚出的都是貓頭鷹,烏鴉,貓那類的生物。而最後的女孩子,竟然召喚出了一名人類男子,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爆笑了出來。

也就是說,沒再出現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一般來說,能召喚出像我一樣的龍,不都會很高興的嗎?

你這小鬼還真臭屁啊!

就這樣,伊爾庫庫對塔巴莎的第一印象,可以說惡劣到了極點。

正因爲這樣感覺,所以伊爾庫庫在當晚,將頭伸如女生宿舍詛咒起熟睡的塔巴莎,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說,你都把我召爲使魔了,還把我扔一邊不管算什麼啊?

伊爾庫庫嘟嘟囔囔的,心中對她狂說着,你去被大鼴鼠吃了,就算被伊爾庫庫原諒你偉大的意識也絕不會原諒你這小鬼着,話說肚子好餓啊,這樣的言語。

這時,塔巴莎忽然從牀上坐了起來。看來她並沒有睡着。

起身的她目光刷的向伊爾庫庫看去。可只是這樣,伊爾庫庫的身體就哆嗦了起來。

「你、你要幹什麼……」

塔巴莎明確的對伊爾庫庫說道,

「以後,禁止說話」

「爲什麼……」可剛這麼一說,塔巴莎就輕輕跳起,跨坐到自己背上。伊爾庫庫抖身將她甩了下去。不過塔巴莎卻輕鬆的用飛行魔法,把臉貼到伊爾庫庫耳邊。

「我們人類,以爲你們韻龍已經滅絕了。要是被人發現騷亂起來會很麻煩」

「爲什麼你會知道呢?」

「當然呢,愚蠢的風龍和我們的腦袋差太遠。我們韻龍的眷屬可是……」

「有優秀的語言感覺,並能使用原住魔法」

「希望你不要搶人話呢。那,對身爲那麼偉大韻龍的我來說,說話,到底意味着什麼你明白嗎?」

伊爾庫庫板起臉說。但是……,表情絲毫不變看着自己的塔巴莎的視線好刺人。

「怎、怎麼了呢……」

她明明那麼小卻有着異樣的壓力。並且不止如此,還看穿了自己是韻龍的事實。這孩子,難道不是一般人嗎……?

嘎嗚,嘎嗚,嘎嗚……,從伊爾庫庫口出,出現了這不成樣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我,竟然在害怕這麼渺小的人類嗎?身爲韻龍的我?竟然怕人類?雖然它的理性在抗辯着,但本能卻讓它無法抵抗。

最後,伊爾庫庫還是重重的點下了頭。

塔巴莎再次躺回到牀上。看到這的伊爾庫庫總算從緊張中解脫出來,重重的嘆了口氣。

在大敞着的窗外,正下方的房間有聲音傳了過來,那是少年和少女,在互相怒吼。

「那你爲什麼能把我召來啊!」

「那種事我纔不知道!」

看來,是先前被召喚出成爲使魔的少年,正在和成爲他主人的少女爭吵。下面的人也不容易啊,伊爾庫庫小聲這麼嘟噥。

沒辦法,今天就先去睡,不過該睡哪裡呢?這麼想着的伊爾庫庫伸頭推了推毛毯中的塔巴莎。塔巴莎一下坐了起來。

伊爾庫庫閉上眼,把頭一歪做出睡覺的樣子。於是塔巴莎刷的把手指向了窗外。她這是在說找自己喜歡的地方睡嗎?雖然這是讓它覺得相當敷衍的對待,不過就算生氣也沒用。

爲什麼我會成爲這種小鬼的使魔啊?

啊啊,只有自認倒黴了呢……

伊爾庫庫無奈的落到中庭,在那裡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

睜開眼的伊爾庫庫,看到塔巴莎就站在自己面前。它剛想問,怎麼了呢,就馬上把嘴閉住了。這是想起了她不允許自己說話。塔巴莎無言的跨上伊爾庫庫的背,手指向了天空。

伊爾庫庫飛了起來。當上升到高度三千米時,塔巴莎對希爾菲德說道

「如果上升到這種高度,你可以說話」

伊爾庫庫深吸了口氣,飛快的說道

「首先是吃飯!我肚子餓了呢!」

「你說什麼我都會聽的,所以飯一定好好好優待我喔!」

塔巴莎鄭重的點了下頭。

「不過,那之前,先工作」

「……那個小鬼。真是使死龍不償命啊。真是的,就算是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不該成爲使魔呢」

塔巴莎對伊爾庫庫下的命令是,“變成人形去特里斯塔尼亞買東西”。雖然一開始,伊爾庫庫因爲覺得太麻煩說『變成人類?那種事是不可能的呢』來裝傻,不過,它那博學的主人似乎很清楚“韻龍能用魔法變成人類”的事。

「就算這關係到飯……,可竟然要驅使我,真是該遭報應呢!」

穿着魔法學院女僕服的伊爾庫庫,這麼不停抱怨着走在特里斯塔尼亞城中。只是一想到那些,她心中就煩的不得了。不由得踢起石頭,使勁抓起自己的頭髮……。街上的路人,都一副,出什麼事了?的表情,奇怪的注視着伊爾庫庫。

塔巴莎的要求,是讓自己去店買幾本回來。因爲塔巴莎有課,所以命令自己來代買。

伊爾庫庫現在就按照塔巴莎畫的地圖,向那店走去。

最初雖然很失望,不過性格單純的伊爾庫庫很快就快樂了起來。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的人類城市,心中自然充滿了驚訝和興奮。

伊爾庫庫盯着走過的路人,從旁邊探頭看着街上的攤子。那上面,都是自己不曾見過的東西。有染得很漂亮的布,各種形狀的壺。還有其他很多根本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工具……。

不久她又饒有興趣的看起街頭藝人表演的魔術,將去店的事忘了個乾乾淨淨。滴滴答,遊行到此的少年聖歌隊,隨着笛聲來到了這裡。

伊爾庫庫不由得跟在那後面追了過去……

「這裡是哪裡呢」

可她回過神時……,卻發現已經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了。

這錯綜複雜的特里斯塔尼亞街道,對幾乎成長在山和森林裡的伊爾庫庫來說,難度實在太高,一旦迷路就完全分不清是哪裡,轉眼便迷失了方向。

「……這下完了呢」

走投無路的伊爾庫庫,在一座寺院旁坐下不動了。

咕嚕嚕嚕,她的肚子也開始叫了起來。

插畫023

「肚子好餓了呢……。嘎嗚……」

就在這時,有某種味道忽然刺激起伊爾庫庫的鼻。那味道,是從她對面的店那邊漂來的。伊爾庫庫不由得站起身,順着那味道追了過去。

從窗中望去,只見一個胖胖的老闆娘正在那裡烤肉。這裡似乎是餐廳。而看到那的伊爾庫庫,口水不禁落了下來。

店中的客人,老闆娘,都不由得注視着伊爾庫庫那怪異的樣子。因爲不管怎麼說,他們竟然看到這樣一個不知是那家的女僕,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肆意淌着口水。

而且,伊爾庫庫本人對此也毫不在意。

「你這是怎麼了?肚子餓了嗎?」

老闆娘一臉爲難的問。

「想吃飯的話,就正常一點進店來點菜。像你那樣留着口水站在店前讓我很爲難的」

伊爾庫庫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店。

「錢?啊,是說這個呢!」

伊爾庫庫把塔巴莎給她買的金幣拿了出來。這不能怪希爾菲德。因爲她這隻韻龍還年幼,雖然知道錢這種東西,但並沒有理解那的意義。也就是說,她不知道錢用了就會消失。以爲只是讓人看一下就行的,通行證一樣的東西。

老闆娘把那拿走離開了。看到着,她心中,啊呀?一聲瞬間覺得很疑惑,不過當見到老闆娘送過來的飯菜和找回的錢,伊爾庫庫馬上高興起來,叫道

並且看到裝着飯菜的盤子,

沉醉了。伊爾庫庫馬上張口咬住送來的料理,只一口,就感動的流下了淚水。

伊爾庫庫她們一族,一直都是吃生肉的。這不是因爲沒有技術,是覺得應該按照大自然所給予的樣子來吃,的那種思想所造成的習慣。因此這還是她第一次吃到被烹飪過的食物。那在火上烤過,而且調味了肉,美味得直擊到伊爾庫庫的腦髓。

她完全忘記了時間,只貪婪的享用着眼前的美味。等她注意到的時候,眼前就只剩一枚銅幣了。看來錢這種東西,會在使用的時候改變形狀。要是再使用的話,說不定會沒有。如果是那樣就頭痛了。

「……你,還真能吃啊」

看着一臉驚訝的老闆娘,伊爾庫庫焦急的問

「店在哪裡呢!」

得到老闆娘指點的伊爾庫庫,趕忙向店趕去。那裡,就在自己很多次路過的街邊。不過仔細想想,店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伊爾庫庫其實並不知道。

「我還以爲,那牆上就畫着這麼一個叉呢」

她看着塔巴莎地圖上那個X字說。伊爾庫庫打開店的門,走了進去。那狹窄的空間裡堆滿了。全新的油墨,塵埃和古老羊皮紙的味道撲鼻而來。坐在店內的一個老年店主,目光可怕的看向了伊爾庫庫。

伊爾庫庫把塔巴莎寫的字條遞了過去。看到那,店主走到後面,把上面要的拿了過來

伊爾庫庫把剛纔僅剩一枚的銅幣遞了過去。

「喂喂,這根本不夠啊」

走投無路的伊爾庫庫,又坐到了路邊。

「用錢,就等於消失呢。同樣都是一枚,但材料不同就代表着不同的價值。學到知識了呢」

可雖說學到了知識,但沒買成啊,怎麼辦,伊爾庫庫一瞬不安起來,不過馬上心中一轉念道,

「不管怎麼想,都是那小鬼的錯呢!誰讓她不告訴我錢這種東西用過就會消失的呢!」

但是……,她該不會因爲這失敗,就不讓我吃飯了?

『失敗。懲罰。不許吃飯』

那個塔巴莎,會無表情的說出這種話嗎?伊爾庫庫的身體害怕的哆嗦起來。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大叫叫到

「有沒人!有沒人給我錢啊!」

路人們,目光憐憫的,從那樣的伊爾庫庫身邊走了過去。伊爾庫庫抱着膝,呼呼的搖着頭。

「話說那小鬼!回去後一定要咬她!這是絕對的!驅使我這古代種本身,就已經是錯的了呢!」

就在她這樣鬧着的時候,一個紳士走了過來。那是個身着不俗的中年男性。

「小姐,你需要錢嗎?」

「非常需要呢!」

聽到她這強烈的喊聲,老紳士臉上露出了微笑,說『跟我來』。覺得意外幸運的伊爾庫庫聽話的跟了過去,可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是在城外了。

紳士將伊爾庫庫帶到一個沒有人跡的森林邊。那裡正停着一輛馬車。

「那麼,把這個眼罩戴上」

伊爾庫庫聽話的把眼睛遮上了。

「接下來,要稍微綁你一下」

雖然覺得這很奇怪,不過讓別人給錢所以這也是沒有辦法。因此伊爾庫庫又聽話的讓那人把自己綁了起來。

「還不能給錢嗎?」

她剛一問,身體就被幾個人擡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

咚!就被那樣扔在硬板子上的伊爾庫庫哀叫出來。

於是,一個可怕的沙啞聲音響起。

臉上捱了一記耳光。眼罩因此歪掉的伊爾庫庫,這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這是幹什麼?」

這裡是馬車的貨臺上。向四周看去,竟然還有幾個和自己一樣被綁住的女孩子正哭泣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還未完全明白是什麼情況的伊爾庫庫,嘟囔着。

「吶吶,你們,爲什麼要哭啊?」

她試着,問自己旁邊的黑髮少女。

「想回家去啊……,嗚啊……,喝……,嗚,嗚嗚」

「那回去不就好了嗎」

「回不去了啊……,因爲,被拐了啊……」

一個男人這時走進了貨臺。他手中握着毛瑟槍和酒瓶。

「喂!小丫頭們!不許哭了!」

「你們!是幹什麼的!」

「啊?你誰啊?啊,是剛纔,辛吉斯帶來湊數的姑娘嗎。說想搞錢就跟來了,沒錯?」

「沒錢的話我會很爲難的!」

男人聽到哈哈!的豪爽笑了。

「我們啊,就像你看到的,是人販子。現在就要把你們,賣給凱爾馬尼亞的熟客」

伊爾庫庫,嗚嗚嗚的,憤怒的全身顫抖起來。看來,包括自己在內所有在這裡的女孩兒,好像就要被他們送去換錢了。他們竟敢,把有思想的生物當作或料理那樣來買賣!

那,就讓我着古代種,任由自己的憤怒來收拾這幫傢伙。讓我把龍族究竟有多偉大,好好教教你們這些無知的人類!伊爾庫庫這樣想着,想解開變身。

但就在那瞬間,劇痛席捲了她全身。

變大的身體,被繩索死死的勒住了。

「喂喂,那繩索上可有魔法。不會那麼簡單就斷的」

伊爾庫庫着急的大鬧着,但怎麼也無法掙脫繩索。而她周圍,表情已經放棄的少女們,都注視着那樣的伊爾庫庫。

「真是的!你們人類真是無可救藥的生物啊!狡猾!卑鄙!竟然還用這無意義的魔法!」

「喂喂!你也是人類。是聽說要給錢就歡天喜地的跟來的?放棄。還有,不要說魔法是無意義的東西,有真正的魔法師大人在的。會被割掉耳朵的喔」

他剛說到這裡,一支魔法箭從駕駛臺射了過來,直戳到負責看守的男人面前的板子上。

坐在駕駛臺上的,一個披着兜帽的男子聲音低沉的命令。

看來,剛剛的魔法就是那傢伙射來的。而將伊爾庫庫帶來的男人,此時就坐在那魔法師旁邊。

情況還不只如此。

就在伊爾庫庫所在的這輛馬車後面,還跟着一輛大馬車。

馬車上掛着鷹圖案的旗子。那是以殘暴而有名的傭兵團的旗。由破落貴族率領的這傭兵團,因爲最近沒有戰事,一直像這樣在各國遊走,從事着偷盜和拐賣人口的勾當來餬口。

這些事伊爾庫庫當然都不知道,她心中只是在計算魔法師的數量。剛剛發出魔法的男人,和首領,也就是說魔法師至少有兩名……。並且還有武裝着的士兵。

能使用魔法的魔法師的恐怖,她已經聽雙親說過很多了。人類雖然很小且沒有力量,但要是碰到使用魔法的魔法師絕對不能大意。因爲其中還存在着能打敗我們龍族的好手……。

如果那樣的有兩個,就算自己恢復原身也很難取勝。發現事情難以挽回的伊爾庫庫,後悔了。早知道會變成這樣……,我就在故鄉“龍巢”裡,舒服的生活該有多好。都怪自己儘想着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自己是龍的身份暴露的話,肯定會轉眼就被殺掉了。

啊啊,父母會來救自己嗎?

但是,這裡是離故鄉不知多少萬里的地方。

伊爾庫庫此時,才終於深刻的體會到,自己不過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無力的存在。

時間已到傍晚……,馬車此時來到了國境上的關卡。少女們因此有些期待的熱鬧了起來。

如果官員看到這麼多年輕女孩子被綁在這裡,絕對會搭救的。伊爾庫庫聽到她們這樣的對話,也期待了起來。

但是,現實是殘酷的。

兩個中年官員,將頭探了進來。負責看守的男人臉上馬上堆起了笑容。那官員中一個端着架子,看似是長官的貴族看着目錄,說道

「貨物是小麥粉啊……」

於是,那看守的男子笑的更殷勤了。

「不管怎麼看,都是上好的小麥粉?」

並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皮袋,交到那官員手中。那官員看了看袋子裡面,再次擺起架子的點了點頭。

少女之間,頓時出現了絕望的嘆息。看到那官員這種樣子,伊爾庫庫震怒了。

這、這些傢伙!所有人都不能原諒!

「你,你們這些人!都是人渣!嘎嗚!」

「怎麼?你!不過是小麥粉還會說話嗎!給我閉嘴!」

但是,伊爾庫庫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

「嘎嗚嘎嗚嘎嗚嘎嗚嘎嗚嘎嗚嘎嗚嘎嗚!」

任由自己憤怒的,解除了“變化”咒文。

「你,你幹什麼!」

馬車中和那周圍的人,都陷入了恐慌。伊爾庫庫的身體放出光,慢慢開始變回龍形。

這是因爲繩索阻住了膨脹,看起來還很小。

「人家纔不是蜥蜴呢!嘎嗚嘎嗚嘎嗚!好痛!但是要忍耐!」

伊爾庫庫忍受着手足斷裂般的劇痛。終於,伊爾庫庫的膨脹力,超越了魔法繩索的強度。

啪嚓!繩索隨着這聲音崩斷,伊爾庫庫的身體瞬間膨大起來。

被極速擴大起的伊爾庫庫壓到的女孩子們,呀啊呀啊的慘叫着。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車篷被撐破,伊爾庫庫完全恢復了龍的姿態。看守的男人和官員們,都被那衝擊力甩了出去。

伊爾庫庫就像在保護那些摔落到地面的少女一樣,張開了翅膀。

看守男子回過神,發出着沒有多大震撼力的吶喊,端起了毛瑟槍。

男人扣下了扳機。

毛瑟槍上打火石的火花移動的火盤,引燃藥室中的黑火藥,射出了子彈。因爲這構造,讓發射無法避免的出現了延遲。如果是對人類,這或許可以忽略,但他面前的,是最強的幻獸,龍族的一員。

大聲怒吼着的伊爾庫庫,前爪向那男人揮了過去。雖然槍口也在同時,咚!的一聲伴隨着火花射出了子彈,但已經飛到了不同的方向。那看守被重重的打飛出去摔到地上,昏了過去。

它回頭看到官員們舉起了手中的杖。那些官員們雖然被突然出現的龍嚇到,但還是完成了咒文,射出空氣團攻擊過來。

像被大錘狠狠敲到一樣的衝擊,襲向伊爾庫庫頭部。但是,憤怒得已經忘我的伊爾庫庫忍耐着疼痛,詠唱出了魔法。

「讓我告訴你們什麼纔是真正的風!」

可是……,伊爾庫庫再怎麼也只是個戰場新手。它不知道敵人,並不只是眼前的官員。

在馬車駕駛席上的兩名魔法師,從它背後放出了名爲“蜘蛛絲”的魔法。黏糊的纏繞着的絲,轉眼奪去了伊爾庫庫的自由。擁有橡膠一樣彈性的“蜘蛛絲”,不管伊爾庫庫怎麼掙扎,都無法將那掙斷。

再次被囚禁起來的伊爾庫庫,悲傷的呻吟着。就算自己不用杖也能詠唱出原住魔法,但身體不能動的話就無法做出能召喚出精靈的動作。

「這龍……,是突然出現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估計是什麼人,用魔法將它變成女人了」

不過他們,似乎都沒察覺到伊爾庫庫是能使用原住魔法的韻龍。

「也罷,既然妨礙工作的話,那就解決掉」

男人們舉起了手中的杖。伊爾庫庫也已經絕望了。啊啊,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遭遇白喪命的困境……。如果,能有來生,能再次轉生爲龍的話,我絕不會再從龍巢中……到外面來了呢……。

但是,取代襲擊自己的魔法,出現在伊爾庫庫眼前的……。

是巨大猛烈的龍捲風,將舉着杖的兩名魔法師吹飛的情景。

魔法師們猛撞上道邊的樹,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在那劇烈的塵埃中,一個輕晃着的小影子出現了。

「小、小鬼……」

那,就是本來應該在遙遠魔法學院的自己的主人,塔巴莎。她的眼還是那樣惺忪,呆呆的挺立在那裡。

但,她身上出現的氣勢,卻非比尋常。對魔力非常敏感的韻龍,伊爾庫庫來說,那嬌小身體所散發出的氣,很不尋常。

這、這小鬼……,不是一般人!

從後面的馬車上,一個魔法師輕輕的跳了下來。那應該就是被稱爲“頭”的人物。在看到那傢伙的瞬間,伊爾庫庫顫抖了起來。

那,是一個女性。年紀應該才過二十?從她全身散發出來的氣,絕不亞於塔巴莎。

這人……,很強!

