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北京昌平天壽山。
一輛旅遊巴士順着公路緩緩開到長陵大紅門之前。往常來說,這裡可是旅遊勝地。尤其在暑假期間,中外遊客絡繹不絕。
可今日不同往常,偌大的旅遊區連個打掃衛生的人都沒有。
大巴車內,坐着多名出家人,搞得跟宗教參訪團一樣。
一名中年男人單槍匹馬站在大紅門之中,個頭雖然不高,但那股威猛的架勢讓人看了心生畏懼。
從大巴車上下來一名老道士,走上前去向那人施了一禮:“無量天尊,朱居士別來無恙。”
一夫當關,攔住他們的人正是當代少林俗家大弟子朱海峰。
只見朱海峰皺着眉頭看着對方,一臉的怒意:“虧國家還讓你當宗教協會副會長,張先源你助紂爲虐對得起誰!”
以朱海峰的身份,指着張先源罵不算太過分。即便對方是‘天師嫡系’,朱海峰好歹是國家大幹部,兼職名門大派首席弟子。
不料張先源對他的指責,臉上毫無波動。
“朱居士,你師父師弟們已經與我方談妥,不再過問此事。你又何必多此一舉,護着那名少年?”
朱海峰臉色陰沉,彷彿滴出水來。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就不相信姚廣孝能許給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一個個死心塌地跟着他。”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姚廣孝就展現出驚人的實力。多少名門大派,修道世家都歸在他的旗下。朱海峰非常不理解,那個姚廣孝明明是個喪盡天良的惡魔,難道這天下人眼睛都瞎了嗎?
“你張先源缺錢還是缺名?還是信姚廣孝的鬼話,能長生不老?”
老道士搖了搖頭:“貧道不缺錢也不缺名,更不想違背天理求得長生。”
朱海峰糊塗了。
“你既然什麼都不求,那幹嘛還要跟着他?難不成你患了老年癡呆嗎?”
“朱居士玩笑了,貧道既不癡也不傻。之所以這麼做,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
說起來有些諷刺。龍虎山張家千百年來,都被世人尊爲‘天師’。張家祖祖輩輩,心之念之求的就是萬壽無疆。當姚廣孝爲他證實這個世界存在着地獄,也存在類似於神仙物種的時候,張先源卻猶豫了。
人的價值在仙人面前竟然一錢不值。知道真相後,張先源便決定自己該站到哪一方。
“貧道暫時沒有確鑿的證據,一時半刻無法說服朱居士你。而且貧道也不想與你在此處鬥個你死我活,居士不妨站在一邊,安安靜靜當一名看客吧。”
朱海峰哼了一聲:“我當了一輩子警察,好的就是好的,壞的就是壞的,哪來那麼多狗屁理由。他姚廣孝爲了一己之私,想要殺千萬人來當祭品。我作爲一個人民警察,即便光桿司令一個,也要阻止他!”
“夏蟲不可語冰,就別跟他浪費口舌了。”有人在背後叫住張先源。
說話這個人大熱天穿着黑西裝,頭戴一頂禮帽,正是姚廣孝。
“你來的正好,省得我一個個打過去了!”話音一落,朱海峰魂氣暴漲,一拳直撲姚廣孝的面門。
姚廣孝連躲都不躲,硬生生吃了他一拳。朱海峰不敢怠慢,反手一記泰山壓頂砸向姚廣孝的天靈蓋。
“咔嚓!”姚廣孝腳底的石板碎成蛛網狀。
“氣勢不錯,力道卻差了許多...”姚廣孝摘下禮帽,把皺褶撫平。
“本座原先以爲,你們這些修內勁的都是白費力氣。但經過前段日子,才發現內勁練到了極致,還是挺厲害的。”
他說的是行志和尚。普普通通的金鐘罩,被那個老和尚練得有如天神下凡一般,讓姚廣孝大開眼界。
姚廣孝深深的看了朱海峰一眼:“據本座所知,你們家祖上還是周王一脈。所以本座留你一條性命,識趣的話就乖乖閃到一邊。”
朱元璋的兒子周王朱橚,封地就在河南開封。朱海峰的的確確有老朱家的血統,不過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朱家早就不以皇族血脈自居。
此時的朱海峰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雙手向後微微一縮,再向前一遞使了一招金剛把。這一下如果打實了,正常人保準腸穿肚爛。
一息之後,朱海峰像只斷了線的風箏,口吐鮮血摔在了紅門以裡。姚廣孝不再看他,帶着手下衆人邁步往長陵裡面走。
錢慕豪把太陽帽的帽檐壓到最低,緊緊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姚廣孝之所以能這麼快發現陳啓星他們的蹤跡,這個功勞還得歸在錢慕豪的頭上。準確的來說,是歸功於他的前女友丁柔。
這些天,錢慕豪用幾句軟話,騙得丁柔的信任。讓她覺得自己真正愛的不是陳嬌嬌,而是她。
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卻十分單純的丁柔把他們這一方的行蹤,全告訴了錢慕豪。
經過幾日圍剿,姚廣孝終於把他們幾個人逼到了北京。而且他們這些人慌不擇路,竟然選擇往天壽山上跑。興許是怕傷及無辜,他們把工作人員和遊客一併趕出了長陵。
神功聖德碑亭前,一高一矮兩個中年人攔住了去路。
又有兩個送死的嗎?錢慕豪心裡嘀咕。
對面兩個中年人背後各揹着一把大刀,看面相好像是一對兄弟。
矮個的中年人從石臺上跳了下來,挺着個啤酒肚走到他們面前。
“慢慢吞吞的你們旅遊吶,趕緊的較量較量吧。”這人說話語氣非常慵懶,還帶着濃濃的山西口音。普陀山那名胖和尚擼起袖子,便要上前教訓他們。
姚廣孝伸手攔住了他,低聲說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本座還以爲山西沒人了呢,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王家還有傳人。”姚廣孝張嘴就道出對方的來歷。
王佔高挖了挖鼻孔,毫無煤老闆的架勢。
“啊,就問你怕不怕。怕了的話,就給我們哥倆磕三個響頭,再說聲對不起,我們就把你們給放了。”
衆人被他給氣樂了,心說誰給你們的自信,敢這麼對我們說話。
“魔君,我投靠您老人家這麼些天寸功未立,此番就讓我來打頭陣,會一會這兩個土老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