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瀾裳在泠雨軒小憩片刻之後,瀾裳就回去和蘭妃娘娘一起學習如何處理宮中瑣事了。皇上皇后都有心在這一屆新晉嬪妃裡面選一些來管理宮廷瑣事。瀾裳、晴音、赫舍裡檀香、鈕鈷祿錦繡這四個人正是皇上皇后打算在之間提拔一個的候選人。而晴音如今病重,鈕鈷祿錦繡至今還未得寵,剩下的就僅有瀾裳和赫舍裡檀香可以匹敵。
傍晚,太陽已經快要消失,只留下淡淡的霞光。清檸探望了晴音之後已經很晚,正要往回走。突然看見距離太后居住的慈寧宮不遠處有一座宮殿,傍水而居,說是宮殿,其實更像一個小院,高高掛着的沉香木牌匾上,鐫刻着三個字:玉惜閣。
“溪芙,這玉惜閣是哪位小主居住的?”清檸拉了拉溪芙的袖子,宛若女兒一般指着玉惜閣問道。
溪芙微微一愣,回答:“回小主,此玉惜閣不是小主居住的地方,而是玉惜郡主的住所。玉惜郡主不喜人打擾,而太后宮中也都會有不少奴才奴婢,於是皇上就在這兒給玉惜郡主建了一座小院。”
“爲玉惜郡主在宮中建了一座小院?”怪不得清檸反應大,這等殊寵哪是一個郡主可有的,可見玉惜郡主在皇上皇后乃至太后心中的地位,清檸正要感嘆這是何許人也,只聽溪芙緩緩道來:“還不僅如此呢。華親王一家滿門被屠,奴婢也沒有放過,存活下來的包括奴婢也不過十餘人。太后在宮中親自甄選了幾個聰明伶俐而且十分衷心的丫頭,分別爲挽琴弈棋伴書採畫,還把太后本家派來侍奉太后的三位姑姑也就是常青守玉霜寧三人其中的守玉姑姑賜給了玉惜郡主,另外還命內務府總管親自挑選了數十個丫鬟太監去侍候玉惜郡主,其寵愛相當於貴妃,在宮中僅次於太后皇后和皇上。”
“那麼這玉惜郡主肯定很會討人歡心吧。”清檸道。
溪芙搖搖頭,道:“小主此言差矣,玉惜郡主今年不過十二歲,正是活潑可愛的年紀。不過或許是受小時候的影響,總是不愛與人說話,唯有與太后皇上親近一些,連對皇后也是冷冷的。”
“我想去看看。”清檸的臉上莫名的多了一絲傷感,這樣如花似玉的孩子,爲什麼要接受如此多的苦難和折磨呢?清檸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往玉惜閣走。只留下溪芙在後面追趕:“小主!小主可去不得!玉惜郡主不喜人打擾……”
走進了些,清檸終於看清楚了玉惜郡主的容貌——
玉惜今年十二歲,年紀尚小,不過生得玉雪可愛,一張白皙如凝乳的鵝蛋臉上,最美麗的便是那雙鳳眼,像極了太后的樣子,眼眸間淡淡的琥珀色更顯得靈氣逼人。櫻脣瓊鼻,黛眉如柳,長大之後必定是個有傾城之姿的美人。玉惜未綰髮髻,僅僅簪一對雪青色和桃粉色相間的蝴蝶流蘇,長長的流蘇落在她的肩上,一襲粉裙更是襯托出她的小巧可愛。此時的玉惜正在玉惜閣門口的一棵銀杏下,銀杏葉落在她漆黑如瀑布般的長髮上,點綴出寥寥空寂。
突然,玉惜彷彿是發現了什麼,擡起嬌俏的臉,看見不遠處依偎在一棵梅樹下的清檸。她忽然間伸出了手,眼睛陷入了一片迷離——
“娘,娘——”玉惜口中唸唸有詞,對着清檸呼喊,一張小臉上寫滿了迷茫。
娘不是已經死了嗎?那她是誰?
玉惜的腦海裡猛然想起母親慘死在福親王刀下的時候,眼神中又充滿了冷漠。這個女人是誰?看樣子,應該是皇兄的嬪妃吧?只是,爲何她與娘長得這麼像……
溪芙匆忙的身影,又躍入了她的眼眶,眼中一片苦澀,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時候——
三月的時節,天氣暖融融的,就連天上的雲朵都懶洋洋的不肯走。華親王府內,玉惜呆在一棵柳樹下的小溪邊,脫掉鞋襪,露出兩隻白嫩嫩的腳丫,在水裡與魚兒嬉戲,臉上純真的笑容和笑聲,彷彿彩虹五彩斑斕的碎片散落在空中,泛起陣陣曙光。
“這丫頭,又不知道躲在哪裡了。”華親王福晉帶着爲人母的笑容,帶着溪芙在府中尋找。那時候的溪芙才二十出頭,年輕的臉上還沒有那麼多的滄桑,“福晉,看,玉惜郡主在那兒呢!”
“玉惜!玉惜!”聽到一聲聲輕柔的呼喚,玉惜轉過頭來,大笑道:“娘!娘!我在這兒!”
回頭看見孃的身影,玉惜的眼眶溼潤了,這是她夢中魂牽夢縈的身影,玉惜伸出了手,可是那飄渺的幻境也由此消失,只留下清檸和溪芙在視線中。
清檸小聲道:“玉惜郡主這是爲何?”語畢,只見玉惜郡主邁着稚氣的步子,向着清檸走來,看了清檸一眼,厲聲道:“你是誰?爲何長得那麼像我娘?”
“我是慕答應。見過玉惜郡主。”清檸微微福身。
“你是皇叔的……愛妾?”玉惜還小,不懂得宮中事,脫口而出道。
若是其他妃子聽了,肯定會惱怒。但是清檸知道童言無忌,微笑道:“不,我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答應而已,連皇上的面都未曾見過。”
“你還沒見過皇叔啊……”玉惜想,妻子見不到自己的夫君,豈不是很慘?“不如,你來我玉惜閣坐坐可好?”幾乎是脫口而出。
“好啊。”清檸道,看着纔到自己肚子的小人兒牽着自己跑,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