她原本應該是名門貴族。在那長長銀髮下的眼,目光非常銳利。擎杖的姿勢也很威武。

倒在地上的魔法師仰頭看着她哀叫道

「真是的,太不成樣了。我不一直在告訴你們,不要大意的嗎?」

隨後她看向塔巴莎,嘴角微微擡起露出了冷笑。

「哦呀哦呀,看來你是真正的貴族呢。不過這正好」

塔巴莎無言的和女頭目對峙着。那目光,完全沒有變化。

「看你的樣子,似乎在問,爲什麼身爲貴族還要做人販子?呢。既然你似乎是個貴族,那我就爲讓你有禮物帶到冥界全告訴你好了。我雖然是女人,不過比起平凡的生活,更喜歡“騎士比賽”。我要像傳說中的女隊長一樣,離開城市成爲騎士,不過聽到我這麼說,父母都非常反對,所以我就離開家,幹了這可以盡情做“騎士比賽”的行當」

「不過是個人販子」

塔巴莎只這麼回了一句。那女頭目會心的笑了。

「這個,是爲了吃飯沒有辦法」

「大姐頭!請您收拾掉她!」

她手下那些倒在地上的男人叫道。女頭目搖了下頭。

「胡說什麼,這可是騎士之間的“決鬥”。當然要有相應的順序和禮節。好了,讓我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我不是“騎士”」

塔巴莎簡短一句,舉起了手中的杖。於是那女頭目,再次搖了下頭。

「你要是不陪我玩“騎士比賽”的話,我就用魔法把那龍和女人們都轟掉」

她杖指向伊爾庫庫和被綁起來的少女們說。看來她是非常有興致玩決鬥遊戲的樣子。

女頭目舉起杖,優雅的施了一禮。雖然覺得很麻煩,不過就在塔巴莎也準備配合着她施禮的瞬間……,女頭目的魔法飛了過來。

伊爾庫庫不禁大喊。原來如此,她應該是看出對方和自己實力相當,選擇了最有可能獲勝的方法。就在那風之刃,即將襲到塔巴莎胸前的瞬間……。

塔巴莎以驚人的反射速度,跳到了旁邊。

女頭目驚的雙目大張起來。

一瞬就完成了咒文的塔巴莎,向那爲自己體術震驚的女頭目射出了魔法之箭。勝敗,就在這瞬間分出了。魔法之箭切斷女頭目的杖,並同時穿過她的衣服將她釘到了地面上。

那女頭目難以置信的擡頭看向塔巴莎。剛剛塔巴莎能如此迅速的移動就已經讓她很驚訝了,但那魔法詠唱的速度,以及控制的精確,都讓她不禁驚歎。就算雙方魔力一樣,可那種操控功力,致使兩人之間的實力有着天差地別。

「你、你,究竟就什麼人……」

女頭目無法相信她竟然會有如此功夫的望着塔巴莎。

塔巴莎,小聲回答。

把人販子們和收取賄賂的官員交給巡邏到此的騎士,還少女們自由之後,塔巴莎跨坐到伊爾庫庫的背上。

而伊爾庫庫也順從的接受了她。

在回魔法學院的空中,塔巴莎無言的打開看了起來。一點也沒有在意剛纔事的樣子。那種態度,讓伊爾庫庫感到了一種深不見底的什麼。

莫非……,這嬌小的女孩兒,是個非比尋常的大人物?畢竟,她現在這種樣子,讓人一點也想像不出她能有剛纔那種凌厲的體術和魔法功力。就算是同樣的魔法,因使用者的不同那威力也有極大差別。

伊爾庫庫對這看起來只是個普通少女的人類魔法師,竟然隱藏着那種功夫的事實真心的感嘆着。

「那、那個……,塔巴莎大人,非常感謝您。因爲您我得救了呢。不過,你爲什麼會知道我在什麼地方的」

「你看到的,我也能夠看到。使魔和主人,是一心同體。我估計到你們的目的地,先騎馬趕過去的」

伊爾庫庫真心感激着。在這同時,它也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態度感到羞恥。

「昨天的對不起喔。竟然對你說小矮子什麼的,過分的話」

「不、不只如此……,我,買還失敗了」

一直無言的塔巴莎,此時擡起了頭。伊爾庫庫不由的把眼閉了起來。

它覺得,會受到什麼懲罰。不過這也是沒辦法。因爲自己不只對她說了那麼多無禮的話,而且還給她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但是,塔巴莎說出的,卻是它根本沒想到的話語。

「呃?那,是什麼呢?」

「你的名字。意思是“風之精靈”」

伊爾庫庫覺得像被電流打到一樣,感激的顫動起來。自己這嬌小的主人……,竟然會爲對她那麼無禮的自己,在想名字。

「好棒的名字呢!嘎嗚!」

塔巴莎就像對此再沒興趣似的,視線又回到了上。只是,伊爾庫庫沒漏看到那臉上似有些高興泛出的些許紅暈。

她的那種態度,讓伊爾庫庫……,不,現在得到希爾菲德這新名字的韻龍心中暖暖的。

「好可愛呢!我也好高興呢!名字!新—名—字!嘎嗚嘎嗚!」

高興起來的韻龍之女,開心的道謝着。

「吶吶!塔巴莎大人!我,可以叫塔巴莎大人姐姐嗎?雖然我的身體比較大,但總覺得,這樣叫才合適呢!」

重重的,塔巴莎點了下頭。伊爾庫庫覺得,這女孩兒雖然一見之下,似乎無口又冷淡……,但其實,是個非常重感情,又溫柔的人。而且,竟然還是能那麼熟練操縱魔法的高手。

“說不定,自己成爲了一個偉大魔法師的使魔呢”

這麼一想,伊爾庫庫心中,就充滿了躍動着的好奇心。

它覺得,今後的生活,一定會是充滿刺激的好東西。

在雙月的照耀下,伊爾庫庫歡快的嘎嗚嘎嗚的繼續叫着。

插畫045

第十話塔巴莎與老戰士

「真是的!連回特里斯塔尼亞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派了下一個任務!你那表姐公主對人的方式,真是太讓人無法接受了呢!嘎嗚嘎嗚!」

背上馱着塔巴莎的希爾菲德叫道。這裡是琉蒂斯以南三百盟左右,高度三千米的高空。

處理完軍港聖?馬隆連續爆炸事件後的塔巴莎,爲報告完成任務回到了小?特洛華宮,而那裡,卻有新命令在等她。

伊莎貝拉冷笑着命令她的下一個任務……。

「太可氣了,姐姐都已經這麼累了,竟然還派你去執行討伐任務!那種工作應該去委託軍隊呢!」

塔巴莎沉重的說。希爾菲德這時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

「啊,對了。因爲特里斯汀和那浮在空中的國家開戰了,所以加里亞軍也不得不行動呢。如果演變成大戰,軍隊就會爲平時和戰時的工作忙得不可開交了呢。嘎嗚!怎麼樣,姐姐。希爾菲的政治分析,很厲害?要誇獎我喔!」

不過希爾菲的話在塔巴莎那裡似乎就像耳旁風一樣。她只是,靜靜的看着。看到主人的這種樣子,希爾菲德不由得哼了一聲。好無聊啊。

「這樣被無視的話,希爾菲會很難過的呢。啊啊,真是!姐姐會這麼冷淡,我覺得,果然是因爲沒有戀人呢!去找個人戀愛!」

不過希爾菲的的申訴,又被塔巴莎當成了耳旁風。希爾菲德心中一直覺得,如果塔巴莎能有戀人,一定會變得開朗。但是,它也覺得塔巴莎的這種性格很難能有戀人。人生還真是,不會如人願的東西啊。

無可奈何的希爾菲德,換了個話題。

「姐姐,話說,這次,到底要去討伐什麼呢?」

希爾菲德這下放心了。哥布靈,是有這狗一樣頭顱的,亞人中的一種。

就算是沒有什麼了不起力量和智慧的平民戰士,也能盡力和其一戰。

「那這樣的話,就不用太擔心了呢。可以悠閒的去做呢」

加里亞南部山地中,有個名爲安布蘭的村莊。從上空俯看的話,那是個三面環山,簡直像個孤島一樣的地方。就算離那最近的城市,徒步也需要走三天。

「這村子還真偏僻呢。這種村子,還有人會住嗎?」

雖然希爾菲德這麼說,可一着陸,就發現村莊意外的繁榮。它剛拍着翅膀降到村子正中,很多村民們就迎了出來。

「哦呀,是龍啊。龍!」

村民們表情非常親切的注視着塔巴莎和希爾菲德主僕。看到塔巴莎輕巧的跳到地上,村民們都爽朗的笑了。

「哦呀哦呀!竟然有客人會來這村子真是少見啊!」

「我覺得這裡的人看起來還真悠閒呢」

它本來以爲這裡的村民受到哥布靈的襲擊,會充滿殺戮之氣……,可自己眼前的這些村民,臉上卻沒有絲毫悲慘的表情。

聚集在這裡的村民的樣子,讓塔巴莎覺得有些不協調。這不是說他們的樣子奇怪。這裡的人沒有一個穿得很奇怪。而且聚集到這裡的村民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和加里亞任何地方的村子沒什麼區別。塔巴莎將這種不協調感從腦中驅趕了出去。

“這只是因爲連日任務太累了”

這麼勸說着自己。

在人羣中,一個小女孩兒蹦蹦跳跳的跑出來抱住了希爾菲德。

「呃?是,是這樣嗎?」

不小心說出話來的希爾菲德,啊!的猛想起來看向塔巴莎。

塔巴莎依然無言的注視着希爾菲德。

「……對,對不起喔」

塔巴莎依舊無言。

「……我,我是,不小心呢」

塔巴莎還是無言。

那無言中的恐怖,讓希爾菲德額上,焦急淌着汗。那汗很粘。這是它因爲太緊張,讓分泌液都從體表滲了出來。

喀!希爾菲德張開嘴,做起深呼吸。之後,重新朝向那些村民。

「我希爾菲德,是卡哥伊魯(魔法人偶)的」

極度緊張得連語尾都改變了的希爾菲德,提心吊膽的回頭看向塔巴莎。而仍是無表情的塔巴莎,舉起了手中的杖。

「對、對不起的呢!」

它不禁害怕的抱頭蹲了下去。於是塔巴莎,表情絲毫不變的,讓杖端噴出水來。沙……,看着那水流的塔巴莎,輕輕的說了一句。

看來,她只是在嚇唬自己。被戲弄的希爾菲德站起身,砰砰的啄着塔巴莎的頭。

「你!你這無表情無口冷淡的小丫頭!你這種人!你這種人!真是!」

看到她們這樣子,村民們都快樂的笑翻了。但是……,一個男人的怒吼,卻將這平和的氣氛破壞了。

「喂——————!你們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麼!」

衝到近前的,是一個扛着槍滿臉皺紋的老人。他鬚髮盡白,年紀似乎已經相當大了。那老人身着古老的盔甲,扛着的長槍看起來也很沉重。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大步流星的走到塔巴莎她們跟前,挺出長槍喝道

「可疑的東西!報上名來!」

插畫053

一個男村民愕然的責備老人道

「尤爾班老爹,這位可是貴族啊。恐怕,是從王城來的騎士大人」

那被人稱爲尤爾班的老戰士,張大眼睛仔細打量起塔巴莎。

「嗯……,仔細看的話,的確是有披着斗篷吶。但是,就算你是貴族,沒有老夫的許可也絕不允許踏入這安布蘭」

「老爺爺,你是什麼人呢?」

看到希爾菲德張口說話,尤爾班口驚得大張起來。

「龍、龍竟然說話了?」

「我是卡哥伊魯呢」

希爾菲德得意的說慌道。聽到這的尤爾班,目不轉睛的猛盯着希爾菲德看。

「這卡哥伊魯做得還真是精細啊……」

但是,正當希爾菲德這樣裝傻的時候,尤爾班馬上恢復過來,再次舉槍對向了塔巴莎。

「貴族大小姐,不要怪我無禮啊。老夫名爲尤爾班。領主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授予老夫這杆槍,並任命老夫爲這安布蘭村的守門警衛,管理這裡的治安。那麼,請報上您的大名,說出來本村的理由」

他的這口氣,讓希爾菲德的臉氣得通紅。

「真是的!我們可是爲消滅哥布靈前來的花壇騎士呢!我們特意來這裡幫忙,你這態度算什麼呢!」

聽到這,尤爾班驚訝起來。

「說我們是爲消滅哥布靈來的呢」

於是,尤爾班的眉很不甘的皺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都稟報過那種東西我一個人就足夠了……,羅德巴爾德大人,還是不信任我嗎!嘿!」

尤爾班端起槍,快步走了出去。塔巴莎也無言的追在他背後。被留在那裡的希爾菲德,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的,向村民們問道

「那人,是怎麼了呢?」

「那位尤爾班老爹,是保護這村莊的戰士……,不過,他至今還認爲自己是個優秀的戰士呢」

「以前似乎是個相當了得的戰士,不過現在就像你看到的,只是個老人了」

「雖然他說要自己一個人去消滅哥布靈,不過這對個老人來說太危險了啊。哎呀,還好你們這麼快就來了。要不過不了三天,那老爹肯定會忍不住一個人衝出去的」

村民們笑着說。但是,在他們的話中絲毫感覺不到輕視那老爹的意思。雖然那看起來只是個頑固的老頭兒,不過還是很受村民們愛戴的存在。

尤爾班老人走向的,是一棟有着豪華大門的公館。看來那裡,就是這村莊的領主,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的公館。希爾菲德啪啪拍着翅膀飛起來,追着塔巴莎去了。

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的公館,是棟較小卻精心修建得很漂亮的貴族公館。隨着前面的尤爾班老爹,塔巴莎也穿過了那門。於是,一個似乎是管家的豐滿中年男子從裡面跑了過來。

「尤爾班老爹,您這是怎麼了?」

「現在正在房……」

尤爾班看都不看管家,徑自向內走去。那管家男子注意到塔巴莎,一瞬表情很是驚訝。

「哦呀,小姐。您到這裡有什麼事嗎?」

「花壇騎士,塔巴莎」

聽到塔巴莎報出的名號,管家大吃一驚,不過馬上恢復了笑容。

「您是從王城前來的騎士大人。感謝您不辭辛勞到這偏遠的地方。快請進,夫人正在等您。請走這邊」

塔巴莎隨着引路的傭人剛來到房門前,就聽到裡面傳出了尤爾班的大叫聲。

「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遵照夫人您的指示延期消滅哥布靈!您就從王城那裡叫來那種小女孩兒來要幹什麼啊!」

在尤爾班面前的,是位一臉爲難的銀髮老婦人。看來她,就是那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

「可是……,尤爾班,你一個人實在是……」

「您對我的功夫不滿意嗎!啊啊,真是可嘆!我,可是效忠羅德巴爾德家五十年以上,一直保護着這安布蘭的男人啊!怎麼會因爲區區哥布靈而退縮!」

尤爾班看到塔巴莎走了進來,大聲說道

「噢噢!失敬失敬,騎士大人!就像您剛剛聽到的一樣,這裡沒有需要麻煩騎士大人您的事!請您儘快返回王城」

塔巴莎無言的,直立在屋中。

「喂,尤爾班。你太失禮了。人家很不容易才大老遠來這裡的……」

「雖然是貴族,但她不還只是個孩子嗎。看起來,根本沒有實戰經驗」

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無視很不高興哼哼着的尤爾班,走到塔巴莎身邊。

「歡迎您來這裡。您,就是琉蒂斯派遣來的花壇騎士嗎?」

塔巴莎點了下頭,簡短的報出自己的名號。

「加里亞花壇騎士。塔巴莎」

嗚!尤爾班猛轉過身走了出去。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在他身後說道

「尤爾班,我想你已經明白,這位騎士閣下在這裡期間,你禁止離開村子」

「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還有保護村子的重要使命」

尤爾班的臉色登時變了。

「就是說,您……,不允許我參加討伐隊嗎?」

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點了點頭。

「不允許!只有那個我是絕不會答應你的!」

她聲音很困苦的說道

您怎麼能……,尤爾班無話可說了,他不甘心的搖着頭走了出去。

羅德巴爾德夫人轉向塔巴莎,

「請您原諒他的無禮。尤爾班人並不壞。只是有點,責任感太強了……」

塔巴莎一副這沒什麼的樣子,點了點頭。

羅德巴爾德夫人,對塔巴莎進行了討伐委託的說明。

哥布靈羣,住到離這裡徒步一小時路程的廢礦坑裡,是在差不多一個月前。雖然它們還沒有襲擊村子,但已經有數只組成的偵察隊來窺探過這裡的情況了。哥布靈很謹慎。恐怕,一旦它們明白這裡防禦沒什麼大不了,就會一下襲擊過來……。

「從廢礦坑的大小來推斷,估計有三十隻左右……。沒問題嗎?」

塔巴莎點了下頭。

「太好了。那麼,今天就請住在這裡,養精蓄銳」

塔巴莎被引到餐廳。那裡已經準備好了熱乎的飯菜。塔巴莎坐到桌邊,拿起叉子,和自己眼前的肉料理格鬥起來。不過剛送進口一塊,她的眉就輕皺了起來。

味道……,很淡。總之就是鹽放的不夠。從剛剛的情況看,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應該是獨身。所以塔巴莎估計,應該是因爲做給老年人吃的,味道纔會這麼淡。

不管怎麼說,對此抱怨很沒禮貌,所以她就這麼默默的吃着。

可剛一擡頭,她就發現希爾菲德正從窗外看着這邊。而且那嘴邊,還垂着長長的口水。

塔巴莎站起身,打開了窗戶。於是希爾菲德馬上大叫起來

「嘎嗚!只是姐姐有飯吃太奸了啊!希爾菲也要吃!也要吃的啊啊啊!」

「哦呀哦呀,會說話的龍還真是罕見呢」

塔巴莎平靜的告訴她。

「是的呢。我是卡哥伊魯呢」

不過這麼說着的希爾菲德,眼中已經只有飯了。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定睛看着這希爾菲德,過了一會兒,對伺候在背後的管家吩咐道

「給這位也準備飯菜」

看到裝在大鍋裡送過來的湯,希爾菲德興高采烈的撲了上去。

「味道好淡呢!嘎嗚!」

不過馬上就不禁這麼叫了出來。塔巴莎舉起手邊的杖,砰的敲到了抱怨的希爾菲德腦袋上。

「對、對不起呢!可是,希爾菲喜歡稍微鹹點的呢」

「真是非常不好意思。這味道是按照老年人的喜好弄的……」,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說。

在重新加過鹽和胡椒後,料理才總算是有了正常的味道。等塔巴莎吃過飯,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對她說道

「騎士閣下……,關於剛剛那尤爾班,我有事想拜託您……。我想他,很可能對您提出『請帶我也一起去』的要求。所以到時,請您一定要斷然拒絕他」

塔巴莎,一動不動的看着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

「就像您看到的,尤爾班年紀已經很大了。雖然他本人一再重申自己不會輸給年輕人,不過……,還是無法承受和亞人交戰。他爲我們已經效力了幾十年。現在,對已經沒有丈夫和孩子的我來說,就像是家人一樣」

男爵夫人的話中,充滿了對尤爾班的慈愛。她就是爲了不讓那老戰士涉險,才特意將自己找來的。

塔巴莎點了下頭。

一進到爲自己準備的客房,塔巴莎就拿出了。她邊看,邊思索着明天的戰鬥。哥布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敵人,但絕不能大意。如果只是一般哥布靈戰士的話應該沒有問題,但是……。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話說沒有看到希爾菲德。是她變成人形要進來嗎?

塔巴莎問。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門那邊傳來。

那是尤爾班的聲音。塔巴莎起身打開門,只見已經換上便裝的老戰士站在那裡。雖然他已經上了年紀,但那臂膀和胸膛上的肌肉都還緊繃着。這是能看出他在年輕時受過相當鍛鍊的強壯身體。

塔巴莎目不轉睛的看着的尤爾班,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我有請想拜託您!請您一定!一定在明天去討伐時也帶上我!」

「拜託您重新考慮一下!拜託了,拜託了……」

他這飽經風霜卻又熱情的樣子,讓塔巴莎覺得很疑惑。他爲什麼要這麼拼命參加那危險的討伐?拼上性命去戰鬥是貴族們的專利,一般來說,與名譽無緣的平民是不會願意去戰鬥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可稱爲懶漢。

「你爲什麼,想去參加討伐?」

於是尤爾班聲音懊悔的,說了起來。

「……我,曾經失敗了」

「是。那是二十年前的事。這村子,曾被哥布靈羣襲擊過……。當時我有在村前守門,但沒能阻止住它們」

尤爾班當時一個人堵住了它們的去路,但受了哥布靈棍棒的攻擊,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已經是在公館裡了。那哥布靈羣,好像都已被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的魔法擊退。雖然萬幸的,村中沒有出現犧牲者,不過……,我沒能履行好自己保護村子的職責是事實。我被賦予了保護這村子的戰士之職,但卻出現了那種醜態」

看來那事,直到現在也深深的讓他的心痛苦着。

「但是,神賜予了我挽回名譽的機會。再次讓那些傢伙出現在這裡了!這次我一定,要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來報答因爲那事件而無法再使用魔法的男爵夫人的恩情」

「不能用魔法?」

塔巴莎眉輕皺起問。尤爾班點了點頭。

「正是。據說和哥布靈羣的戰鬥異常激烈。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也因此受了重傷,結果……」

尤爾班悔恨的搖起頭。

「失去了神所賜予的魔法……」

塔巴莎很是疑惑。因爲就算受到瀕死的重傷,魔法也絕不會無法使用。這種事她從來就沒聽過。只是,她覺得這位給人感覺很耿直的老戰士不是在說謊。應該是有其他什麼理由。但是,這都與塔巴莎無關。自己要做的,只是去消滅哥布靈羣。僅僅是爲了這一個目的來到這裡的。

「求求您了,就請帶我一起去。請不要擔心,我不會給妨礙您的!您別看我這樣,平時絕沒疏於鍛鍊!絕不會給騎士大人您添麻煩!請您一定要答應啊!」

尤爾班再次深深低頭懇求着。他說沒有疏於鍛鍊,這應該是真的。就是因爲有那樣痛苦的回憶,他現在纔會有這樣的體格。但是,且不論魔法師,對一個靠身體戰鬥的戰士來說,衰老這事實是比一切都更強大的枷鎖。如果是這老人,恐怕連哥布靈的一擊都抵擋不住。所以帶他一同前往會有什麼結果,塔巴莎很輕易就能預想到。

「很抱歉。不能帶你去。我已經答應男爵夫人了」

尤爾班還是躬身請求着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放棄的站直了身。

「這樣嗎……,果然男爵夫人她,是覺得我已經沒用了啊」

「不對。她很重視你」

雖然塔巴莎對他這麼說,但尤爾班還是搖了搖頭。

「不,這沒有錯。對您提出這麼無禮的請求很抱歉。請允許我先告退了」

尤爾班說着,肩突然無力的垂了下去,走出了房間。

此時……,希爾菲德正變成人類,在村中散步着。在她爲這種時候準備的外套口袋裡,裝着從塔巴莎包裡借來的兩三枚金幣。

「嘎嗚。好想吃點好吃的東西呢。剛剛那飯實在太沒味道了呢」

雖然又加了鹽,可味道卻沒滲入到飯菜中。對此很爲不滿的希爾菲德嘎嗚嘎嗚的叫着,發現了一家小酒館。

她剛一進去,店中的客人們就一同向她看了過來。不過年輕女孩兒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所以馬上就繼續聊自己的去了。

希爾菲德坐到椅子上,馬上點了菜。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闆娘,很快把燒雞送了過來。

希爾菲德興奮的撕下一塊送到嘴裡,眉馬上就皺了起來。

「這什麼呀!味道好淡呢!」

而配菜的醃菜,味道也總覺得很不夠似的。

「這也好淡!怎麼會這樣呢!」

於是,老闆娘拿來裝着鹽和胡椒的罐子放到她桌上。

「這村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所有的東西,味道都這麼淡呢!」

希爾菲德看了看四周。村民們卻對這樣的飯菜一點抱怨也沒有的,很平常似的吃着。

「淡口之村……,嘎嗚」

希爾菲德不禁感嘆。

第二天清晨。塔巴莎起牀後,馬上收拾好了行裝。她走到餐廳,看那裡已經準備好了早飯,就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正當她慢慢吃着的時候,一臉焦急的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跑了進來。

「騎士閣下!騎士閣下!」

塔巴莎很是奇怪。

「今天,您看到尤爾班了嗎?」

「噢噢,怎麼會這樣!剛剛我去他那裡想看看情況,可他竟然已經不在了!恐怕,是自己去消滅哥布靈了!」

羅德巴爾德夫人痛苦的抱住了頭。塔巴莎匆匆幾口吃過飯站了起來。既然已經變成這樣……,那就必須要在難以挽回前趕過去。

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將地圖遞給塔巴莎,那上面在哥布靈隱藏的廢礦坑那裡做了記號。

塔巴莎打開窗,召喚着希爾菲德。如果是自己的龍,說不定能搶先到達。

人步行需要一小時的路程,在希爾菲德的速度下連十分鐘也用不到。不多時,塔巴莎就發現了目標廢礦坑。

在山腰間,有個被樹枝圍起來的洞穴……,那裡應該就是哥布靈的巢穴。不過看到那洞口的情況,塔巴莎心中不安起來。

哥布靈是夜行性的,白天基本都在睡覺。但是……,那些膽小又謹慎的哥布靈,通常都會在自己潛伏地的入口,安排數只來守衛。

可現在那裡卻沒有守衛。

也就是說……。

塔巴莎告訴希爾菲德在空中待命,自己飛快的跳了下去。用起“浮空”魔法,慢慢的落到岩石影子中。

她從距那洞口三十米左右的岩石陰影中,慎重的探出頭,觀察礦坑洞口那裡的情況。

哥布靈的數量大約有三十隻。如果是現在的自己,應該能做到用“冰箭”將每個哥布靈都打倒。

但是,自己很難再使用更強的咒文。而且,連續發射四十支冰箭也恐怕是不可能的……。自己的精神力會消耗光。也就是說,三十支冰箭,就是自己的武器。不過應該不用將他們完全消滅,只要解決掉一半,其他的就會都嚇跑了。

總之塔巴莎當初的計劃是這樣的。先解決掉望風的,之後在洞口燃起火,一隻一隻將薰出來的哥布靈解決掉。

雖然說不定會有其他出口,不過她並不在意這點。總之就是要先用煙燻裡面。只要在陽光下,區區哥布靈,塔巴莎有自己的冰箭能百發百中的自信。

可是……,塔巴莎心中搖了搖頭。

那,是在尤爾班不在其中的情況下。

如果,他已經進入礦坑。

如果他已經喪生自己可以不用顧慮,可萬一要是出現他被生擒那種最惡劣的事態……。

萬一是那樣,就不能用煙燻。既然尚不明確尤爾班的動向,就必須要以他在“裡面”的假設來行動。

塔巴莎在那地方等了一會兒。但是……,尤爾班沒有出現。

希望是自己搶先到了,塔巴莎心中這麼想着,閃身走出巖影,向洞口靠了過去。

在洞口旁邊,看到隨意扔在那裡的石頭間有一杆槍的塔巴莎,眉皺了起來。那是尤爾班的槍……。是最壞的情況。恐怕,他是在黎明到來的同時正面衝來,在這裡被打敗的。

四周沒有看到血跡。哥布靈戰士喜歡用棍棒。另外,還聽說哥布靈經常,將人類活捉,用做他們儀式上的祭品。

就是說,尤爾班被哥布靈用棍棒打暈,活着被他們帶走了……。

自己的這種想像,讓塔巴莎的眉皺得更緊了。

如果再加上,現在沒有人望風的情況的話……,就是那些把守在這裡的哥布靈把尤爾班運到裡面去的?將情況推理至此,塔巴莎決定了要如何行動。

自己必須先把尤爾班救出來。

因此塔巴莎無奈的詠唱出“暗視”咒文。

水系統魔法“暗視”,就是能在黑暗中得到清晰視野的咒文。

雖然“水”是塔巴莎第二擅長的系統,但長時間使用還是會消耗掉相當大的精神力。而且,還要在礦坑內戰鬥。那這樣,居住在裡面的哥布靈就佔到了地利。

本以爲簡單的消滅哥布靈,此刻卻急速危險起來。

塔巴莎慢慢的,走進陰森的廢礦坑。並注意不踩到腳下的石塊發出聲音,向洞深處走去。“暗視”方便的一點,就是這咒文可以“不用管”。一旦詠唱,就能在一定時間內給術者暗視能力。因此,可以同時詠唱其他咒文。

塔巴莎詠唱出“冰箭”咒文,將箭集中到杖端。那數量是三支。是可以迅速擊向不同目標的數字。就算同時出現三隻,也能在瞬間將他們全都殺死。

塔巴莎停下了腳步。

她在盡頭的拐角那邊,感到了哥布靈的氣息。塔巴莎壓低身子。

咕嚕嚕,咕嚕嚕嚕……。

出現在那裡是,是一小隊哥布靈。雖然它們只比塔巴莎略高,不過手臂和腿上都是結實的肌肉。那狗一樣臉上的眼,散發着紅光。哥布靈不只擅於在夜晚活動,那嗅覺也能與狗匹敵。所以塔巴莎輕操縱着風,讓空氣不會將自己這邊的味道傳過去。

屏息的塔巴莎,計算着出現的哥布靈數量。全部共有四隻,當確實到後面再沒有其他的後,塔巴莎射出了冰箭。

咻!的一聲輕響,冰箭穿過了哥布靈的喉嚨。準確的在瞬間讓其中的三隻連慘叫都沒能發出就倒了下去。

咕嚕嚕嚕?

