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烏雲,一直延伸到了地平線的終點。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天氣預報上說,今天是雨夾雪。
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些打着傘,有些蓋着衣。
公園的老人依舊不忘每日的必修課,街道旁的早餐鋪,也冉冉升起着每天的開始。
我恍惚的走在街道上,看着車水馬龍的慾望和應接不暇的燈光,一種窒息感油然而生。
自戈戰將我送回家後,一連我睡了2天。
小綠在喚醒我之前,曾告訴我,這個世界總是新舊更替,變化無常的,也許當我現在在憐憫那些被面具女殺害的死者,也許當我在爲蘇夢馨的死而心痛時,厄運就會降臨在我的頭上。
好幾次,我在問我,我是誰?
米林,還是小紅?還是終將有一天,我也會像秦龍那樣,被一個第二個,第三個入侵人格給殺死……
“小米,你在想什麼”?林妙兒在一旁親切的問道,說實話,我對於這個女人,並沒有多少反感之情,當然也沒有多少愛慕之意。
我停下漫無目的的腳步,看着林妙兒的眼睛,說道:“我真不敢相信,短短不到兩個星期,就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哎呀,你別這麼說,你現在破了這一個案件,現在已經在網絡上火了,你看!”
說罷,林妙兒將手機遞了過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今天的新聞:
闔浙市連環殺人案告破,天才刑警脫穎而出!
這是一條闔浙晨報的官方微博,從時間上來看,就是1分鐘前發送的,而林妙兒的手機恰好推送出了這條新聞。
“你看你看”,說着,林妙兒滋滋讚歎的了幾聲,繼續道:“天才刑警,這名字太老土了,而且完全沒有概括完,應該說是天才刑偵新人王!”
林妙兒在一旁繪聲繪色的說道,然而此時我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好了,我想回家了。”
“那我送你吧,正好我爸可能有什麼事情叫我回家,本來還在想待會兒給他打電話,讓你跟我回家吃飯呢!”
“不了,你回家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話音一落,林妙兒往前走一步,有點委屈的說道:“是不是我太吵了?那我安靜一點,好不好?”
“沒有,我是真的很想一個人靜靜,畢竟,有些心結只能自己一個人想通!”
“那好吧,你自己一個人回家的時候小心一些,對了,別忘了今天下午的頒獎。”
我點了點頭後,鄭重的說了聲“謝謝”後,就轉身離開,直到上出租車時,也沒有往後看一眼。
從休假這兩天以來,林妙兒成了我的貼身助理,渴了就給我倒水……餓了就給我做飯,幾乎把蘇夢馨之前做的事情給我重新做了一遍……
我也沒有反對,因爲這幾天來,小綠幾乎一致在分析我們現在所處的境地,以及發動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去打聽那殘損照片的背景及上面的人,但都一無所獲……
想着想着,出租車在不經意之間已經停在了我的樓下。
付了錢後,我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裡……
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情,我並沒有立即睡覺,而是將一扇全身鏡給搬到了客廳,還拿了幾面鏡子放在茶几上,鏡面全部對着我。
最後,將攝像機拿出來,正對着我,按下開始鍵。
一切準備就緒……
我是誰?
我到底想做什麼?
我爲什麼會長出這一張臉?
你是我……
你只是想解脫!
你其實有八張臉。
我是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但是我知道,我長得和你一樣。
我看着鏡子裡的我,鏡子裡的我也看着我。
這就是小綠所謂的意識訓練,而這種意識交流訓練,並不是真的需要跟每個人格進行交流,而是在腦子裡建立一個類似於交流系統的東西,也可以理解爲自我交流機制。
你爲什麼要殺那個貪官?
話音一落,只感覺頭皮一炸!
那個聲音……爲什麼……又出現了?
你爲什麼要殺那個貪官?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看着鏡子裡的我,再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站了起來!
他是誰?
他是我,但是我不認得這張臉!我絕對不認得!
鏡子裡的我,嘴角彎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他就這麼看着我,邊走邊笑的看着我!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我突然被什麼東西給吸引住了!
