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景仁宮。洛影樓。
中秋過後,一場嚴重的時疫在皇城蔓延開來,剛開始只是一些低等的宮女和太監頭痛、發熱。接着頸腫、發炎。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宮。一時間人人自危,皇城大亂。
皇帝和太后還有各宮的娘娘無論怎麼祈福也是沒用的,就連太醫們也是束手無策。皇城中到處瀰漫着艾葉焚燒的氣味。
顧清影看着景仁宮染了時疫的宮女太監的屍體,一個一個的被拖到亂葬崗焚燒,心裡有着說不出的滋味。
寶笙見顧清影站在院子中,忙走過去,道:“小姐,你快隨寶笙進屋裡,要是被染上時疫,可怎麼了得。”
寶笙爲顧清影倒了一盞茶,遞給她,嘆息道:“小姐,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呢!剛進宮沒幾天,宮裡就鬧時疫了。”
顧清影聽了她的話,笑了出聲:“寶笙,你說我們這麼久沒見面,你怎麼說話還是如此呢!”
寶笙嘟起嘴巴,道:“奴婢只是覺得這時疫太可怕了,不僅宮女太監染上了,連有的嬪妃都染上了。”
“有的嬪妃也染上了?”顧清影眉頭向上一揚,問:“那你知道都有哪些嬪妃嗎?”
寶笙想了想,道:“我聽說有一個康才人還有一個慄采女。”頓了一頓,她又道:“哦!對了,還有一個正在懷着身孕的蕭婕妤。”
顧清影一聽蕭婕妤,正在半空中的茶杯一下摔倒了地上。寶笙嚇了一跳,顧清影立刻站起身,向外走,寶笙忙拉住了她,問:“小姐,這是要去哪兒啊?”
顧清影扭頭看她:“我要去看她。”
寶笙一下子跑到顧清影的面前,問:“小姐要去看誰啊?”
顧清影緩緩道:“當然是蕭婕妤了,她……”
“小姐要去看她。”寶笙一聽顧清影要去看已經得了時疫的蕭如薇,詫異道:“這可萬萬使不得啊!如今聽說,蕭婕妤染了時疫,還很嚴重,所以,小姐不可去啊!”
顧清影當然知道寶笙是爲了她好,可是她既然知道蕭如薇染了時疫,就沒有不去看她的道理。顧清影淡淡道:“寶笙,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你知不知道蕭婕妤她可是我的姐妹啊!她,是我在這個皇城中唯一的親人了。”
寶笙伺候顧清影多年,當然知道顧清影的性子,只要是決定了的,她就一定要去做。沒有辦法,她道:“那寶笙和小姐一起去。”
當顧清影和寶笙走到宮門小巷,各宮門前燒着艾葉。顧清影嘆息,這無疑是一場天災啊!而這場天災要持續到什麼時候,要帶走多少條人命,她也不知道。
“清影。”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迴盪在顧清影的耳邊。
轉身,擡頭——申屠霸。
他大步向顧清影走來,寶笙見到申屠霸忙福身請安,申屠霸沒有理會,只是,盯着顧清影看,許久,顧清影道:“王爺,萬安。”
寶笙看得出來顧清影與申屠霸的關係不簡單,可是她不明白,申屠霸不是顧詩涵的未來丈夫嗎?怎麼,和顧清影又牽扯不清呢!
顧清影欲要拉着寶笙走,申屠霸伸出手臂攔住了,柔聲道:“如今皇城時疫鬧得如此嚴重,你怎麼還到處亂走。”
顧清影揚起頭,冷言道:“清影怎麼樣,還輪不到王爺來管吧!哦!不,清影該是叫你姐夫吧!”
申屠霸擰着眉頭,凝視着她,許久,緩緩道:“清影,你能別這樣嗎?要不,我現在就和皇兄說明一切,我不要娶她,我要娶你。”
“你別這樣。”顧清影忙道:“姐姐,她和我說,她很愛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別辜負了她。就當是爲了我父親也好。”
申屠霸冷笑道:“那你呢!我更想娶的人是你啊!”
顧清影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我已經決定好了,留在皇城,和王貴妃合作。讓那些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申屠霸啞口無言,顧清影見他不再說話,便拉着寶笙離開了。
申屠霸望着那抹離去的背影,心動了,心痛了……
在去秒雲軒的路上,顧清影一直不語,寶笙側着頭,問:“小姐,你和睿王爺是不是……”
“不是!”顧清影冷言打斷,繼續向前走。
寶笙又道:“小姐,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寶笙看得出來,小姐與睿王爺是相愛的……”
“寶笙,你能閉嘴嗎?”顧清影再次冷言打斷。
從寶笙伺候顧清影起,顧清影就從沒有對她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一時間,她被嚇得哆哆嗦嗦。
顧清影見狀,停下了腳步,拉起寶笙的手,柔聲道:“對不起,寶笙。我剛剛不該和你發脾氣。我是喜歡他,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況且,姐姐喜歡他。你也知道姐姐是我在顧府中對我最好的人,我怎麼能和她爭呢!所以,你一定要理解我。”
寶笙淡淡道:“小姐,寶笙知道你的苦衷,你放心,寶笙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
顧清影微微頷首,她知道,現在除了寶笙,她什麼都沒有了。
命運,一次次地捉弄,一次次地玩笑。
傷害,在心底一遍又一遍。
早已傷痕累累。
以爲只要兩個相愛的人便從此遠離受傷。
但,鼓起勇氣,全心投入的時候,卻又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