剩下的一隻,驚愕的呻吟出來。塔巴莎飛快的向那哥布靈猛撲過去,一把抓住它那長鼻子。嘴被堵住的哥布靈揮起棍棒想要反擊。但塔巴莎的詠唱更快。

塔巴莎的冰箭,直接從哥布靈延髓的部位穿了出來。隻身體一瞬痙攣,那哥布靈戰士就斷氣了。

塔巴莎冰冷的瞥了下那狗頭亞人,向更深處走去。

礦坑中的道路錯綜複雜。塔巴莎邊在腦中繪製着地圖,邊緩緩的走着。她已經前進了數百米,不過很幸運的沒有再遇到哥布靈。不多時,她看到洞穴深處隱約有火光。

原來這廢礦坑是和鐘乳洞相連的。塔巴莎隱身在廢礦坑的斷開處,偷偷觀察起裡面的情況。

從那裡看到的鐘乳洞,是個從塔巴莎所在的位置緩緩向下,延伸,如同個劇場般大小的空間。

在那空間中央,點燃着數個篝火。而在那篝火中央,是被火光映照的通紅的祭壇,和四處活動着的哥布靈們。

看到那似乎是哥布靈製造的祭壇,塔巴莎的眼眯了起來。由樹枝和獸骨等組合建起的祭壇上,供奉着一個用岩石雕刻出來的狗頭像。

在哈爾凱基尼亞大陸原住民的亞人中,有些種族除了信奉“偉大的意識”外,還有本族獨特的“神”。哥布靈就是其中的一種。

哥布靈所祭祀的神,到底是什麼東西還沒人明白。因爲只要有人看到就會和它們廝殺起來,所以這也是沒有辦法。

但是,只有一個事實非常清楚。

那就是——

“哥布靈的神,喜歡人類活生生的肝作爲供品”

而哥布靈會將人活捉,也是出於這種理由。看到被捆起來倒在祭壇邊的老戰士,塔巴莎將那信息沒有錯的知識記到了自己腦中。

她深吸了口氣,定睛注視起那邊。這是在數祭壇周圍的哥布靈。全部一共十三隻……。很幸運的,全部都是戰士。看來這一羣裡……,並沒有“神官”。但是,要想一擊就解決,這數量有些太多了。

而且重要的是,如果用出瞬間就能將它們全部解決的魔法,尤爾班也不可能倖免。塔巴莎緊咬起牙。她注意到,自己對這種……,要保護什麼的戰鬥很不習慣。這是因爲她總是一個人戰鬥纔會有的,意外的弱點。

如果用時間來說,她苦惱了僅僅數分……,中途,“暗視”效果消失了,塔巴莎也因此回過神,重新給自己附加上“暗視”,恢復了視野。

現在沒時間煩惱。塔巴莎迅速詠唱出“冰箭”咒文。將先擊的三支,射向離尤爾班最近的三隻。腦袋被冰箭穿透的三隻,咕噔一下倒在了地上。周圍的哥布靈們注意到倒下的夥伴,都吼叫起來。

咕嚕嚕!咕嚕嚕嚕!

塔巴莎再次詠唱起冰箭咒文。既然事情已經這樣,那只有像機器一樣精確的將敵人擊倒。忽然,一隻哥布靈,注意到了站在鐘乳洞入口的塔巴莎。

咕嚕嚕嘞!

那剛把手指向這邊的哥布靈,被塔巴莎的冰箭貫穿了。而剩下的哥布靈,都一起向她那邊轉去。像狗一樣,有着適合奔跑四肢的哥布靈速度很快。塔巴莎當即放棄繼續詠唱冰箭魔法。

因爲剩下的那九隻哥布靈,會趁自己射出冰箭的空隙,衝到自己懷裡來。

伊爾?拉納?迪爾?溫迪……

塔巴莎詠唱出了“刃”咒文。這是根據個人擅長的系統,刃的種類會出現不同變化的,肉搏戰用咒文。塔巴莎不太擅長用“刃”來進行肉搏戰。因爲體力和體格都不佳的自己,很可能只被敵人一擊就造成致命傷。

但是,現在沒時間去顧及那些。那長度超過自己身高的魔杖,纏繞着鋒利的真空龍捲閃耀着。

塔巴莎像槍一樣舉起魔杖。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先頭的哥布靈,已經流着口水猛撲了過來。

塔巴莎的杖向上揮去。

不只是砸下的棍棒,就連那哥布靈也都在這一擊下化爲了兩段。哥布靈那變成兩個的半身,噗嚓一聲摔到地上。濺出的血噴到踏巴莎全身。不過塔巴莎絲毫不在意這些的,又舉起了杖。

緊跟而來的,是兩隻各持槍和大斧的哥布靈。那兩隻同時撲了過來。塔巴莎向後一躍,避開了它們的攻擊。

而她後躍進的,是狹窄的坑道,雖然這裡會讓自己的長杖難以施展,但,對於數量多的敵人這裡正合適。因爲能攻擊到塔巴莎的,會因此只有一隻。塔巴莎伏下身,把杖擺得更便於衝刺。而那揮舞着斧跑過來的哥布靈,就是因爲它那優秀的速度,被杖端閃耀着的真空之刃,刺進了腹部……。

打倒這一隻後,塔巴莎馬上向後跳去。邊後退,邊一隻,又一隻的打倒着被激怒的哥布靈。不過這也幸虧那些哥布靈中沒有使用長距離武器的。

將全部哥布靈打倒,塔巴莎需要六分鐘時間。

失去意識的尤爾班,在切斷繩索的聲音中醒了過來,他在篝火的光亮下看到的,是藍髮少女……,塔巴莎。

塔巴莎把指伸到口邊。注意到她身上四處都是傷痕的尤爾班,眼睛大睜了起來。用自己不擅長的肉搏戰和哥布靈戰鬥過的塔巴莎,身上也負了相應的傷。雖然沒有致命傷,不過她左臂捱了短劍一擊,右腹部讓槍劃了個口子。身上的白襯衣上也已盡是血污,因爲在不停只差一絲距離迴避着攻擊,所以她背上的斗篷都已經爛掉了。

「都是我的錯……。我沒臉對您道歉。都說出了那種大話……。可最後不只連一隻哥布靈都沒打敗,還被它們輕易的抓了起來……」

尤爾班閉上眼,痛苦的說。

將尤爾班身上的束縛解開的塔巴莎,爲了幫他站起來,單膝跪了下去。

「是碰到傷口了。來,請抓住」

尤爾班,反而扶住了塔巴莎。他心想,既然已經這樣,那就算送掉這條老命也要把塔巴莎平安送回村裡。

正當尤爾班抱住塔巴莎的肩,邁步要走出去的時候……,一塊大石從背後飛來,砸在了他頭上。

尤爾班再次失去意識,摔到在地。塔巴莎也被他帶得一起摔了下去。

完全被人偷襲了。塔巴莎強忍着身上的劇痛站起身,舉起手中的杖。在篝火的光亮中,一個“哥布靈”出現了。

塔巴莎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那哥布靈的樣子,很異常。它臉上戴着鳥羽毛和獸骨做成的大面具,身上是染滿漆黑獸血的長袍。獸臭和腐爛的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散發着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塔巴莎覺得就像有冰柱一下插到自己後背一樣。

果然……,有“神官”在。塔巴莎詛咒着自己。她現在深深體會到自己『沒有』的這判斷,實在是太隨自己的願望了。

既然有祭壇存在,那就應該明確的以“有”這判斷來行動。

不知是否看穿了塔巴莎的那種焦躁,那哥布靈神官……,哥布靈?薩滿頗爲從容的,張開那可怕面具後的口說道

「哦呀,你不是魔法師嗎。無恥的人類魔法師。充滿着骯髒魔法的蠢材。連在森林中生存也不能還四處撒野的,愚蠢的沒毛猴子。沒錯?」

從他喉中發出的,是地地道道的人類語。在哥布靈中,極罕見的會出現具有發達智商的個體。他們不只智能高,而且還可以使用人類語,並能聆聽精靈的聲音。也就是說……,他們可以操縱原住魔法。

這部分哥布靈,作爲統帥族羣的神官……,哥布靈?薩滿,君臨於族羣的頂點。而塔巴莎眼前的這隻,就是其中的一個。塔巴莎想詠唱出魔法,不過卻被哥布靈?薩滿制止了。

「住手。愚蠢的人類啊。這裡是和我結下契約的地方。無數的飛石,會在你放出魔法前襲擊向你的」

哥布靈?薩滿呵呵的笑了。

塔巴莎因爲非常不甘,極罕見的說出了這種話。於是,哥布靈?薩滿更強的吐着氣,大笑起來。

「怪物?不要胡說。怪物不是你們纔對嗎。畢竟二十年前……,不,沒什麼。先不管那些……」

它的話,讓塔巴莎的眉輕挑了起來。

插畫081

二十年前?

那就是說,這哥布靈就是二十年前襲擊安布蘭村那羣中的倖存者嗎?

「你的未來有兩個選擇。一,和倒在那裡的公的一起,成爲我們神的祭品。或者,把你們族羣擁有的“寶物”,給我送來。

如果這樣,那這隻公的也還給你們。如何?」

看來,似乎不會馬上被殺。那麼……,就還有機會取勝。

「沒錯。就是你們族長所擁有的寶物。我們曾經,想從你們手中奪過來,不過失敗了。爲了讓羣體再次壯大,我們花了二十年時間啊。但如果,你能把那拿到這裡來,你把我辛苦壯大的羣體再次消滅一半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土精塊”。就是你們叫作“土石”的東西。土之精靈力的結晶……,你們的族長,應該擁有那巨大的結晶。把那在明晚之前拿來」

「它是說,只要把那個“土石”的結晶……,『安布蘭之星』拿過去,就會把尤爾班還回來嗎……」

聽過塔巴莎話的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肩突然無力的垂了下去。塔巴莎是在那之後馬上回到村莊的。

靠她自己那不佳的“治癒”魔法,並沒能完全治好自己的傷。所以被管家包紮的繃帶上滲出的血,還十分鮮紅。

但儘管如此,塔巴莎也看不出疲勞的,平靜的向男爵夫人彙報着。

「率領那羣哥布靈的,就是二十年前襲擊這安布蘭的哥布靈?薩滿嗎……。原來如此,這下總算明白哥布靈們過去爲什麼會襲擊這裡了。那座廢礦坑,以前是開採“土石”的地方。

大約在三十年前,從那礦坑裡發現了『安布蘭之星』。

因爲那是有球般大小的巨大結晶,所以在當時相當有名。沒想到這事也傳到哥布靈耳中了啊……」

隨後,羅德巴爾德夫人沉默了。

塔巴莎也想像着她會說出什麼不好的回答。尤爾班,確實對她很重要……,但終究是平民,將珍貴的家寶和一個平民的性命相比,一般來說都是前者更重要。而且,尤爾班還是違抗命令,自己擅自前去討伐的。所以塔巴莎認爲,她很可能說出,請不要在意尤爾班,全力消滅哥布靈?薩滿。

但是,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的回答,卻出乎了塔巴莎的意料。

「啊啊,怎麼會這樣啊。交給它沒什麼關係……,可現在,那已經不在我這裡了啊」

塔巴莎很疑惑。

「是的。那已經用掉了」

風石,水精靈之淚……,總之精靈石,就是精靈之力的結晶。如果用於某種魔法,質量就會逐漸減少,並最終消失掉。而被稱爲“安布蘭之星”的那塊巨大的土石,也是精靈石中的有一種。

塔巴莎目不轉睛的看着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覺得她並不像在說謊。

「但是……,請您一定要想辦法救尤爾班」

羅德巴爾德夫人斷然的說。

「其實,我會找您來,就是爲這個。因爲我,不想讓那尤爾班遇到危險,所以纔將您這樣請來的」

塔巴莎對此,多少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區區一介老戰士,會讓她做到如此呢?確實……,已經效忠家族五十年以上的戰士,會讓她覺得和家人一樣。

可即使是這樣,這種待遇讓人感到背後有着什麼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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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那些的時候。

“不想讓尤爾班遇到危險”

如果這就是本次委託的真正目的……,那就必須要將尤爾班救回來。

但是,在已經和原住魔法使用者結下契約的地方,要怎麼戰鬥纔好?

塔巴莎煩惱起來……。這時,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站起身,走出了房間。不一會兒,她抱着一個大人偶又走了回來。

那是個純白的,就像畫家經常用來練習素描時用的人像一樣的東西。撲嗵,男爵夫人把那放到桌上。

「您,知道“模仿人偶”嗎?」

塔巴莎點了點頭。那是古代大王們,在玩戰爭遊戲時用的魔法人偶。能分毫不差的變成吸取了鮮血的人的模樣。以前,自己也曾用那魔法人偶,去解決過事件。

「我,運用自己擅長的土系統魔法,在進行卡哥伊魯的研究。這人偶,也是和那相似的東西。只要把血滴上,就能變成和本人一樣的卡哥伊魯」

塔巴莎凝視着桌上的人偶。隨後,將目光轉向了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

羅德巴爾德夫人痛苦的對塔巴莎說道

「求求您。無論如何,也要把那尤爾班救出來啊……」

看着懇求着自己的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塔巴莎感到了一種不協調感。這感覺和當初剛到村子時感到的不協調感重合在一起,慢慢在她心中膨脹。

有什麼地方太異常了?但是,這村子……,以及這男爵夫人似乎在隱瞞着什麼。塔巴莎就那樣一動不動的,注視着桌上的人偶……。

看到出現的塔巴莎,哥布靈?薩滿就像狗叫似的笑了起來。時間剛過半夜……,距約好的時限,還有好幾小時。被綁起來的尤爾班,就倒在哥布靈?薩滿旁邊。倖存的十隻左右的哥布靈,都拿着各自的武器將他圍在中間。

「“土精塊”帶來了嗎?」

塔巴莎把自己雙手抱着的籃子,遞到哥布靈?薩滿面前。那裡面,裝着一快閃閃發亮的大岩石。

因爲塔巴莎沒有帶杖,所以哥布靈?薩滿放心的走到她旁邊,把手伸向籃子。

哥布靈?薩滿,察覺到了那只是塊普通的水晶。

「你這混蛋……」

塔巴莎趁這機會,把隱藏着的杖拔了出來。但是……,哥布靈?薩滿的速度更快。

「與我契約的土啊。化爲飛石,消滅敵人」

哥布靈?薩滿口中說出了這單純的,口語化咒文。無數的飛石,立刻隨着它的聲音襲向了塔巴莎。塔巴莎那嬌小的身體,就在這霰彈之雨中,渾身是傷了。

哥布靈?薩滿走到倒在地上的塔巴莎身邊,一腳把落到地上的水晶踢了出去。

「你以爲這種東西能騙到我嗎!愚蠢的東西!就讓我把你這混蛋的肝奉獻給我們的神!讓你多少有點作用!」

大罵着的哥布靈?薩滿,忽然發現已經很悽慘的塔巴莎的屍體,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雪白的人偶。

嗷嗚嗷嗚嗷嗚!

它背後的哥布靈戰士們呻吟起來。擡起頭,只見塔巴莎現在正在自己的頭頂上。塔巴莎從自己藏身的高大岩石上方,跳了下來。

在那杖端,是閃着青白色光輝的“冰槍”。

周圍的石塊再次漂了起來。但是,已經太遲了。瞬間,塔巴莎揮下了手中的杖。那足有一人大小的,巨大的冰槍,飛向哥布靈?薩滿的口,輕易的將那貫穿了,撕破它的喉嚨,直直戳到了地上。

哥布靈?薩滿的身體,就站着被釘到地面上了。

看到自己的頭兒被殺死的哥布靈們恐懼起來,一同逃了出去。

周圍也恢復了寂靜。

在躺在牀上熟睡着的尤爾班身前,羅德巴爾德在向塔巴莎道謝着。

尤爾班的頭現在纏着繃帶。同哥布靈一戰,已經讓他那衰老的軀體相當痛苦了,所以治療也進行的非常徹底。所以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塔巴莎,一直在旁邊,注視着爲尤爾班治療的管家。以這偏遠的山村來說,這裡醫療設備已經是相當齊全。

「我該怎麼報答您好啊……」

化爲人形的希爾菲德,此時張口說道

「不用報答呢。這就是姐姐的工作呢。那,姐姐,我們走。話說肚子好餓了呢!回去後找地方吃點什麼。嘎嗚嘎嗚」

「吃飯的話……」

男爵夫人剛一張口,希爾菲德就連忙着急的打斷了她。

「不!不用了呢!不好意思,希爾菲德的舌頭已經受不了了呢!」

被這裡的飯整的很慘的希爾菲德,就像在說已經再也忍不下去了似的猛搖着頭。隨後,她提心吊膽的看向塔巴莎。這是她以爲自己說了這麼沒禮貌的話,會被塔巴莎罵。

但是,塔巴莎卻沒有出現這種反應。她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

「這村子很異常」

說了這麼一句。

「啊……,異常?您是什麼意思?」

塔巴莎指向窗外。在那裡……,應該是村民的人們正專心的工作着。和昨天沒有任何變化。就連希爾菲德,也不明白塔巴莎所說的異常是怎麼回事。

「已經聽說要被哥布靈襲擊……,昨天卻沒有任何恐懼的樣子。而今天……,哥布靈的威脅已經消失,也沒有高興慶祝起來的樣子」

這時,希爾菲德突然注意到了。

沒錯。這裡村民的舉止太普通了。不管怎麼說都太普通了。在他們身上,完全感覺不到一絲人類所擁有的感情的興奮。雖然也有歡喜,也有驚訝。但是,在那種樣子中……,並沒有感覺到“溫度”。

「再有就是食物的調味。一開始,我認爲這是爲了配合尤爾班和你的口味纔會這樣。但是,酒館裡端出的也是一樣調味的飯菜」

聽過希爾菲德抱怨了好一陣的塔巴莎,這麼對男爵夫人說。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塔巴莎。

「哥布靈?薩滿,這麼對我說過。“怪物不是你們纔對嗎”。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聽到這裡,笑了出來。

「您真是敏銳呢。對您這樣的人想隱瞞應該也沒用。好,那我就告訴您。這是二十年前的事。安布蘭村就像您之前知道的,受到了哥布靈羣的襲擊。那時……,村子全滅了」

希爾菲德不由得臉色大變。

羅德巴爾德夫人緩緩的,繼續對她們說着。

全滅……,沒錯。除了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和尤爾班,這村裡的人全部都被哥布靈殺害了。雖然靠着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的魔法,最終將它們都驅逐了出去,但是……。

但是,尤爾班捱了棍棒一擊失去了意識,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也受了重傷。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想到,如果自己死去,唯一一個倖存下來的尤爾班會多悲傷啊。已經侍奉了自己幾十年的尤爾班對沒有親人的她來說,絕不是普通的僱傭戰士。是啊,尤爾班對她來說,已經是世上唯一可以稱爲家人的存在了。而且那尤爾班還是個責任感非常強的男人。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該保護的村子被全滅的話?

