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屏點頭道:“有理。”
香花又說:“這樣一定是好吃的,只是吃多了難免上火,所以加了些冰糖醪糟。”
衛屏問:“做好了?”
香花笑了笑:“還不知道呢。等放涼了晚上就能試一試,我待會兒把湯鍋拿出來洗一洗,再去摘點新鮮的菜回來。”
衛屏點頭道:“甚好,甚好。”
香花要下山摘菜,衛屏便道自己也要去。
香花先到成屠夫家裡要了肉,說等會兒回來的時候拿。
衛屏和香花走到田地裡去時,成大樹媳婦和成孫氏兩人正好瞧見了,立時便議論開來。
嚴構等人雖知道衛屏身份,但想到他是隱藏身份出遊,因此並未聲張,其他人也不知道這錦袍公子是什麼人。
大樹媳婦拉了拉成孫氏,擠眉弄眼地笑道:“姐姐你瞧。香花這纔多大點年紀,什麼男人都能往家裡帶,這公子一看家裡就很有錢。將軍府咱高攀不上,富商什麼的咱們還是可以跳一跳、夠得着的。”
成孫氏陰陽怪氣的:“她心高氣傲的,誰知道她要做啥?我瞧着就是小將軍她也沒放在心上,倒是對芋頭那傻小子挺上心。”
大樹媳婦故作驚訝:“那不是正好?香花和芋頭一對,香草嘛,不就能和這位公子……”
成孫氏也想到過這一層,所以如今沒攔着香草去找香花玩。
可香草在這些地方一竅不通,只知道害羞臉紅,急得她打罵過幾次。
成孫氏看這錦衣公子相貌比趙煦還要好看,談吐舉止也是大家風範,不知爲何這一個兩個都五迷三道的圍着香花轉,心想回去必定好好提點香草,多多與這位公子親近。
香花繞道去胡屠夫家裡拿肉,衛屏便站在清水河邊等着。
碧綠的清水河映着山上的紅楓倒影甚至好看。衛屏每日心內琢磨計算,難得有悠閒的時間,正搖着扇欣賞,突然見河裡緩緩浮起一條鮮紅鯉魚,甚是有趣。
衛屏便暗自運氣,食指一擡,想把這魚震出水面瞧瞧。
可這清水河的紅鯉魚從小就是橫行霸道的,本來只是起來換口氣,沒想到忽的遭了岸邊人暗算,魚聲騰出水面時便使勁一甩尾巴,迸濺開的水點四射,險些弄到衛屏臉上。
衛屏揮袖一擋,卻不料腳下泥土鬆動,身子往前一栽就要掉進河裡。
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龍五伸手去拉時只抓了個袖子,衛屏到底是掉進去了。
衛屏不會水,落到水裡便奮力掙扎。龍五有心去救,可衛屏從沒出過意外、一時驚慌失措,等到好不容易救上來時,人已經嗆了好幾口水。
香花趕來的時候,龍五正在按壓衛屏胸口,可衛屏一點反應也沒有。
香花嚇了一跳,急道:“人工呼吸、人工呼吸呀!”
龍五愣了一下:“什麼呼吸?”
香花忙改口道:“就是嘴對嘴,給他把那口氣吸上來!”
龍五呆了一呆:“我不會。”
香花傻了眼:“這個怎麼不會呢?算了,我教你!先捏住他鼻子,扶住下巴,把他嘴張開!”
龍五看了一眼溼漉漉的衛屏,想起平素服侍他的一應都是女子,連他也是勉強才被留下來的,衛屏似乎不喜歡和男子身體接觸。
不過人命爲大,沒時間在意這些細節了。
龍五笨手笨腳地捏開衛屏嘴巴。
香花皺了皺眉:“呼氣,然後對着他嘴巴吹氣!”
龍五是練家子,一口氣幾乎吞山河,香花在旁邊提醒他輕點吹,龍五嘴巴都湊到衛屏的邊上了,不知爲何突然頓住。
香花急得手指腳趾都抓緊了,連忙問:“咋啦?”
龍五泄了氣,道:“這法子你會,爲何不你來?”
香花連忙擺手:“男女授受不親,不行不行……”
龍五道:“你放心,我只當沒看見,方圓十里也無人知道。”
香花咬咬牙,這要是以後被知道了,芋頭那小子指不定要怎麼樣。可眼下要是衛屏在這兒出了事,別說她家,就是青山村怕也難逃干係。
救人要緊。
香花摘下一片光滑的菜葉,在中間挖了個洞蓋在衛屏脣上,深吸了一口氣覆了上去。
龍五轉過身四處警戒,也留意着身後衛屏和香花的動靜。
衛屏自幼身體便不太好,王爺夫人更是十分溺愛。龍五隨身帶着各種丹藥以備不時之需,可萬萬沒想到衛屏會溺水。
衛屏若在此地一命嗚呼,這裡的人恐都要被牽連,他也難逃干係。他死不足惜,可魚兒……
龍五想着,要是衛屏真救不活,這丫頭便只能當替罪羊,他手刃了她回去,或許魚兒還能活命。
龍五眼神陰鷙。
他雖不是魔頭,卻也殺人不眨眼,忠順王就是看準了他冷血無情,才花重金將他從死牢裡贖出來,又用魚兒拴住他,將他培養成一條忠犬。
所幸隨着香花的動作,衛屏的呼吸從一開始的飄忽淺慢逐漸加快,最後猛的一聲咳嗽,翻身坐起嗆出一口水來。
香花欣喜若狂:“你醒了?快把水都吐出來。”
衛屏覺得頭暈腦脹,胸口憋悶,又咳嗽了好幾聲呼吸才漸漸順暢起來。
他看見地上的綠菜葉,問香花:“這是做什麼用的?”
香花避重就輕道:“呃,救你用的。趕緊起來去換身衣服吧,着了涼就不好了。”
衛屏換衣服的時候,成林昌才聽說他落水的事,一時嚇得心驚膽戰,香花說是有驚無險,成林昌才把心放回肚子裡。
可這麼大的事,龍五不可能什麼也不說,在衛屏換衣服的時候他便飛鷹傳書回去稟告忠順王了。
衛屏出來後得知此事,有些不悅:“我竟不知你主意這樣大。”
龍五道:“王爺說了您若出了什麼事,必須立即上報。”
衛屏回身掃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既是派到我身邊的人,該知道到底應聽誰的。”
龍五垂眼不語。
衛屏道:“你這一傳書回去,他定然讓我即刻回京。”
龍五道:“您在此處停留多日,心願已經達成,也是時候返京了。”
衛屏冷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