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喧嚷與吵鬧,一片叫罵與嘲諷。
微閉着眼睛,手指依然在空氣中彈奏着,聞着這些飲食男女所散發的味道。
有對我的嘲諷
有許多求虐的內心
有如動物配偶般的炫耀
也有早已枯如裂地的心,正等待一點甘露滋潤
但……我聞到了一種捕獵者的氣味,那種緊張、那種焦慮、那種如坐鍼氈的感受。
我緩緩睜開眼,發現那個施虐女王正朝我微笑,那種捕獵者的氣味似乎就來自於她。
注視之下,我的手指如同巨石一般穩穩落在琴鍵上,順着琴鍵的跌宕起伏,美妙的音符開始在空氣中舞動起來,如同一隻飛翔在鋼琴上的蝴蝶。
臺下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們不知道我剛剛是否是在走神。
他們不知道我剛剛的走神是否是在沉思
他們也不知道我所彈奏的東西到底進入了誰的心裡。
他們只知道,我的手指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速度在琴臺上來回擺動着。
他們只知道,我所演奏的曲子,好像與剛纔第一位女人彈奏的曲子相似。
他們只知道,我此刻,正彈奏着鋼琴。
當我敲完最後一個琴鍵時,雙臂緩緩擡起,做了一個鳥兒打開翅膀的動作,屆時,臺下一片安靜,但不出3秒鐘,一陣掌聲雷動,其分貝也許比那個女人演奏完時更高。
主持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我不太懂藝術,但是,毫無疑問,今晚征服全場的男人,已經出現了!下面我們共同舉杯,祝賀他們,也希望這兩位藝術家,今晚能玩兒的開心!”
說罷臺下又是一陣掌聲雷動,我以微笑致禮,但心裡卻想着:“無趣……這羣土貨,哪懂什麼是藝術。”
那羣嘲諷的人也頓時爭相獻媚,主動上來與我敬酒,一些妖嬈多姿的女人甚至上來偷偷拍我的屁股,眼神裡盡是一種欲征服的韻味。
“你很厲害,土耳其進行曲已經很難再加變奏了,沒想到你能分辨出我改動節奏和旋律,並且加了多重變奏,甚至……你的速度已經達到四手聯彈,我叫‘月’,希望能認識你。
說罷將手伸了過來。
我淡淡的看着她,回到道:“無趣。”
隨後走開了……
任務已經完成,小紅也許該醒了。
然而突然蜂擁而至的人羣,使我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去喚醒。
“好機會啊,現在你已經有資格說上話了,快,先去問問那個施虐女王”,秦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這就是秦龍?五大三粗的,骨子裡根本沒有對藝術的尊敬”,他的眼睛,只有目的和結果。
由於小綠通知過我不能跟秦龍說話,所以僅僅點了點頭後,就往哪個自稱爲“月”的施虐女王哪兒走去。
“你認識一個叫蘭馨的女人嗎?”
施虐女王轉身看了我一眼:“你終於理我了?你幹嘛,臉這麼陰沉,是求人的態度嗎?”
“對不起,我向來不求人,我只是在問你,如果你不願意回答,我去找其他人。”
說着就想轉身走開,心裡嘟囔道:“這個女人真讓人噁心。”
施虐女王見我又要走,於是趕緊將我拉住:“哎哎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唉……可能你就是這脾氣,你剛剛問蘭馨是吧?我知道她!”
華燈初上,都市的燈光代替了漫天的星辰。
黑夜已至,躁動的慾望褪下了長久的面具。
如果你問一個人,下班後會去幹嘛,也許他會回答和朋友聊天、吃飯、K歌、看肥皂劇、玩兒電腦遊戲或者是繼續加班。
但有一個人,卻回答:“找人施虐。”
她叫蘭馨。
她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現代都市女性,也是一個典型的女強人。
她穿着制服絲襪,在男人看來,這足以讓人垂涎;在女人看來,這氣質足以秒殺他們。
但幾乎沒有一個人可以想到,這麼一個事業有成,條件相貌俱佳的女人,會是一個受虐狂。
無意間,她瞭解到這個會所。
掙扎下,她第一次做了M的嘗試。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被重重鐵索困住的內心,終於得到釋放。
在那刻,她愛上了這種感覺,成爲黑夜裡等待被捕獵的知更鳥。
施虐女王:“她第一次來這裡我就注意到她,氣質很好,儘管帶着面具,但是能看得出,是一個大美女,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似乎很挑剔,進進出出這裡幾次都沒有帶走過一個。”
秦龍:“那有人來主動找過她嗎?”
