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跑的路徑是早就規劃好的,又經常跑,大家都很熟悉。用不着專門指引路線。朱鳴夏穿的是運動鞋,又只帶了一支手槍,連指揮刀都沒配,遠比穿着草鞋全副武裝的士兵輕鬆多了。所以他跑到終點後的體能比士兵充沛,稍微休息下就恢復的差不多了。他拿着秒錶,卡着每一個連隊最後一個到達士兵的時間。
全營在大綱規定的二十六分鐘內完成了五公里越野。因爲這條路線是五公里越野的常規路線,馬嫋基地在終點設有一個休息站,設有飲水站和廁所。還平整了一大塊土地用作講評時候部隊集合的地點。
最後一個達到的是戰列3連,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五公里後被加罰一公里。全部連隊歸建之後,所有士兵們都累得半死,但是依然身板筆直站在隊列裡等候指示。一個個昂首挺胸沒有因爲疲勞而顯得有絲毫的拖沓,這讓朱鳴夏很滿意:在以前這些蛋蛋可沒這種鬥志。士兵是越錘鍊越有鬥志,沒有戰鬥就得反覆的訓練,始終保持着最緊張的狀態。
他調整了下呼吸,清了清喉嚨,開始訓話。
“同志們,你們的成長讓我驚奇,讓我自豪!在以前,你們還只是一些被奴役欺壓的普通百姓,有的甚至是沒有人身自由的奴隸。你們被層層的官吏壓迫着,被兇橫的盜賊掠奪着,既不能保護自己,又不能保護家人。即使最好的年成裡也只能半飢半飽的活着。每天都是戰戰兢兢的活在恐懼中、今天,你們成爲了元老院光榮的戰士,你們――爲解救同胞而戰!你們――拯救天下而戰!在元老院的授權下,執委會的領導下,你們將會把天底下所有受壓迫的人,從腐朽的朝廷,和嗜殺的盜匪手裡解救出來!你們會讓全天下的兄弟姐妹都吃上白米飯,都能挺起腰桿做人。爲了這個偉大的目標,我嚴格的訓練你們,而且會更嚴格的訓練你們,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在未來一場場艱苦的戰爭中打敗對手。如果你們失敗了,你們將會失去一切,老人將被屠殺,兒童會成爲奴役,女人則成爲玩物,所以你們絕對不可以被打敗。有人說,當兵只是爲了混口飯吃,犯不着那麼拼命,不!我要告訴你們,作爲軍人,不僅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項榮譽,一種責任,你們的責任就是捍衛元老院,拯救受苦受難的百姓。正是你們從事着這樣光榮的職業,你們的家人無比自豪,你們的祖上蓬蓽生光!生命很重要,但是人的尊嚴更重要,你們能忍受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吏再回來嗎?你們能接受海盜山賊在你們眼前強姦你們家人嗎?能嗎?”
“你,二連一排一班第三個,告訴我,‘能嗎?’”朱鳴夏指着一個士兵問道:
“不能!”士兵以全身力氣高喊道。
“那麼你們告訴我,你們能接受嗎?”
“不能!不能!”不知是誰先喊出來的,很快全營士兵都高喊不能,幾百號人發出震天的響聲,朱鳴夏舉手示意安靜。
“我知道大家絕不接受。但是有人想:那些官吏,那些盜匪,那些曾經騎在大家頭上作威作福,用你們的血汗養肥自己家裡老鼠的人。他們沒有一天不惦記着回來掠奪我們,明着搶失敗了,他們就暗地裡來。前一段時間的賴大一案已經通報全軍,而下鄉隊的慘案就是這些人勾結山賊製造的,他們無時無刻不想着再騎到我們頭上作威作福,他們從來沒有放棄。現在,他們又開始散佈各種謠言,企圖分裂我們。同志們,回想一下博鋪,是誰在最危急的時候保衛了聖船?在澄邁城下是誰將傷員運回臨高。陸軍和海軍是元老院的左膀右臂,是榮辱與共的一體。任何關於軍隊內部矛盾的傳言都是敵人惡意散佈的,他們懼怕我們,所以要分化我們,我們不能被流言所蠱惑,我們應當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在不久的將來,用大炮和子彈去迴應他們……”
這纔是朱鳴夏拖全營出來越野的目的,一個人在極度疲勞的時候特別容易被別人的思想所左右,士兵沒有疲勞,他就製造疲勞,陸海軍矛盾可以在元老之間扯皮,但是絕對不能蔓延到軍隊之中。
