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七夕芋頭還和她在一塊兒,今年的七夕卻是不能了。
如今芋頭寄回來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短、一次比一次間隔的時間長,要不是香花相信他,說不得要疑神疑鬼。
自從進入甲字隊,芋頭每天的練習量就增加了好幾倍,匈奴也說不得什麼時候來犯,他們休息的時間少得可憐,香花都知道。
今年七夕就簡簡單單過一下好了,要是那天晚上不下雨,兩個人能約着一起看月亮就便好。
到了七月初七這一天,成林昌正帶着東林和香苗瞞着香花準備她說了好次的“蛋糕”。
成林昌小聲說:“今年芋頭不在,香花好像不太開心,咱們做個‘蛋糕’讓你們姐姐高興高興!”
香苗艱難地回憶,小臉皺成苦瓜:“爹啊,姐是很喜歡‘蛋糕’,可這個‘蛋糕’到底要怎麼做呢?”
成林昌也看着廚房一籌莫展:“這個嘛,既然是蛋糕,肯定是需要用蛋的吧……”
東林也出謀劃策道:“姐說過這蛋糕吃起來甜甜的、軟軟的,還五顏六色的,是不是還得加些糖和牛奶?五顏六色的話,咱們就用果子和花朵來點綴一下如何?”
香苗一聽頓時覺得很有意思,拍手笑道:“有趣!咱們就這麼辦!爹,牛奶和糖就交給你啦!”
說完,香苗就拉着東林跑去摘花和果子了。
香花見天上飄着團團烏雲,雨一時半會兒還下不來,今天晚上估計看不到月亮了。她覺得有些掃興,但這點小情緒也不足對別人說,便有些悶悶不樂。
到了午飯時分,她爹和弟弟妹妹還攔着不讓她進廚房,說是有個大驚喜,可等了一炷香工夫了,也沒見這驚喜準備好。
香花興致缺缺地坐在院子裡,看幾隻蝴蝶圍着開得正盛的蜀葵上下飛舞,心裡不由自主地想着芋頭這會兒在做什麼。
這時,忽然有人敲門。
門口的大寶聞聲立刻站起來,但只輕輕叫了一聲,就歡快地搖起了尾巴。
香花跟着站起來,心跳如擂鼓。
不是他叔父一家,成崗和芸娘他們一早就來過了,香花也在村子裡見過成崗他們了。成崗和蘭花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這纔剛滿月不久。
“誰?”香花心裡期待起來,腳步也往門口走近了幾步。
那人隔着門大約沒聽到,又敲了幾下。
香苗耳朵靈,在廚房裡聽到聲音出來看,驚喜道:“姐你在呀?誰這會兒來敲門,別是芋頭哥回來了吧?”
香花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怎麼可能是他呢?他如今可不是說走就能走的。我去看看。”
她和香苗說話時還鎮定自若,可每走近大門一步,心跳聲就更大一些。
香花握住門栓時,一顆心已經跳到喉嚨口了。她索性吸了一口氣,在自己的期待溢出來之前把門嘩的一下拉開。
“香花!”來人笑得一臉燦爛,身上裹着一股少年的陽光俊朗。
香花看清來人的一瞬有一絲錯愕,隨即微微一笑:“……小將軍好。”
趙煦牽着追風,摸了摸撲過來打招呼的大寶的腦袋,笑道:“好久不見了,最近可還好嗎?”
香花笑道:“好,我好着呢。”
她的目光在趙煦身後繞了一圈兒,終究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將軍……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是打了大勝仗,邊疆戰士們都放假嗎?
趙煦聽她這麼一問,面容上的歡喜也凝固了一下,隨即笑道:“這幾日邊疆無事,我奉我爹之命回京看望我孃親,想着順路過來……”
香花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就見她爹從屋子裡出來熱情地和趙煦打招呼道:“小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快請進!”
趙煦笑道:“又來叨擾了。”
成林昌笑着說:“怎麼是叨擾呢,求之不得呢!香苗,快泡一壺好茶來!”
香苗和東林也都很喜歡趙煦,見他來了只是失落了一瞬,很快就歡歡喜喜地招待起來。香花隨後也走過來,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了。
可趙煦方纔看得清楚,香花見到他的第一眼是失望的。
香花若無其事地和香苗說話,趙煦同成林昌他們談話時卻少不得分心去看她。
一年不見,香花越來越好看了。若說她只是好看,倒也不會讓他這麼魂牽夢縈,香花還有許多的好處,他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
只是如今他二人都已到了議親的年紀,他一顆心裡全是她,可她心裡念着的卻不是他。
趙煦想着想着,覺得有些苦澀,但轉念想到芋頭說不定還要在邊疆留多久,事情也不是全無轉機,就又打起精神來。
“我聽說香花得了公主的青眼,已經是公主的義女,這樣的好事沒能親自來道賀,實在是遺憾。”
成林昌呵呵笑道:“說起來也是香花的造化,咱們全家都感恩戴德。小將軍的心意我們都知道的!”
趙煦從追風背上拿下幾樣東西來,笑道:“邊疆苦寒,沒有什麼像樣的禮物,趙煦多次打擾,這件狐裘是我去年獵的,就送給伯父留着冬天穿吧!”
成林昌想也知道狐裘有多金貴,執意不肯收。
趙煦斂起笑容,一臉頹喪地說:“伯父若不肯要,便是嫌我獵的這狐狸不像樣了。”
成林昌一聽,急道:“我哪裡是這個意思?小將軍這狐裘是多好的東西,你留着孝敬給將軍夫人也好呀!”
趙煦擺頭嘆息道:“我娘那兒有我爹獵的狐狸呢,伯父你快收下吧!不然我爹可又要笑話我了!”
成林昌聽他如此說,只好珍而重之地把狐裘收下了。
隨後趙煦又送了東林和香苗二人禮物。
送給東林的是一支上等狼毫毛筆,光是看着就氣勢雄渾,怕是要等東林行了冠禮之後用纔好。
送給香苗的是兩個別緻的羊乳香膏,說是對潤白皮膚最好。香苗小時候凍壞了手,一到了冬天凍瘡便不時發作,往年只有辣椒水能鎮住一二,今年有了這羊乳香膏,不知效果如何,但聽說是境外傳進來的,效果非同凡響。
趙煦轉向香花,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有點羞澀地笑道:“今年巧了,趕回來的時候正好是你生辰,這點心意還請香花妹妹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