他恐怕會選擇去死。

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覺得,不能讓這年老的忠實戰士,受到那種現實的打擊。

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是位非常優秀的“土”系統魔法師。而在那系統中她最擅長的,就是製作卡哥伊魯……。所以她,忍着傷痛製作着那。並以自己的性命作爲交換,製造出了很多卡哥伊魯。

聽到這裡,希爾菲德已經被驚的喘不過氣來了。而塔巴莎,還是表情絲毫未變的,聽着男爵夫人那可怕的敘述。

沒錯。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就是用那被稱爲“安布蘭之星”的,這村子的秘寶,製造出了強大的卡哥伊魯。是擁有一定程度自我意識,能半永久持續活動的卡哥伊魯……。

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望着窗外的村莊說道

「這村子裡的所有人,全部都是卡哥伊魯」

希爾菲德,囈……,的呻吟起來。在她看來,窗外只是一個在加里亞隨處可見的普通村莊。

但這只是外表。而這裡,竟然連亡者之村都不是。

整個村子,就像座巨大的,蠟像館。是不斷重複,走路,說話,歡笑的……,人偶們的公館……。

希爾菲德突然明白了。難怪味道會那麼淡啊。因爲這裡需要吃飯的只有一個人,就是老人尤爾班。所有的食物,都是以他的口味準備的。因爲只有他一個人需要……。

哥布靈?薩滿會將這裡的人叫作“怪物”也是難怪。因爲二十年前就被它全滅了的村子,現在卻什麼都沒有改變的存在着,它當然會覺得奇怪。

「隨着時間的流逝,外表會正常變老。體溫也得到了再現。但是,終究只是人造的東西。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就是能做出這樣東西的,優秀的“土”魔法使」

沉默蔓延在她們之間。不過塔巴莎簡短的一個問題,打破了這沉默。

「用性命交換?」

那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樣子的“東西”點了點頭。

「我也是那卡哥伊魯中的一個」

就在這時,尤爾班睜開了眼。

「……嗚,這裡是?」

羅德巴爾德男爵夫人樣子的卡哥伊魯,非常溫柔的對自己的“主人”說道

「這裡是公館。你已經被平安救回來了啊。尤爾班」

「真丟臉……,不只一次,竟然第二次也出現了這種醜態。我已經沒臉再說什麼了……」

尤爾班按住了自己的眼角。而那樣難過的尤爾班的手,被他忠實的卡哥伊魯緊握住了。

「你在胡說什麼。你平安回來了。難道還有比這更大的成功嗎?」

希爾菲德馱起塔巴莎,飛到了空中。在她腳下,是被自己主人拯救的村子。而那些“村民”們,正按照自己的意識闊步走着。

在遠方望着那種情景,希爾菲德開口說道

「吶,姐姐。那位尤爾班老爹,算是幸福嗎?嘎嗚」

塔巴莎沒有回答。只是一動不動的,注視着……。分別時男爵夫人樣的卡哥伊魯對她們主僕這麼說道。我們,會隨着尤爾班的死,全部停止活動。並在之後化爲塵土。請在那時之前,不要把這裡的事對任何人說……。

塔巴莎答應了它。恐怕那位尤爾班老爹,會在什麼都不知道中,離開人世。考慮到尤爾班老爹的年紀,那估計,就在不太遠的未來。

「那村子,只是爲了尤爾班老爹一個人存在的呢。但是……,那全部都是虛假的。不是真實的東西。那樣子,會得到幸福嗎?」

希爾菲德重複着剛纔的問題。塔巴莎這時,輕聲答道

尤爾班,被男爵夫人遺留下的“愛情”所包圍着。那愛情本身,是非常純粹,毫無任何虛假的真實。沒有人會如此爲他人着想的?

但……,那也全都是虛假的。

可這份虛假感是從哪裡出現的,塔巴莎自己也說不清。

只是,如果是自己的話……,應該會覺得,希望把真相告訴我。不管那會是什麼。就算是會深深傷害到自己也一樣……。

風,輕撫着塔巴莎的面。

只有那風,在遠離安布蘭村。

遠離那爲一名老戰士而製造出來的“人偶庭院”。

「不管怎麼說肚子餓了呢!就先,找個地方好好大吃一頓!」

希爾菲德就像給塔巴莎打氣一樣開朗的說,用力振翅飛向遠方。

第十一話塔巴莎與初戀

第一章

“總覺得姐姐最近的樣子,好奇怪呢”

希爾菲德心中有這種的感想。

是啊,塔巴莎最近的樣子微妙的有些奇怪。不過,那理由也不是讓人搞不明白。

就在前幾天……,塔巴莎因爲違抗加里亞王的命令,和母親一同被幽禁在阿含布拉城,並且幾乎要被精靈奪取心智了。但是,學院裡的朋友們在危機時刻將她救了出來。

塔巴莎暫時將母親託付給了凱爾馬尼亞的庫爾凱家,回到了學院,不過……。

那之後,塔巴莎的樣子就變得很奇怪了。

倒不是說什麼具體的事。只是,微妙的……,真是很微妙的,和以前的塔巴莎不同了。

希爾菲德察覺到這點,就是在今天早晨。

早飯後,無所事事的她飛到塔巴莎房間外一看……,竟然發現塔巴莎在照鏡子。她似乎在整理自己的髮型。一會兒弄成中分,一會兒弄短紮起來……。

啞然的希爾菲德一直看着她。

塔巴莎竟然會注意自己的髮型?這可是前所未聞的重大事件。不過因爲看了太久,被塔巴莎注意到,刷了一下把窗簾拉了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希爾菲德馬上跑去和自己的朋友們商量。

以前被露易絲趕出房間的才人在維斯特里廣場建起的帳篷,現在是使魔們的聚集地。今天,庫爾凱的使魔弗雷姆,基修的鼴鼠貝爾丹蒂,也在那帳篷附近曬着太陽。

“嘎嗚嘎嗚!大家聽我說!發生大事件了呢!”

聽到希爾菲德叫着落了下來,弗雷姆擡起了自己還一副睡相的頭。

“你不總是有大事件的嗎。藍傢伙”

“就在之前,還因爲魚裡有魚鉤,大鬧了一場的?”

被貝爾丹蒂這麼一說,希爾菲德呼呼的大搖起頭。

“今天不一樣的呢!是姐姐她太奇怪了呢!”

“怎麼奇怪啊?”

貝爾丹蒂捻着自己的鬍子問。

“在照鏡子,整理髮型呢!”

於是弗雷姆聲音嚴肅的說

“畢竟是這年紀,當然會弄弄頭髮的啊。像庫爾凱大人那樣的,每天要坐在鏡子前弄一個小時的”

“那女人荷爾蒙分泌過頭了呢!希望你不要把她和我姐姐一起相提並論呢!啊啊,姐姐。你到底是怎麼了啊……”

希爾菲德嘎嗚嘎嗚的叫着。

“戀愛了”

貝爾丹蒂肯定的說。

“戀愛?戀愛?戀愛?”

“基修大人說過的喔。人類的女孩子呢,似乎一戀愛就會開始注意自己的髮型是不是好看,衣服是不是合身的呢”

希爾菲德聽到這話,臉刷的一下明亮起來。這隻韻龍一直覺得,塔巴莎要是有了戀人就好了呢。

“啊啊啊啊啊!果然是這樣!我就有些覺得是不是這樣的呢!”

“除了那以外還會有什麼理由啊。真受不了你,虧你是個韻龍還這麼遲鈍!”

“總之要先確定男方是誰啊。必須要仔細看好是不是個壞傢伙!你不想讓自己的主人,成爲一個壞男人的犧牲品?”

覺得的確是這樣的希爾菲德,決定先去逼問塔巴莎。當天晚上,它就敲響了塔巴莎房間的窗戶。

塔巴莎剛走近窗,希爾菲德就猛的把她的身體叼在嘴裡,一下飛到空中去了。直到一氣飛到高度三千米後,它才把塔巴莎吐出來,放她到自己背上。

「那我就直說了喔」

「你喜歡上誰了呢?」

塔巴莎沒有回答。

希爾菲德轉頭看去,塔巴莎臉上完全沒有表情。

不過……,擅長從塔巴莎這無表情中,尋找出些微感情變化的希爾菲德,覺得她和以往稍稍有些不同。

「你臉稍稍僵了喔」

塔巴莎平靜的說。沉默的空氣再次瀰漫在她們之間。無奈的希爾菲德伸出自己的舌頭,舔起塔巴莎的臉。

「你要是不說喜歡上誰了,我就一直這樣繼續下去了喔」

塔巴莎無言的任由希爾菲德繼續舔着,不過沒過多久,希爾菲德就累了。沒有辦法的它只好從其他方面攻擊這很可憐的,滿身都是口水的塔巴莎。

「那,你爲什麼對着鏡子整理自己的髮型呢?」

於是,塔巴莎的面,真的只是微微的,紅了起來。這極微小的變化,當然逃不過希爾菲德的眼睛。

「因爲有些在意」

「爲什麼會在意呢?」

「當然有關呢!總之你要老實告訴我,小矮子」

不過塔巴莎再次沉默了。因爲希爾菲德再怎麼努力她都不再說話,所以當天只好放棄。

第二天……。

希爾菲德決定監視塔巴莎。

她已經,完全就像個在擔心女兒品行的母親了。對希爾菲德來說,塔巴莎去戀愛正是它的期望。

要是能以這爲契機,治好她那冷淡該有多好。而且,好不容易纔擺脫加里亞的束縛,希爾菲德非常希望她能盡情享受自己這已經自由的青春。

「不過要是個壞蟲子可不行喔」

如果對方是個壞男人的話……。希爾菲德想到這兒全身顫抖起來。啊啊,要真是那樣的話!自己那不懂戀愛的主人,就不好了……。

「會被騙去賣到馬戲團裡去呢!在那裡成爲飛刀的靶子,再因爲失手……。嘎嗚!好痛苦的呢!」

希爾菲德叫喚着,悄悄跟在塔巴莎身後。

雖說是跟蹤,也只是從遙遠的高空,爲了不讓塔巴莎發現在監視而已。不過希爾菲德的視力非比尋常。不管怎麼說,可以從三千米的高空,清晰的分辨出是什麼人。

課程結束後,它確認到塔巴莎離開了水之塔。塔巴莎走向本塔,並走了進去……。

「大概是去圖館呢」

希爾菲德想着試試看的,降低了高度。在一個能偷看到圖館的地方,悄悄的向裡面看去。

它尋找着塔巴莎……,找到了!那作爲特徵的藍髮很明顯。不過在她旁邊……,還發現了一個少年,這讓希爾菲德吃了一驚。

“那,那到底是誰!”

黑髮……,還有黑斗篷。看到這,希爾菲德馬上明白這是誰了。

“那不就是那個粉發火暴小姐的……,使魔少年嗎!”

塔巴莎變化的原因就是他啊!希爾菲德高興的嘎嗚嘎嗚的叫了起來。

如果是他的話,希爾菲德也OK的。畢竟他絕對很有勇氣,就在之前,他還漂亮的打敗了讓自己束手無策的精靈,救出了塔巴莎呢!

“原來如此!是他的話,就能放心把姐姐託付過去了呢!”

希爾菲德從窗外注視着自己的主人。

塔巴莎的側臉和平時沒有改變。

在專心聽那黑髮少年……,才人讀。並且在之後,還會給他兩三個建議,那才人聽後點點頭,又再看向。

不過……,那才人,真的是塔巴莎戀上的人嗎?一定要好好查清這點。不管怎麼說這都關係到主人重要的戀愛之路呢。

希爾菲德繼續仔細觀察着……,那時刻終於到來了。當塔巴莎用指指向才人讀着的頁中的一部分時……,碰到了才人的手。

那瞬間塔巴莎臉上出現的紅暈,沒有逃過希爾菲德的眼睛。不過那個才人,卻好像專心看着並沒有注意到。

“這下就確定了呢!用希爾菲族羣的話來說,就是『艾烏雷?奎納?希亞琪』呢!”

希爾菲德都用上自己族的原住語來表達心中確信到這點的興奮。就這樣定睛注視着的希爾菲德,發現了塔巴莎更爲驚人的行動。

一到圖館閉館的時間,二人走到了外面,隨後塔巴莎握住才人的手輕輕浮了起來,將他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姐姐!你太大膽了呢!

哈啊哈啊,希爾菲德的呼吸紊亂起來,注視着塔巴莎這一連串的行動。這已經,快要生米煮成熟飯了。因爲那塔巴莎,竟然將一個男孩子拽到了自己的房裡!而且還用了魔法!這實在是太大膽了啊!

希爾菲德已經,連呼吸都不能了。

啊啊,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啊!姐姐,你會生出什麼樣的蛋來呢!希爾菲德在空中劇烈的蠕動着。如果是不知道的人看到,那可是會讓人覺得,發情了嗎?的動作。

但是,事情並沒像希爾菲德期待的那樣。塔巴莎和才人只是老實的,再次讀開始學習了。

希爾菲德心中說道

“姐姐……,這樣不行的呢!這時該用甜蜜之咬啊!真是的!還念個什麼,真讓人着急!用甜蜜之咬!用甜蜜之咬咬上去啊!”

喂,甜蜜之咬是龍的求愛行動?不過希爾菲德根本不在乎那些的繼續祈禱着。

可是,希爾菲德的願望輕易就被打破了。因爲,那個粉發少女……,露易絲竟然和侍奉才人的黑髮女僕一起衝進了塔巴莎的房間。

並很快大鬧起來,才人和塔巴莎的學習也因此結束了。

希爾菲德把塔巴莎從窗中叼了出來。然後,再次奮力爬升着。

它和昨天一樣把塔巴莎吐出來,讓她坐到自己背上。

「剛纔,你們幹什麼了」

「……在教他文字」

希爾菲德深吸了口氣,一氣連舞帶比的說道

「姐姐!你喜歡的就是那男孩子!爲什麼不對希爾菲說啊!嘎嗚嘎嗚!」

「那男孩子是?」

「裝糊塗可是沒用的喔。就是那使魔男孩子」

塔巴莎看來是想裝傻到底。希爾菲德不由得瞪向這樣的塔巴莎。

「就是讓姐姐,臉紅的罪魁禍首呢」

「……這什麼意思?」

「就是戀愛……,的呢。人類語是戀愛。希爾菲族叫做“嘰?啵啵”」

塔巴莎不說話了。

希爾菲德用原住語逼着塔巴莎。於是她,搖了搖頭。

「不對。不是戀愛」

「那,你爲什麼要臉紅呢?」

「……他對我來說,是應該追隨的人。絕不是可以親近的」

「該追隨?是什麼意思呢?」

「他救了我的命。所以,我的生命要奉獻給他」

希爾菲德心中一點頭。的確,那不算是戀愛。塔巴莎對才人,有一種近似崇拜的感情。所以,她纔會像那樣親自教他文字。

但是,如果是這樣……。爲什麼要在意自己的頭髮呢?

這個疑問,輕輕留在了希爾菲德心中。

讓希爾菲德心中的疑問,再次膨脹起來的日子來了。那是,塔巴莎,才人、露易絲一起,去阿爾比翁要將那半精靈轉學生帶回來時發生的事。那時他們也受到了加里亞人的襲擊,並且變得非常混亂。

希爾菲德在那時,載着總覺得從糾紛中清醒過來似的才人和塔巴莎,向狂暴的哥雷姆急行而去。

它在千鈞一髮之際從那可怕的哥雷姆手中救出了露易絲。那時的她似乎因爲無法用出擅長的傳說魔法,變得十分苦惱。

於是……,塔巴莎竟然深深的吻上了才人!

希爾菲德對那很吃驚。從心底覺得吃驚,就連狂暴的哥雷姆,和那叫什麼繆斯尼多尼倫的女敵人,都全部被它拋諸腦後的吃驚。不過那粉發少女的震驚程度,似乎比希爾菲德更爲強烈,她狂怒得像已經燒得沸騰的鍋一樣,就那樣憤怒的完成了咒文。

希爾菲德心中不由得大點其頭。想着,原來這是爲了讓露易絲嫉妒,來恢復精神力。

並且憑着塔巴莎的機智,讓情況出現了極大的轉機。不愧是希爾菲的主人呢!就是聰明嘎嗚!希爾菲德心中佩服着,不過她不經意的看到了塔巴莎的臉。

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關注着露易絲詠唱出的魔法沒有注意到……,只有希爾菲德一個看向了塔巴莎。

塔巴莎的面,微微紅了起來。

嗚嗚!爲什麼!

爲什麼會爲自己的作戰臉紅?這是怎麼回事!

希爾菲德對塔巴莎的心意,是越來越弄不明白了。

“就是這樣,所以我想聽聽你們的建議呢”

從阿爾比翁回來後,希爾菲德馬上找自己的朋友們商量去了。聽過希爾菲德敘述的使魔們,都很爲難似的哼着。

在思索了一會兒後,張口說話的是弗雷姆。

“那個,藍傢伙。下次你飛的時候,記得一定要帶上我啊”

“那種事根本無所謂。快點回答我的問題。姐姐她,是戀上那使魔少年了嗎?還是說,只是崇拜之情呢?”

“這還用說嗎”

“嗚嗚,果然是這樣呢……”

“話說,你懷疑自己主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庫爾凱大人不會說謊。既然作爲她朋友的你主人那麼說了,就應該是那樣”

這時,巨大鼴鼠貝爾丹蒂哼哼着插嘴道

“我可不這麼想”

“哦呀,鼴鼠!你有不同意見嗎?”

“基修大人說過,人類的女孩子,經常口是心非的。所以,這種情況也很可能是那樣”

“我不這麼想”

“我這麼想”

火蜥蜴和鼴鼠互不相讓的爭論起來。就在那時,帳篷的角落裡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聲音。

“真是的!我說你們,真是不明白啊!”

使魔們一起轉頭向那邊看去。在那裡的,是個身上有花紋的小青蛙,它正受不了似的搖晃着腦袋。

“哦呀羅賓!你有意見嗎?”

那隻摩莫朗希使魔的小青蛙,後腿刷的立起,伸出那有蹼的一根指頭,靈巧的站了起來。

“意見大了啊!我說你們,主人到底喜歡誰,那都是主人的自由!前去逼問和拿來討論,這也太不遜了。我們的工作,不是看清那究竟是誰。明白嗎?”

“那,你是什麼意思?”

羅賓得意的說道

“不管主人喜歡上的是誰,都要盡力使那戀愛順利!我就是這個意思!”

希爾菲德聽到這話,覺得自己的頭就像被大錘砸到了一樣。

“你,你說的沒錯呢……。青蛙,你很會說啊”

“主人不管選擇什麼樣的人,都是主人的自由。輪不到使魔來多事。只要努力讓主人變得不管對方是誰,都無敵不是就可以了嗎”

希爾菲德被它的話感動了,深深的爲自己做出的行爲感到羞恥。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爲了個人的好奇心就去逼問……。羅賓說的對。總之,自己的使命就是……。

“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塔巴莎都能讓他一下就神魂顛倒”

如果能讓她這樣,不管什麼戀情都會順利的。

當晚……。

希爾菲德來到了塔巴莎身邊。塔巴莎還和以往一樣,正坐在牀上看。

真是一點魅力也沒有。

這樣下去可不行!

希爾菲德將頭伸了進去,把塔巴莎叼了出來。不過塔巴莎還是不爲所動的繼續看着。希爾菲德毫不在意的照例將她帶到三千米的高空。將主人放到自己的背上,對她說道

「姐姐。你放心。我希爾菲德,一定會讓姐姐你改變的呢!」

看到塔巴莎呆呆的望着自己,希爾菲德手腳並用的說道

「我已經,不會再問姐姐的意中人是誰了呢。因爲那是“不遜”呢!但是,如果姐姐你戀愛了的話,我希望能順利,不對,如果不順利我會很難過的,所以希爾菲決定要爲此努力呢」

「……不必。我不會戀愛」

塔巴莎輕聲說。

「就算現在不會,以後也說不定呢!所以就交給我!我希爾菲,一定會讓姐姐變成一個充滿魅力的淑女呢!」

要說它爲什麼這麼執着的要讓塔巴莎戀愛……

是因爲希爾菲德,想看到塔巴莎的笑容。

她好不容易,才從加里亞的束縛中解脫出來,所以希爾菲德,希望她變得能露出明朗的笑容。

希爾菲德心中,回想起那無數的殘酷任務……。

它已經不想,讓塔巴莎再去受那種苦了。所以希望她不要再做出那就像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撲克臉,希望她能笑出來。

是啊。如果能找到一個喜歡的男孩子,並能交往的話,她也會恢復笑容的。畢竟塔巴莎也是正值大好年華的女孩子啊……。

希爾菲德,目不轉睛的看着塔巴莎。她是這麼可愛,卻在男孩兒間沒有人氣……。都是因爲是她總是不願打扮,沉默寡言害的。

這樣想戀愛根本就是徒勞。

“我會想辦法幫你改變的呢”

希爾菲德心中說。

雖然它這麼說,不過希爾菲德根本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塔巴莎變得“對男人來說”是有魅力的。

因爲塔巴莎對希爾菲德來說已經是充滿了魅力,可男孩子們卻並不這麼覺得。不管它怎麼想,也想不出一個可能會邀請塔巴莎去約會的男孩子。

塔巴莎到底還缺少什麼?

希爾菲德嘎嗚嘎嗚的叫着,在空中四處飛着,觀察自己腳下午休中的中庭。

到底,在男孩子間有人氣的女孩子,是什麼樣的呢?

希爾菲德眼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合適的對象。那,就是之前從阿爾比翁帶回來的半精靈,蒂法尼亞。

她現在正被許多男學生圍在中間,爲難的笑着。戴着檐很寬的帽子,不時就像想起什麼一樣抓起那帽檐,將頭遮了起來。

希爾菲德看了看四周,沒發現別的女孩兒能像她一樣吸引男孩子。

她爲什麼,會那麼有人氣呢?她和姐姐的不同在哪裡呢?

她看起來不也是保守又老實的嗎。和姐姐不是一樣的嗎……。

但是,仔細觀察之後,希爾菲德總算注意到塔巴莎和蒂法尼亞的決定性差別了。

那就是……。

頭髮的長度和,胸部。

「就是這個呢!」

當天……,塔巴莎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看到變爲人形的希爾菲德已經在屋裡了。

她目光責難的瞪向希爾菲德。不許在學院變爲人,這是她們二人間的規則。

「啊。生氣可不行喔。我可是在老遠變的人,穿成這樣進到學院裡的呢。

而且有好好跟看門的說是姐姐的親戚,所以進來也是沒問題的呢」

希爾菲德得意的說。

「出什麼事了?」

聽到這,希爾菲德很嚴肅的說道

「從今天開始,希望姐姐能什麼都不說的按希爾菲的話做呢」

「……爲什麼?」

「因爲這,是讓姐姐接近幸福的唯一一個方法呢」

「……不必。我的事由我自己來決定」

希爾菲德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走到塔巴莎身邊,砰砰的敲着她的頭。

「那個呢,姐姐。我希爾菲呢,一直以來不管姐姐說什麼全部都聽的。因爲我是使魔,這是當然的,可是,不只是因爲那個喔,還是因爲希爾菲最喜歡姐姐,所以才願意聽你的呢。所以姐姐,就聽希爾菲一回」

塔巴莎望着希爾菲德,希爾菲德也目光真摯的回看着她。塔巴莎終於,重重的,點了下頭。

「謝謝!那這個,姐姐穿上!」

希爾菲德遞過去的,是一束金色的線和布作成的團塊。

於是希爾菲德,把金色的線戴到塔巴莎頭上。

隨後,將布做的團塊,從襯衣的縫隙間塞了進去。

「……然後呢?」

「姐姐,你這下就不會輸給任何人了」

塔巴莎很不解,她這到底是幹什麼?不過很快就注意到,這是在讓自己模仿蒂法尼亞。哈哈,自己的使魔,竟然以爲只要自己像蒂法尼亞一樣,戀愛就一定會順利。

啊啊,我要說多少次她才能明白啊。

「告訴過你,我不會戀愛」

「那樣也沒關係呢。但是,我希望姐姐變得更有魅力」

「因爲這樣的話,姐姐在戀愛的時候,順利的可能性就會增加呢」

「那種事,無所謂」

塔巴莎把金色的線和布塊都摘了下來,窩到牀上去了。啊啊,希爾菲德變得很難過。爲什麼姐姐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呢?

