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福嫺

此後清檸想有去看玉惜,不過只能每當守玉姑姑歇下時,玉惜會光着腳丫悄悄跑到玉軟閣外面的一個兩座屋子中的一條小夾縫中,不多不少正好塞下一個孩子的身軀。清檸在外面學三聲黃鸝鳥叫,聽見玉惜在裡面陰陽怪氣的罵聲“臭鳥沒事叫什麼叫”,清檸輕輕敲牆三下,然後玉惜便把悄悄打好的洞再用石頭補上去的洞打開,與清檸促膝長談。雖然這個洞只能勉強讓清檸把一隻手塞進去,看不清兩人的樣子但是她們依然樂此不疲。

掰着手指頭數今日是第三日,明天就是約定和黃畫師相約的日子了,清檸心中不自主地瀰漫出一股興奮的味道。今日請安完畢,與瀾裳約定了去她宮中用午膳。

用完後兩姐妹小憩片刻,打算去看看晴音。晴音的傷勢已經大好,除了每到夜晚寒冷之時還是會眩暈片刻之外再無大礙。兩姐妹還是不放心時時去探望,只是每每去時總有皇上在,瀾裳笑言“看來最不放心音姐姐的並非我們而另有其人吶”,清檸也總是避開了。

清檸對皇上有一種莫名的惶恐和打心裡的尊敬,在她心中饒是陰狠毒辣手握重權的錦妃都不及皇上分毫,皇上纔是那個最讓她看不清猜不透摸不着的人。衆人皆道他淡然如陌,可卻又每每多事來看望音姐姐處處情深意切;若說他重情重義卻又爲自己的大麟江山害了音姐姐。他尊貴,他不羈,他居高臨下,他令人望塵莫及。

瀾裳所在的長春宮距離延禧宮雖然不遠但是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只是茶餘飯後在御花園的“十里桃花”的一條兩邊都各種有約二十幾株的桃花以桃花花瓣鋪路的一條道上行走時誤打誤撞走到延禧宮的。

延禧宮主位麗嬪,掌主殿,東西兩偏殿分別是姝美人和博爾濟吉特才人。姝美人位分本就比博爾濟吉特才人高上一級,並且姝美人手握聖上恩寵而博爾濟吉特才人只不過侍寢了寥寥三夜就被皇上置於不寵不幸之地了,更何況博爾濟吉特才人雖然出身名門,但可惜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庶出,若不是家中嫡女年幼幾個庶出姐姐又接連落選皇上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晴音的事情讓姝美人受衝擊不小,於是整天與香美人聯合折磨博爾濟吉特才人,趙嬪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況且只是一些小打小鬧不會出人命,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清檸和瀾裳才走到延禧宮門口,就聽見嘩啦啦的水流聲潑打在東西上的聲音。“怎麼回事?”清檸心下一疑,拉着瀾裳在敞開的大門周圍偷偷地看一眼,正好看見博爾濟吉特才人跪在地上被香美人的侍女珍珠拿着鐵盆潑冷水。香美人和姝美人站在博爾濟吉特才人面前眼中盡是卑劣和得意。那邊的奴才們也是個個都捂着嘴偷笑。

“她……她們怎麼能夠這樣!雖說那博爾濟吉特才人位分低又不受寵但是……但是好歹也是個小主啊!”一向單純的瀾裳捂着嘴巴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而清檸卻是在心中暗暗地想了什麼。

“不行,我們不能看着博爾濟吉特才人這樣子而置之不理。”赫舍裡檀香的性子她最瞭解,她跋扈驕傲有着大小姐的優越性子,卻又學她母親世故圓滑處處欺軟怕硬,若是博爾濟吉特才人再這麼被欺負下去遲早是會受不了的,更何況清檸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當年的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陣錐痛。

“我們勢單力薄,肯定不能說服她們。一定要找一個位份較高的人才行。”清檸道。

瀾裳秀眉一蹙:“可是皇后娘娘身體欠安不宜大動干戈;皇貴妃娘娘處理宮中事宜;錦妃娘娘肯定不會來幫我們,蘭妃娘娘!對我們去找蘭妃娘娘!”

