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入宮門深似海

顧府。

顧清影在府裡度過了三個多月的安逸生活。明日,農曆六月二十,便是顧清影進宮選秀的日子。

寶笙在一邊忙着整理顧清影進宮的物品,“小姐,這個花瓶要不要帶着?”顧清影搖頭,“除了這把古箏,再帶幾件換洗的衣服,就可以了。”

“小姐,你這不帶,那不帶,這怎麼行呢!”

顧清影笑了,“我到了皇宮裡什麼都不缺,不需要帶這些的。”

寶笙撇嘴,“那好吧,小姐,你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進宮呢!”

寶笙走出房間後。顧清影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看來這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顧清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等顧清影再次醒來,已經是天亮了。

顧清影起身,換上一襲青衣素裙,只在頭上戴了兩支素銀珠花,略施粉黛。然後走出影水軒。當顧清影走到顧府的大門時,看見顧府所有人都站在門口等候着顧清影。

其中,站在中間的是顧青天,顧夫人,顧天澤,顧詩涵,顧海瓊。

顧清影知道,這一分別,她從此便生活在深宮之中,想再見一面也是十分不易。

顧青天吩咐身邊的下人,“你們幾個,好好保護三小姐,不準有半點閃失。”

“是!”一干人等整齊應聲。

顧青天用手拍了拍顧清影的肩膀,“好好照顧自己。”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六個字,但是,顧清影知道,這六個字包含了父親對女兒全部的愛。

這時,顧詩涵走到顧清影的身邊,拉起顧清影的手,“清影,我會想你的。”顧清影笑了,“我也會想你的,姐姐。”說完,顧清影便走進了馬車。

顧清影坐在馬車裡,寶笙坐在顧清影的身邊,緊緊地握住顧清影的手,“小姐,我怕你進了宮,寶笙就再也見不到了。”

顧清影剛要說什麼,馬車突然停住了。顧清影忙問:“怎麼突然停了?”

“回三小姐,慕容公子,他攔住了馬車。”

顧清影不明白慕容晟軒怎麼來了,她剛想起身下馬車,寶笙卻拉住了她的手,顧清影知道寶笙擔心什麼,她回首示意寶笙,告訴她,她不會亂來的。

顧清影起身,下馬車。

只見,慕容晟軒揹着包袱,顧清影大概知道他來的來意了,他見顧清影下馬車,便一把拉住她的手,“清影,快跟我走。”顧清影並沒有甩開他的手,“慕容公子,清影不能跟你走。”

“清影,你難道真的願意進宮嗎?”慕容晟軒垂下眉眼,低聲問道。嘶啞地聲音在顧清影耳邊響起,繁衍出一種深刻的悲傷。

顧清影低下頭,她不願意,她當然不願意了,可是她不能不願意啊!顧氏一族的榮辱興敗都在她一個人身上。

顧清影,揚起嘴角,笑了:“如果今日我就這樣與你一走了之,你覺得我們會幸福嗎?你可知,我們兩個人的幸福是用千萬人的性命換來的。清影的名字已經遞交給皇宮了,如果我們就這樣走了,那我顧氏一族和你慕容氏一族所有人都難逃其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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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晟軒聽了她的話,陷入了沉思,顧清影見他不語,便又說:“如果用別人的性命換來我們兩個人的幸福,清影做不到。慕容公子,你能做到嗎?”

慕容晟軒慢慢地鬆開了顧清影的手,聲音嘶啞,眼中苦楚瀰漫,“我,做不到。”

顧清影垂首,轉身,走上馬車。

馬車再一次上路了,透過車窗,顧清影看到慕容晟軒痛苦地表情。心,開始痛了起來。她,突然後悔了,後悔選擇進宮。可是,如今,已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馬車再一次停下來了。“三小姐,皇宮到了。”

