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想說,太可怕了。元順好心詢問。
只有她一個人臉朝着着遠處。讓她盯着血乎乎的人看?這是不可能的。
白生春問:具體點兒。他是領兵打仗的悍將,破案的細節,還是生疏。
小風痛快的說:這個傷口很奇怪。你看這,傷口貫穿身體前後。後邊高前邊低,有一點怪怪的。
什麼意思?
正在這時,慄旬捕頭微微出聲,衆人立即湊過去。
從遠處跑來了許多兵士。白生春吩咐:馬上把人帶到前面仔細診療。
看得出來,雖然被寒玉粹匕首所傷,但是時間並不長,匕首沒有開始融化。下來就要看傷口的位置造成的損傷。
元順擡起了自己的小手,輕輕的用嘴吹着。她知道大家都忙着,雖然手疼,但是絕對不添亂。
小風捧住她的手,驚訝的說:夫人,你怎麼傷的這麼重?
惹的兩個男人看過來。
元順白白小小的手掌心,從上到下燙出兩個血泡,而且血泡已經被揭破,露出淡粉色的肉。
疼的元順倒抽涼氣,不敢親眼看。
白生春馬上說:找軍醫,上一些止血的,消炎的藥。
楚皓笙立即攔住他,說:不用,她的傷情與衆不同。
但並沒有再繼續解釋下去,反正是沒有找大夫上前治療。
元順小嘴往下耷拉,,眼淚啪嗒啪嗒流淌,整個人都小了一圈,更加的弱不禁風。
回想起在地洞中驚心動魄的一幕,元順反應真是奇絕,迅速脫下外衫墊在手下腳下。
就這樣,只是最初的一次觸碰,就把兩隻手燙成這個樣子。
白生春和小風難以想象,溫度怎會如此之高?別人都毫髮無損,元順怎麼會受傷如此之重?
楚皓笙並不願意解釋,尤其是在衆人之前解釋。他解下長衫,披在元順的肩頭,小心的在前面打上結子。
清冷的寶藍色襯得元順臉色白皙,少了血色,病弱可憐。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即使心中有萬千疑問,也不是說起。楚皓笙淡淡的說:先找個地方吧。
平安州著名的豪華所在,路路通的府邸,竟被烈火焚爲一片白地。
靜塞軍武器裝備極爲精良,包括軍用物資,早已經撐起碩大舒適的帳篷,等待大首領和廷尉正的到來。
旁邊又有一些小帳篷,安頓着傷員。
小風扶着元順撿一個角落坐下,吩咐安排一張小桌子,請夫人把手攤在桌子上,不用費力氣。
而始終讓夫人的臉,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朝另一個方向看。
元順乖乖很聽話,輕輕的抽泣嗚咽身子輕輕發抖。
等女人先進了帳篷,楚皓笙刻意在門口停留一下,回聲吩咐:取一些鹽水。
白生春極具特色的帶勾眉毛微微一挑,奇怪的問:傷口嗎?濃鹽水還是淡鹽水?
不用想都能知道,元順的手剛剛被揭了一層皮,露着肉,如果再用鹽水擦洗,豈不要疼死人。
楚皓笙猶豫一下,吩咐:濃的。
白生春安排人去做,自己索性告辭:我去看一下喬老爺和慄旬捕頭。
一想到元順悽慘的容顏,白生春覺得自己不會無動於衷,那就先期避讓爲好。
楚皓笙陰沉着臉,走到元順的背後。和小風交換一下眼色,小風輕輕的搖搖頭,意思是夫人現在很可憐。
楚皓笙想了一想,示意兵士把裝了濃鹽水的小盆放在桌子上,放在元順的手旁邊。
揮手讓小風離開,用手指了指帳門。
小風神色有些慌亂,眨巴着眼睛,想說什麼,但是老爺嚴厲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風無奈何,只好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帳篷。掀起門簾的一剎那,輕輕嘆口氣。
偌大的軍營帳,只剩下楚皓笙和元順。
剛纔小風站着元順坐着,但是現在,元順覺得好像要發生些什麼,不由自主站起來,緊張的看着男人。
楚皓笙盯着她的手,冷冷的說:手受傷要處理,不然發炎會要命。
元順點點頭又搖搖頭,沒想明白男人話中的意思。
是他親自來處理嗎?還是過一會兒請別人來處理?爲什麼處理傷口讓別人都出去?