最後不知該怎麼辦的希爾菲德,拿起金色的線和布團,披上塔巴莎的斗篷走了出去。

希爾菲德來到的,是在同一座塔內的摩莫朗希的房間。

她是爲數極少知道希爾菲德原身的學生。不知是不是準備睡了,打開門的她正穿着件可愛的睡衣。或許是因爲剛睡着就被吵醒,看起來非常不高興。

「哈?有事想問我?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在知道希爾菲原形的人中,你是最正經的了啊」

「你那,是在誇我嗎?」

摩莫朗希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你想問什麼啊」

「剛纔,我讓姐姐穿這個來着,可是……」

看到她手中金色的線和用來僞裝胸部的布團,摩莫朗希變得非常詫異。

「頭髮和胸部。我想用這個讓姐姐來升級成大美人」

「用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啊……」

摩莫朗希發自內心驚歎的說。

「呃?是、是這樣嗎?可形狀很接近的啊……」

「只是形狀接近,不管怎麼看也是沒用的啊。你讓主人戴上這種廢物想幹什麼啊。你聽好喔?只是相似是不行的。要做得和真的一模一樣纔可以」

「是這樣的嗎……。難怪姐姐那麼不高興呢……」

希爾菲德的頭失落的垂了下去。

「把這種東西給她,當然會不高興的啊。她,雖然說出來不太好,不過身體很缺乏起伏?而你說要她把這放到胸前,她會受傷害的」

「希爾菲有反省了呢……」

希爾菲德說着把頭垂得更低了。

希爾菲德再次開始新的努力,是因爲發生在蒂法尼亞身上的,一個小事件。

蒂法尼亞在男生間的人氣,刺激到一名一直都是首位的女孩子的自尊,並逐漸演變成異端審問的那個事件。

當時希爾菲德也非常不安的跟在塔巴莎身邊,一同來到魔法學院邊的草原,注視着那場異端審問風波。

那些騎士和抱着胳膊站在大鍋前的金髮雙馬尾少女的憤怒非常可怕,就連爲了保護蒂法尼亞衝上去的才人,也吃了很大苦頭。

看到才人的手,被魔法之箭穿刺在地上,塔巴莎那握着杖的手就攥得越來越緊。可是,在塔巴莎挺身而出之前,水精靈騎士隊的少年們衝了上去。

結果,騎士隊和少年們之間,爆發了大規模的亂鬥。

而失去衝過去時機的塔巴莎,只好有些不甘的在旁邊注視着那混亂……。

最後,將那混亂終結的是露易絲的魔法。塔巴莎一看到這情況,就馬上轉身離開了。

回到房間後的塔巴莎,什麼都沒有說。不,這雖然還是和平時一樣的無口,但這無口的性質讓人覺得有些不同。

在希爾菲德眼中,塔巴莎這是相當失落。

將腦袋探到屋中的希爾菲德,細若無聲的問道

「姐姐你怎麼了?」

塔巴莎,只不甘心的,嘟囔了一句。

「……我沒有衝出去」

爲什麼自己沒有衝上去?塔巴莎自問着。塔巴莎並沒有錯。不管怎麼說,都是時機太不好了。

如果在才人手被貫穿前衝過去,才人會失去自己的立場。可要是在亂鬥開始後衝過去,本是爲救女孩子衝出去的水精靈騎士隊,立場也變得危險起來……。

但是,那些說不定都是藉口。

當時……,才人站到蒂法尼亞身前的時候……,塔巴莎有些羨慕蒂法尼亞。羨慕她竟然能讓才人那樣維護……。

再加上希爾菲德讓自己打扮成蒂法尼亞一樣,讓塔巴莎猶豫了。

塔巴莎對自己竟然會那樣深感羞恥。並且,告誡着自己下次有這樣的情況絕對要衝出去。

而希爾菲德,也看着這樣煩惱着的塔巴莎,想着“姐姐她這到底是怎麼了?”的在煩惱着。

塔巴莎走到窗邊,跨上了希爾菲德。這是想去看望受傷了的才人。

正好在那個時候。

設有醫務室的水之塔三樓的窗戶破碎,才人飛了出來。

跨在它身上的塔巴莎,有些焦急的說。

希爾菲德以極快的速度馳到他身邊,在才人撞到地面之前,將他的身體叼了起來。

把他輕輕放到地面,才人略一道謝,就慌忙跑了出去。從水之塔上,露易絲,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的飛快衝了下來,輕易的就抓到一瘸一拐逃跑着的才人,茲茲茲茲茲茲茲,的把他拖回了病房。

而那窗戶中,蒂法尼亞探出頭來擔心的看着。希爾菲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塔巴莎,爲自己竟然要塔巴莎扮成她那樣而感到羞恥。

不可能的。

要像蒂法尼亞一樣是不可能的。她和姐姐身體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怎麼說呢,就像讓鵪鶉努力扮成鵝一樣不可能。

啊啊,被自己這個使魔說『變得和蒂法尼亞一樣』,姐姐她一定很受傷……。都傷到才人遇到危機也不能衝出去了……。

雖然這完全是個誤解,不過希爾菲德就是那樣覺得。

並且深感到自身的責任,發誓會更爲努力。

就在那天晚上,化爲人形的希爾菲德,又來到了摩莫朗希的房間。她用塔巴莎的斗篷裹着身體,不斷的敲着門。

「怎麼又是你啊……」

不過摩莫朗希還是打開了門。總覺得她現在,很心煩似的。

「啊呀呀。你心情看起來不好呢」

「基修那個白癡,在那事件後似乎又開始受女孩子歡迎了……,啊,這不是該對你說的事」

摩莫朗希重重的嘆了口氣,坐到了椅子上。

希爾菲德靠着摩莫朗希坐了下來。

「有事想求你呢!希望你能將智慧借給我呢!」

「哪、哪方面的智慧啊……」

希爾菲德熱情的,把自己的想法對摩莫朗希說了起來。

無論如何也希望塔巴莎能笑起來。爲此,讓她戀愛是最簡單的方法。但是,姐姐她實在是很冷淡。那樣不可能會有好發展。

因此,至少希望能將她改造成隨時可以去戀愛的,充滿魅力的樣子……。

摩莫朗希目不轉睛的看着希爾菲德。老實說,現在不是關心其他女孩兒如何打扮之類的時候,不過要是再爲基修的事耿耿於懷,對精神健康也實在是不好。

「嘛。這對散散心來說或許不錯呢」

「你願意接受了嗎?」

「就算。我,對時尚的話還算有點自信」

摩莫朗希輕甩起自己漂亮的捲髮說。的確,摩莫朗希對宮廷流行什麼很敏感。聽到同年學生對她很快就將流行的衣服變爲自己的便裝發出感嘆之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內衣還是很孩子氣……。

而且因爲有製作香水販賣,所以在城市中的時尚店間也很有面子。

「不過你爲什麼不去找庫爾凱呢?」

「咕嚕咕嚕她,有些太成熟了呢」

嗯,摩莫朗希點了下頭,開始翻找放在房間架上的服裝目錄。

那是由城中流行服裝圖片的副本裝訂而成的。像摩莫朗希一樣遠離首都居住的年輕女孩兒,就是靠那種東西來了解城中什麼流行的。

第二章

第二天夜……。

塔巴莎,正坐在貴族專用的半地下澡堂那巨大的浴池裡。熱氣,和那加入香水的熱水。包圍着塔巴莎那纖細嬌小的身體。就在她旁邊的地上,放着杖。

將杖帶到澡堂裡來的只有塔巴莎一個。這是隻有任何時候都不會疏忽的塔巴莎纔有的習慣。雖然從澡堂裡出去後對杖的維護很麻煩,但爲防有什麼萬一,這也是沒有辦法。

即使在沐浴中也會看的塔巴莎,今天也攤開了一本。但是,那上的內容她完全看不進去。

塔巴莎躺到水裡,反芻着前幾天希爾菲德的話。

“姐姐你戀愛了呢!”

不要開玩笑,她想。我怎麼有時間去戀什麼愛。就連興趣都沒有。自己先要做的,是一定要讓母親恢復心智。而且還要注意加里亞可能會派來的追兵。

本就不是說什麼戀愛的時候。而且,那對象……。

塔巴莎不由的,目光尋找起露易絲。發現她正和之前從阿爾比翁帶回的蒂法尼亞坐在一起,在浴池裡。

“如果說是她的使魔才人的話,那就更是如此……”

因爲他是自己要追隨的騎士。是絕不允許抱有戀愛那種感情的。那種事情不可以發生。塔巴莎,伸手緊握住杖。每次她這樣的時候,總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今天,卻絲毫沒有效果。

爲什麼……,我的心跳在加速。

塔巴莎再次望着露易絲想。

“那人……,允許到什麼地步了?”

“脣嗎?”

“還是說……”

塔巴莎的心,在抵抗着再想下去。她輕輕的沉入水中。

就在這時……,牆壁那邊有聲音傳了過來。

「你們都不許給我看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才人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靠牆的女孩子們也注意到那個聲音,不安了起來。

「剛剛,有聽到男孩子的聲音嗎?」

「該不會是加里亞那邊派的人」

不過,摩莫朗希似乎注意到了牆壁上的洞。

「是有人偷窺!」

塔巴莎理解是什麼情況了。也就是說……,才人和他的夥伴們正在偷窺。

不過……,雖然不知道是因爲什麼,才人在中途阻止了他們。所以,他纔會叫出,你們不許看,的。

女孩子們狂怒了,全都爲了抓住偷窺犯人衝了出去。塔巴莎也握着杖站了起來。

「竟然敢來這魔法學院偷窺!真是不想活了!」

「各位!絕對不能讓他們逃跑!」

“才人會被打得很悽慘!”

很在意自己之前沒有衝出去幫才人的塔巴莎,連衣服也忘記穿的就從澡堂衝了出去。

塔巴莎屏息隱藏在樹叢中,等待着機會。她很快就在火之塔附近,發現了應該是才人他們潛入偷窺的洞。

水精靈騎士隊的少年們,正像耗子一樣從裡面四散逃了出來。但……,就是沒有看到才人的身影。看來,他應該還在洞中。快啊快啊,就在塔巴莎心中這麼着急的念着時,女孩子也發現了那個地方。

身上裹着浴巾,披着外衣的女孩子們,都對那洞中大叫起來

「就是從這洞進去的啊!」

「還會在洞中嗎?」

塔巴莎此時毫不猶豫的詠唱起魔法。

……拉古茲?渥達爾?迪爾?溫迪

隨着這咒文,魔杖端生出一股小旋風,衝入洞穴,在那瞬間,旋風大大的膨大起來,化爲龍捲將洞穴中的東西和沙石全部捲到空中。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子們大叫着。確認到龍捲中有才人的身影的塔巴莎,唱出“飛行”咒文飛了上去。接住被龍捲拋起快要落到地面的才人,就那樣向上飛着。

抱住才人的塔巴莎詠唱出“開鎖”咒文解除了本塔的鎖,並唱出“念力”打開門,衝了進去。

將才人藏到食堂的柱子陰影中後,她才總算是鬆了口氣。

才人聲音焦急的問。

「噓。閉上眼睛」

塔巴莎簡短的說。她的心此時正在狂跳。這是因爲剛剛她一心救才人沒有注意到,直到現在纔想起自己沒有穿衣服。這一點,就已經讓塔巴莎的臉變得通紅了。

不過,雖然將才人從包圍網中救了出來,但這以後纔是問題。她想在女孩子們四處搜索的時候,先藏身在這裡。

「爲、爲什麼你……」

才人顫聲說。塔巴莎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會守護你。無論什麼情況」

「可、可是……,我們是去偷窺的……」

「不管任何狀況」

塔巴莎覺得,才人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帶到那裡的,所以纔會想辦法努力阻止他的夥伴們。但是,就算不是這樣也沒關係。男孩子就是這樣的生物,這點她已經作爲一個知識記住了……。

“如果是才人,就算被看到也沒關係”

突然冒出這種想法的塔巴莎,忙搖起自己的頭。爲什麼我會這麼想?剛剛可是自己讓他閉上眼睛的啊……。

才人非常感動的說。

「……謝謝。不過,我差不多可以睜開眼睛了」

聽到才人這麼問,塔巴莎猶豫了。

爲什麼自己會覺得被他看到也沒關係?

塔巴莎在心中拼命尋找着答案。

“他是自己決定追隨的人。是男是女都沒關係”

可雖然得出了這種結論,但她衝口說出的,卻和那正相反。

「爲什麼?我要是睜開眼,會有什麼不好的事嗎?」

「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嗎。看不到東西心裡很不安的」

塔巴莎,顫聲說道

「我,沒穿衣服」

「爲,爲什麼?」

塔巴莎說着,覺得自己的心跳的越來越快了。自己現在,正以出生時一般的樣子挨在才人身邊,這現實,深深震撼着塔巴莎的心。而這是多麼重大的事,塔巴莎也總算明白了。

撲嗵,撲嗵,撲嗵……。

就算在性命相搏時也極少加速的心跳,正變得異常激烈。塔巴莎不想,讓才人聽到這聲音。

“爲什麼,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的身體?”

塔巴莎不經意的明白了那個理由。

“總覺得……,如果被他看到……,就會有什麼加速起來了……”

那究竟是什麼?

塔巴莎詛咒着不斷提出這問題的,自己心中另一個冷靜的塔巴莎。她拼命的對自己的心說着。

“不對。他,是我要追隨的騎士……”

追兵似乎就像看透了塔巴莎那心中的混亂似的,衝進了食堂。

「抓住多少人了?」

「大概一半了。真沒想到竟然是水精靈騎士隊那幫傢伙,真是太讓人吃驚了」

遠處,數聲慘叫傳了過來。並緊跟着魔法紛飛的聲音。

聽到那的才人,身體緊張的僵了起來。才人肌肉因此出現的抽動,也波般的襲向了塔巴莎。

“啊啊,如果像這樣,一直在他身邊的話……,自己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食堂的門被推開,蹬蹬蹬蹬,的,女孩子們的腳步聲接近過來。

如果這樣下去就麻煩了。

塔巴莎突然緊緊的把才人的身體壓向牆壁。不過這也讓她的肌膚更強烈地感到了才人。這讓塔巴莎……,已經什麼都無法思考了。

遠方傳來的少年慘叫,以及女孩子的聲音,腳步聲都已經遠去。但那全部都無所謂。一切的現實正在她心中失去意義……。

到底過了多長時間?這僅僅數秒,讓塔巴莎覺得就像永恆一樣。

而將塔巴莎拉回到現實的,是背後突然響起的什麼人的腳步聲。那是就像布擦過似的,輕微的聲音……。

「……塔巴莎,這聲音,你聽得到嗎?」

那是什麼?不過,什麼都無所謂。

“好想一直這樣”

比起那腳步聲,自己心中的這種想法,更讓塔巴莎生氣。想想看,自己這樣和男孩子親密接觸還是第一次。所以,心中才會出現那種蠢話。塔巴莎這樣告誡着自己的心。

「會是什麼聲音呢?」

「該不會是幽靈。玩笑啦」

才人這開玩笑似的聲音,讓塔巴莎想起自己兒時……,曾很害怕幽靈。不過現在,已經不那麼害怕了。但是,這不是能成爲很好的藉口嗎?

作爲一個女孩子的自己,害怕幽靈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奇怪。

要這藉口來幹什麼?

是爲了能更加,更加接近他……。她剛這麼一想,口中就衝出了表演般的聲音。

那是以她自己都覺得震驚的,自然的發出的聲音。

她這麼說着,大膽的緊緊抱住了才人。她的心因此跳的更劇烈了。塔巴莎無數次告誡着自己。

“我只是因爲第一次這樣裸身抱住男孩子。所以纔會這樣心跳。絕沒有其他意義”

但這究竟是真實,還是謊言,連塔巴莎自己也分不清楚。只是,自己的身體,在一點一點的顫抖起來。

「你、你這是怎麼了啊,難道,是害怕幽靈嗎?」

塔巴莎點了點頭。

這是說謊。

自己根本不害怕幽靈。

自己害怕的是……,害怕的是自己心中生出的這感情。

喉嚨變得乾渴,全身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變的敏感。正是自己的這種變化,讓塔巴莎覺得非常可怕。

已經喘不過氣了。

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就像時間已經靜止,這世界只剩自己和才人一樣。

才人說着什麼,身體震動起來。但這輕微的震動,就足以讓塔巴莎過分高漲起來的意識沖天而去。

塔巴莎醒來時,已是在自己的房間。旁邊化爲人形的希爾菲德,正滿面笑容的注視着自己。

「嘎嗚嘎嗚!姐姐,你很行的嘛!」

希爾菲德高興的叫喚着。

「是女孩子們,把姐姐送回來的呢。我全部都聽說了呢。姐姐竟然,一絲不掛的救了那個男孩子!這樣大膽的姐姐,讓希爾菲好心動喔!」

塔巴莎非常羞恥。因爲最終,才人好像還是被抓到了。要是他不會受到什麼太嚴酷的懲罰就好了……。

但是,比那更讓她感到羞恥的,是剛剛自己心中出現的感情。塔巴莎無法原諒都已經決定要追隨他,卻不只對他有那種感情,竟然還說謊了的自己。自己那時腦中所想的只有要和他捱得更近,就下意識的裝作害怕幽靈了。

不知是否明白塔巴莎那種感情的希爾菲德,很高興的把什麼東西遞到了塔巴莎面前。

那,是設計的非常可愛的上衣和裙子。以黑和白爲基調的那衣服上,還有着好幾重百褶邊。

「這,是希爾菲爲姐姐訂做的衣服!一定很襯姐姐的呢!」

塔巴莎吃驚的看着那。

「……這是什麼意思?」

「要是穿上這個,姐姐,會非常有女孩子氣,不管什麼男孩子都會一下被你迷住的呢!我覺得就是這麼適合姐姐喔!」

這是希爾菲德拜託摩莫朗希,由城中的鵜鶘送來的衣服。

「啊,錢姐姐不用擔心的呢。這是希爾菲用自己一點一點攢下的零用錢買的!」

她所說的零用錢,就是當她肚子餓時,從塔巴莎錢包中失敬來的……,不過希爾菲德從不這麼說。

塔巴莎直直的看着那。可看到那很女孩子氣的衣服……,就不由得想起了剛纔的自己。想起都已經決定要“追隨”,內心卻還那麼震動着的自己……。而且最後竟然,還暈了過去。

塔巴莎爲那樣的自己感到強烈的羞恥。

於是,希爾菲德說的,“女孩子氣”,也因此讓她感覺就像沒有比這更骯髒的東西一樣。

塔巴莎斷然的說。於是希爾菲德着急了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不要呢?來!穿上看看!一定很合適的呢!」

希爾菲德嘎嗚嘎嗚的叫着,握起塔巴莎的手。不過那手,卻被塔巴莎甩了出去。

希爾菲德眼中,浸滿了淚水。

「對不起呢……」

說了這麼一句,就嘎嗚嘎嗚的叫着跑了出去。將塔巴莎一人,留在了房間裡。

一個人呆在房間中冷靜下來的塔巴莎……,覺得希爾菲德根本就沒有錯。那韻龍使魔,只是想讓自己高興……。

但自己當時怎麼也冷靜不下來。竟然對她說出了那種過分的話……。

塔巴莎,伸手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那手工相當精細。她在想像希爾菲德到底是以什麼樣的感情爲自己訂做的這個。

塔巴莎,走在雙月那淡淡的,柔和的光照耀下的森林中。她身上穿着希爾菲德送來的衣服。由結和鈕釦複雜交織成的小馬甲外,是領上繫着蕾絲蝴蝶結的上衣,裙邊上,也縫製着好幾重可愛的蕾絲花邊。

塔巴莎手中沒有拿杖。

她來到泉邊有着希爾菲德巢的小屋。發現希爾菲德此時正在裡面熟睡着。

“對不起”

塔巴莎溫柔的撫着希爾菲德的鼻,心中對它道歉。並且,貼着它的身子坐了下來。

“你的心意我很高興……,不過,我不需要戀人。因爲我自己該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塔巴莎爲了不吵醒希爾菲德,只在心中這麼說。

“你,如果是個男孩子就好了。如果是那樣,就能成爲我的戀人。我也就不會有這種心情了呢”

隨後塔巴莎想起之前的自己,臉再次紅了起來。

“我是不能允許對他有那種感情的”

要問爲什麼,因爲自己已經決定要追隨他了。

而且……,他已經有喜歡的人……。所以現在這樣就好。剛纔無論發生過什麼,也只是這樣而已。

但是……,只在今天,試着當一次普通女孩兒。

因爲……,塔巴莎擡頭望向夜空。

雙月美麗的散發着淡淡的光……,簡直就像在自己兒時在圖中看過到的,夢幻之國一樣。

對,塔巴莎輕喃一聲。

今天是場夢。

是可以做夢的日子。塔巴莎看着自己身上這件,恐怕是今天最後一次穿的衣服。回頭看了看熟睡着的希爾菲德的面容……,輕輕的,露出了笑容。

「放心,希爾菲德。我,能好好笑的啊。不,應該是能變得笑出來了?不過,只是太難爲情一直沒讓你看到。謝謝。這衣服,我非常喜歡」

塔巴莎說着,把雙手按到胸前。覺得剛纔……,在食堂和才人一起時心中狂跳起的自己,是那麼可愛。

塔巴莎站起身,閉上了眼。

她就那樣,將手向前伸去。於是,在那閉着的眼前,浮現出了一個少年的身影。

那是才人。周圍是樂手們在演奏歡快的樂曲。而盛裝的朋友們,正隨着那輕輕的舞着。

一場華麗的舞會,就這樣在她眼前展開了……。

喜歡讀的塔巴莎,就像個生活在幻想世界中的人。所以這樣的事她很擅長。

那幻想中的才人露出笑容,向塔巴莎伸出了手。塔巴莎羞怯的,將那手握住了。而才人,也用力的回握着她……。

雙月的光,映照着身着可愛服裝的塔巴莎。

「那,就來跳舞」 Wшw ▪тт kǎn ▪¢○

這藍髮美少女,就那樣緩緩的,以自己眼前,那幻想中的少年作爲舞伴,輕舞了起來。

插畫147

第十二話塔巴莎誕生

少女,上氣不接下氣的在森林中奔跑着。她穿着紅上衣和白色的馬褲,那長長的藍髮之下,是不過十二歲,還殘留着稚氣的面。雖然那容貌端正散發着高貴的氣息,可那臉卻被淚和汗水弄得花了。

在她手中,握着一根巨大的多節魔杖。但就算是捨棄掉所有行李,那杖也還緊緊被她攥在手中。

少女是位貴族。

突然被外伸出的樹根絆到的少女,重重的摔倒了。雖然她現在穿的按自己所想選出的儘量方便行動的衣服,不過需要在森林中奔跑,卻穿長筒馬靴實在是太不合適了。少女剛焦急的脫下靴子扔到一邊,就聽到背後傳來踏草和野獸呼吸的聲音。

少女不由自主的站起來,抓着杖奔跑起來。

“萬一被追上的話”

她腦中,這話在不斷迴響。

“萬一被追上,會被吃掉的”

她喉嚨深處緊縮,恐怖的喘息着。自己竟然會像現在這樣處於被捕食的立場中,她從生下來根本連想都沒想過。

在要翻過一棵倒在地上的樹時,少女的腳劇痛起來。那生來除了地毯以外沒有踩過什麼的柔軟赤足,踩到了樹上的毛刺。

少女就那樣摔倒在堆積着數層落葉的土上。

她拼命想站起來,但眉卻痛苦的深鎖着。因爲她的足底,被劃開了一個深深的口子。

“已經不行了”

絕望籠罩了她全身。但即使這樣,她還在拼命動着身體。少女伸出手,想匍匐着逃跑。

但從她背後,野獸的呼吸聲再度傳來,少女不由得蜷起了身。要趕快逃,雖然她的心這樣想,可身體卻無法動彈。少女膽戰心驚的回過頭……,看到在這幾分鐘時間裡,一直四處追逐着自己的“野獸”的臉。

那“野獸”,樣子像狼似的。說那是『似的』,是因爲它的頭比狼要大兩圈,而且,還並排生着兩個。

那,是狼形的怪物。只能這麼來形容。

看到自己的獵物無法逃跑了,那狼樣的怪物慢慢接近了過去。

少女全身都恐懼的顫抖了起來。

她這麼嘟噥着。很自然的,就從口中說出了這種話。這,是她爲了努力保持自己正常說給自己的心聽的。

在這數週間,自己的命運到底發生了多麼急劇的變化啊?啊啊,而最終的結局竟然是這樣嗎?真的就在數週之前,自己還在過着非常幸福的生活。自己不是沒有任何束縛的在奧爾良官邸中,開心笑着的嗎?

