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雲瀑

兩個小姑娘伏在崖壁。元順緊緊長衫,說:“現在我們怎麼辦?”

小風年紀稍長,經驗豐富,腦子裡轉了無數個計較。緩緩說:“得下去,只是天色晚了。”

每一字重達千斤。元順明白,此地危險重重,死寂無聲,肯定不會是好地方。太陽將要落山,星星點點的亮光從樹縫間落下。

這個詭異的所在像一隻張開大嘴的猛獸,等着人自投羅網。

小風猶豫着問:“夫人,要不然你在這裡等我。你不會武功,再說。”小風不知該怎麼表明自己的意思。

元順冰雪聰明,看着容長臉姑娘的爲難,安慰說:“沒事,我們好姐妹,有難同當,你答應幫我在林老爺面前美言,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赴險。要記得,千萬別讓林老爺對我動手。”

小風心裡暖洋洋的。她知道,自己雖然武功勝過一籌,但是說到機智見識,是遠遠不及眼前的花瓣姑娘。

無論是識別瓷娃娃,辨別“死”字,還是認出路府黑衣人,夫人的表現連老爺都極爲讚賞。真不知道那個小腦袋裡裝着些什麼稀奇古怪?

想到老爺,小風心中一痛。那雙明亮勝過天邊寒星的眸子牽扯着自己濃重的擔憂。

元順是仗義,倒不是對一個動手打自己就像家常便飯的男人有多放心不下。爽利問:“關鍵是首先要確定我們往哪個方向走?用什麼方法聯繫他?”

亮晶晶的大眼睛四下查看。

小風說:“這裡很安靜,如果我們大聲叫老爺和慄旬捕頭,他們能不能聽到?”

元順肯定的說:“不能。原因我說不好,但是這兒的氣流很怪。你注意到了嗎?我們只能聽到水平方向的風聲,但是沒有任何從谷底傳上來的聲音。”

小風被提醒,馬上留意到,周圍感覺空蕩蕩的,卻又逼仄壓抑,疑惑問:“你是說聲音被截斷了?”

元順認真點點頭:“恐怕是,真的是古怪。”

小風不管發生什麼,是一定要找人的。問下一個問題:“那我們只好下去,朝左還是朝右?”

元順從自己的方向小心的挪到小風那一邊,緊緊貼着山洞石壁,水紅色長衫在空中抖抖的,嬌俏身子凌空欲飛。

小風趕緊抱着她的腰,叮囑:“小心。”

元順探出頭,儘可能遠離崖壁,靜靜的聽。光潔沒有一絲瑕疵的小臉蛋沉靜如水,長長的睫毛眨呀眨,難得她如此安靜。

元順縮回身,回頭看見小風似笑非笑的模樣,奇怪問:“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嗎?講給我聽聽。”眼睛亮晶晶。

小風感嘆說:“你剛纔稱得上嫺熟溫靜,要總是這樣,老爺怎麼忍心動手打你?”

元順無奈嘆口氣:“原來你是想翠翠老爺了,何必扯上我?找他,是我的職分,是你的情分。如此而已。”

小風微微一愣,沒有想到夫人說出這樣一番理由,倒是頗爲感慨。老爺對於夫人的態度有時真是過分,夫人明理不計較。這一點一定要親口告訴老爺。

小風頑皮的笑,用手點着花瓣姑娘的額頭,說:“你對老爺還是有情義的,對嗎?”

“如果我說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嫁給你家老爺,你信不信?記着,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家人反對我嫁給他,我自己想嫁。你家老爺沒錯,是我爲我的選擇付出代價。”元順神情鄭重。

小風后悔了,不該扯出傷心事。連連道歉,趕緊轉換話題:“夫人,你覺得我們往哪個方向走?”

元順心性爽利,馬上凝神考慮下一步。東張西望,過了一會兒,用手指着右邊的方向,說:“大體都沒有聲音。左邊更空曠,右邊還有些許的動靜,也許是我幻聽。反正這是我現在能做的最好選擇。走吧。”

小風點頭,再次叮囑:“小心,跟在我後邊,如果有險情,我阻擋,你原路返回。”元順愣了一愣,嘟囔:“險情?如果真有,困得住翠翠老爺和慄旬捕頭,我們可以直接認命。”

小風臉上擠出一絲笑,說:“有時爲什麼你說的話直奔根兒?特別老成,根本不像個十三四歲的大家閨秀。”

元順笑出聲,清脆如銀鈴,說:“本來就是,算了,以後有機會細細聊天。”

往哪走?往下走,往右走。

元順又加了一條理由,用手指着遠方,遠方隱隱約約有一絲銀亮。“我猜想是小瀑布水流,山體裂縫的小瀑布滲到這個谷底,隨水走總是沒錯的。”