“長春宮離這裡實在太遠。這一處除了延禧宮最近的宮苑……”清檸思索道,“華陽宮!去華陽宮,華陽宮內有一瑞榮華,聽聞這瑞榮華心性耿直除惡揚善,我與她素不相識但你與她卻有幾分交情。我在這兒等你你快去吧。”

瀾裳輕聲答應帶着如歌風風火火地走了。而清檸現在身邊無一人。清檸本就不喜處處有人跟隨喜歡一個人自由隨性。但此時無一人卻正讓她無法壯膽去延禧宮內救出博爾濟吉特才人。深呼吸了片刻,清檸終於壯着膽子走進了延禧宮。

看見有人進來周圍放肆的笑聲和談論聲譏諷聲戛然而止,香美人定睛一看,也不是什麼大人物,笑道:“慕答應好。”

清檸微微福身:“參見香美人,參見姝美人,兩位姐姐萬安。”

“還算知禮。起來吧。”姝美人斜睨了清檸一眼,道,“若是我沒記錯延禧宮中無一人與慕答應有什麼交情慕答應來此作甚?”

“博爾濟吉特才人畢竟是才人不應該受此私刑,若是她真的有什麼過錯姝美人應該告知皇上皇后,畢竟濫用私刑可是大罪,嬪妾也是爲了姝美人和香美人的名譽着想。”清檸低着頭,偏視着她們的眼睛。

“看不出慕答應的嘴皮子如此利索啊。”姝美人媚眼微眯,眼中顯現出玩味,“若是我真要弄她你又奈我何?可別忘了,她一個才人都被我牢牢抓在手心何況你區區答應。”

“嬪妾自然知道自己和姝美人您之間的差距,但是嬪妾這次並不是來看姝美人的,而是來看博爾濟吉特才人的。”清檸毫不猶豫地走到被淋成落湯雞的博爾濟吉特才人面前,扶起她溼淋淋的身子,笑道,“姐姐可是忘了?富察貴人與姐姐曾有過幾面之緣聽聞姐姐身體抱恙特地差了嬪妾來看您,多日不見姐姐你竟瘦成這樣,若是富察貴人看了可怎麼安心。”

清檸知道憑自己一己之力對付這兩人簡直是雞蛋碰石頭,不得不搬出晴音。晴音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這兩人自然有所顧忌。但是她也沒把握能夠撐多久只能靠瀾裳了。

博爾濟吉特才人的樣子的確十分狼狽。她從頭到腳都被淋溼了,那一身衣服和滿頭青絲溼嗒嗒地沉下來,還帶着一些水珠。她美麗的容貌被頭髮遮住彷彿剛從水底爬出來的妖魔,髮髻早就被衝散,一看才發現她所用的首飾僅僅只是一個銀鐲子和三兩支初入宮時皇后娘娘統一賞的簪子。就連那衣服都是幾年前才時興的樣子。就連清檸在禁足的時候內務府趨炎附勢,好歹每月分例沒怎麼少,還有瀾裳晴音多多少少給的一些衣服首飾,而這博爾濟吉特才人比自己高了幾品卻比自己還落魄,不就是因爲面前這兩人的刁難麼?

“慕清檸!你若是再不讓開,我便連你一起罰了!”香美人張牙舞爪地走過來,正要扇一個耳光,卻被一隻大手狠狠地往後一掰只感覺火辣辣的疼,香美人一看,又一個人來壞事!這次的人竟然還是素來不多管閒事的瑞榮華!

“參見瑞榮華,瑞榮華萬安。”縱使姝美人香美人二人再有不服但是瑞榮華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而且瑞榮華的父親雖然管不了姝美人,但是卻是香美人父親的頂頭上司。

瑞榮華淡淡的掃了一眼這兩個人,又看了一眼博爾濟吉特才人,其實她早就聽瀾裳講了一遍事情的經過,於是道:“本榮華知道自己既沒有協理六宮之權也不是一宮主位可以去管你們的事,但是本榮華對你們的所作所爲看不下去了!念你們是初犯,好好思過也就是了。”

“是。多謝瑞榮華。”姝美人不甘地低下頭心裡想:不就是個榮華麼,等我當上了昭容看我怎麼收拾你!

瀾裳和清檸則扶起博爾濟吉特才人到她的住所裡去更衣了。瑞榮華小小說了她們幾句之後也進入了博爾濟吉特才人的住所。

博爾濟吉特才人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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