但那自己已不知何時,變成在這陰暗的森林中,快被眼前這可怕的怪物殺掉的存在了……。

少女舉起緊握着的杖,想詠唱咒文。詠唱那自己只在玩耍時用過的攻擊魔法。詠唱那無數次擊中空瓶和稻草人的“冰箭”。

她詠唱起來了。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可是,野獸的咆哮,卻將少女的勇氣從她心底粉碎。在那猙獰着的雙頭,發出的壓倒性咆哮面前,少女退縮了。就算詠唱咒文也沒用。自己那點魔法,根本不可能對這種怪物起作用……。她這麼一想,咒文就失去了威力。事以至此,就算她能將咒文詠唱出來,恐怕連一張獸皮都無法穿透。

怪物張開它那血盆大口。少女看到那頭正中,匕首般的巨大獠牙,放棄了。她閉上眼,輕輕的向神祈禱着。

請您至少保佑我,至少能去和父親同樣的地方。

請您至少,至少保佑我……,痛苦只有瞬間就會終結……。

第一章

特里斯汀與加里亞間的國境上,有一個美麗的湖泊。那就是被譽爲哈爾凱基尼亞一大名勝的拉古德里安湖。

在那湖畔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大門非常氣派的公館。在那大門兩旁的柱子上,雕刻着兩根交叉着的杖的浮雕。那下面,雕刻着小字的古代語。“勇往直前”。

門前有着這哈爾凱基尼亞大陸最古老的王國之一,加里亞王國紋章的這公館,是加里亞王子,奧爾良大公爵家的居所。

晴朗的春日陽光溫暖照耀着的今天,裡面的中庭和平時一樣傳出着開朗的聲音。

「父親!您看您看!我,學會了個很厲害的技能喔!」

坐在白色椅子上,正看着的奧爾良公爵查理聞聲擡起頭。雖然他現在已年過四十,但面容還和青年一樣嬌嫩。他露出溫和的笑,將跑過來的愛女抱了起來。

插畫155

已經十一歲的這少女,搖動着那長長的藍髮,臉上滿是歡笑。那是就連惡魔,都會爲此着迷的沒有絲毫邪氣的純真笑容。身高大約有一米四。四肢和同年齡的少女比起來,略顯纖細。特別引人注目的,是那遺傳自母親的絕美容貌。少女那微微向上翹起的眼散發着聰慧的光,緊抱住了父親。她就是夏爾洛特?艾雷奴?奧爾良。奧爾良大公的掌上明珠。

「那,就表演那技能給父親看看。夏爾洛特」

聽到父親這麼說的夏爾洛特,將手上的人偶伸了出去。

「塔巴莎現在開始,要爲父親展示一段美麗的舞蹈」

那是個,由氈和布作成的,平凡的人偶。雖然這人偶看不出會是王室千金會喜愛的那種很昂貴的東西,但夏爾洛特卻非常喜歡。因爲,這是她和父親同樣最喜歡的母親,親手買來送給自己的。

夏爾洛特將那三十釐米高左右的人偶放到地面上。隨後,重新握起那巨大的杖。

那是根比她自己的身高,還要高出很多的杖。是奧爾良公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祖父傳給他的祖傳絕品。

魔杖和魔法師的相性,除了本人以外是不會明白的。

魔法師要不知多少天的和魔杖進行“契約”。要握住它,同禱文一起不停詠唱咒文。雖然一開始總是失敗,但過一段時間,就會覺得杖就像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當到這種時候,咒文就開始成功了。

魔法師家的孩子,從懂事時起就會去握不同的杖。並且,經常會通過“契約”尋找能順利詠唱咒文的杖,將那作爲自己終生的伴侶。

不過有時,也會有因爲喜好和使用方便而去找別的杖的人存在……。

而奧爾良公,就是那其中的一個。

他一開始用的是這巨大多節的杖,不過沒多久,就改成現代常用的小魔杖了。因爲大的太不方便。

但是,夏爾洛特卻很喜歡那巨大的杖,像這樣用了起來。雖然那握在夏爾洛特這樣的美少女手中,讓人覺得巨大蠢笨不易使用,不過她本人似乎並不這麼想。

夏爾洛特認真起來,揮動起手中的巨杖。

於是,人偶刷的一下站起,優雅的跳起了舞。夏爾洛特簡直就像交響樂團的指揮一樣,得意的揮動着杖。人偶就隨着那杖的動作,漂亮的舞了一曲。

最後,看到人偶欠身一禮,奧爾良公爵鼓起掌道

「好啊!好啊!哎呀,真是了不起啊,夏爾洛特!連父親都無法這麼精細的操縱人偶呢」

奧爾良公說着,撫起夏爾洛特的頭。

夏爾洛特高興的把塔巴莎抱了起來。這時,奧爾良公爵夫人在侍女的陪同下出現在這裡。她看起來有些柔弱,不過卻是能讓周圍驚豔的美人。

夏爾洛特,向自己美麗的母親撲了過去。

「啊,夏爾洛特。你怎麼會在這裡?現在不是你上課的時間嗎?」

「老師出的問題,我已經全部都做好了的。所以老師說,剩下的時間可以自用使用的啊」

聽到她的話,母親露出了笑容。中庭裡,充滿了這一家人明朗的笑聲。那是會讓聽到的人都覺得幸福起來的,快樂的笑聲。

「吶母親,我很期待生日會呢!真的能吃到龍蛋糕嗎?」

夏爾洛特從現在就非常期待準備在兩週後舉行的自己的生日會了。

「嗯。爲了那個,特意從琉蒂斯最好的糕點師那裡訂購了的」

龍蛋糕,就是由各種水果和果仁裝飾的,如同龍形的大蛋糕。是哈爾凱基尼亞所有孩子們都向往着的點心。

玩了一會兒後,夏爾洛德坐到椅子上睡着了。奧爾良公爵夫人給女兒蓋上毯子,嚴肅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陛下他的御體怎麼樣了?」

幾天前,她的丈夫剛去探望過臥病在牀的父王。奧爾良公那英俊的臉,因爲這浮現出些許憂愁。

「……應該,還有兩三天」

「會變成戰爭嗎?」

現王如果駕崩,就會由他的兒子,奧爾良公查理,或他的哥哥約瑟夫中的一個,來繼承王位。但加里亞王直到現在,也沒宣佈將他的王冠託付給誰。要是國王就這樣駕崩,那兄弟之間不就會因爲爭奪王冠引發內戰的嗎?這點,是夫人非常擔心的。

奧爾良公就像讓自己的妻子安心一樣的說道

「不用擔心,不會變成那樣的。按常理想……,誰纔是更適合繼承王位的,父親他也應該明白」

對奧爾良公爵夫人來說,不管是誰登上王位都沒有關係。她,望着自己安心熟睡着的女兒說道

「我只是,希望這孩子和你,不會有任何不測就足夠了」

「這當然。不管發生什麼,我都絕不會讓任何人動你們一根寒毛」

就像奧爾良公所說的,在那三天後,國王嚥氣了。夏爾洛特得知那通告,心中受到很大的打擊。

那慈祥的祖父已經不在……。她也因此失去了自己期待着的生日會,而是前往琉蒂斯參加過各種葬禮儀式後,急忙趕回公館將自己關到房間裡。

舉國進行的重大葬禮,持續了一個星期。

因葬禮而聚集到一起的貴族們所關心的,是約瑟夫好像會成爲下任國王的這件事。

但是……,看約瑟夫和奧爾良公的表情,他們大都覺得那是滑稽而難以置信的謠言。在葬禮活動中,相對於約瑟夫總是那副讓人難以靠近的不悅樣子,奧爾良公卻是發揮着他那不變的交際手腕,和前來憑弔的訪客們認真交談着。

因葬禮而聚集來的貴族們,都互相談論着,王位果然還是由奧爾良公繼承啊。

但是,等葬禮結束後,得知自己預想落空的貴族們,都大吃了一驚。

在維爾薩爾提爾宮大廳中,琉蒂斯大主教的聲音,將前國王臨終前的話清晰的宣佈出來。

『在始祖和神的威名下,我現在宣讀國王的遺囑。下任國王,爲皇太子約瑟夫殿下……。各位臣子此後,要盡力輔佐……』

雖然宣告出的瞬間貴族們騷動了起來,不過馬上回復了安靜。因爲聚集到這裡的貴族們,切身感覺到新時代降臨加里亞了……。

不久後,舉行了新王約瑟夫的登基典禮。而且那剛結束,約瑟夫就邀請奧爾良公去參加狩獵會。說有要事相談。

那狩獵會,是準備在位於奧爾良公公館與琉蒂斯正中位置的,夏雷森林舉行的。

在那開始前一天的夜晚……,奧爾良公夫人,來到了丈夫的臥室。

正在寫什麼東西的奧爾良公從辦公桌上擡起頭。

「你的樣子不是很累了嗎?」

「是啊……。最近有太多要忙的了」

那是就像要把什麼忘記似的聲音。

「慢慢做就可以的啊。把國家大事先交給皇兄,暫時休息一下」

「那怎麼行。這些工作不是哥哥一個人就能處理的……」

在這話中,夫人感到了某種不滿。雖然她知道丈夫絕對不會說出來,但她很明白他爲了成爲國王下了多少苦功。

而在那都已化爲影的現在,自己丈夫心中到底有多失落啊……。

從妻子的表情中似乎感覺到什麼的奧爾良公,露出了笑容。

「一直以來不顧一切努力過來的我的人生,到底算什麼呢」

這,是奧爾良公第一次說出的,對哥哥登上王位的感想。

夫人不知要怎麼才能安慰丈夫。只是……,她從丈夫這很有自暴自棄的態度中,感到了什麼不祥的東西。

“夫君,因爲自己沒能登上王位很受傷。所以,他沒有注意到自己成處在非常危險的立場中”

「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明天的狩獵會,還是不要去了……。那天正好是夏爾洛特的生日。可以的話,請一起爲她慶祝好不好……」

原本準備盛大舉行的生日會,因爲她要爲祖父王服喪,所以取消了。但是,爲了安慰苦悶的夏爾洛特,準備開一個只有家人蔘加的小生日會。

奧爾良公讓妻子放心的抱住了她。

「如果,哥哥想對我做什麼的話……,就算我明天不去也是一樣。而且,哥哥他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啊。不用擔心,我晚上就回來。會坐龍籃衝回來的」

奧爾良夫人知道,嫉妒那種感情,不會對善良,或不善良那部分造成太大影響。

可儘管如此,因妻子的話想到什麼了的奧爾良公,還是把女兒夏爾洛特叫來了。那因祖父去世而悲傷而哭腫了眼的女兒,被父親的手臂緊緊的抱在懷中。

但這,最後卻成了今生的離別。

生日那天,夏爾洛特一直在餐廳等父親回來。她眼前,是爲了今天特別訂購的龍蛋糕。

在她旁邊,母親似乎擔心着什麼似的手支在桌上,託着頭。

「父親,好晚啊」

夏爾洛特這麼一問,母親臉上露出了讓她放心似的笑容。

「不用擔心。就快回來了」

就在那時……,她們母女,聽到了大門開啓的聲音。

「好像回來了呢」

但是,情況卻似乎很異常。慌亂的腳步聲響起,緊接着公館中各處都發出着哀號一樣的騷動起來。

「……出什麼事了?」

此時,猛喘着氣的貝爾斯蘭衝了進來。長期擔任奧爾良家管家的他臉上,全都是淚水。那表情,讓夫人馬上明白是自己的丈夫出了什麼事。

「剛剛,特使傳來了消息。老爺他……,老爺他……」

繼祖父之後父親又亡故的現實,讓還是個少女的夏爾洛特傻掉了。在感到悲傷之前,她的心在瘋狂的拒絕承認這事實。

將自己關在屋裡,裹着毛毯的夏爾洛特無數次對自己說着。

“這是場夢”

那溫柔的父親不可能會死。

不可能會被毒箭射到,那樣悲慘的死去。

“全部都是場夢”

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的夏爾洛特耳中,突然聽到了不斷傳來的騎士和官員們嘈雜聲。那是懷念自己父親的貴族們聚集到公館大廳中,高喊着反約瑟夫的聲音。他們都吵嚷着自己的父親是被伯父,約瑟夫殺死的。

約瑟夫伯父?

爲什麼?

自己記憶中只有父親和伯父親密的樣子。約瑟夫伯父經常會到訪這裡,並且在中庭的亭子裡,和父親把酒下棋。

可那伯父,爲什麼一定要殺死自己的父親?

所以夏爾洛特,認爲這一切全都是夢。因爲如果不這樣,她會承受不住瘋掉的……。

「出兵攻打維爾薩爾特爾!」

在公館大廳中,隨着一個貴族的高喊,贊同聲瞬間爆發出來。

「請安靜!安靜!做出那樣的事我丈夫絕不會高興,你們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是陛下殺了我的丈夫?」

夫人這麼說着把貴族們壓了下來。

現在還沒有抓到暗殺奧爾良公的犯人。

但是,這裡的所有人,都確信是約瑟夫乾的。

來訪的使者,是這麼說的。

“因爲剛舉行過登基大典,且剛舉行過盛大的國葬,所以公爵的死暫不公開……”

那種冷靜的對應,以及對搜索犯人的冷漠,這都強烈指明的誰纔是兇手。所以奧爾良公派的貴族們會如此憤怒,也是自然。

「不管怎麼說,大家先冷靜下來。你們要是這樣胡來,我丈夫也會很難過」

但是,剛剛失去丈夫的夫人所說的話,讓貴族們都老實了下來。

第二天……。約瑟夫王的使者來了。

『因要先秘密進行葬禮,所以請公爵夫人及其女夏爾洛特小姐火速前往維爾薩爾提爾晉見』

這樣的通知,讓奧爾良派的貴族們再次震怒了。

「這絕對是個陷阱!」

不管怎麼看都只有這一個可能。在場的所有人,都期待公爵夫人會奮起。因爲不僅丈夫沒殺,現在連她們自己都很有可能遇害。

「既然是這樣那也沒有辦法了!殿下!請命令我們!請讓我們爲奧爾良公爵報仇!」

「我們會馬上把軍隊召集起來!將琉蒂斯從那不僅殺害公爵奪去王位,還要將他妻子殺害的惡魔手中奪回來給您看的!」

可是夫人,無視了聚集在這裡的貴族們的呼聲,傳來了等待着的使者。在這裡衆多奧爾良公派貴族們的怒視下,使者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貴族們,都期待着夫人憤怒的話語。期待着她說出,混帳,我現在就率領軍隊,去爲丈夫報仇……。

但是從夫人口中說出的卻是……,

「我遵旨。你就這麼回報」

貴族們斜眼看着安心下來離去的使者,再次吵鬧起來。

「請您不要這麼做啊!您的生命會有危險的!」

聚集着的貴族們都想盡辦法希望夫人能改變主意,但,夫人她說,

「如果我違抗了王命,最終會變成什麼?不是隻會讓國家分裂開始內戰嗎」,說服了貴族們。

又過了一天。

夏爾洛特在母親的召喚下,乘上了盛裝的馬車。此時的夏爾洛特,還沉浸在自己造出的夢之世界裡,

“這是場惡夢”

父親被殺,聚集到這裡的貴族們都高喊着要叛亂。但是,母親卻不顧那些要前往王宮……。在那裡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什麼,她根本不明白。

“全部都是夢。肯定會醒來的”

夏爾洛特緊抱着人偶,不斷重複對自己這麼說着。但是,惡夢纔剛剛開始。那之後發生的,她只斷斷續續的記得一些。

她們乘着顛簸的馬車,一來到維爾薩爾提爾,就被傳到了伯父王等着的餐廳。

走廊中,平時總是恭敬迎接自己和母親的侍者,此時都一臉可憐自己的樣子。

害怕着的夏爾洛特,連擡頭看坐在上座的伯父王的面都不敢……。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自己正在別人的強迫下握住了一個裝滿紅酒的杯子。那赤紅的,如同鮮血一般的液體,就在自己眼前搖動着。自己的伯父約瑟夫,離開座位注視着自己。

就像在說“喝下去”似的,伸了伸下巴。

如果把這喝下去,自己就能解脫了……,她有這種感覺,覺得這場惡夢也會因此結束。會有穿着滑稽的小丑搞笑的告訴自己,全部都是夢……。

夏爾洛特將杯子舉到口邊。

但……,在那瞬間,母親將那杯子從自己手中奪了過去。

母親對伯父大叫道

「請有我一個就滿足。請您一定,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約瑟夫沒有說話。

母親握緊自己的杯子,一口氣將裡面的東西喝了下去……。

身體突然無力的倒在地上……。

看到那的夏爾洛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時,發現那裡是自己曾經來過很多次的小?特洛華宮中。而自己正躺在沙發上。

爲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隨着房門打開的聲音,約瑟夫王的女兒,伊莎貝拉走了進來。夏爾洛特很害怕這表姐。這伊莎貝拉,似乎總覺得夏爾洛特不順眼,處處欺負着她。

但是,今天她的表情和平時不一樣。用簡直就像在蔑視一樣的目光,昂頭俯視着沙發上的夏爾洛特。

「伊、伊莎貝拉表姐……」

夏爾洛特想依靠自己的表姐。她覺得,如果是這和自己年齡相近的表姐,應該會把到底發生了什麼都好好解釋給自己聽。

「父親死了……,可大家都說是約瑟夫伯父乾的……。這是真的嗎?」

可伊莎貝拉,只是一動不動的俯視着夏爾洛特。

「我母親怎麼樣了?約瑟夫伯父到底讓她喝了什麼……,呀啊!」

夏爾洛特,突然被伊莎貝拉一腳踹到地上。她驚呆了。雖然伊莎貝拉總欺負自己,但怎麼也沒這樣粗暴過。

「你……,到底在對誰說話?」

伊莎貝拉異常冰冷的說。

「伊莎貝拉姐姐?」

伊莎貝拉捏住夏爾洛特的下巴提了起來,

「要叫殿下。殿下。我現在,是這加里亞的公主」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讓你看看」

伊莎貝拉說着,把夏爾洛特帶到了隔壁的房間。自己的母親,奧爾良公爵夫人,正躺在裡面的牀上。而她身上穿的,卻是粗糙的,如同侍從們用的那種睡衣。

是睡着了嗎?夏爾洛特想,不過她錯了。

因爲母親的眼睜着,正飄忽不定的無神看着天花板。

她大叫着跑了過去。可是……,母親沒有任何反應。就算自己推她,呼喚她的名字,母親也根本不回答。簡直,就像什麼都聽不到一樣,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

「我是夏爾洛特啊!母親!您不認識我了嗎!」

當她這麼叫出時,母親有了反應。她看向自己,全身不停的哆嗦起來。

「夏爾洛特在哪裡?」

插畫173

「把夏爾洛特還給我!」

夏爾洛特驚呆了。自己不是就站在這裡嗎?

「我就在這裡啊!您怎麼了?吶!母親!」

「噢噢噢……,你這人……,不只奪去了我的丈夫,竟然還想把女兒從我手中奪走嗎?惡魔!」

聽到母親叫自己惡魔,夏爾洛特已經混亂了。

惡魔?

我嗎?

您在說什麼啊,我,不是您的女兒嗎?

夏爾洛特此時,突然注意到母親眼中浮現出的東西。那不是尋常的顏色。

這是……。

她想起母親在那晚餐席上,將自己杯中的東西喝光了。

「你們讓母親喝了什麼?喂!」

夏爾洛特憤怒的吼着,向臉上帶着冷笑的伊莎貝拉逼近過去。

「感謝你的母親。她代替你,把你該喝的藥喝下去了」

「你們讓她喝了什麼!」

「喪失心智的藥呢」

「叛亂者的女兒,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放過。但是,她說了要代替你自己喝下去。父亡也應該任何了那點。這就算對你至少的仁慈」

「你說……,叛亂者?」

「沒錯。奧爾良公爵,對自己沒能成爲國王心懷怨恨,正企圖叛亂。因此,才秘密處決掉他的」

「你胡說!父親怎麼可能會叛亂!」

夏爾洛特此時突然意識到。被全國貴族愛戴的父親……,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下任國王。

還有,那被批爲愚蠢一直被揶揄的伯父……。

該選他們中的誰繼承王位是非常明確的。

伯父一定是對此懷恨在心……,威脅父親了。

爲了奪走王位。

恐怕,當初他是說要殺死母親和自己。父親就是因那妥協,將王位讓給了約瑟夫。而且,還因伯父他不想讓秘密暴露,最終殺害了父親……。

就是他殺害了血脈相連的親兄弟。

並且,還想將母親和自己也殺掉。

聰明的夏爾洛特,一瞬就想到了這些。

比起憤怒……,浮現在她心中的,是更巨大的悲傷。

自己竟然,會被血脈相連的伯父殺死父親,奪去了母親的心智。夏爾洛特心中,已經沒無盡的虛無包裹住了。

“我已經什麼都不想看。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想了”

夏爾洛特癱坐下去,手支住了地。

目光冰冷俯視着夏爾洛特的伊莎貝拉,繼續說道

「因爲和公爵夫人的約定,所以會留下你的性命。但是,奧爾良公家自此斷絕……。所以你現在,再也不是什麼王族,只是個平民夏爾洛特。不過,雖然你已經什麼都不是,可也不能就這樣放你出去。因爲說不定會被什麼人利用到呢。可雖然這麼說,也不能讓你吃白飯。因此,要讓你多少做點工作」

「沒錯。不過說是工作,也不會讓你做針線活兒或廚子那種低賤的苦工。放心。我會給你,符合你貴族身份的工作的」

伊莎貝拉陰笑着,將一封信函扔到夏爾洛特手中。

夏爾洛特茫然自失的,機械般的打開那,看了起來。

她腦中對這詞還沒有意識。

「是啊。你要去『凡加斯之森』,消滅“奇美拉龍”」

這話,讓她覺得還在什麼遙遠的地方迴響。

「……我根本沒戰鬥過」

「這我知道。所以這樣不在正好嗎。提前告訴你,要是你中途逃跑的話,我就不保證你母親的安全。明白了嗎?」

時間僅僅過去一瞬……。

來此之前的記憶,在腦中全部浮現了出來。

聽說,人在將死的時候,生前的記憶會像走馬燈一樣在腦中過一遍。

可只是作爲知識記住的那,夏爾洛特做夢沒想到竟然會這樣由自己體驗到。

就在夏爾洛特閉上眼……,等待着那狼形怪物的利牙撕碎自己身體的瞬間。

轟隆!