我緩緩站起身體,也向他走去……
也是這樣,邊走邊笑……
腳步,很輕……很輕!
你爲什麼要殺那個貪官?
“我不知道,受人之託!”
不,你在說謊,其實沒有什麼人在指使你,這一切,不過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人而已……
“不會的,不會的,蘇夢馨確實死了,猶大也許就在明天就會執行死刑!”
沒錯,這就像夢一樣,你永遠都生活在夢中……永遠……永遠!
“我說了我的生活不是假的!”
憤怒感油然而生,而這面全身鏡也以碎裂作爲了代價!
拳頭在硬,也不會打破夢境的束縛,深陷其中的人,即使打出的拳頭,也不過是自己幻想出來的拳頭而已!
鏡中人又在另一塊鏡子中出現!
“我沒有生活在夢裡!!!絕對沒有!我殺了人,我殺了很多人!”
很好,你現在終於上路了,那麼,請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殺人?
“我……受人之託!”
胡說!(鏡中人的聲音突然提高),你應該遵循自己的內心,來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殺掉那個貪官!
“跟隨自己的內心……好吧,因爲我要活着!”
要活着?
“不,是想活着!”
這就對了,這纔是你,這纔是人心,活着,永遠都是最根本,最原始,也是永恆不變的本性!
“什麼意思?”
我是你……你是我……我是你們……你們也是我!
說着,我的下頜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往下一看,鏡中人的雙手竟然已經伸出了鏡面,正撫摸着我!
不對,應該是正準備掐我!
“你要幹什麼”!我驚恐的看着他!
可鏡中人此時不在說話了,他的臉部已經極度扭曲,但看起來好像是在做一個笑臉……
而他的膚色,早已經不是正常的紅潤或者黃色,而是逐漸變白……變灰……我記得這顏色,是死人的顏色!
而隨着顏色的變深,那雙掐着我的雙手,也越來越冷……甚至我已經感覺到了我身體裡的溫度如同逃難一樣,快速逃出我的身體……從腳,慢慢的……一直冷卻到頭!
“滾!”
心中的恐懼,化作一種憤怒。
幾乎所有的鏡子,都以同樣的姿態,同樣的聲音,完成了作爲一個鏡子應該死去的姿態!
鏡中人不見了……那張死人臉不見了,那雙掐着我脖子的手,也不見了。
而當我從那種窒息般的感覺中緩過來時,我發現我依舊坐在凳子上,全身鏡沒有碎,周圍的鏡子也沒有碎裂……
沒有鏡中人,我也沒有被掐死!
剛剛那個……到底是什麼?
難道是幻覺?可這種感受……太真實了!
“小綠,剛剛我產生了幻覺……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又出現了!”
“彆着急,慢慢說,你看見了什麼?”
“他想掐死我,他又問我,爲什麼要殺掉那個貪官!”
“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爲了活着……而他內心的答案,也是活着!”
“這大事不妙了……你知道,猶大是怎麼出現的?”
“有趣,說說,我們都聽着呢!”
“猶大,其實就是刀疤內心的陰暗面!住在內心的惡魔,很顯然,面具女用了某種方法,讓他刀疤審視自己內心的惡魔,而刀疤也在這個過程中,被他自己的心魔給控制了!”
“這解釋我很喜歡,終於不是什麼專業名詞了!”
“小綠,你是說,剛剛我看見的,其實就是自己內心的心魔?”
“是的!他問你的問題,其實就是我們一直糾結的所在,我們爲什麼會殺掉哪個貪官,很明顯,我們就是爲了活着!這就是我們潛意識中的信仰!”
“那這會導致什麼後果?”
“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猶大!”|
“啊,那他嗎的,萬一在我們當中出現這東西,那可不就全軍覆沒了!”
“所以,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既然我們不是面具女的對手,那就只能先把自身給弄好!”
“怎麼弄?”
“就一個原則!如果我們當中,有誰被心魔給吞噬了,其他人格只執行一個命令!”
殺死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