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涯觀月

(1)搖光子方纔所念,其實並不是道家書中所記心法,而是他侵淫道家心法數十載才自創的功法。

道家書中所記的心法,自是艱澀難懂,平常人要將它讀通已是不易,更何談從它之中演變出其他招式?只是他畢竟是天縱之姿,修習道法多年,雖說未能完全參透,但前人所悟之法,他亦是大半已經是悟透了。

那一日他尋到楊府中,聽說愛徒楊雲心早已病逝的消息,心中悲痛,便獨自上了泰山,要回飛仙閣中去。

要度這陰陽界的時候,唸到陰陽二字,心中更是悲不自勝,只道與愛徒天人相隔,後會無期。

黯然之下,觀感日月江山,心隨意動,便創了這一招式出來。

他這一招式,雖是隨意創制,但於常人來說,卻是侵淫道家真法一生亦不一定可得。

今日見徒孫有難,便將這一心法念了出來給他聽。

其實在搖光心中想來,倒也不一定要楊雁翎能一聽便會,只是要他或能領悟一二,即使不能破水而行,倚靠那泰山不倒之氣勢,即使溼了身體衣服,過河卻也是綽綽有餘了。

誰知楊雁翎根骨竟是如此聰慧,兼之年紀輕輕便已有了如此深厚法力,輕輕鬆鬆過了河來,倒叫他驚訝不已。

他自忖遊遍三山五海,見慣各種奇能異事,已是見多識廣,但像楊雁翎一般年紀就有如此修爲,倒也是聞所未聞。

如此慧根如此修爲,即使在人傑地靈的飛仙閣之上,亦少有年輕之輩可比的上了,往後修習更是不可限量。

但轉念一想,楊雁翎畢竟是他的徒孫,或是自己百年之後,教其能繼承了自己衣鉢做了飛仙閣首席長老,將縹緲一脈發揚光大,卻不失爲一件天大的美事。一念及此,心中喜不自勝。

卻說楊雁翎正到河岸,忽見眼前灰影一閃,忍不住吃了一驚。

擡眼一看,卻是玉衡真人此時眼中熱切,如江湖大盜看財寶一般死死盯過來,不禁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身上疲累也徑自去了三分,道:“做什麼?”

便玉衡子眼中綠光直冒,嘿嘿地道:“小娃兒,這招渡河口訣我方纔沒聽清楚?快快教了老頭兒吧!”

楊雁翎啞然,原來其所圖竟是這過河破水之術。

正要開口,卻聽身後靈靈笑道:“天上地下無所不能的玉衡子真人也向人求教的時候啊,往後傳到江湖上去,倒是奇聞一件了,哈哈。”

玉衡子一聽,暗道此理倒也是如此,但心中又實在想學那破水之術,便佯怒對靈靈道:“你這個小女娃兒,老頭兒養你十幾年了,卻是老不孝順,爺爺想學這過水的本領,你不幫我求,卻要笑我。”

靈靈啞然失笑,這玉衡子老頑童的樣子她自是見了不止一次兩次了。

楊雁翎哭笑不得,:“玉衡祖師前日救了我的性命,我本無以爲報。若是祖師想習這渡河之法去,弟子本是義不容辭地要教。但這心法是師公所傳,要教您倒是要向師公稟明瞭才行。”

玉衡子見他囉哩八嗦地講了一堆,到最後卻是要求過搖光子才行,當下又腆着麪皮對身後搖光子道:“師弟,你看……”

搖光子不答,轉對楊雁翎笑道:“哈哈,雁翎好資質,好功力,你自己決定罷!”

楊雁翎聽得,忙道:“多謝師公。”

玉衡子聞言大喜,忙回過頭來,迫不及待道:“小娃兒,可以教我了罷。”

楊雁翎點點頭,把口訣一句一句背出,只聽得玉衡子連連道:“妙哉妙哉!”

幾人又向上走了許久,將近申時,纔到南天門。

又走一陣,終至玉皇頂上。

楊雁翎極目一眺,但見玉皇頂東南有塊石刻。那石刻巨大無比,如巨人一般屹立在山頭之上,上書了“五嶽獨尊,昂頭天外!”八個大字。

只見那八字字正正方方嵌於石中,在雲霧陽光簇擁之下,頗顯古樸滄桑,叫人見之震撼。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哪位大師才子遺留下來的。

四人徑自繞過玉皇觀與那俗世帝王的封禪石碑,向着廟後去。

便見那處,一根巨大蟠龍柱如架海金梁,雄壯屹立在地。高大柱身之上,用草書龍飛鳳舞地刻了“極頂”兩個大字,真個豪氣干雲!