“好的”,小風覺得說的有道理,點頭稱是。

兩個小姑娘的行進速度相對比較慢。太陽殘餘光亮消失,密林灰黑沉重,溼氣翻上來,鬼氣森森。

小風走在前邊,不住聲提醒:“左手有個凸起”“腳下有個樹樁”“旁邊樹葉長刺”,元順乖巧的調整身姿。她目力極好,小心觀察,也提醒小風注意安全。

她們走走看看停停,可惜一無所獲。

這一處樹木特別茂盛,樹葉層層疊疊,藤蘿盤繞,兩人就像轉瞬之間被扔進了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

“順夫人,不怕,有我。”小風馬上停下腳,用聲音定位,讓夫人安心。

“謝謝,我不怕。”元順迴應着,向小風身邊靠攏。

小風誇獎說:“你膽子真大,說實話,我有一點點怕。太黑了,做夢都沒有這麼黑。伸手不見五指。”

元順聲音輕鬆許多,說:“沒關係。我教你一個法子,當你害怕的時候,就想着我家人罩着你。”

小風心思一動,眼前浮現老爺英俊面龐,佈滿冰霜冷氣刺骨,老爺的原話是“五個惹不起,兩個很神秘”。小風好奇問:“”你們家人很有錢,還是武功很高?

元順得意的說:“這麼說吧,如果我們家人攜起手來,沒有對手。”

小風問:“你是想說天底下都沒有對手嗎?”

元順拍拍小夥伴的手:“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小風小心問:“能多問兩句不?不願意說你可以拒絕。和你家人有關。”

元順說:“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

小風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老爺曾經說起你們家人,就是你上一次你買7個瓷娃娃的時候。老爺說有五個惹不起,兩個很神秘,什麼意思啊?”

元順點頭,說:“噢,他也這樣認爲。這個說法由來已久。”

“我的家人很厲害的,惹不起是我父親母親,我大娘二孃還有我哥。沒有人想死,所以不招惹他們,惹不起。”

“很神秘的是我爹和我三娘。因爲沒有人知道他們厲害在哪裡。確切點說,沒有人想去讓我爹不高興。”

“當然也有人說我爹不會任何武功。”

元順咕嚕咕嚕說了一大通,把自己知道的介紹給小風。

小風聽得很新奇,驚訝問:“你家人那麼厲害。特別是你爹,不會武功別人還怕他,那他也挺會裝啊。把別人都嚇住了。”

元順沒有想到小夥伴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想想也對,說:“也可以這麼說。但是你想過沒有,假如我爹是真的遠遠超過旁人,你惹他不就是送死嗎?”

小風說:“有道理,這種看不見的厲害比看得見的厲害還厲害。”

元順讚揚:“好人小蜜蜂應該改名叫聰明小蜜蜂。”

一片漆黑,兩個小姑娘聊天,給自己壯膽子。腳下步子沒有放慢。

伸手不見五指,人對周圍感覺遲鈍,時間過得很慢。

儘管倍加小心,還是跌跌撞撞,不知道走了多遠,只知道一路朝下。

小風反覆叮:“一定要小心點。”

走在後面的元順突然高聲說:“看,那邊,右邊。”小風擡頭,禁不住停住腳步,驚異的張大嘴。

就在前邊,白色的瀑布滾滾落下,亮白銀白灰白淺灰,團團膨脹,追逐奔騰,肆意變化姿態,一丁點的天光照射着白氣亮的逼人眼。

小風吃驚不小,回頭扶住元順問:“怎麼會有這樣一條瀑布?難道是山體裂縫的瀑布延續下來?”

小風簡單解釋,自己親自攀爬,見識到那個看似平常的山體裂縫間瀑布實則掩蓋着一個深不可見的裂縫。

元順仔細觀察,說:“這個瀑布怎麼沒有聲響啊?”

小風被提醒,側耳傾聽,果然在死寂的天坑中,絕無聲息。繁雜的白色風雲變幻,看得人毛骨悚然。

元順想了想說:“不好,我們遇到的是雲瀑。”

她給小風解釋:“這不是水流瀑布,這是雲。因爲山勢降的太快,濃雲滾滾,傾瀉而下,裡邊又溼又冷,所以聚集成這種奇觀。最糟糕的是,底下很可能是極深極爲陡峭的山岩。”

小風呆了一呆,說:“夫人,你已經盡力了,你沒有武功,就待在這裡,我是一定要下去找老爺的。”

元順說:“謝謝,只是我現在待在這裡也很危險,沒有你們,我絕對回不去,不如我們還是一起找林老爺,好嗎?”

