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守宮砂

仙樂玉,丟失證物的現場。湯池,玉兒兩手撐着池壁,饒有興趣的看。靈動的小腦瓜把事情想了個七七八八,很想得到驗證。

小風身手如電,躍出水面,貼着牆壁,小心向上攀援。

果不其然,就在繩子的後面,手感都不一樣了。不再粗糙,變光滑;不再冰冷,變溫熱。

這一塊牆壁的質地明顯不同。

小風經歷過大風大浪,知道該怎麼做。她小心的使勁兒,掌上用力。

小風有個計較,眼前牆壁整體混實,不像有兇殘機關,再說仙樂玉充其量就是交易的場所,真不像是個殺戮場。

一手支住牆,另一隻手緩慢按下去。奇蹟出現了,牆壁凹陷下去,緊鄰的牆壁一塊牆壁被推了出來,像一個窗子,而且是可以翻轉的窗子,只是完整嵌入鏡子。

原來青磚砌牆只是紋飾,是一面完整的鏡子。

小風吃了一驚,回頭看,元順已經游過來,站在了下面,仰頭看。嘖嘖稱奇。

繩子下邊兩端的火苗嫋嫋的上升,像蛇一樣的嫵媚。這一定是聯動機關。

元順建議:“這個活動鏡子可以調節,我們要找到最好的角度。”歪着小腦袋,告訴小風“再高點兒”,“過了,再低點”。

不厭其煩,尋找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角度。

小風下手輕細,一絲一毫調節,元順還是不滿意,解釋說:“我覺得這個鏡子應該有重要的作用,可是我一時說不清。”

花瓣姑娘有點着急,懊惱的拍打水花。

小風安慰說:“總不過就是一扇窗一面鏡子,我們慢慢試。”

正說着,突然輕微咯噔一聲。鏡子卡住了。暗地裡彈出插銷,輕輕絆住了框子。

小風說:“對了,夫人,你看看,從當初我的位置看,是什麼效果。”小風心中大喜,知道皮囊不翼而飛的秘密即將揭開。

元順沒有動,吃驚張大嘴,嘟囔一句:“真會玩,還可以這樣麼?”

伏在牆上的小風更是驚訝,只見從鏡子的兩端,無聲的轉出兩個燭臺,火喵砰的亮了。

元順招呼小風:“下來看,下來看。”

兩個姑娘記得清清楚楚,從上次洗浴溫泉的角度,所見到的只有一對蠟燭,而不是兩對兒。

這從鏡子後轉出的蠟燭如鬼魅般黝黑滑膩,明顯是特意製成。一點鬼火影影綽綽,貪婪的舔舐着。

剛剛現身,神秘蠟燭火苗剛好在繩子的底端。火焰撫慰着繩子。繩子粗大,火焰細小柔美,執着的燒呀燒呀。

繩子經受着火燒,似乎暫時沒有變化。

元順問:“燒斷繩子,皮囊就會落水。可是鐵繩子不可能燒斷。”

小風目不轉睛看着,回答:“對,那一天皮囊掉到水中,繩子並沒有斷啊。”

元順遞過來一隻雞爪,小風目不斜視看着牆。

元順不會不顧及好夥伴的,硬是把雞爪塞進容長臉姑娘手中,說:“你彆着急,繼續看,繩子應該不會斷,不能斷。一旦斷了,我們就會意識到是繩子出了問題。吃着。”

元順心大,舉着雞爪認真研究。小風沒有閒情雅緻,不錯眼珠的看着繩子。繩子好像還是沒有變化。

按常理推斷,繩子該斷。繩子不斷,反常即爲妖。小風知道有了玄機,丟下雞爪,再次躍出水面,爬上牆。

貼近一看,心中明白緣故。粗看沒有變化,搭手一摸,繩子火燙。指頭粗的鐵管燙手,根本無法觸及。

從遠端看着很一般的粗繩子是鐵質的,而且竟然被烤的燙手。

第二對蠟燭的質量極好,火力穩定持續,遙遙的灼燒。鐵管持續加熱。

小風隨手撥弄鐵管,似乎裡面有液體流動,微微作響。小風知道如果是油脂,加熱後溫度會極高。

至於蠟燭,偶爾滴下一兩滴珠淚,正在沐浴的人來說,根本無從察覺。

小風看着空落落的掛鉤,百感交集。元順的眼睛放亮,指着繩子的正中間的掛鉤,說:“看,就是那裡。”

元順目力耳力極好,好的難以想象。

小風湊近了看。掛鉤有一個缺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用解釋,小風也明白了。

“當初繩子是我自己動手結了又結,掛鉤卻是原來繩子上的。如果繩子鐵管溫度極高,撐得掛鉤出現裂口。最有可能掛鉤本來就在最下端有缺口,再次裂口變大,皮囊就徑直漏下來,跌入水中。”

“對嘍,你真聰明,好人小蜜蜂,聰明小蜜蜂。”元順嘴裡有吃的,說話嗚哩嗚喇,“不過他們膽子好大,篤定我們上天入地找皮囊,誰都不會再觀察鐵繩子,因爲它就在那裡。等到蠟燭燃盡,自然鐵繩子掛鉤變冷,缺口回縮。”

小風問:“只是那個鏡子有什麼用呢?”,她對那僞裝成牆壁的窗戶,鑲嵌鏡子的窗戶印象深刻。

元順想想說:“我也瞎猜,第二對蠟燭絕對不能讓洗澡的人發現,鏡子的角度保證剛好吞噬燭光。”

小風瞪了夫人一眼,說:“鏡子只可以反射亮光,哪裡來的吞噬亮光。”

元順攤開手,表示“你可以試試呀。”

小風不相信鏡子是吞噬蠟燭光,不讓洗澡的人看見蠟燭,腦仁有點疼了。蠟燭就大馬金刀的從鏡子後轉出來,燒着,自己怎麼就沒有看見?