楊雁翎把背上靈靈放了下來,站於極頂柱前。

四顧一望,只見周圍所有山頭,此刻都匍匐在了自己腳下。流雲飛霧浩瀚如海,在其間涌動不息,果真是“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

他心間豪情一起,竟是看得癡了。

搖光子見徒孫神情,知他此時心境,不覺呵呵一笑。

恍惚間,倒是想起了自己年少時自己被師尊度化上山時的情景。

當時的自己不也是豪情萬丈,心比天高?只是這世間時光飛逝,匆匆間便過了將近五六十載了。

當初的那個少年已成了遲暮老人,此時已到度化另一個少年人的時候了……

楊雁翎遠眺半晌,但覺世間如此廣袤,自己於之,猶如蜉蝣之於天地,一粟之於滄海。當下豪情漸去,取而代之的,倒是欲求而不可得的遺憾無力之感了。

目光漸漸低垂,忽而有些落寞。

卻在此時,玉衡子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啓程了,否則天黑了虹石失效。”

搖光子也道是如此,便轉了頭對楊雁翎道:“雁翎,虹石來。”

楊雁翎聞言,急將彩玉從脖頸上解下,遞在搖光子手中,道:“師公。”

搖光子點點頭,伸手取過。旋而一個飛身,上了那極頂柱之上。

只見他將手中玉佩放在了柱頂一塊凹槽之內,默唸一段口訣,便大叫一聲:“開!”

隨着這一聲斷喝,山下原本還算平緩的雲霧,忽而開始翻騰不息。片刻之後,已然呼嘯如潮,涌上九霄!

但見此刻,天上雲霧涌動,遮天蔽日,直如末夜,看得人心驚肉跳!

又過片刻,東方天際雲霧之中,竟閃出了一道霞光,似有東西要顯露。

果不其然,又過片刻,只見一物閃着金光,緩緩從雲中浮現出來,卻是一座仙山!

遠遠看去,只見那座仙山廣大無比,浩瀚無倫。其上鬱鬱蔥蔥,飛瀑泉涌,流光四散,仙鶴飛舞,祥瑞無比,與那仙山虹石上所刻一般無二。

好一派仙家聖地!

搖光子見仙山浮現,便取了柱上玉佩飛身而下,道:“事不宜遲,我們出發!”說罷將虹石還回給了兀自驚訝不已的楊雁翎手中,手上一閃,那柄紫色仙劍已然浮現。

玉衡子點點頭,亦祭出藍色仙劍。

當下兩人將法寶御起,各自帶了靈靈和楊雁翎,便從泰山極頂起飛,向着天際之上的仙山風馳電掣而去。

這天上雲霧翻騰,仙山浮現,山下百姓多有看到者,以爲是天仙顯靈,不禁膜拜跪倒,祈求上蒼賜福。

卻見漫天雲氣之中,有一藍一紫兩道光華,正自飛舞穿梭,向着天際仙山緩緩而去。

(2)卻說搖光用仙山虹石召出了天際仙山,便與玉衡子一同御起仙劍,帶了楊雁翎和靈靈二人,向着海外仙山飛行而去。

這一路如騰雲駕霧,穿越瀚海,倒也是振奮人心。

按搖光子所述,海外蓬萊,不過是一羣海上島嶼。

只是這島嶼自是比之別處島嶼要高大得多。

因之離得陸地太遠,平素便看不到,就如站於岸邊看不到在遠海中航行的舟船一般。只有天空之中潮氣足夠多時,其纔會被陽光偶然映在天空之中,是爲海市蜃樓。

傳說先秦之時,有一位前輩高人遠渡重洋到此,在山中洞府得了本道書,參禪修行半世,已然成仙。

他觀這山島鍾明靈秀,又遠離了塵世,正是摒除心囂,修身養神的好去處,便在山上開宗立派,是爲如今的飛仙閣。之後,又來中原大地上傳播教義,招收門徒。

一千多年匆匆飛逝,如今,那位天尊傳聞早已飛昇,飛仙閣亦早已是香火鼎盛,如日中天。

而蓬萊飛仙,每幾年還是會有些長老會下山來尋找些資質甚好的弟子帶回去培養,以求傳承不斷。

因而,蓬萊仙山雖然遠離大陸,神秘無比,但卻始終沒有和中原土地斷了聯繫。凡世有緣之人,有些還真正見過飛仙門人的模樣。

這仙山虹石,便是飛仙閣弟子隨身佩戴的信物了。

這仙山虹石並不是凡石,而是蓬萊山上特有之玉。

這玉石潤如羊脂,又有七色映在其上,玄異之極,每一塊放在塵世,都是無價之寶;其對於飛仙閣門人來說,更是有其無法代替的作用,那便是能在泰山之上吸了天上陽光,強行製造海面霧氣雲氣,將海外仙山在天際映現出來。

