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永遠握不住想留在手裡的沙子
如同再多的金錢也無法使生命延長一秒鐘
手術刀在皮膚上滑動
如同手指輕撫在順滑的絲綢一般…
我不是法醫,但我此刻卻在解剖一個死人。
不足30cm的距離,眼睛看着刀尖上綻放的肌肉如同正在盛開的花朵…
綻放着……
漸漸的……
紅彤彤的背闊肌,盛開了…
隱約下,還能看見夾雜在組織肌肉之間的骨頭…
慘白色的白骨頭……
空氣靜得出奇…我下意識般看了一眼平板裡的蘇夢馨…
彌姐確實沒騙我,她所構建的平行世界,確實只是做相同的動作,但不做相同的決定。
可就是畫面不太美觀。
監控中,蘇夢馨赤裸着上身,趴在地上,姿勢與吳興國現在一模一樣,甚至…感覺氣氛也是一樣的。而面具男的也沒閒着,手裡拿着一隻記號筆,與我一樣的在蘇夢馨身上畫着。
當吳興國的兩塊肩胛骨混雜着滴血的肉絲,暴露在空氣中時,蘇夢馨的背上,轉而畫成了一個圈,圈裡密密麻麻的畫着橫七豎八的直線,看起來似乎是我剛剛的切割軌跡。
因爲心臟的停跳,身體停止了大範圍泵血,而只是一些皮下組織的殘血。
這也許就是安法醫的心態吧,也許他並不是妄想症,那麼屍體對於他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也許真的如他所說,這是一位演講者,一位真正能相互交流溝通的演講者,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切割下來的肉塊,我將它們一片片的放在一旁,看起來有一點像菜市場豬肉攤上,擺着整整齊齊的豬肉。
“小藍,你出來吧,前期工作我已經完成了。”
“OK,我已經構思完了。”
啊~主啊,你永遠披着神聖的光環,獎勵和審判着信仰你的人們。
牆上的耶穌畫,在已經開始泛黃的陽光下,竟然透着一絲說不出的靈氣,似乎耶穌正在看着我,正在看着我的審判……
讓我來看看,有什麼呢?
我走到推車旁邊,一一拿起來端詳。
剪刀….
刀……
刀…..
刀…....
還是刀!難道現在的人都是野蠻人嗎?還是說除了刀就不會用其他的了?
這時,一絲晶瑩剔透的光線引起了我的注意。
順着那絲光線一縷。
我幾乎喜出望外!
這是一跟魚線!!!
Oh~god,thank you,你終於讓這個野蠻的世界,多了一絲溫存!
好!現在開幹吧!
拿着手術刀,戴上外科手套,右手手指緩緩觸碰吳興國的肩胛骨,而左手,則拿着一把冰冷的手術刀。
此刻,屍體已經喪失了大量的溫度,可面容依然還是死之前的
模樣。
刀尖在肩部快速的切割着,似乎就像切牛排一般。
割斷連接肩胛骨和肱骨的韌帶和肌肉後,順着層次分明的肌肉和骨頭,一直划向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應該叫豎脊肌吧。
上繪畫課的時候,我曾背下了人體所有的骨骼和大肌肉羣,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豎脊肌的肌肉深度較深,且還有脊神經節段,支配傳輸這大腦中樞給予全身肌肉的神經信號,常人如果這些地方受到貫穿傷害,不是癱瘓就是半身不遂。
刀尖傳來的感覺,如同在切一塊奶酪一般,絲毫沒有如同剪布料的感覺,沿着肩胛骨的輪廓線,一不小心還碰到了骨頭。
很快,兩邊的肩胛骨內側,已經被刀尖給劃破,只留下一道深深的溝痕。
我的手指……緩緩扣進了那道溝壑中,肌肉裡瞬間傳來“吧唧吧唧”的聲音,如同吧唧嘴脣一般。
一剎那!
一道寸勁從指間穿過,遊離到骨頭上,伴隨清脆的“咔嚓”聲,一塊肩胛骨被活生生的撕開,只留下靠近腋下那一邊的肌肉,還苟延殘喘的連接着……
血腥味越來越重…...
但我無所畏懼,並用同樣的方法,作用於另外一邊。
啊~
多美的一雙翅膀!!!