小風感激的點頭。她真的很需要頗有學識的夫人站在身旁,共渡難關。比如雲瀑,自己聞所未聞,而且雲瀑形成,意味底下險峻陡峭,是一條極爲可貴的訊息。

兩個小姑娘一前一後,小心繼續往前走。

夜,林,死寂寒冷。

小風和元順呆的久了,少了主僕的尊卑,多了姐妹的關切。她遲疑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了,只是怕問的不好,讓你不高興。”

元順大馬金刀,痛快回答:“反正是閒聊,你問吧。”

“你和老爺是怎麼認識的?你們怎麼會成親的?”

“啊,說來話長,往事不堪回首。你真的想聽嗎?”

“想聽,原來我問過老爺,一說到這個話題。他立即住嘴,但他好像不是討厭你。”

“最好是討厭我,如果他討厭我家人的話,生機渺茫。”

即使兩個小姑娘身處險境,但是小風還是維護老爺,不願意讓老爺吃虧,悄悄嘟囔說:“老爺的武功在全天下數一數二,想贏他很不容易。遇到老爺,我好心勸你家人離得遠點兒。”

元順想了想說:“數一數二又如何?就跟比賽過似的。算了,你剛纔問我我和林老爺相識,你還想不想聽?”

小風立即回答:“想聽,我想知道你們兩個的故事。”

元順調皮的笑了,說:“那我也想知道你們兩個的故事。”

小風很機靈,說:“你先說。”

元順語氣平平,說:“好吧,一年前,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遇到了一個比他年長許多的男子。就那麼一眼,輾轉難忘。家人的勸阻聽不進去,滿心要嫁給那個男人,後來也就成了。結局你見識到了。”

小風問:“那你們倆在成親之前是見過面的。”

“就一面,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沒有見他一面。”元順的聲音低低的,把手往回抽,好像在擦眼淚。

小風看不到,但是感覺得到。想來想去笨笨的說:“緣分不到,有緣無份,這個事兒你們兩個都沒錯。”

“只是他知道和我們家有事情,而且他本人也過不了這個坎兒,依然和我成親。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喂,你該不會說老爺卑劣到這種程度,打不過你爹,就讓你傷心。然後再讓你爹傷心。”

“免談,我爹本來就不看好我的婚事,他纔不傷心。只是這個事情是我的。但是如果翠翠老爺尋仇,可就是我爹的事情。”

“你那麼不看好老爺?”

“你看好就行了,情人裡出西施。我問你,好人小蜜蜂,你知道他爲什麼和我們家結仇?”

“不知道。”

“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我爹不參加塵世俗務,已經很多年。時間長的你根本就想象不出來。你們家老爺年紀不算大。他們不該有過節呀。算了,我想不通。”

“那你能不能從中說和說和。起碼你當初是喜歡老爺的。”

元順一本正經說,口氣從沒有這麼嚴肅,一字一頓:“不是我說和,是你勸阻你家老爺。我爹爲人最是爽快,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但是你招惹我,你就要付出代價。”

小風說出心裡話:“順夫人,我真的很擔心,我們以後真見了血,雙方有了傷亡,事情就不好辦了。你爹孃年紀大了,老爺到底年輕力壯。”

“好人小蜜蜂,這一點你一萬個放心。擔心你家林老爺是正經。”

“有的時候甚至覺得他抱有必死的決心,就是爲了和你爹打一架。可他沒有難爲你。”小風幽幽說。

元順點頭贊同:“因爲他本來就不是那樣的人。”

小風一下笑了,說:“你還說你不喜歡他?你很瞭解他呀”

元順沉痛說:“一知半解。所以纔會一眼誤終身。這三個月過去,無論如何也是一種傷害。”

小風自己難過的都哭了,拉着元順的手說:“其實老爺也不願的。”

“我都不哭你哭什麼?我們倆起碼還可以做朋友啊。現在我就在爲朋友兩肋插刀,來到這個鬼地方。”

“所以我很感謝你。”

“說了我,該說你。你和林老爺從小一起長大嗎?是個家生子嗎?”

“不是,我們不是世代主僕。”

“那林老爺那麼多疑的人,那麼信任你?必定有過命的交往。”

“老爺救過我的命。我當然性命報答。”

“還要外加以身相許。”

“順夫人胡說。”

“你敢說你不是他枕邊人?”

“我是伺候過老爺,但是,算了,和你一個黃花姑娘說什麼說,說了你你也不懂。”

兩個姑娘說着隱秘私事。黑魆魆夜色遮臉,臉紅對方也看不見。

“我在溫華玉仙樂玉表現很好,沒耽誤事。”元順紅着臉吹噓。

“那是說得清的。”

“還有什麼是說不清的?你什麼意思?”元順好奇心大增。

小風陷入沉思,久久沒有吱聲。

黑漆漆當中,小風的手被拽了拽,被迫停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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