若是沒有這仙山虹石,不知仙山方位,更何談到得那裡?

眼見前方仙山隱約飄渺,這一飛,竟是飛了許久。

陸地早已被遠遠拋在身後,便連翔在海上的海鳥也很少能見得到,畢竟已經是出海許久,或是連勁翅強健的海鳥也已是力所不及了吧。

玉衡搖光二人載着楊雁翎和靈靈御劍飛行,一直飛了十日有餘,才慢慢見到腳下開始出現了些小島嶼。

這幾人在海上趕路,虧得途中偶有島嶼供休息,又帶有乾糧食物,纔不至餓死途中。

只是幾人畢竟肉體凡胎,連續趕了十多個日夜,也早已是乏累得緊了。

此時快到仙山,不免有些如釋重負。

傍晚漸至,腳下島嶼便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到得後來,竟延伸成巨大山脈,橫亙海中。

未幾,衆人穿出雲霧。忽而眼前一片黑暗倒下,壓迫感十足。

楊雁翎急忙擡眼一望,只見原來竟是一面高大無比,陡峭嶙峋的崖壁!

崖壁之上老木叢生,千萬條瀑布從其上倒掛而下,直奔入海。

玉衡搖光兩人見此,趕忙拉起仙劍,徑直向崖上直飛而去。

這山崖雖然高大,又何難腳下仙劍?不過幾瞬,便已向上拔高了幾百丈,徑落崖上山門之前。

楊雁翎下得仙劍來,擡頭觀望,只見這山門同樣巨大無比。

但看山門左右兩邊,寬已有四五丈,上下高亦有三丈多。

整個山門是用漢白玉雕刻而成,共有六根巨大門柱,每一根都有五六人合抱之粗,其上雕龍畫鳳,甚是威嚴古樸。

而牌匾之上,更是用先秦文字雕了“飛仙閣”三個大字。每個字都有七尺來高,字體古樸蒼勁,氣勢無比恢弘。

此時靈靈也已下了玉衡子仙劍,站在楊雁翎身側。

兩人一同步向前去。方走幾步,卻忽覺這山門隱隱透出一股威壓,登時便有些受不了想要跪伏下去。

這仙家道場的威能竟是恐怖如斯!

搖光子見到兩人異狀,忙奔過去,將雙掌輕輕按住在兩人身後。

楊雁翎和靈靈只覺後背一陣清涼,頓感輕鬆不少。

兩人急忙回過頭來謝過搖光子。

搖光子微微搖頭,對兩人道:“這‘飛仙閣’山門,傳說是自天而降的一塊神石降在此間,被我道教先祖太上天尊用無上法力雕琢而成的。這玉石本就自有靈性,更有仙家之力雕刻,所以這山門已自生了威能,若是有無禮之人要闖入,它便要自主鎮壓的。靈靈,雁翎你們兩個以後要記得。”

二人點了點頭。

搖光子頷首一笑,領了三人邁步向山門中去。

卻在此時,只聽一聲斷喝:“何人敢擅闖飛仙閣!”便見山門之內階梯上,閃下幾個人來。

只見當中一人身着白色衣袍,手中握着一柄銀色仙劍,劍眉星目,衣袂飄飄,英俊瀟灑。真個少年英傑!

搖光子見得,高叫一聲:“可是逸遠徒孫?”

凌逸遠愣了愣,趕忙奔下。

待得看清來人,忙收了仙劍,一臉笑意地向着幾人迎了下來,拱手道:“原來是搖光師祖歸來,逸遠無禮了,請師祖恕罪。”

搖光子笑了笑,拍拍他肩膀,道:“無事無事,不必多禮。那我們先進去罷。”

凌逸遠點點頭,轉眼卻看到搖光子身後楊雁翎和靈靈二人,面上疑惑,道:“這兩位是?”