元順天性機警異常,覺得要出什麼事兒,說一句:我找小風。腳底下就想往外跑。
話音未落,楚皓笙已經行動。
男人翩然翻身,坐在凳子上。與此同時,伸出右臂,把元順往懷裡一攬,放在自己的右腿,左腿順勢壓住元順掙扎的兩條腿。
右臂回扣,把元順緊緊的箍在懷裡,小姑娘一動也動不了。
元順知道不好,帶着哭腔說:你要幹什麼?
別看,把臉轉過去。楚皓笙冷冷的說一句。
時間太過短暫,元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或者說,對楚皓笙的信任還沒有到言出必行的程度。
元順不但沒有轉過臉,反而瞪大眼睛,驚恐的注視着楚皓笙可以活動的雙手。
廷尉正不再多說,動作從容不迫,不急不慢。
右手取過乾淨的棉布,左手端起碗,碗裡有極淡灰色的水。
弄溼了棉布,稍微用手捏幹,放下碗,捉住了元順的手,另外一隻元順的小手被別在了身子背後。
小風站在大帳的外面,一聲淒厲的叫聲讓她毛骨悚然,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頭髮根都豎起來。
遠遠的看見白生春也往這邊看,趕忙奔過去問:怎麼了?
濃鹽水洗傷口。
什麼?這會要夫人的命的?爲什麼不用尋常的消炎止血的藥呢?
說是不能用。白生春無奈的搖搖頭。
帳篷裡動靜不斷。難以抑制的元順悽慘的叫聲忽高忽低,最後變成悶悶的悲鳴。
來人。不知道過了許久,褚浩生的聲音響起,小風早已抖成了一團,三步並作兩步往裡衝。
帳裡,一男一女都是神情慘淡。
元順兩隻小手被摁在桌子上,整個人一動不能動。傷口已經被徹底清洗,沒了血污,露出粉紅的肉。
楚皓笙把自己的外衫給了元順,裡邊是白綢的緊身衣,但是右肩膀有着淺淺的血跡。
元順滿臉是淚水和汗水,頭髮根都是溼的。可憐巴巴的看看楚皓笙,又看看小風。
第一句話是:對不起!眼淚就像止不住的雨滴,嘩嘩往下流。
白生春看明白情形,嘟囔一句:你也把他咬傷了,你倆扯平。
原來楚皓笙在情急之下,讓出自己的胳膊,分散了元順的注意力。
不用包紮,就這樣敞着。楚皓笙對於元順的事極有把握,不允許任何人提建議。
小風趕緊把夫人攬在懷裡,輕聲說:沒事了事情都過去了。
元順並不想咬人,剛開始疼極了。擡起臉,幽怨的看着男人,說:我想我家,我想我爹,我不想在這裡待。
小風低聲細語的安慰:沒事的,還有兩天還有兩天。
嗯。元順懂事的點點頭。
小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到身旁的兩個男人迅速交換一下目光,然後躲避開來,彷彿有什麼極其詭異不便明說的事情。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小風很敏感,只是不便問。
楚皓笙淡淡的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在小風聽來,這話沒錯,但也有錯。起碼,沒有正面回覆夫人要回家的要求。
還是白生春性子活潑些,岔開話題:該吃飯了,大家都餓了。
不能吃魚,不能吃辣子。小風趕緊說明。
清粥小菜,但都是平安州的特產。聲調活潑的靜塞軍首領得意的介紹。
果不其然,元順暫時止住痛哭,輕輕的抽噎着,把小臉轉了過來。
一縷溼溼的頭髮搭在腮邊,臉色晶瑩白皙,眼皮兒都哭成紅色。眼眶中一彎清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大家都聽我的,我是地主。白生春招呼自己的頂頭上司:楚大人,要不你也換換衣服?
楚皓笙面無表情,跟着白生春離開大帳,就聽身後嚶的一聲,元順又哭出了聲。
兩個男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疼嗎?白生春問。
鹽水擦傷,疼。
不不,我不是說小夫人,我是說你疼嗎?白生春的話裡是帶着笑意的。
楚皓笙看了一眼肩頭的傷。元順疼極了,不管不顧,留下了深深的兩排牙印兒,好幾處都咬破了。
年輕男人輕輕的吸了一口冷氣。
白生春笑着說:那就還是疼,你有沒有發現,你關心她,勝過關心你自己?
你別忘了她姓元。楚皓笙冷漠異常,面無表情。
姓元又怎麼樣?尤其是今天。白生春突然止住了話頭,回頭看一眼大帳。
那兩個傷員情況怎麼樣?楚皓笙自覺的扯起別的事。
我剛纔都去看了看,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好像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別有深意的,白生春嘆口氣,看着遠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