元順鼓勵說:“把手放在蠟燭前。”小風半信半疑的照做。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小風手放在蠟燭前,元順遠遠在池邊大聲說:“看不見。”

小風知道古怪之處在於鏡子。細細查看,原先有一面鏡子在前,女老闆反覆提醒,神情猥瑣,現在第二面鏡子和前一面的角度形成映射,所以想當然認爲看到兩對是鏡子的緣故。

燭光在視野盲區。

“謝謝你,案子是你想清楚底細,回來我一定要跟老爺好好誇誇你。”小風由衷佩服這個花瓣姑娘。

“不打不罵,我願足矣,要求不高,繼續吃。”元順不覺得有什麼,吃是人生一大樂趣。

小風悄悄說:“這裡明明是一個賊店。就讓他們這麼欺負了,不成。”

元順的小嘴裡又填滿了,掙扎着說:“你不好說話,你家林昊竹老爺更難說話。你只管等着就是。”

小風弄清丟失原因,心情好了許多,笑着打趣說:“”你怎麼這麼瞭解林老爺哦?難怪是夫妻一體。”

元順一貫的興高采烈:“好吧,我覺得我的這一段婚事就是在積德行善。百鍊成鋼。準備爐火純青啊。”

小風要揪她的臉蛋,說:“越說越不想話了。老爺知道了,你不用想着活。”

元順這時纔不怕呢:“只要你不說,翠翠老爺何從知曉?好人小蜜蜂。”

反正房子裡沒有別人,破了心中懸疑,兩個小姑娘索性痛痛快快的又泡了一陣子澡。

元順換上小肚兜。極其細的絲繩,繞着長長的天鵝頸。嬌嫩的小肌膚被紅色的綢子映襯的分外耀眼。像一個粉雕玉琢磨的雪娃娃。臉上的笑意比三春的風比四月的雨更溫潤。

輕輕有敲門的聲音。

“誰呀?”

“是我啊,專門給您二位送一些小點表表心意。”女老闆甜膩膩的聲音。

元順和小風對視一眼。

“東西請允許我拿進來,希望沒有打攪二位。”

小風起身開了門。

女老闆進來低眉順眼,手裡拖着黑漆盤,放着兩樣精緻的點心。

一切正常,無異。

元順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錦褥上,提着鼻子尋着點心的味兒湊過來。

“好香好香,我先嚐一點。”

女老闆高興說:“那是最好不過的。”

只穿着小衣的元順很坦然地湊過來。

女老闆眼神一亮,神色變了變。這一切沒有逃過小風鷹一般的眼睛。

小風順着女老闆的視線看,仔細端詳一下,沒有什麼差池呀?

女老闆恭敬的退着離開房間。

小風把剛纔看到的講給元順聽。元順眨巴眨巴眼睛,說:“沒有什麼呀,要不你站在那個位置看一看。是不是看到我美麗的容顏?”

有點頑皮淘氣的。

小風起身按照她的話來做。元順就像剛纔一樣自顧自的吃着。

小風面容嚴肅,一言不發。

元順問:“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小風沉着聲說:“你的胳膊。”

“胳膊怎麼了?沒有破呀?”元順右手掰左手翻來繞去的,沒看出毛病。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出事兒呢?你瞧你膀子上的那顆守宮砂。”

元順吃不下去了,知道出問題了。

處子之身,女子右臂,有守宮砂,天下皆知!

元順第一個反應就是:有守宮砂怎麼了?惹着誰了嗎?

小風說:“不知道會影響到哪一些事情。”不肯細說下去。說實在的,這個情形她也是第一次知曉,震驚異常。

元順一笑,把一塊點心填進小風嘴裡,說:“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來了再說吧。”

房門外,女老闆慢慢走,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姓林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來頭?那麼處心積慮的算計我們。難道那個女的不是他妻子?

叢叢疑問俱生。

女老闆打定主意:一個嫁人的雛兒,自己切不可生事,多聽聽多看看就是了。當然得立即稟告姐姐。心中有些煩亂:姐姐今天在溫華玉待的時間太久了。要不找她去?

仙樂玉管事的女老闆一想到大姐面善手黑,有些猶豫了。

小風穿好衣服,坐在長廊裡看着柳樹漏下的光,細細的想心事。

二次來到仙樂玉,有所得,亦有所失。

得的是,總算弄清楚了皮囊落水之迷;失的是,自己家的秘密也爲女老闆瞭解。

小風問:“我們要不要去找老爺?他就在溫華玉。”

元順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不要不要就不要,他見一次罵我一次。”

小風想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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