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景仁宮。洛影樓。
顧清影將浣衣局的行李收拾好,來到了景仁宮的洛影樓,她輕輕推開房門,一陣淡淡的檀木香沁入鼻中,鏤空的雕花窗開着,射入暖暖的陽光。顧清影將自己的古琴輕輕放到窗邊。然後,轉身,一張柔軟的木牀,精緻的雕花裝飾着是不凡。顧清影緩緩走過去,這牀好軟,好久都沒有在這樣的牀上睡覺了。
她又慢慢擡頭,一面銅鏡置在木質的梳妝檯上,旁邊有一個衣櫃。她又起身,走到衣櫃讓,打開衣櫃,裡面有各式各樣的宮裝,她知道,這些都是王娡給她準備的。她也深知,王娡之所以對她如此好,只是想借助自己登上後位。而自己也是想借助王娡,殺了楊傲雪。
顧清影換上一襲淡紫色的衣裙,身上繡着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頭上隨意的挽了一個鬆鬆的髻,斜插一支淡紫色的簪花,顯着幾分隨意卻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脣不點極紅。
望着銅鏡裡的自己,她不禁笑了,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如此打扮自己了。
在洛影樓的每天都很悠閒,生活漸漸平靜下來了。
夏末秋初的天氣,很舒服。它不像炎炎夏日那樣煩躁,也不像秋日那樣乾燥。她緩緩走到古琴旁,叮叮咚咚地彈了幾下。
這時,王娡走了進來,她忙站起身,向王娡福身請安。王娡笑吟吟地免了禮,柔聲問:“怎麼樣?在洛影樓住得還習慣嗎?”
顧清影微微頷首:“都很好,謝謝娘娘的關心。”頓了一頓,又問:“娘娘,今日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王娡含笑道:“有一個人想見你,所以本宮就把她帶來了。”說着,便讓千柔帶進來。
顧清影揚起頭,竟是——顧詩涵和寶笙。她擡眼看着她們,顧詩涵臉色蒼白,比從前瘦了好多。王娡淡淡道:“本宮聽說寶笙從前是你在府中的侍女,所以本宮打算把她接進宮,和你在洛影樓作伴。”
顧清影跪下身,眼中滿是感激。王娡笑吟吟道:“你快起來吧!你們姐妹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快好好敘敘舊吧!本宮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着,千柔攙扶着王娡走出了洛影樓。
待王娡走後,顧詩涵忙拉起顧清影的手,柔聲道:“清影,我好想你啊!”顧清影喚顧詩涵坐下。寶笙道:“我先去給兩位小姐沏壺茶。”說完,便拿着空茶壺走出洛影樓。
顧詩涵微微蹙眉:“清影,你怎麼搬進景仁宮了呢?”
顧清影輕嘆一口氣,道:“姐姐,清影不相信父親是亂臣賊子,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清影不能看着父親和顧府上上下下白白送了性命。所以,清影要報仇。”
顧詩涵眉頭擰得更緊了:“可是,你知道陷害父親的人是誰嗎?”
顧清影冷言道:“我當然知道了,是楊淑妃父女倆。”
顧詩涵眉眸間似攏了一抹淡淡雲煙,道:“我聽說楊淑妃冠寵六宮,你要對付她,這是一件多麼危機的事情啊!”
顧清影笑了:“你放心吧!姐姐,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顧家的仇就由我來報吧!”頓了一頓,問:“我……我聽說……睿王爺要娶姐姐是真的嗎?”顧清影本不想提醒申屠霸,可是,她不知道是她的心,管不住她的嘴,還是她的嘴管不住,她的心。最後,她還是開口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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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詩涵一聽申屠霸的名字,臉不自覺地微微泛紅,點點頭。
顧清影強忍着心痛,僵硬地笑問:“成親的日子定了嗎?”
顧詩涵再次點頭:“嗯,貴妃娘娘定的,說是下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所以定在那天了。”
下個月初八,還有半個多月。顧清影的心越來越痛,爲了不讓顧詩涵看出破綻,顧清影輕聲問:“姐姐喜歡睿王爺嗎?”
顧詩涵盈盈一笑,拉起顧清影的手,柔聲道:“清影,其實,你有所不知。我早就已經心屬於睿王爺了。那時候,我才六歲,王爺八歲。他來到顧府,跟着父親學習武功,我就坐在一旁看,然後,等到他休息的時候,給他拿吃的,幫他擦汗。那個時候,我便想如果給他,就算是他的妾侍也好。可是,慢慢地,我們都長大了,他來府裡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後來,我聽說,心儀他的女子不勝其數。所以,我便把對他的愛藏在心底。只是沒有想到,顧府出來這檔事之後,他竟然……竟然會娶我,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顧清影聽了顧詩涵的故事,心,漸漸地更痛了,一直以來她認爲是顧詩涵橫插在她與申屠霸中間,原來,顧詩涵和申屠霸早早就認識了。原來,她纔是橫插的那個人。
顧清影揚起嘴角,緩緩道:“其實,睿王爺可能也是很喜歡姐姐的,不然,他也不會娶姐姐的。”
顧詩涵也笑了:“其實,他之所以娶我,是父親在獄中懇求他,他不得已才同意了。不過,不管他對我有情也好,無意也罷。我會讓他愛上我的。”
顧清影又緩緩道:“清影能看到姐姐幸福,清影就滿足了。”
顧詩涵紅了臉,忙低下頭。良久,又道:“清影,要不這樣吧!等我和王爺成親之後,我讓王爺想辦法把你接出宮,找一個好人家嫁了吧!我總覺得這個皇城太危險了。”
顧清影搖搖頭,淡淡道:“我心意已決,留在皇城,姐姐不要再勸我了。只是,姐姐這段時間,都住在哪裡?”
顧詩涵笑了:“住在城郊一個別院裡,那是睿王爺平日去城郊待的房子。如今,他說先我住在那兒。”
顧清影在心中,不覺暗道,申屠霸還是很關心顧詩涵的,不讓爲什麼事事都想得如此周到。她已經不想問關於一切申屠霸的話題,於是,她想了想,輕問:“二姐,她現在在哪裡?”雖然,曾經,在顧府裡,她與顧海瓊處處不合,可是,如今,顧府已經落魄成這個樣子了,她也沒必要把個人恩怨再拿出來了。
一提到顧海瓊,顧詩涵輕輕嘆口氣:“海瓊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顧府敗了之後,她被派到沛國公府做侍女。你知道的,她從小便恃寵而驕,哪做過那樣的活兒啊!我聽說,有一日,他與沛國公的兒子沛玄的一個侍妾起了爭執。事後,沛玄袒護侍妾,竟……竟割了海瓊的舌頭。沒出幾日,便傳來了海瓊病危的消息。後來,等我趕到沛國府時,海瓊……她……她已經沒了……”
顧清影木然片刻,顧海瓊死了,她,竟然死了。雖然,顧海瓊在顧府裡和她處處作對,可是,她,畢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