可是,下一個瞬間,巨大的爆炸聲響了起來。同時,她感到有什麼溫暖的東西落到了自己臉上。

夏爾洛特膽戰心驚的睜開眼,卻發現剛剛就要撕碎自己的怪物,已經沒有了其中一個狼頭。她擡起自己的手,看到上面鮮紅的血,不由得驚叫起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這叫聲中,從右邊樹陰裡傳出了一個聲音。

「這邊!過來這邊!」

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夏爾洛特順着那聲音的引導,起身跑了出去。

她抱住頭,爬到了地上。

咻!在這破風之聲中,一個東西扎到了怪物剩下的那個頭上。

但是,那不是普通的箭。哧哧哧……,可以看到上面有導火索。火花不斷燃向箭頭,引燃綁在那裡的火藥束,爆炸了。

轟隆!

巨大的火球,將怪物的頭炸了出去。失去雙頭的怪物,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載倒在地面上。

第二章

「你怎麼會跑到這森林裡來的?我想你,也知道這『凡加斯之森』,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救了夏爾洛特的年輕女子,說自己叫地吉露。她雖說是個年輕女子,可卻是一副夏爾洛特從沒見過的打扮。髒皮襖,皺巴巴的棉製褲子,腳下是鹿皮作成的靴。不管那個,連顏色都沒染過。

那黝黑的皮膚,簡直就像個少年一樣。久經鍛鍊的身體,像小鹿一樣健美。大大的眼睛,在烏黑的發下閃着光。

雖然不是人們喜歡的那種溫婉美人,不過卻有着充滿野性美麗的面容。全身上下散發着自己一直生活的貴族社會中,絕無法見到的感覺。

夏爾洛特在她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洞穴。那入口巧妙的用草和樹枝隱藏着。看來這吉露,就是居住在這洞中的。雖然外觀看起來就像野獸的巢穴,不過裡面可以看到架着鍋的竈臺,以及細細鋪着稻草的牀。在洞壁上,掛着由獸筋和結實的木頭組合製造出的,巨大的弓。那就是剛纔,將夏爾洛特救出來的弓。

「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個貴族啊……,你該不會,是到這裡來散步的?」

吉露看到塔巴莎抱着的巨大的杖說。

夏爾洛特,不知該怎麼回答了。她覺得,就算自己把這數週中發生的都告訴她,她也一定不會相信。

所以夏爾洛特只低聲說了一句,

「武者修行……」

於是吉露驚訝的看着夏爾洛特,失聲大笑出來。

「啊哈哈哈哈!竟然是武者修行?你也太怪了!到底在想什麼啊!這『凡加斯之森』可以說就是怪物的老巢啊?而且森林邊不是也插着禁止進入的牌子嗎!你這樣的小孩子到這裡來做武者修行,有點太過頭了?」

吉露說的沒錯。

大約在三年前,這座『凡加斯之森』中,建着研究魔法生物的塔。那裡進行的,是將各種生物結合,製造強大“合成獸(奇美拉)”的研究。

但是,進行那研究的貴族,卻被自己所製造出的“合成獸”殺死,塔也被破壞了。自那以後,這森林便被封鎖起來。雖然曾數度派遣騎士團來剿滅奇美拉,但時至今日,也沒能將它們趕盡殺絕。

「難聽的我就不說了。回去。這森林裡有的,可不只是剛剛的那種狼。還住着更恐怖的東西啊。是叫“奇美拉龍”的。這很可笑?本來就已經很強的火龍,再同其他不知是什麼的生物混合,誕生出了更強大的怪物……。要是那種東西出現的話,根本就沒法應付」

聽到這的夏爾洛特,心中被絕望籠罩了起來……。

是啊。奇美拉龍那種怪物,自己是不可能打倒的。也就是說,這任務,不過是間接對自己的死刑。他們是不喜歡自己直接下手,才用出了這種繞***的手法。

一想到這,她就覺得,自己剛纔如果死在狼牙下該有多好。

因爲,那樣自己就能到父親身邊去了。

而且母親遲早,也會到自己身邊來的。如果真是那樣,這次自己一家三口,就能親密的在瓦爾哈拉中平靜的生活了……。

夏爾洛特這時,呆呆的說道

「那個……,我有事想求你」

吉露定睛望着夏爾洛特。隨後,閉上眼說道

「你到底在想什麼?」

「什麼都……,應該說,已經,什麼都不願想了。那全部,都是痛苦的事。我已經不想再活下去了」

「你還真是不知足啊」

「我不是不知足。是真的,真的已經,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吉露吃驚的問道

「看你穿着這麼漂亮的衣服,想必吃的也盡是美味?肯定都是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呢。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不過你真想死?」

重重的,塔巴莎點了下頭。

「也罷,人人都有難唸的經啊。貴族大人們也會有貴族大人們的痛苦。即使是我這平民,也在這地獄一般的地方一個人當獵人。所以瘋狂就算彼此彼此」

看到夏爾洛特擡起頭,吉露痛快的說道

「我不幹!殺人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想死,就在晚上離開這裡。馬上會有剛纔那樣的怪物,把你撕成碎片的」

聽到這,夏爾洛特顫抖起來。

「我不要那樣……。那種被怪物吃掉的死法我不要……。至少,能沒有痛苦的……」

「你實在太不知足了。竟然還要指定怎麼死嗎」

於是夏爾洛特小聲哭了起來。一邊的吉露無奈的深深嘆了口氣。

不多時,夜晚降臨了。

雖說已是春天,但森林中的夜晚還是很寒冷。

吉露把毛皮扔向夏爾洛特。夏爾洛也無言的把那裹到了身上。之後吉露,拿出肉乾,吃了起來。

咕嚕嚕嚕……,看到那的夏爾洛特,肚子叫了起來。吉露撕開肉乾,將一塊遞向夏爾洛特。

夏爾洛特手顫着,將那接了過來。

插畫185

看她快吃完時,吉露問夏爾洛特道

「你,還想死嗎?」

重重的,夏爾洛特點了下頭。

「好,我明白了。那,我就殺了你。我呢,對毒很瞭解。能配出讓你在睡眠中就死去的藥,但是,那之前你能幫我工作嗎?」

吉露讓夏爾洛特做的,是狩獵時的誘餌。

她說,我有個非常想打到的獵物。如果你幫我打到那的話,我就給你配藥。

第二天清晨……,夏爾洛特走在森林中。她現在已經脫去昨天穿的衣服,換上了吉露準備的獵人服。由鞣皮縫製的那衣服,是最適合在森林中行動的。跑起來方便,而且又不累人。

她手拿着杖,慢慢的走着。森林中很寧靜,空氣裡都是樹木的清香。雖然昨天,她來到這森林時就連樹陰和枝條搖動都會嚇得心砰砰跳,可……,一旦像這樣接受了“死”,就不再那麼害怕了。

夏爾洛特慢慢的,向那“野獸”的巢接近過去。那是個展開在巨大朽木根部縫隙間的,三米左右的洞。

來到那洞近前,夏爾洛特詠唱起“冰箭”咒文。在她杖端,一個小小的冰箭浮現出來。這是夏爾洛特唯一能使用的攻擊魔法。她覺得這肯定能命中,不過想起昨天那怪物,也深感到這不可能對那種東西起作用。

夏爾洛特將冰箭,從自己藏身的樹陰裡向洞中射去。裡面沒有反映。她再次詠唱咒文,將冰箭射入其中。於是,這次有動靜了。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野獸的低吼從中傳了出來。

從那洞中出來的,是個全身都是火焰般赤紅毛的,有角的巨大狒狒。夏爾洛特喜歡讀,也曾讀過極多的動物圖鑑,但她根本沒見過有那種角,身上全是赤紅毛的狒狒。那個,恐怕也是“奇美拉”。

那角狒狒發現了夏爾洛特,張開巨大的嘴猛撲了過來。它的速度快得可怕。夏爾洛特馬上詠唱起咒文。

伊爾?弗爾?迪拉?索爾?溫迪

是“飛行”。但控制的並沒飛起太高,只是稍微漂浮起來一點。夏爾落特就像雜技人一樣跳躍着飛快逃了出去。

被激怒的角狒狒,瘋狂的在後面追着。但,冷靜下來的話,其實從怪物掌中逃跑,並沒有那麼難。夏爾洛特真心的讚歎着這神賦予自身的能力……,“魔法”之力。

不多時,她就來到了與吉露約好的地方。那裡,是個被三棵樹圍起來的,就像空地一樣的場所。夏爾洛特高高的跳了起來。

緊跟着,現身在這裡的角狒狒爲了追夏爾洛特,也伏身準備跳起。就在這時……,藏起來的吉露,用獵刀斬斷了設置好的繩索。

利用樹枝張力做成的陷阱發動了。在角狒狒正下方,一個巧妙隱藏在落葉中的網飛了起來。那能將百利布朗重量吊起的,用加拉瓦的皮製造的結實的網。這網陷阱將角狒狒整個包住吊了起來。

咕喔咕喔!角狒狒狂暴的怒吼着,吉露引弓搭箭,將弦拉滿。把綁上火藥的箭,直直射入了那大張起的口中。

在巨大的爆炸聲中,角狒狒的頭飛了出去。

看着緩緩落下來的夏爾洛特,吉露微笑了起來。

「幹得不錯嘛。不愧是貴族」

「我只是在逃跑」

夏爾洛特不起勁的說。這是因爲,只要能熟練使用魔法的話,逃跑還是肯定能做到的。

「那箭,威力真強呢。我的魔法,根本一點也比不上」

夏爾洛特衷心稱讚着吉露的箭。吉露聽到得意看向自己的箭。那箭的前部設置着炸藥。

「這是我自己做的呢。和奇美拉交手,用普通箭根本打不過。因爲我不能用魔法,所以至少要動動腦子呢」

連續四天,夏爾洛特都陪吉露一起狩獵。在這期間,夏爾洛特經過自己的努力,已經成爲了優秀的誘餌。

這一日白天,吉露正在洞中準備食物。她將陷阱抓住的兔子和鹿什麼的,用設在洞一角的竈臺熏製着。

一直在旁邊看她做着這些的夏爾洛特問道

「那個……,吉露小姐」

「差不多……,該把藥……」

吉露聽到這擡起頭。很驚訝的說道

「你還想着要死嗎?我還以爲你差不多該放棄了啊。沒想到你也是這麼倔呢」

夏爾洛特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拳。

「……你不是答應過我的嗎?」

「那時候啊,我要是不那麼說,你肯定什麼都聽不進去的?」

吉露很爲難的說。

「你,多大了?」

她想起自己的生日。如果沒那種事發生,自己本應穿着美麗的禮服,在衆多客人的包圍下歡笑着的。她又想起那巨大的龍蛋糕。說起來,自己連一口都還沒吃過。

可現在,不是龍蛋糕,而是被扔進這種森林裡要打倒奇美拉龍的這種景遇,直到現在自己也還不相信。

「你很異常了。雖然武者修行很痛苦那種事我知道……,不過你這個年紀,爲什麼會這麼想去死呢?是有什麼理由?」

「你什麼都不說我是不會知道的啊。既然要我殺了你,也要把理由跟我講清楚?」

夏爾洛特艱難的說道

「我,父親被殺了。母親也被藥奪去了心智。現在我,已經只剩自己一個人了。而且,倖存下來的我……,也被人命令來這森林裡消滅奇美拉龍。不然的話,母親就會遇害。這種事我根本不可能辦到。絕對會被殺死的。肯定敵不過龍的」

「所以,你就想去死嗎?」

「是。我絕不想按那種人給我定出的死法去死」

夏爾洛特懊悔的說。

「真是的。貴族們,也會做這樣殘忍的事呢。反正就是那樣的?就是家內的紛爭?爲了誰繼承家業而起的禍事。就是那樣的事」

「這確實很可憐啊。但是,我覺得你還是太天真了」

「我絕不是天真!」

夏爾洛特一臉不甘的叫道。

「你就是天真啊。你,因爲父親被殺不覺得不甘心嗎?去報仇。既然要死,那就在戰鬥中死去。你也是個貴族?至少讓我看看那種志氣啊」

「我從來沒戰鬥過啊!」

夏爾洛特大喊。淚已經從那眼中簌簌而下了。

「你母親怎麼樣了?就算心智被奪去,可還活着?」

正是如此。但是……,那已經不是母親了。是母親的空殼。一想到那母親的樣子,她就覺得心已經要崩潰了。但是,就算是這樣自己也還是能做到些什麼的?

「想把母親丟下自己去死嗎?你也太不孝了」

夏爾洛特被她着說法激怒了。憤怒和悲傷迸發出來,淚不住落下的她,狠狠捶着吉露的胸。

「你這算什麼!說的你好像都明白一樣!像你這樣的獵人,怎麼可能明白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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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露,沉重的說。

「我的家人,也被殺害了。被遊走在這森林裡的“合成獸”。我說過的?一直在這森林裡狩獵生活的。但那不只是我自己」

「這裡因爲有貴族的研究所,所以獵人們都對這森林敬而遠之了。但是,我一家,卻看中這點住到了這裡,當然,因此不用爲獵物操心。但是……,人只要活着,是不可能一切都如意的。從前……,就在三年前,我住的還不是這樣的洞,而是還不錯的房子。可在某天……,我一回去,卻發現那房子已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了。就是被那些“奇美拉”」

吉露聲音冰冷的繼續說道

「而且……,那些曾是我家人的“東西”也倒在裡面。真是,已經被吃得不成樣子了。父親沒有了下半身,母親的內臟被吃掉只剩了個空殼。而我妹妹……,只剩下了一隻手」

夏爾洛德不由得吐了出來。那種殘酷的事,她根本沒有聽說過。

「不過,我們也是爲了吃在狩獵森林裡的野獸。就算彼此彼此。可是,這怎麼可能接受的了?弱肉強食,這就是森林的鐵則。父親總是這麼說……。但,那是森林的。絕不是我的」

吉露緊握住手中的弓。

「所以我要戰鬥。直到將那些怪物全部消滅之前,都不會走出這森林。你說想死?像你這樣的小鬼,實在是太天真了。你那只是在逃避。只是不敢面對現實」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戰鬥啊。而且,還沒有你那樣強大的弓。你想讓我怎麼辦啊?」

吉露伸手,指向了夏爾洛特手中,那長長的多節魔杖。

「你不是有弓嗎?而且是比我的強很多倍的」

夏爾洛特,不由的看起自己的杖。那是魔法師的象徵……,是爲了詠唱魔法而存在的道具。但是,自己的“箭”……,卻從沒射穿過敵人。所以覺得那不可能會有用。

吉露繼續說道

「我妹妹僅剩的一隻右手,還緊握着弓。那時,她才十歲啊。要是活着,現在應該比你大一歲。就是那樣小的孩子,也還是在戰鬥。還是沒有退縮的,握住了自己的弓」

「好了,你想怎麼做?是像逃進瓦爾哈拉嗎?但是,如果……,你決心要戰鬥的話,我會教你怎麼成爲“獵人”」

夏爾洛特,緊握住手中的杖。點了下頭。

吉露的聲音就像放心的一樣,說道

「不用擔心,你是做得到的。這四天,你不是已經成爲了一個優秀的誘餌了嗎」

第三章

夏爾洛特屏息藏身在樹叢裡。她手中,握着那多節的魔杖。

哈啊,哈啊,哈啊……。

可回過神的時候,自己的呼吸卻散亂了起來。

想到吉露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的話,夏爾洛特的呼吸漸漸平靜了下來。

今天,是由吉露負責將“獵物”引到這裡。因爲沒有時間,所以沒來得及設置陷阱。因此自己的責任非常重大。

忽然,吉露從她眼前跳了出來。側目一看夏爾洛特,豎起了大拇指。

在吉露身後,一個追趕她的“合成獸”出現了。那看起來……,就像熊一樣。但是,胳膊卻有四個。嗚!那揮動了手臂,一下就將旁邊的大樹打斷了。真是可怕的怪力。那些曾在這裡研究的貴族們,到底想做什麼東西出來啊?

在箭就要射出的瞬間,熊咆哮起來。夏爾洛特被這咆哮聲嚇到,“冰箭”略偏,射到了熊的肩上。

不好。

冰箭被那厚實的獸皮阻住,滑落到地面上。熊咆哮着,舉起那四隻胳膊,向夏爾洛特襲擊過去。

被那打到我就死了!夏爾洛特迅速詠唱出咒文,跳了起來。自己剛剛所在的樹叢,已經被那打得稀爛。

下一個瞬間,有箭刺中了熊的背。那是吉露射出的。熊把頭轉向了那邊。落到地面的夏爾洛特,再次詠唱起咒文。冰箭,浮現在她杖端。

這次絕不會射偏。夏爾洛特等待着熊再次轉向自己。慎重的瞄準着目標。自己這無力的冰箭,能給那熊致命一擊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眼睛”。

能射中嗎?熊的眼睛很小,真可以說需要百步穿楊的技術。

不對,夏爾洛特心中猛搖着頭。

“肯定能射中”

不然的話,自己就無法活下來。無法活下去,就不能爲父親報仇。而且,母親也絕不會平安。夏爾洛特爲之前一心想死的自己感到深深的羞恥。就算失去了心智,自己的母親,不是還活着嗎?

就因爲害怕恐懼,竟然連那最重要的事都忘記了的自己,實在是太不成器了。

“我要活着回去……,絕對要把母親的心奪回來”

杖上的冰箭,那青白色的光此時變的格外耀眼。而已回過頭的那熊臉,也和自己伯父王的面容重合了。

“絕不能原諒”

那奪去自己父親的可憎男人。想奪去自己心智讓自己喝下毒藥的男人。還有,那讓代替自己的母親失去心智的男人。

夏爾洛特,忽然意識到自己心中出現了一種感情。那就是憤怒。像冰一樣冰冷的憤怒,已經籠罩了自己的整個心。

那憤怒,讓夏爾洛特冷靜了下來。

現在?

不,還不行……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轉過身的熊恐嚇着夏爾洛特似的咆哮起來。雖然自己面前的空氣爲那所震顫,但這次她沒有害怕。少女,向那漆黑的小眼射出了冰箭。長長的藍髮,在箭射出的風中,輕輕搖動着。

箭以和從前不同次元的速度飛了過去,精確的命中了熊的眼睛。熊的兩隻胳膊,痛苦的按住了自己的臉。

「……吱……,咕喔喔喔喔喔……」

看到那呻吟起來的熊“合成獸”,夏爾洛特驚呆了。

……射中了?

「最後一擊!快啊!」

吉露的叫聲,讓夏爾洛特回過神來。

“我的冰箭射中了”

“我的攻擊對敵人有用了”

她再度舉起杖,詠唱出咒文。一個比剛纔那支更粗,更耀眼的箭浮現出來。

她覺得自己能辦到。她有種預感,覺得現在的自己,能貫穿那厚實的熊皮。夏爾洛特揮下了杖。那冰箭,直射向熊胸部正中。

深深的,插了進去。

咔咚,熊的巨體摔倒在地面上。

「你這不是挺能幹的嗎!」

那晚,吉露稱讚着夏爾洛特。

「都是因爲吉露在提醒我啊」

夏爾洛特聲音微微顫抖着說。

「就算是這樣,可解決掉那的也是你的“箭”啊。那咒文是什麼?」

「是冰箭術。就是將水蒸氣凍結,創造出的冰之箭」

「好厲害啊。竟然能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創造出武器呢。果然你們這些魔法師很了不起」

夏爾洛特微微笑了,不過她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在顫抖。

「有些發抖……。但是沒事」

吉露擔心的把臉捱了過去。夏爾洛特點了點頭。

「嗯。但是,不只是因爲那。我是第一次殺死生物……」

她這還是第一次用魔法奪去生物的命。就算那,是“合成獸”也一樣……,直到昨天,那生物都還活着。在吃東西,走,睡眠着。

但現在,已經再無法做那些了。

自己親手做出這種事的事實,比覺得那可憐讓她的心更爲沉重。

吉露對顫抖着的夏爾洛特說道

「就是這樣的啊。活着,就要剝奪其他東西的生命。我們獵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夏爾洛特想,就是因爲這樣,約瑟夫纔會奪去父親的命嗎?他要活着,就一定要奪走父親的命嗎?

但是……,不管他有什麼理由都絕不能饒恕。

“我也是一樣”

夏爾洛特這麼想。她覺得自己爲了活下去,就一定要殺死伯父。

我能做得到嗎?

如果是在一週之前,恐怕自己肯定連想都不會想這種事的。

但是……,自己的魔法已經能消滅“合成獸”了。

“我能”

我,一定能。

夏爾洛特,重重的點了下頭。

此後的一週時間……,吉露教給夏爾洛特的,是潛伏。隱藏在“合成獸”的必經之路上,一動不動的等待那通過這裡。在有獵物經過之前,必須要一味的等待。

吉露將隱藏氣息的原因這樣告訴夏爾洛特。

「野獸對人類的氣息很敏感。所以不管怎樣,都要讓自己就像化成森林的一部分一樣專心等待」

在潛伏的時候,吉露不會使用火藥箭。因爲火繩的味道,會讓潛伏失敗。所以作爲替代,她使用的是毒箭。看着夏爾洛特的冰箭,吉露不由得羨慕起來。

「貴族真好啊。就算不在“箭”上加火藥或是毒,也能使用那麼強大的武器……」

「嗯。你們魔法師,能輕易做到我們就算拼盡全力也做不到的事……。你知道嗎?」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只是一個平凡的膽小少女。感覺就連狐狸,也能危害到你一樣的。但是,現在怎麼樣呢?」

吉露高興的拍着夏爾洛特的肩。

「你的眼神已經是個優秀的獵人了。不只如此,你還能使用強大的“箭”。了不起啊。我現在總算明白,你們那些貴族爲什麼會那麼自傲了。你們果然,不一般啊」

夏爾洛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確實認爲,自己在心中出現那憤怒後,已經改變了。她記得,自己的家庭教師曾這樣教過自己,說『魔法的力量和感情的強度成正比』。

當自己心中那壓倒恐怖的憤怒覺醒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在漸漸變成一個“獵人”了?

那樣的自己真的很難想像。但是,看到“合成獸”時自己已經不會再顫抖了。

在這潛伏中,夏爾洛特和吉露已經消滅了三隻“合成獸”。

就在那時。

轟隆!地面巨響起來。

吉露的表情登時嚴肅起來,將夏爾洛特的頭按到了地面上。

「怎、怎麼了?」

「噓!有非常巨大的東西過來了……」

隨着草被踏到的聲音,一個巨大的野獸走了過來。趴在地上的夏爾洛特,只能看到那從自己面前走過的巨大的腳。那是包裹着赤黑色鱗片的,蜥蜴一樣的腳……。過了很長時間,在她總算意識到那是自己在圖鑑上看過的“龍”的腳時。

那腳所醞釀出的感覺,讓夏爾洛特顫抖了起來。

「……那就是別人命令你要消滅的傢伙。奇美拉龍。也就是這森林的王」

那就是奇美拉龍?