幾周前剛剛率領第6營歸建的營長朱全興曾經提醒過他:元老之間的矛盾可能已經向軍隊蔓延。特別是海陸軍當中的新體派們,在有意無意的對此推波助瀾。
朱全興不是前軍人出身,完全是憑着一股狂熱的勁頭纔到陸軍來當軍官的。屬於新體派的一員,但是他對陸海軍的意氣之爭很是擔心,所以特意提醒了下朱鳴夏――所謂一筆寫不出兩個朱。
這些紛擾必須扼殺在萌芽之中,元老院的軍隊絕對不能成爲笑料一般的日本陸海軍。朱鳴夏覺得自己雖然管不到其他部隊,但是自己的部隊一定要把方向帶準了。
軍隊的規模愈來愈大,但是軍隊的思想教育朱鳴夏覺得還是不夠,特別是最近一年來從備戰、反圍剿到治安戰,軍隊疲於奔命。沒有多少時間用在抓部隊的思想工作上。魏愛文過去經常下連隊,但是最近半年他基本就沒連隊可下――當然馬嫋這邊幾乎沒什麼部隊也是事實――每天在總參編寫各種文件和開會。有點疏遠了基層工作。攤子大了就容易懈怠。
朱鳴夏滿腹心事,但是臉上絲毫不露,在士兵們三呼:“爲了元老院和人民”之後,他又帶頭唱起了《伏波軍戰士最聽元老院的話》,全營整隊回馬嫋堡駐地。
回到駐地,照例又是整隊和講評,然後才“全營解散”。各連由連長帶領去洗澡。馬嫋堡的生活條件優越,每個營都有大型淋浴室和鍋爐房,不論冬夏都可以洗到熱水澡――講衛生是保證軍隊戰鬥力的最起碼條件,這方面元老院從不吝惜花錢的。
朱鳴夏脫下軍服,正想到自己宿舍附屬的衛生間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再到每個連去看看士兵的狀況,馬嫋堡司令部的傳令兵來了:付三思要他立即到司令部去一趟。
“這就去。”朱鳴夏迅速的擦了一把臉,換上了勤務兵給他拿來的乾淨的制服襯衣到司令部去了。
馬嫋堡的司令官是由付三思兼任的。天氣漸漸熱了起來,他又在操場上練了一天的兵,只穿着一件粗布的本色軍用汗衫。看到朱鳴夏進來,先把一份命令遞到了他的面前。
他接過來一看,命令的內容是責成馬嫋堡以朱鳴夏的步兵第4營爲基幹就地組建“北上支隊”。
“終於要乾了!”朱鳴夏興奮起來――雖然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對,這次你是支隊長。”付三思說道。
陸軍北上支隊除了步兵第4營之外,加強特偵隊的一個分隊,一個炮兵連,一個工兵連和若干後勤支援分隊,全支隊1500人。由朱鳴夏擔任支隊長,另外準備在支隊中再配備參謀長和後勤主任。形成一個完整的獨立作戰編制。
“其他都好說,”付三思說道,“4營一直保持着戰備狀態,你把這羣小子操得也夠狠,軍政素質都是沒話說得。其他炮兵、工兵和後勤分隊也好說,都是現成的。就是馬的問題不是太好解決。”
一個炮兵連理論編制得110匹馬,後勤和工兵分隊如果要配備一定的拉車用馬,還得再加一百匹。軍隊中現有的馬匹數量遠遠不能滿足需要。
要是玩過去代畜輸卒那套,靠着人拉車推,那麼整個支隊的人數就遠遠不止1500人了,起碼要編入1000人的民工隊伍。而且就登州當地的混亂狀態來說,就地徵用人力恐怕也靠不住。
荷蘭人答應從日本販賣馬匹過來,不過在這航海速度以月爲基本單位的時空,指望荷蘭人能及時送來馬匹是靠不住的。
付三思抓了下腦袋:“要不我提議總參,先把濟州島打下來,奪下了島上的李朝的官馬裝備部隊。”
“這不行吧?就算是拉車的馬也得實現調教幾天,更別說要拉炮了。”朱鳴夏在和排隊槍斃黨人聊天的時候知道了許多當時軍隊的組織作戰的知識。
付三思說:“看是來非得要去買驢子一樣的滇馬。”
這是眼下最有可能在短期內補充的到足夠數量的馬匹。從前的洪主任,現在的洪部長對滇馬一直情有獨鍾,所以伏波軍的元老軍官們人人都知道這碼事。
朱鳴夏對此沒有發表意見――他對滇馬合適不合適沒有一點概念。不懂的事不談是他的原則。
“先不管這事,”付三思搖了搖頭說道,“你先看看索普送來的新被裝的樣品。”
司令部的會議桌上,堆着索普派人送來了北上支隊需要的新被裝和需要的後勤物品的樣品,讓付三思組織士兵先試用一下,看看有無需要改進的地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