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陳啓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嬸這麼年輕,怎麼就成了季滄海的師姐了?
原來,歷史上的嶗山派是個有着幾千年道教傳承的地方。在現實中,根本沒有嶗山派這個稱呼,人家是屬於‘北七真’的全真教派系。
嶗山上道觀衆多,歷朝歷代能人異士有如過江之鯽。只不過嶗山的道教在文革前期受到巨大沖擊,神像被摧毀,道士被遣散。所以有段時間懷有異能的人,流散去了全國各地,整個嶗山宗教活動就停歇了下來。
那個時候,嶗山明霞洞有個老道姑被就近安置在附近的農村。她在晚年的時候先收了鄭清秋爲弟子,後來被政府召回重建道觀的季滄海也拜那位老道姑爲師。因爲有這一層的關係,鄭青秋雖然年輕,但是先入門爲長,所以季滄海得管她叫師姐。
鄭清秋金盆洗手,不幹驅鬼這一行已經很久了。沒想到自己這個師弟,由於拜師時間太晚,學了半瓶子功夫就跑出來害人。更可氣的是,侄兒陳啓星已經指出了他的錯誤,季滄海還死不悔改。鄭清秋覺得有必要拿出師姐的威風,管教管教這個師弟。
看不出來,鄭清秋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做起事來雷厲風行。她簡單得做了點飯,讓陳氏叔侄二人吃了,然後拉着陳啓星就到嶗山找人算賬。
二叔的家就在嶗山的山腳下,開車到目的地明霞洞沒有多遠。
陳啓星坐在車上意氣風發:好你個季滄海,沒想到小爺這麼快就搬來救兵了吧!
汽車在山路上拐七八拐,一路上的風景甚至怡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理作用,陳啓星覺得這裡鳥語花香,跟到了仙境一般。
二嬸鄭青秋把車停在了明霞洞的後門,帶着陳啓星邁步就往裡走。
明霞洞是這個道觀的名字,其實人家房舍連城一片,規模還不小。反正陳啓星覺得這裡跟小宮殿一般,出家的道士比比皆是。
臭道士一,臭道士二...陳啓星邊走心裡邊唸叨。他現在是恨極了道士這個職業,一個個不分青紅皁白,通通不是好東西!
路過的道士顯然認得鄭清秋,有的人還駐足向她打招呼。鄭清秋微笑着,向他們一一還禮。
兩人信步走到後面的一處道舍,鄭清秋連門都不敲,站在門口叫道:“季滄海你給我出來!”
給力!陳啓星心裡樂開了花。
連三秒鐘都不到,房門左右分開,季滄海還穿着上午的道袍,從房裡跳了出來。
陳啓星可以很確定的說,季滄海中午吃的是米飯,因爲他的鬍子上還粘着米粒呢。
“哎呦,鄭師姐!今天是什麼風,把你給帶來了啊。”季滄海點頭哈腰,一副奴才嘴臉,全無上午仙風道骨的模樣。
“師姐,裡面請...”季滄海看到鄭清秋背後有一個熟人,這不是上午捱打的那小子嗎?怎麼到哪都能遇上他?
季滄海心裡“咯噔”一下,心說要壞事。
果然鄭清秋叉着腰就開罵:“你這麼大歲數了,進道門也不少年月了吧!怎麼連驅魂招魂都分不清?我侄兒都已經把錯處給你指出來了,你竟然還死不悔改!”
鄭清秋越說越氣,他們這一門,從她金盆洗手之後,繼承師父衣鉢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季滄海了。沒想到他越活越回頭了,真是丟盡了本門的臉面。
“師姐,咱們裡面說吧...”季滄海注意到遠處還有探頭張望的其他道士,厚着臉皮想拉鄭清秋進門。
“你做了丟人的事,還怕丟人嗎?”鄭清秋顯然不好對付。季滄海深知這位師姐自從在家相夫教子之後,脾氣算是改好了的。要是放在十年前,自己不死也要被她扒層皮下來。
畢竟季滄海年紀不小了,他還是要顧着點臉面,只好哭着臉小聲道:“師姐,我也是一時糊塗。你侄兒對我說出實情的時候,我已經察覺到老太太的鬼魂了。只不過礙於衆人在場,我只能把他先打發走...”
陳啓星跳腳就要開罵,不過季滄海轉身對他深深鞠了一躬,連聲說:“對不起。”陳啓星這才忍下這口氣。
要不是看在二嬸的份上,小爺今天鐵定拿‘五雷咒’貼滿你的全身,讓你欲仙欲死!
陳啓星意淫着折磨季滄海的場面,心裡舒坦了不少。
“不過師姐,我有一事不明。”季滄海向鄭清秋施了一禮,“小弟我思來想去,當時我念的不過是普通的往生超度咒文,跟以前的並沒有差錯啊。爲何會凝聚死者的鬼魂,讓他們重返陽間?”
“嗯?”鄭清秋聞言也是一愣,“你確定沒有唸錯嗎?”
季滄海點了點頭,把上午唸的經文標題複述了一遍。鄭清秋蹇眉沉吟不語,陳啓星大眼瞪小眼,一句也沒聽懂。
這是人家道門的必修課,陳啓星一個外行中的外行,哪裡能聽得懂。
不過陳啓星可以補充,他把之前調查的情況講了一遍,尤其是那位癡癡呆呆的孫廠長,也被無端召了回來。
鄭清秋回憶自家的這門道術,從來沒有一個可以只召回亡魂本身,而不帶有生前記憶的。季滄海這人雖然好面子,但絕對不是爲非作歹的人,他不可能吃飽撐的發明這種邪法。
可是無論再怎麼說,這些奇怪的事情的的確確發生了。三個人想了半天,猜測了無數種可能,也不得要領。
“二嬸,你看這樣吧。”陳啓星開口道,“既然這事是二叔交待給我的任務,不如就讓我在那邊多觀察幾天。等有啥情況了,我再向你們彙報!”
“這樣也好,做事情就得要有始有終。”鄭清秋點了點頭。她也看出來了,自己的丈夫一門心思的想培養這個侄兒,那就交給他去吧。反正沒有記憶的亡魂,壓根就沒有什麼危險。
見商議抵頂,季滄海還跟陳啓星他們客氣呢:“要不進屋吃點飯再走吧?”
陳啓星猛然想起在焦作縣城裡吃的齋飯,光想着就倒胃口。嘴裡“哼”了一聲,他就隨着鄭清秋下山去了。
季滄海還想呢:這小子好大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