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道教做法事的禮節,陳啓星根本就是一竅不通。
而且由於大門口人來人往,陳啓星需要不斷閃避,所以看得不算太全。
只見那季道士讓主家人搬來一張桌子當做香案,先掛上一副畫像,再擺上香、花、燈、水、果五樣祭品。陳啓星不認得畫像上的是誰,反正跟他沒關係。
季道士從包袱中拿出一個牌位恭恭敬敬擺好,然後在香爐中點燃三炷香,帶着屋裡衆人下跪磕頭。
這大概是請神仙吧?陳啓星越瞧越覺得新鮮。只不過牌位上的那個大仙名字寫得忒囉嗦,他看了半天沒念通順。
接下來季道士拿出一張事先寫好字的白布,清了清嗓子開始念起來。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超度的經文,因爲陳啓星聽到他念家庭住址和老太太的名字。這大概是招魂榜一類的東西,陳啓星在老家時候,見別人家做白事時候貼過。
裡面的一切按照程序開始進行。陳啓星等了老半天,終於纔等到季道士坐在凳子上,半閉着雙眼,開始唸經。
來了!來了!陳啓星睜大眼睛,只見季道士邊上的小跟班拿出了一個鈴鐺遞給了他。
季道士開口唸:“救苦天尊坐東方,手執楊柳灑瓊漿,身騎九頭青獅子,拔度幽魂早生方...”
這一段經文非常得長,而且季道士念幾句,就會站起身來東轉轉西轉轉。
怎麼跟跳大神似的,陳啓星嘀咕道。
眼看着一個多小時過去,陳啓星站得腿都麻木了,這道士還在那唸唸有詞。正當陳啓星不耐煩的時候,他猛然發現靈堂裡有點不對勁。
隨着一陣很輕微的空氣流動,在人羣中多出一個人來。陳啓星定睛觀瞧,是一位佝僂背的老太太。
只見這位老太太雙目失神,呆呆得立在靈堂之中。陳啓星連忙把她和遺照上的人比較,這果然是已經死去的楊奶奶!
好啊,你這個臭道士!陳啓星立刻火了,搞了半天還真的是你在搞鬼。人家老太太已經安安心心去了,你又把人家的鬼魂給拉了回來!
“住口!”陳啓星再也按耐不住,跳進房門裡指着季道士的鼻子大罵。
“嗯,嗯?”季道士愣住了,滿屋子裡的人鴉雀無聲,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陳啓星。
“你是?”季道士一臉疑問,不知道陳啓星要幹嘛。
“你別管我是誰,重要的是你在幹什麼!”陳啓星手叉着腰,雙目圓睜得看着季道士。
“我在做法事啊,咋啦?”季道士腦中飛快想了無數遍,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絕對不認識這個分頭的小青年。
“哼,做法事!虧你好意思說得出口!”陳啓星不依不饒。
“哦,你是怪貧道法事做得簡陋嗎?那是因爲平時我們不下山辦白事,只不過孝子孝女們心意誠懇,貧道就勉爲其難。又因爲條件不太允許,所以貧道盡量儀式從簡,僅代表拳拳之心...”季道士說話非常客氣,一派仙風道骨惹得主家人連連點頭。
“誰跟你扯這個!”陳啓星火冒三丈,“我問你,你超度亡魂爲何要把鬼魂給召回來?”
季道士就更奇怪了:“貧道唸的可是幾千年傳來下來的經文,一個字都不會差,怎麼會把鬼魂給召來?”
“你還想抵賴,你看看那裡是什麼!”陳啓星手一指靈堂中的楊奶奶。
季道士當然看不見鬼魂,只不過他的手在道袍裡飛快轉動,掐指這麼一算。一絲驚訝的表情在他的臉上稍縱即逝,季道士咳嗽了一聲,緩緩開口道:“貧道做法事本來就是念給亡魂聽的,有何錯處?而且,你又是何人,爲什麼打斷法事啊?”
他的這一句話立刻提醒了靈堂裡的其他人,大夥立刻走上來包圍住了陳啓星。
“你是幹嘛的,誰讓你進來的!”對方口氣相當不善。
陳啓星被問得一愣:我要說我是捉鬼的,馬上要將你老孃送上西天,你們會相信麼?
還沒等陳啓星把趙大媽給搬出來,當擋箭牌。雨點似的拳頭,還有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臉上。
“讓你搗亂,讓你搗亂!”這一通打啊,跟不要錢似的。楊奶奶的兒女們把喪母之痛,全部發泄在了陳啓星身上。
十分鐘之後,陳啓星被人擡起手腳,從樓道里給扔了出來。
“滾!別讓我們再看到你,否則見你一次打一次!”對方几個壯漢惡狠狠道,臨走還不忘吐了口唾沫。
“哎呦,可疼死我了...”陳啓星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
你們這羣白眼狼,小爺分文不取,爲你老孃討公道,你們竟然敢打我!陳啓星一瘸一拐往外面走,也是怕人家不解氣再追過來打他一頓。
公交車是沒法坐了,自己臉腫得跟豬頭一樣,車上那麼多人,太丟人了。陳啓星只好打了輛出租車,想先到二叔那裡告狀。
“哥們咋回事啊,讓車給懟啦?”出租車司機好心的詢問。
“少囉嗦,開你的車!”陳啓星沒好氣的說。
這一天正好是假期,陳尚榜在家中沒有去公司。打開門,看到陳啓星那一臉的慘樣,陳尚榜樂了:“捉鬼捉到鼻青臉腫,你小子可真厲害啊!”
陳啓星羞愧難當,好在二嬸端了盆水,給他洗了洗臉,然後擦上了點藥膏。
小胖墩陳啓年出去玩去了,沒有在家。否則陳啓星以後在他面前,永遠擡不起頭來。
“說吧,這回遇到什麼情況了?”陳尚榜翹着二郎腿,面帶微笑得看着陳啓星道。
陳啓星忍着臉上的劇痛,把事情的原委講述了一遍,末了還罵道:“都怪嶗山派的那個臭道士,他死不認錯,害得我被人家當搗亂的打!”
“嶗山派?”陳尚榜一皺眉頭,“知道他姓什麼嗎?”
“姓季,叫什麼我不清楚,反正年紀不小了!”陳啓星一提起季道士就恨得牙癢癢。老子倒黴就倒在那些臭道士身上,哪回遇到他們都要挨頓打。
陳尚榜扭頭一看邊上的鄭清秋:“一定是季滄海了,那就交給你老人家來辦吧。”
鄭清秋嬌嗔得錘了丈夫一下,走上前安慰陳啓星道:“小星你的仇二嬸替你報,我的話季滄海必須得聽。”
“爲啥?”陳啓星睜大眼睛。
“因爲我是季滄海的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