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果子,女子看着小狐狸,邊幫它擦嘴邊對它說:
“你從哪來?竟如此聰明?”
“哼,你祖宗我是蝶山上的狐妖。”
“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被誰欺負了嗎?”
“拜你所賜!”
“你娘呢?”
“讓你害死了,等我傷好了就宰了你,給她報仇!”
“罷了,說什麼你也聽不懂,我也不知道我的爹孃在哪,全都不記得了。我好像睡了一覺,在這蝶山青峰崖下醒來,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都忘了?我來告訴你,你爹是條醜蛇,九頭怪,你娘估計也好看不到哪去。你呢,人身還行,蛇身青色的,醜到極致,像果樹上的蟲子,我小時候最喜歡抓青蟲踩着玩了。”
白斯明知女子聽不懂自己的話,卻還是忍不住想說,好像當下只能在嘴上佔點兒便宜了。
“你這鈴鐺是哪來的?可是以前就有人養着你,給你戴的?”女子想去碰白斯腿上的鈴鐺,小狐狸退後,對她呲牙,不讓她碰。
“小氣。”
女子不知從哪弄來一條鐵鏈,套在了白斯脖子上。
“帶你出去遛遛,可別把屎尿弄到屋裡,髒了我的屋子。”女子說完,便牽着白斯想往外走。
“你當你在養狗嗎?”
白斯突然想起百年前父親養在山上的凡犬,父親常牽它出去遛,除了只有十幾載的壽命,那狗也是極聰明的:可現如今,壞了腦子的南雨嫣,竟如此對我?
白斯不肯走,女子強扯着鏈子,白斯屁股死貼地面,被她拉着,身後騰起灰煙。
“你快走啊,這澡不是白洗了?”
女子無奈,只好抱起白斯,撣掉它尾後灰塵,抱着它出了院子。在院子外,她將白斯的鏈子拴在樹上,對小狐狸說:
“你在這兒玩一會兒,我拿着這些草藥,到山下安臨鎮上換隻野雞給你吃。”
白斯聽到野雞,來了精神,揚起頭來。看着女子走遠,白斯起身想弄斷鏈子,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掙不脫,最後累趴在地上,吐着舌頭喘氣。
白斯此刻有些認命,她不懂南雨嫣是怎麼做到失了記憶,卻還是人形的,或許是靈力還在,需試上一試。小狐狸看着四下無人,刨出土坑來方便,正埋着土時,女子回來了。
看到地上鬆土,女子笑了。
“甚好,聽話。”
女子再次抱起白斯,往院子中走去,懷裡的白斯眼中全是女子背後揹簍裡的野雞。
“看什麼呢?”女子順子白斯的眼光看向揹簍露出的野雞尾巴。
“你好饞啊!”
“哼。”這聲輕哼,女子卻聽懂了,真是隻有趣的狐狸。
看着女子處理野雞,白斯百無聊賴,舔起毛來。女子把白斯拴在屋內,出門打水,回來後發現滿地雞毛,野雞早就不見了,只有一隻把肚皮吃得滾圓的白狐狸,懶懶地躺在草蓆上。
“你,都吃啦?碎骨都沒留?”
女子蹲下身來,把白斯頭上沾着的雞毛摘下:這小狐狸真是好胃口。白斯這次沒躲,反而迎上來碰她的手,這雙手很柔軟,卻感覺不出一點兒修煉過的痕跡,只是手指依然冰涼,難道她也被封了法力?
“小狐狸,以後可不許這麼沒規矩了。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忘了自己的名字,因身在蝶山,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蝶兒。”蝶兒看小狐狸開始與她親近,特別開心。
蝶兒給小狐狸準備了兩個盤子,用來放食物和水,還在牀下搭了一個窩。白斯看着這些,很是生氣,她打翻了食盤,踉踉蹌蹌地跳上桌子。
“你還真當自己養了條狗?我是狐,九尾狐族的靈狐!”
蝶兒猜出了小狐狸的想法,笑着問:
“你想在桌子上吃東西?” 小狐狸輕點着小腦袋,蝶兒揉了揉它的頭。
“也罷,以後我們同桌吃飯,但是你不要再亂跑亂跳了,這腿又流血了。”小狐狸看着剛包好的腿上流出血來,它蹲下身子,把後腿伸直,開始舔舐傷口。
蝶兒用手拄着下巴,靜靜地看着白狐:這狐狸真好看,長得這麼憐人,能有它陪自己,這日子便不會再無趣了。白斯舔着傷,擡眼看到了癡瞧自己的蝶兒,停住了動作。
“這蛇,不是個傻子吧?爲何這麼看着我?”
蝶兒又將冰冷的手指伸過來,揉着白斯額間的軟毛。
“你可知,你很好看。”
“我只知,你腦子壞了。”
白斯吃飽了,舔了一陣毛,趴在那個她不是很滿意,但確實挺暖和的窩裡睡着了。蝶兒揹着籃子上了山,本來準備充飢的山果和野雞都被那白狐吃了,她只能去山上再找些東西回來。
蝶兒在山上忙了快一個時辰,籃子裡裝滿了果菜,她運氣不錯,還撿到幾顆野雞蛋。
回來之後,才發現小狐狸也剛睡醒,正抻着懶腰,四爪伸得直直的,看起來好長的一條。
“醒了?我去做晚飯,你等着。”
白斯看着蝶兒忙活,心裡想着:什麼時候能養好腿傷,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法力,看着仇人在自己面前晃,真是渾身不舒服。可現在又殺不了她,很是心煩。最討厭的就是她總對我笑,這笑……這笑還挺好看的。
想到這兒,白斯開始拼命搖頭,她提醒自己,不要因爲南雨嫣失了記憶,對自己好點兒就心軟,那仇深似海,不是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抵過的,更何況待她記起一切,又怎會放過自己?
“假的,都是假的。”
“小狐狸,開飯啦。”蝶兒的話音傳來,小狐狸瞬間忘了剛纔的糾結,也忘了自己一個時辰之前,剛吃過東西。
“怎麼纔開飯,我早就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