搖光子道:“這兩人是我和你玉衡師伯的傳人。”

凌逸遠聽罷點頭,望向二人,只覺得那一個姑娘甚是俊俏秀美。忙讓身後幾人開路,道:“請進!”

衆人進了山門,與其他守門弟子匯合,登上石階,徑往山上而去。

楊雁翎擡頭一看,只見這階梯每一階都有近三四丈寬,比之泰山石階還大得多。如游龍般向着山頂筆直而去,實是壯觀之極,不由得心生敬仰之情。

靈靈或是累極了,此時不言不語,便跟在楊雁翎身邊走着。

凌逸遠見師祖帶了兩個年輕人,心道是他們的弟子,與他是同輩,這一路上便和楊雁翎聊了起來。

楊雁翎聽他言語,方知這階梯名喚“登天梯”。這階梯每九十九階便分一級,共分九級,共九百零一階,暗合上天之九九之意。

梯上有千里峽谷,名喚觀月崖。

衆人爬了好長一陣,才爬完了那九百零一階登天梯。

此時站在那天梯頂上,靈靈已是氣喘吁吁。

楊雁翎見她臉上有疲累之色,忙道:“靈靈,你累了吧,我扶你走。”

靈靈微微點頭,正要倚靠。卻聽旁邊凌逸遠道:“今日兩位師弟師妹隨師祖不遠萬里回到飛仙閣,想必都是累了,靈靈師妹就讓我代勞扶着罷。”

轉頭向靈靈笑着道:“靈靈師妹意下如何?”靈靈轉頭看着凌逸遠,又看了看楊雁翎。

片刻,才道:“那多謝師兄了。”

凌逸遠聽得一喜,忙道:“不辛苦!榮幸之至!”急忙扶了靈靈肩頭。

衆人有說有笑,慢慢向前走去

楊雁翎正自跟在後頭,卻不料心頭突兀一陣疼痛,搖搖晃晃地蹲伏下去。

此時搖光與衆弟子都已走在前頭,熙熙攘攘,倒也無人注意理會。

他蹲在地上,疼得連翻白眼。想要叫出聲,可喉嚨卻似被什麼堵住一般,呼不出半點聲息,真個兒難過至極。

也不知過了多時,這症狀才漸漸好轉。便大口呼氣,艱難從地上撐起。

望了望眼前,搖光子衆人早已走遠了。

此時夜幕已沉,他倒也不心急,沿着那主山道前行,心道這般趕上靈靈幾人倒也是遲早之事。

走了一會,便見前方有一處巨大峽谷橫亙在這大山中間,生生將這大山劈成兩半,中間只有一座幾十丈長的索橋連接對面崖岸,甚是雄奇險峻。

楊雁翎心上驚奇,忙向索橋上去。

只望這峽谷極是長遠,前後頭尾皆埋於天際不見蹤影,竟不知有幾千幾萬裡。

峽谷底下也不知到底有多深,雲霧繚繞,山風呼嘯,如怒濤駭浪,卻是一片比之泰山之巔更爲壯闊的雲江霧海!

楊雁翎心中驚憾,靜靜立於那索橋之上,觀這鬼斧神工,竟忘了前行。

未幾,又見峽谷東方,其下光芒漸起。

那片光華潔白無瑕,將奔騰流動的雲霧映得如乳水般白嫩溫潤,似趵突泉水洶涌。

再過一會,就見其自雲海之中慢慢爬,緩緩將這天地也映得一片溫柔亮堂,原來卻是那一輪明月!

但見此時,那輪明月巨大無比。明明在峽谷盡頭,卻似懸在眼前,觸手可及!

而腳下雲海,便如仙女身繞的白練,與玉盤溫婉纏綿。

楊雁翎驚異莫名,只道人生在世,此般勝景,哪敢奢望見個一回兩回?

佇立許久,不覺低低嘆息一聲,轉身要向對岸去。

卻見對岸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俏麗人影,此刻正靜靜凝望着他。

楊雁翎一喜,忍不住暖暖一笑:“靈靈姑娘。”

原來,當時候搖光子幾人被凌逸遠引至廂房。幾人才發覺丟了楊雁翎,心上擔憂不已。

卻是靈靈想到他必在此處,忙回頭跑來尋,果在這月橋上找到了。

靈靈聽得一笑,款款邁了步子來到他身旁。

二人同望玉盤,默不作聲。

許久,女孩兒輕輕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轉頭默默看着楊雁翎。

二人顧盼,相視良久。

(3)次日,四人早早醒來,洗漱畢,聚在門外等候掌門召見。

只見天邊雲霞飛舞,便聽得一聲渺遠鐘聲好似從天外傳來,如大道天音。

不多時,凌逸遠與昨夜幾個弟子邁步而來,拱手拜道:“兩位師祖,掌門祖師已經在紫霄殿等候多時了。”