施虐女王:“那可多了去了,你們問這些幹嘛?難道你對她有興趣?”
我搖了搖頭。
施虐女王舔了舔嘴脣,將身體湊了過來:“你看我怎麼樣?”
秦龍:“咳咳,這個咱們待會兒在說,現在有一個朋友很像找到她,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我們也實在沒辦法,只好在這裡來碰運氣。”
施虐女王:“那個朋友,華sir?”
秦龍眼睛一亮,問:“華sir?你不是說蘭馨眼光很挑剔的嗎?”
施虐女王:“當然了,挑剔的很,這裡幾乎都知道她,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突然有一天,她和一個比她矮的男人,手挽手出去了,比她矮!後來我一想,這個地方的人有正常的嗎?也許她就好這一口。”
秦龍:“不,不是華sir,是另外一個,叫比sir”,說罷看了我一眼。
比sir?小紅叫這個?有趣。
施虐女王:“喲,這麼快就有新歡了。”
秦龍:“新歡?你的意思是,她跟這個華sir,還有關係?”
施虐女王:“當然了,那個華sir很猥瑣,雖說這個地方確實是有那種東西的,但也不至於是飢渴吧,那個華sir感覺就是一個xing飢渴。”
秦龍:“那你能告訴我那個華sir的聯繫方式嗎?”
施虐女王:“可以啊,不過……有什麼報酬呢?”
秦龍:“這個帥哥送給你!他聽我的。”
無趣......
施虐女王:“哈哈,那我可恭敬不如從命了,電話記一下。”
眼前的一切,我只想用無趣來形容,見秦龍已經要到電話以後,立刻起身欲離開。
然而一個花襯衫男拿着酒杯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喲,聊完了?我在旁邊坐了好久了,不想打擾大家的興致。”
我淡淡的看着他,不能說話,也不想說話。
秦龍似乎有點看不慣,語氣冷冷道:“你想幹嘛?”
“我不想幹嘛,只是想和哪位優雅的女士,吃一個晚飯。”
施虐女王立刻往我身後湊了湊,似乎有點懼怕眼前這個人……
“你沒聽見……剛剛那主持說了,施虐女王只能和施虐王子搭配嗎?”
“誰他嗎理那個,這地方老子說一不二,趕緊的,別浪費老子時間!”
秦龍似乎在壓制自己的怒火,轉過身來看來我們一眼:“我們走!”
施虐女王拉着我的手,我也沒甩開,只是覺得十分無趣。
襯衫男倒是讓人有點意外,見我們走過去,也沒攔我們,甚至還讓出道來。
秦龍小聲嘟囔了一句:“哼,紙老虎!”
此刻,天已經昏昏暗了,金碧輝煌的會所大門,星光閃耀,但知道它的人,卻十分明白,再華麗的外表,也掩蓋不了它特有的本質,就像有的人,其內心早已齷齪無比。
也許是衣冠楚楚的西裝男
也許是一本正經的老師
也許是一身正派的官員
他們,也許就在你的旁邊坐着……
一條新的線索已經得到了,他叫華sir,也許是死者生前唯一見到的人。
那個施虐女王早在出門前,就不知去向,也許對於這種女人而言,男人不過是她消遣的玩物罷了,一個玩物不聽話,大不了換一下個。
“我們去吃點東西再回局裡。”
此時我無心聽秦龍說話,一直在喚醒小紅,然而卻一直沒有成功!
小綠倒是出來了:
“小紅睡着了”
“這樣也能睡着?”
