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重仁真的就把清波認作了妹妹,在其父母的墳前,在衆目睽睽之下,指天爲誓,義結金蘭。
禮成,重仁微笑的睇着被旁人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清波,第一次極溫和的扶住她的香肩,親切之下不再故作疏離,說:“清波,記住,從此以後,你便是我妹妹,在宇文府你是大房裡的小姐,在宇文家門外,你是我方重仁的妹妹,我會把你當親妹妹那般來疼,絕不叫人欺負了你!”肋
秋風颯爽的墓地,清幽寂靜,漢白玉雕刻的墓碑前,聚集着很多人,宇文辰負着手站在一旁,怔怔睇着和他隔離在兩個世界裡的墳塋,素來厲色的臉孔此刻難得露出了失魂的神色,像是在痛悼着什麼,就好像在追悔着什麼。
宇文棠華、宇文棠堯、宇文棠刖、宇文棠離,手持天木敬香鞠躬行禮,穿得素靜的綿夫人則莊肅的叩倒在墓碑前,深深的望着碑文上的字跡,上面雕着一行字:“比翼行於天,齊棲死不休,父:宇文遙,母:穀雨玫,合靈之碑,不孝子仁兒敬立!”
今日祭墳,老太爺宇文辰知道自己的孫兒回府後定然要去父母墳上,早早命人備下了豐盛的祭品,相攜着宇文家裡的一干小輩全來了公子遙的陵園裡。
重仁並沒有出言反對,而是出乎異常的默許了一切。鑊
幽靜的山林裡,重仁帶着依靈恭敬一叩再叩,並沒有多說什麼,只在末了拉了清波出人意料的行了結拜之禮。
等重仁說了那樣的一番話,難免就遭來所有人的側目與驚疑。
老太爺轉過了頭來,用灼如烈火般的目光審視到他,很想看透他心裡懷着是什麼樣的意圖,冷冷笑罷,便道:“你以爲宇文一姓可以隨隨便便冠到一個庶民身上麼?”
重仁揚眉淡笑,咬着重音說道:“老太爺,你若不承認棠風認的這個妹妹,那麼等於不承認棠風。孰去孰從,您自個兒看着辦!”
他對於宇文辰的稱呼從十歲進府後就從沒有改過,“老太爺”三個字自他嘴裡吐出來時即有嘲弄之意,更透着濃濃的割不絕的抗拒感,既冷漠又生疏!
宇文辰似乎已習慣了他的這種態度,只用深沉的神情盯着他,道:“說,你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爲什麼突然之間要收一個小丫頭做妹妹?還有昨夜你出府見的又誰?”
“時候到了,你會知道爲什麼的!至於現在,棠風還有事,先走一步!”
重仁微笑,哪能不知道這些天府裡派人在暗地跟蹤於他,轉身帶上默默在旁睇目的依靈正要離開!
錦衣玉立的四公子宇文棠堯自一旁的人羣裡走上前來,並不衝重仁而來,而是攔住了清波的去路,盯着她細細的觀量,看得清波是大皺其眉,她可不認識這個是誰!
“喂,四公子,勞駕,別擋道!”
阿寬見狀將清波護在身後,挑着帶釁的虎目。
沒辦法,這傢伙色的可以,但凡有點姿色的,有些才情的,被他瞧見多半都會被他弄了去做侍妾,如今整個府上也就他妾房多如毛。愛女色已成了宇文棠堯頭頂上一光環。
不過,此刻,他盯着清波的目光可不是一個男人看中一個女人時的那種表情,而是一帶着驚奇的若有所思。
“聽說你手上有我的玉?”
他忽就露出了一抹笑,露出一對很迷人的笑渦,確實有醉人芳心的風度,見她露出緊張的神色,忙又道:“不用慌,我沒要你還我,那玉已叫我弄丟好些年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從哪裡尋到的!”
清波呆呆看了他一眼,覺得這人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很眼熟的感覺,也真是奇怪,自己戴了這麼多的玉居然是他的,可是父親臨死之前何以會緊揣着這塊玉不放呢?而且在之前,她根本就不曾見過這玉,這玉到底有什麼玄機?
重仁聽到了棠堯的問話,頓下了步子,回頭瞧見清波呆楞冥思苦想的樣子,曉得玉的事令他有了某些聯想,瞅了笑下藏刀的四堂弟,便出言打圓場,喚道:“棠堯不必轉彎抹角的探底細,你想弄明白的事她都不知道!”
再不去理會陷入深思的棠堯,側頭衝清波說:“我們回吧!”
等出了陵園,清波忽止了步子,輕聲問:“從此以後,我真的可以喚你作哥哥麼?”
清波感覺總是有些有太多的不真實,好像更多的是演戲!
重仁轉過了身,淡淡點點頭:“是!你已經是我妹妹,等將來了,你樂意的話可以隨我們一起離開,天崖海角做簡單的尋常人,也可以回去做你原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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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清波聽不明白!
什麼叫尋常人?什麼又叫原來的自己?
清波迷糊的瞅向了靜笑着的小姐,小姐不答,看她的目光似有所不一樣,心思不覺掉入了前日詭異的情境裡!
那天深夜小姐回來時,她正倚着阿寬睡房前的欄杆望月。
一個晚上,她叫阿寬鬧得怪彆扭的――
也不知他那日裡是哪根神筋搭錯了,清亮的月光下,拉着她好一陣狂奔,待到終於定下身子時,她只看到他睜着一雙看似很明澄的虎眼瞪她,一手牢牢扣住她的腰肢,一手用力敲她腦袋質問她,惱火的道:“喂,死丫頭,幹嘛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