二人點了點頭。

幾人隨着凌逸遠繞過了幾處弟子所住廂房,便上了一處廣場。

只見這廣場極寬極大,前後長近五十丈,左右寬度亦有三四十。地上都爲漢白玉石鋪砌而成,頗爲寬廣。

更奇特是,廣場正中,此時正涌起一眼清泉。

這清泉足有五六丈方圓,周圍都圍了漢白玉石牆,形成一個池子。

那池子向前開着有三四丈多許的口子,不停涌出的泉水便從這口子泄出,順着水道往山下傾瀉,變作一道足有八九丈之寬的飛瀑,震撼之極。

此時朝陽剛剛升起,飛瀑奔騰如雷似馬,往山下轟然而下,激起的水花經陽光一折射,凝成一道彩虹,一頭駐在飛瀑之上,另一頭卻跨越了天際,往遙遠天邊而去了。

楊雁翎見霓虹七彩絢爛,心道神奇,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此時廣場之上多是打掃的弟子。

凌逸遠帶着幾人穿過廣場,徑到紫霄殿前。

但肅穆鞠躬,向殿內恭敬道:“掌門祖師,玉衡子搖光子兩位師祖到了。”

便聽得殿內有聲迴應:“都進來罷!”

凌逸遠道聲:“是!”,轉頭把四人請入。

四人進了大殿,見這殿內果十分高大寬敞。殿中雕窗畫柱,大梁更是刻作三彩琉璃飛龍模樣。沉穩內斂之中,透着一股富麗莊.重之氣。

此時主座上正端坐一人,只見這人鬚髮皆蒼,比之玉衡子更是要白上一分。面上方方正正,不怒自威,自是飛仙閣掌教天樞真人了。

天樞子見幾人到來,便也起身相接。客套幾句,分了賓主坐下。

抿一口茶水,擡頭望見楊雁翎和靈靈侍立左右,便道:“聽聞兩位師弟新收了兩位門徒,看來便是這兩位了罷?”

搖光子聞言,轉頭見師兄玉衡東看西摸,沒點兒正經。口中更是胡亂咕噥,卻不答一字。急忙回道:“是的,掌門師兄。”

轉過身來,對身後兩人道:“靈靈,雁翎,過來見過掌門真人。”

楊雁翎和靈靈聽聞,急躬身道:“見過掌門真人。”

天樞子哈哈一笑,道:“好好,都是好孩子。”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免禮。

接道:“兩位師弟今日回來,便是要專心授徒了罷。若是師兄能幫得什麼忙,兩位師弟便請說,不必客氣。”

搖光道聲:“多謝。”正要說話。卻玉衡子方纔回神,聞言搶先哈哈道:“好說好說。掌門師兄,這紫霄峰上人煙太多,老頭兒不喜歡,要回縹緲峰去,你看行不行?”

似是見慣了玉衡子口無遮攔的模樣,天樞子倒也不驚訝。

沉吟片刻,撫須道:“縹緲峰本就是你凌仙一脈所駐之地,玉衡師弟想收回去,原是無可厚非。可是自從二位師弟下了山之後,便多年不歸。我怕山上無人管理,已派了天權師弟過去打理,這可如何是好?”

卻玉衡子聞言,登時忍不住大叫:“什麼!你居然把縹緲峰交給了那個死牛鼻!這怎麼行!”

“你不知道?我跟天權那傢伙是最不對眼的了。你怎麼能……”

“嗚……嗚……”

搖光子滿頭大汗,顧不得被自己捂住口鼻哇哇亂叫的玉衡,急忙向天樞子道:“掌門師兄不必理會五師兄,他……他是胡言亂語。我幾人過去只是居住授徒,並不打算插手俗務,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天樞子“哦”了一聲,看了看玉衡子。只見他眼中幽怨得要殺人,忍不得微微可笑。

當下故作沉吟沉吟,道:“若此,我將縹緲峰梅香閣空出些來給你幾人居住。縹緲峰上設了藏書閣,經典甚豐,也便你二人授徒。”

搖光聞言頓時大喜,忙謝過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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