“沒辦法,他現在應對這樣的人
格轉換還是很吃力,不同的人格思維方式不一樣,所消耗的精力自然也不一樣。”
“有道理,而且他現在都還不能像我們一樣,自由的與每個人格間進行交流,只能依靠紙和筆。”
“好了,我將他叫醒。”
最後一絲夕陽落下,米林的臉上被路燈照的慘白慘白,不過沒有人發現,他的表情已經從那種彷彿與世界無關聯的表情,轉換到了一副呆若木雞、不諳世事的學生模樣。
“你在跟我說話嗎,龍哥?”
秦龍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心裡咯噔一下,心說不會察覺了吧?
“不是跟你說,難道我在和你的那位施虐女王說?你怎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我沒再接話,生怕露餡。
爲了避免懷疑,我們沒有開車,多多少少有點不方便,而秦龍又裝怪,非夜市不吃,輾轉多個地方,纔到達夜市。
剛下車沒一會兒,3輛麪包車似乎勾起了秦龍的興趣。
電視劇裡,一般這種麪包車都是綁架用的。
“龍哥!龍哥!別愣這了,趕緊去點菜吧,你看這裡這麼多人。”
秦龍“恩”了一下,就往店裡走去,剛走兩步,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響起,似乎是朝我們過來的。
剛想去看是誰在跑時,秦龍大吼:“快跑!”
但不爭氣的我,竟然腿軟了!隨着後背的一陣巨疼……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米林,米林!快醒醒,我艹,沒想到被暗算了!”|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秦龍似乎在對着我咆哮。
昏暗的燈光將周圍的輪廓映射了出來,周圍似乎很空蕩,但是從一些陳舊的機牀可以看出,這裡曾經也許是一個工廠。
“米林!你醒了!沒事兒就好!”
看見秦龍的樣子,剎那間我還有點感動,但隨即被內心那意思不安所掩埋。
“這裡是哪兒?”
秦龍搖頭說不知道。
此時的秦龍正被綁在一根柱子上,手腳也都被束縛着。
而我比秦龍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除了腳沒被綁住,其他的都被綁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的燈光一下亮了起來,伴隨着一陣陣鋼管摩擦地面的聲音,一羣人影漸漸向我倆靠攏。
“兩位,別來無恙啊……”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在K·K會所裡遇見的襯衫男,沒有面具的遮擋,襯衫男叼着煙,側面看起來似乎還有一點英俊,下巴留着與臉型相配的絡腮鬍,但現在我有理由相信,這只是爲了泡妞而已。
站在他旁邊的人,年齡參差不齊,似乎有一個還是高中生,這讓我聯想到了吳明和徐大兵,而他們現在正一個個仰着頭,不屑的看着我們,手上還不時的揮動着明晃晃的鋼管……
“你怎麼在這兒?”
也許是我被嚇傻了,纔會說出這麼一句話。
秦龍並沒有笑我,雙眼死死的看着襯衫男。
“哈哈哈,你被嚇傻了吧!別怕啊,小弟弟,我對你沒興趣。”
秦龍:“那你想幹嘛?”
“不幹嘛,你說你今天搶了我的風頭……也就算了,怎麼還這麼目中無人呢!”
說罷手指一彈,將菸頭扔了過來,正好落在我的褲襠上,我趕緊滾了一圈纔將菸頭甩開,一股無名火頓時提了上來……
“小紅,讓我來。”
我內心突然咯噔了一下:“這是小橙的聲音!”
怎麼不是小黃?這種場面,需要很黃很暴力!
但苦於不能直接與他們對話,不過我卻十分的相信他們……
溫度已經降低了,襯衫男似乎很熱,因爲他正扇着秦龍的耳光,旁邊幾個人發出了極其噁心的笑聲。
此時這邊相對安全,但離死也不遠了,然而沒有人能發發覺,此時的我,已經發生了變化……
我摸了摸褲子包,擡頭看着此時正以鞭打秦龍爲樂的襯衫男,嘴角微微一彎。
“我用褲兜裡的頭都能想到,這東西,跟沒綁是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