多美的一隻蝴蝶啊!!!
看着吳興國的背,我不禁大聲讚歎道……
儘管他那已經趨近於褐色的肺部,已經在撕裂的裂口中若隱隱若現。
魚線......魚線。
啊~還有剪刀,good。
你的時間還剩下15分鐘
突然起來的女聲將我嚇了一跳。
“請尊重藝術!不要打斷我!我自己知道時間!”
心裡一陣不爽,本已醞釀好的情緒又要重新集中。
用手將魚線扣成小圈後,麻利的套在注射器的針頭上,如同一個要做針線活的閨秀一般。
看了一眼紅彤彤的肩胛骨,又看了一眼令人平靜的耶穌畫。
心裡默唸:“第二階段,振翅!”
注射器精準且快速的刺穿了肩胛骨那些還未脫離的肌肉組織,連同着魚線,與此同時,我拿出一把鑷子,將魚線夾了出來,而另一邊,也用的是同一種方法。
穿過肌肉的魚線,繞過脖子,在面部交叉,隨着我用力的增加,兩邊的肩胛骨真的如同一雙翅膀一般,慢慢的打開……
慢慢的……振翅!
吳興國的面部,有一種說不出的安詳,也就是因爲這安詳讓我找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覺,那種感覺,叫信徒。
他信任着你,你深愛着他,如同你的孩子。
終於,兩旁的肩胛骨完全打開,與肩部幾乎保持平行,而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它竟然沒有掉落。
將魚線在中間打了一個結後,這件藝術品,終於成了我喜歡的模樣。
但是!
這還遠遠不夠!作爲一個信徒,不能吝嗇自己的膝蓋。
就在這時,通過電流響起的聲音再次響起!
“創意不錯,基本達到了恐懼壓制慾望,友情提醒一下,現在還有10分鐘。”
“能不能把這破東西關了!?”
罵完之後,一道閃光突然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10分鐘……時間……沙漏?
一個不屬於我該考慮的問題突然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於是立馬集中精神。
“我們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那個面具女所規定的時間到了,會發生什麼?”
“糟了!我怎麼沒意識到這一點!剛剛我是覺得有什麼沒問,他嗎的!別跟我們玩兒雙重表準!”
“小馨……小馨會死嗎?”
“大家先靜一靜,面具女既然說過那邊是她自己構建的平行世界,讓蘇夢馨死是不可能的,不過是否會發生其他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不行……什麼事情也不能發生,我要出去救她!”
“冷靜!現在你出去能做什麼?好好待着!”
“呵呵,不會的!我絕對不允許小馨出事!”
“你別忘了,你不是一個人,我們,也包括你,其共同的原則就是保護這副肉體不受到損害!你做不了主。”
“由不得你!!!”
“小黃,讓他去睡覺!”
“對不住了……”
“小綠,你繼續做,做好之後,喚醒我!”
監控裡,沙漏依然在流動,不過已經超出了攝像頭的最大分辨能力,從屏幕看過去,與流完已並沒有什麼差別。
“我不管你要做什麼,請告訴我,吳興國明明已經死了,爲何計時依然存在,第二,如果時間到了,會發生什麼?”
10秒鐘過去了,依然沒有回覆。
這時才明白這個不過是單向傳話。
無奈之下,只好繼續設計……
接下來一步。
可這次,無論我怎麼集中精力,都沒有什麼剛剛那種感覺了。
不能有負擔,不能有負擔……
一番心理暗示後,稍微好了一些,於是重新走到吳興國面前。
爲了不崩壞已經做好的肩胛骨翅膀,所以我在撫正其身體,讓他跪下時,做的格外的小心。
此時,屍僵已經開始了,膝關節部分的軟硬程度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不過好在也不算太難。
費九牛二虎之力後,終於將吳興國的姿勢做到了我想要的樣子。
接下來,第三步—禱告!
主啊,原諒我犯下的罪行,願靈魂昇天之際,不被罪孽所牽絆,阿門。
“你還有5分鐘。”
聲音有點不對,似乎是一個男人發出的,聽起來有點像白頭翁。
“小綠,弄好了,你出來,完成後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