夏爾洛特戰戰兢兢的擡起頭,看向出現在那裡的軀體。可那實在是太恐怖,讓她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在那身體上,有着無數的頭。

馬頭。

豬頭。

豹頭。

熊頭。

狼頭。

像人一樣的頭。

而其他還有各種各樣生物的頭,那些都在各自呻吟着。這情景讓夏爾洛德反射性的閉起眼,捂住了耳。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生物?

「那傢伙只要吃下別的野獸,身上就會長出和那一樣的頭」

那全長大約是十米。說實話,個體並不是那麼巨大。

但,那身體上長着無數野獸頭顱的恐怖火龍……,就是奇美拉龍。就算只是看到,夏爾洛特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被那恐怖溶化了。

「……我也是第一次這麼近看到啊。嗯?」

在那瞬間,吉露按住夏爾洛特頭的手,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僵住了。而且,顫抖了起來。

夏爾洛特想。

原來那堅強的吉露也會害怕啊……。

就因爲消滅了幾個“合成獸”便多少得意起來的自己,真是個笨蛋。這種……,只是看到就恐怖得要吐出來的生物,到底怎麼才能和它戰鬥啊?

這世界上,存在着絕對無法戰勝的生物……。夏爾洛特覺得,現在正從自己眼前走過的奇美拉龍,正是其中的一個。

當夜……,吉露沒怎麼說話。總是愛說話的吉露變得這樣沉默寡言很少見。

即使夏爾洛特試着問她,「你怎麼了?」,她也只是在搖頭。

月光無法照入的洞中,已經因夜晚的到來變得漆黑了。因爲不想讓光亮露出去,所以吉露夜間,基本不會在洞中起火。

可是,今天她卻不一樣。

吉露爲了不讓光露出去的,將周圍都遮着板子的油燈,點亮了。在那搖曳的,淡淡的火光下,吉露那缺少色彩的面容顯露了出來。

那燈下的吉露,讓夏爾洛特覺得很年幼。

「吉露你多大了?」

吉露說過,自己這三年間,一直一個人在這裡戰鬥着。也就是說,她從十六歲開始,就一直一個人……。

那究竟會是什麼樣子,夏爾洛特根本想像不到,而就是那麼堅強的吉露,現在卻如此失落着。

「我,要幹掉那傢伙」

吉露重重的,就像在說給自己聽一樣的說。這一瞬,夏爾洛特沒能明白她在說什麼。

「奇美拉龍。這還用說嗎?」

夏爾洛特這麼說。雖然自己被命令要去消滅那……,可只一看到,就已經失去了那想法。

但是,自己無法不幫助教自己成爲“獵人”的吉露。而且,如果不消滅那傢伙,自己就無法回到王城。母親會擔心的。

自己不能一直在這裡呆下去。

「……好。我幫你」

「不必。我自己來幹。你,等我打敗那傢伙後,對大人物這樣報告就行。說『是我打倒它的』」

「這怎麼行!不可能的啊!就算是我們兩個一起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獲勝的!可你竟然要自己一個人去!」

吉露大吼。

「根本就不好!因爲,吉露你不是說過嗎!『要是那種東西出現的話,根本就沒法應付』。你一個人是不夠的。一個人,是絕沒可能戰勝的!」

聽到這,吉露非常痛苦的說道

「就是那傢伙啊」

「就是那傢伙吃掉我妹妹的啊!在那傢伙身上,長着我妹妹的頭啊!」

吉露狠咬着起脣。那已經,被咬出血了。

夏爾洛特無語了。

「所以……,你不要出手。這是我的戰鬥。只有那傢伙必須要由我自己來解決。你明白了嗎?」

夏爾洛特還想說什麼。但是……,在吉露那壓力下,她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了。已經不由要哭出來的夏爾洛特,咬住了自己的脣。

「謝謝。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不用擔心,看這個」

吉露說着,把一個箱子從洞深處拿了過來。她從裡面,取出了什麼。那是……,一支閃着光的箭。

「放心。我也不是傻瓜。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去打會輸的仗。爲了這種時候,我早就準備好了」

吉露將那箭送到夏爾洛特面前。只見那上面,淡淡的冒着水氣。把手接近過去,還感到有一陣刺骨的寒冷。

「這叫作“凍失”。是魔道具。要二十枚金幣的。是可以在刺到目標的瞬間將那冰凍起來的,可怕的箭。很不巧,我只有一支,不過也沒什麼,我怎麼會射偏」

第二天清晨……,吉露跟夏爾洛特說了句你呆在這裡,就離開了洞穴。很爲她擔心的夏爾洛特,悄悄的跟了上去。

吉露以昨天和夏爾洛特兩人藏身的地方爲基點,搜索着“奇美拉龍”的足跡。

那足跡,通向一個大洞窟。那是個直徑四米以上的,巨大的洞窟。看來那裡,就是“奇美拉龍”的巢穴。

吉露在那洞口前,堆起了枯樹枝和新鮮樹枝,生起了火。新鮮樹枝猛烈的冒出煙霧,向那洞中飄去。

沒過多久……,從那洞穴深處,傳出了野獸的吼聲。

不同野獸的吼聲重疊在一起,在洞壁的反射下,直傳到隱藏在吉露身後的夏爾洛特耳中。那簡直,就像從地獄中爬到現世裡的亡靈的叫聲一樣。

那聲音,讓夏爾洛特不由的蜷起了身。但是,吉露一點也沒害怕,在正面和“奇美拉龍”對峙着。她搭箭上弦,緩緩的將弓拉開。

那是和平時沒有任何變化的,連貫的動作。她的樣子,在夏爾洛特看來,比任何雕刻都要美麗。

“放箭”

那隻爲了這一個目的鍛鍊過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直指向了從洞中出來的奇美拉龍。

奇美拉龍,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眼前有個舉着弓的人類,咆哮了起來。那咆哮,似乎讓吉露也感覺到了恐怖。她的身體在那瞬間僵住了。

夏爾洛特的眼大睜起來。因爲奇美拉龍,正準備要吐息似的大張起巨大的嘴。但是……,它似乎已經失去了那能力。只是在吐氣。

在那瞬間,清醒過來的吉露射出了箭。

那閃耀着白光的“凍矢”,精準的命中的奇美拉龍的頭。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放棄吐息的奇美拉龍咆哮起來。但緊接着,激射而出的“凍矢”就深深的刺入了它的咽喉。箭上附有的魔法瞬間發動,將刺入的地方凍結起來。那放射狀的凍結不斷延伸……,將那頭整個都凍住了。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

喀啦……,龜裂佈滿被凍結的頭,四散飛了出去。

吉露的表情,安心的鬆弛了下來。

就在她放下心,弓落下的下一個瞬間。

奇美拉龍的前爪橫揮,把吉露打了出去。

吉露狠狠的摔到了地面上。

夏爾洛特飛快的跑到吉露身邊。她側目看向奇美拉龍,只見那根本不在乎失去了頭,還站立着。

並且,隨着噗嗤噗嗤的聲音,肉塊從身體上翻涌起來。就像黏土一樣,再次成形,長出着新的頭。

現在一定要先逃跑。

夏爾洛特抱起吉露,詠唱出了“飛行”咒文。

她費盡力氣才總算將吉露運到遠處的樹叢中。吉露的口狂亂的喘着氣。在她腹部上,有個巨大的裂傷。那是奇美拉龍的利爪造成的。夏爾洛特趕忙詠唱起水魔法。但是……,自己那拙劣的水魔法,怎麼也無法將那傷口癒合。

「……夏、夏爾洛特」

淚從夏爾洛特眼中滿溢出來。

什麼魔法啊。連一個傷也治不好,我算什麼貴族啊。

可是,那傷不管怎麼看都是致命傷。就算再高階的水魔法使,看到這傷,也肯定會搖頭的。

血色,正不斷從吉露戀臉上褪去。隨着那流出的鮮血,吉露的生命也在走向盡頭。

夏爾洛特緊咬着自己的脣。她覺得什麼都做不到的自己真是廢物。

已是滿臉蒼白的吉露問道

「……我的箭,怎麼樣了?把那傢伙,幹掉了嗎?」

夏爾洛特不知該說什麼。雖然那確實打掉了龍頭……,可那怪物並沒因此受到致命傷。因爲那傢伙,正在重生着新頭。

「幹掉了。幹掉了啊。吉露的箭,把傢伙,幹掉了。不愧是你啊」

聽到這,吉露的脣微微的翹了起來。

「是嗎……,太好了……。那個呢?」

「我……,其實不想當獵人的。很討厭一直生活在這種森林裡的家人。所以,我離家去了城市。但是,因爲活幹不下去,很快就又回來了。可那時,我卻發現家不在了。因爲家人全都被殺了。我就是因爲捨棄了家,才能活下來的」

她的眼,漸漸恍惚起來。

「不要說了……」

夏爾洛特只能說出這個。從吉露口中不斷涌出的鮮血,已經流到了臉上。但即使這樣,吉露還是在說着。

「就因爲是這樣的我……,所以沒有自信。其實,我不覺得自己能成功的。但是……,人很厲害……。只要抱着必死的決心,基本上所有事都是能做到的……。不只是“合成獸”,就連那種怪物也可以……」

吉露劇烈的咳嗽起來。

「……吶,夏爾洛特。所以你也能做到的啊。就連個平民的我,都可以幹掉奇美拉龍的。……如果是貴族的你,一定能辦到。不管是爲父報仇……,還是奪回母親的心智都是……」

「……你已經,是了優秀的獵人了啊」

吉露的眼閉上了。那以後,也再沒咳過。

第二天清晨。

夏爾洛特再次來到了那洞窟,默默的揀着枯草和枯枝,堆到洞窟前。

夏爾洛特用魔法“點火”,引燃了枯草。火逐漸燃燒,燒到的枯枝,之後又燻黑了上面的新鮮樹枝。那發出劇烈的煙,不斷上升着。

夏爾洛特用魔法操縱起風,將那煙送進洞窟。

默默注視着那熊熊火焰的夏爾洛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不能原諒”

有太多事不能原諒了。殺死父親,奪去母親心智的伯父王。只能坐視這一切的自己。以及,殺死吉露的“奇美拉龍”。

從洞窟深處,野獸的咆哮聲傳了過來。咕咚,咕咚的大地震顫,從自己雙足傳來。

夏爾洛特輕輕飛起,藏身到不遠處的樹叢裡。

從洞窟中出現了“奇美拉龍”的身影。是讓人覺得不可能在這人世上看到的,殘酷的樣子。夏爾洛特想,吉露沒看到這樣子真是太好了。

因爲從奇美拉龍中心生出的頭,和吉露非常相似。

讓夏爾洛特震撼的,是個巨大的人類的頭。恐怕那就是吉露妹妹的頭。

「好痛……,好痛啊……」

從那“吉露妹妹”的口中,發出了哭泣着的孩子樣的聲音。

那不可能還留有意識。應該只是,在重複生前的樣子。就像從那身體上生出的無數其他頭一樣……。

如果是今天以前的自己,肯定會因爲看到這種東西恐怖得無法動彈。

但,現在不同。在此之前一直被恐怖壓抑住的“憤怒”,現在終於超越了恐怖。

冰冷的憤怒,將夏爾洛特的心層層包裹起來,從眼前的現實中保護着她。

那是比冰還要更寒冷的憤怒

“打倒那傢伙”。夏爾洛特心中冷靜的部分命令着她。

她開始詠唱起咒文。

謹慎的隱藏着,不讓敵人發現自己身影的詠唱着……。

她現在所唱的咒文,是曾經只在上讀到過的高階咒文。

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或許根本就無法完成,的這種想法,在她心中一絲一毫都沒有。

她只是,判斷要想一擊殺死那奇美拉龍,需要能一下攻擊到它身體內部的魔法。這判斷,讓她不由得詠唱起了那咒文。

拉古茲?渥達爾?伊斯?伊薩?溫迪

隨着咒文在她杖端出現的,根本不是冰箭那種渺小的東西。而是粗粗的,巨大的冰之長槍。

這是“冰槍術”。

可夏爾洛特,對自己竟然詠唱出這樣的魔法根本沒有絲毫疑問。

現在她腦中有的,只是要射出那槍的時機和位置。

因爲幾乎使用了自己全部的精神用出了“冰槍”,所以她已經無法再詠唱咒文了。因此絕不能失敗。

奇美拉龍的呼吸聲在不斷變大。

它現在就在自己藏身處旁邊,行走着。

從那混雜着獸叫的聲音中。可以聽到人的聲音……。

「好痛……,好痛啊……」

“放心”

夏爾洛特心中說。

你的仇,你姐姐的仇……,都由我來報。

她的腦現在就像在解迷一樣飛快運轉。計算着各種攻擊方法和自己的實力。那應該就是沉睡在自己體內的戰士本能。還是說,在這極限體驗中,短暫出現在自身的東西嗎……。

那究竟是什麼自己不知道。或許根本就不是那樣的東西。

但是,事到如今什麼都無所謂。只要能得出最佳的“結論”,就足夠了。

夏爾洛特現在,忠實的服從着自己心中冷靜部分所下的“結論”。

於是,她的身體自然有了反應。

竟然,猛的從自己藏身的地方站了起來。

這就是夏爾洛特心中下的結論。

很自然的,“奇美拉龍”對此做出了反應,迅速將身體轉了過來。

它那吐息能力應該已經消失了。但即使這樣,奇美拉龍還是飛快的張大了嘴。直直的,衝向了夏爾洛特……。

夏爾洛特,在吉露的戰鬥中,注意到了“奇美拉龍”的這個習慣。

她沒有放過,自己,奇美拉龍的頭,脖子,身體這幾個點連成一線的瞬間。

夏爾洛特的“冰箭”,就那樣狠狠的射進了被紅色的鱗片包裹着的,巨大的少女的口腔。

那全長已達兩米的冰槍,衝入奇美拉龍的口腔,撕裂掉它的喉,刺穿它身體裡的胃,並在那裡崩開了。

冰之碎片,從內部將奇美拉龍的身體破壞掉了。嗚啊,粘稠的體液不住從那“少女”的口中涌出。它就那樣,咚!的一聲,載倒在地面上。

在痙攣過一陣後,奇美拉龍,不動了。

夏爾洛特來到吉露墓前,從口袋中掏出奇美拉龍的鱗片,放到作爲墓碑插在那裡的弓前。

「在你的教導下我成爲了獵人。所以吉露,那傢伙……,是被你打倒的啊」

隨後夏爾洛特,就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將那鱗拿了起來。用那鋒利的鱗片,將自己那頭漂亮的藍色長髮,斬斷了。之後將那鱗片再次供奉到墓前。

風,將那被斬斷的藍髮,帶到了森林各處。

夏爾洛特根本不再看那發飛向何處的,握起那多節的魔杖,走了出去。

插畫220

在維爾薩爾提爾的小?特洛華宮中,伊莎貝拉正無聊的望着天花板。

大約兩星期前被送出去的夏爾洛特,現在還沒有回來。這結果很明顯。因爲原本,就是爲了讓她死纔將夏爾洛特送出去的。

「嘛,這也難怪呢。那種小女孩兒,怎麼可能打得過奇美拉龍」

她自言自語着,無精打采的修整起指甲。

忽然,分割房間和走廊的簾子搖動了下,一個少女輕輕走了進來。不過專心修着指甲的伊莎貝拉根本沒注意到。

咕咚!聽到一聲大響的伊莎貝拉轉過頭。

看到掉在地上的東西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半被布包住的龍爪。

在那旁邊,能看到一雙嬌小的足。伊莎貝拉不安的擡起頭,只見自己以爲已經死掉的夏爾洛特,就挺立在那裡。

那樣子看起來很悽慘。紅色的上衣都是破洞,將夏爾洛特那雪白的肌膚顯露在外。白色的馬褲上都是泥和血污,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了。

而且那頭長藍髮也已被削得很短。

伊莎貝拉,來回看着地上的龍爪和夏爾洛特。之後,蹲下細細檢查。確認到那的確不是一般獸爪,是奇美拉龍的爪子。

此時,伊莎貝拉臉上終於出現了光彩。但馬上,就因憤怒扭曲起來。

她走近塔巴莎,彎腰看向她的臉。

「歡迎回來。你還真能平安回來啊」

她是得到別人幫助了?可是……,會協助夏爾洛特的奧爾良公派貴族,全部都已經被抓起來關到監獄裡,宣誓效忠的也全部都有人監視。都已經安排得不管是用什麼辦法,也肯定不可能去幫夏爾洛特完成任務了。

「你用什麼打倒這的?」

她問。夏爾洛特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怎麼可能!冰槍可是線階技能啊?點階的你……」

說到這裡,伊莎貝拉注意到了夏爾洛特的感覺。那總是開朗笑着的口,現在緊緊閉着,經常流淚的眼,現在連動都不動一下。

那嬌小的身體,簡直就像把已經出鞘的鋒利匕首似的。想必在這兩週時間裡,感受到絕難以想像的體驗了。就是那體驗……,將以前只會哭泣的少女,變成了什麼其他的東西。

「原來如此,你也算是那奧爾良公的女兒呢。不愧是有王室血統嘛」

伊莎貝拉厭惡的瞪着夏爾洛特。那眼中,盡是嫉妒和憤怒。如果是王城裡的那些侍女,恐怕只是被伊莎貝拉這樣瞪着,就已經哭出來了。但是,夏爾洛特和她們不同。表情連變都不變一下。

伊莎貝拉就像被她壓倒一樣把臉背了過去。之後,似乎很無聊似的舉起雙手,聳了聳肩。

她不高興的走到桌邊,從那裡拿出了什麼,扔到夏爾洛特面前。那,是一張羊皮紙。

「這是獎勵。收起來」

夏爾洛特將那從地上撿了起來。那是“修瓦利埃”的委任狀。

「你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手下。如果沒點頭銜的話,連一點工作都沒辦法交給你」

夏爾洛特沒有絲毫感慨的看着那,說道

「就在旁邊。啊啊!真受不了!每天都在說胡話真是吵死人了!快帶着她回去!」

夏爾洛特向房間旁邊的,一個爲傭人造的小屋走去。自己的母親正躺在裡面那張簡陋的牀上。看到夏爾洛特走了進來,母親的臉變的很害怕。

「你來是要奪走我的夏爾洛特!給我出去!出去!」

母親這麼狂叫着,隨手抓起旁邊的東西向夏爾洛特扔去。杯子,枕頭,都襲向了夏爾洛特。

但她,一點也沒回避意思的,直直看着自己的母親。

“您放心。母親。我一定,會把您的心奪回來的。並且還會將父親的仇……”

母親這時,緊抱起了她旁邊的一個人偶。

「噢噢噢噢……,夏爾洛特……。你放心……,母親會一直保護你的……」

那是夏爾洛德像妹妹一樣寶貝的人偶。看來母親,把那認爲是自己了。但是,就算看到母親現在的這種樣子,她也沒有流淚。

只是,任那冰冷的憤怒包裹住自己的心和身體。

冰冷的憤怒,就像暴風雪一樣在心中肆虐着。但是……,那已如同冰凍住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伊莎貝拉此時走了進來。

「對了。還有件事要和你說。今後,你要捨棄夏爾洛特那名字。因爲你現在,已經不再是王族了呢。不過名字什麼的就讓你自己來挑。現在就要決定」

夏爾洛特目不轉睛的看着母親懷中的人偶。母親現在,一直叫着那曾被稱爲“塔巴莎”的人偶夏爾洛特。

「噢噢,夏爾洛特……。我的夏爾洛特……」

沒錯,夏爾洛特就在那裡。在夢之國中,守護着母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成爲人偶。成爲不會說話的,沒有心的人偶。

直到……,奪回母親心那天之前,我就成爲人偶。

「你還磨蹭什麼?趕快決定」

夏爾洛特閉上眼,將那名字說了出來。

後記

這是塔巴莎的第三捲了。我實在沒想到以無口少女爲主人公的故事,能寫到這麼多。因爲她在小說中總是無口,並沒有太多東西可以寫呢。因爲臺詞大多都是三點指引線,所以心裡也漸漸不安起來。順便說一下,三點指引線就是說的這個→……。如果沒有嘎嗚嘎嗚叫喚着的龍,真是不可能寫出塔巴莎的故事呢。因此,這次想着要把和希爾菲德的相遇,以及塔巴莎誕生的秘聞等等寫出來,變成一個充滿魅力的故事。

不過話說回來,能用正篇中的配角,來創作其他故事,也是相當快樂的事。如果能有時間,我也想試着把其他角色寫一寫。我很喜歡挑戰,既然已經寫了無口,那就乾脆試試無生物的。

如果就我個人來說,這個呢,應該就是露易絲握着的魔杖。我想試着寫它的故事。魔杖就是主人公。

不過是杖的話,就無法說話。已經不再只是無口那種程度了。

今天也被露易絲大人握住了。我這根杖,被露易絲大人握在手中,啊啊,今天也要把咒文什麼的無聊東西吐出去了。露易絲大人今天也生氣了喔,好像是因爲清洗過的衣服狀態很不好生氣了,她握着杖的手在顫抖,微微的顫抖着,那顫抖從我腳尖一直傳到了頭頂,這樣下去我這根杖,啊啊,我這有些污穢的杖,作爲露易絲大人咒文發動體的我這根杖,刷的閃亮了起來,把瑪哪之塊發射了出去,啊啊,從我的前端吐出的瑪哪之塊,打到那使魔身上了。這應該傳達到了?因爲我是根杖,所以日語說的不好。因爲我是根杖,所以無法將自己的內心表達出來。啊啊,因爲我不過是根微不足道的杖,所以無法將露易絲大人那纖纖玉指,無法將那玉指的纖細觸感傳達給正在看的諸位。爲什麼我會是根杖啊。爲什麼,我會生爲一根如此無聊的杖啊。啊啊,至少把我身生爲蟲子的話。生爲蟲子的話……。

就是像這樣繼續着獨白。沒完沒了。標題是『杖』。明體。封面也全部是深綠色。要是問別人這能不能賣出去的話,肯定會回答“賣不出去”。如果再問人這企劃通不通得過的話,肯定是“通不過”。就算是我,這點至少也是明白的。

非常感謝各位!那麼我們再見。

山口升

後記

我不肖兔冢又來亂入寫後記了。

兔冢呢,喜歡結伴和3人組那樣旅行形式的故事,非常的喜歡,所以塔巴莎的冒險也不例外,所以我讀的很開心!

塔巴莎在短篇中每次解開迷團時彷彿就像夏洛克?福爾摩斯,而希爾菲德就像機動力很強的華生,應該就像這樣的(笑)

而且因爲塔巴莎是無口,所以我覺得多嘴多舌的希爾菲德很重要。

以插畫來說的話,希爾菲德是使魔中最大的,而塔巴莎卻是角色中最嬌小的。所以要把她們同時收在畫面中很困難。不過要是希爾菲德變成人出現那我就放心了呢(笑)

話說,在動畫DVDBOX中,她也是拋開主人一個人在前面跳舞的呢…。

記得某個附贈遊戲的2中,能將希爾菲德和塔巴莎的組合當作遊戲人物來用,對射擊遊戲迷的兔冢來說,就覺得像,太棒了!一樣。

說起遊戲的話,其他的RG遊戲看起來似乎也很有趣呢。因爲在塔巴莎的冒險中會出現很多怪物,所以又覺得怪物也是不可缺少的…。

不過,嘛,雖然想着想着就寫了這麼多,但正篇小說那邊的故事也將圍繞着塔巴莎出現很大的變化,所以請大家也期待她在那邊的活躍。今天就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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