顧清影慢慢下車,擡頭,看着皇宮。

皇宮。

一眼望去,竟只有一種感覺,一入宮門深似海。

那門,那牆,那一磚一瓦,都透露出冷清與威嚴的氣息。

顧清影在心裡無聲嘆息,有多少紅顏如花般的女子在這裡凋謝,有多少人的青春在這裡埋葬。

今日,是乾德九年農曆六月二十,是一個黃道吉日。

顧清影緩緩地走到皇城的神武門,神武門外整整齊齊地排列着無數專達秀女的馬車,所有人都鴉雀無聲,保持異常的沉默。顧清影和來自不同的秀女站在一起,她望着其他的秀女,她們有的拿出鏡子,看看自己的裝有沒有花。有的張望着其他的秀女,看看她們有沒有自己漂亮。

選秀是每個官家小姐的命運,每三年一次,經過層層選拔,將才貌雙全的未婚女子選入皇宮,充實後宮。

這時,一身錦衣的公公上前,微微一躬:“請各位小主隨咱家去選秀臺進行選秀。”

顧清影隨着人羣從神武門偏門走進皇城。她嘆息道,這是她一輩子要待的地方啊!

皇城。選秀臺。

選看的秀女在皇城的選秀臺,由正六品的殿上大監張景瑞進行第二次選秀。

皇上早已大婚,也頗多內寵。這次的選秀,不過是廣選嬪妃充實後宮,爲皇上綿延子嗣。

第二次選秀的方法是被叫到名字的秀女到選秀臺,進行問答。

顧清影突然有些不明白,怎麼一下子變成了第二次選秀,因爲她好像還沒有參加第一次選秀呢!

正在想着,突然,有一個人輕輕撞了一下顧清影,她回首,面前的女子頓時讓她眼前一亮,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綠衣女子衝顧清影笑了笑,“我剛剛不是故意撞到你的。”顧清影搖頭,“沒關係的。”

綠衣女子嘿嘿地笑了兩聲,“怎麼還不到我,我都有點等不及了。”

顧清影一眼便看出,她是個毫無城府的人。顧清影笑問:“你可知這第一次選秀和第二次選秀有什麼區別嗎?”

綠衣女子又笑了,脆生生地答道:“第一次選秀是將應閱女子的年歲 等上報,符合年齡和門第即可。這第二次選秀可就不容易了,要看應屆秀女的相貌和才華。還有第三次選秀,第三次選秀就更不容易了,而是要面見皇上,由皇上決定‘撂牌子’還是‘留用’。‘撂牌子’就是沒被選中,‘留用’便是選中了,可被封爲嬪妃。”

顧清影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選秀,竟如此複雜。

這時,只聽一個年老的內監啞着尖細的嗓音喊到:“下一位,正三品濟州巡撫蕭繼山之女蕭如薇,年十五。”

綠衣女子一聽,忙樂了,毫不遮掩,微微露齒而笑:“到我了,我先去了。”然後,蹦蹦跳跳地向選秀臺跑去。

顧清影望着那遠去的背影,她好羨慕那綠衣女子的無憂無慮。正思量間,只聽:“下一位,從一品中央都統顧青天之女顧清影,年十四。”

顧清影緩緩走進選秀臺,只見一個年長的太監坐在正座上,他便是負責這一屆應屆的秀女殿上大監張景瑞了。

顧清影走身,上前,微微欠安:“小女顧清影見過張公公。”張景瑞打量顧清影一番,然後問:“咱家問你,古語有云,女子必須遵手三從四德,敢問姑娘,這三從是哪三從,這四德又是哪四德呢?”

顧清影笑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是爲女子三從。婦容,婦德,婦言,婦功。爲女子的四德。”!話畢,張景瑞點點頭,“留用。”

然後,顧清影站在被留用的秀女一旁,看見蕭如薇也在,顧清影心想着,蕭如薇相貌出衆,被留用是意料之中。

只聽,外面公公喊着:“下一位,從二品內閣學士佟偉正之女佟允希,年十六。”

佟允希身着一襲白色繁華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紗衣,那若如雪的肌膚透亮,三千髮絲散落在肩膀上,沒有任何多餘的髮飾,只是帶了許多繁華,紅白的繁華襯托着那張雪白透晰的臉龐,身上纏着黃絲帶,顯得十分妖豔迷人。

佟允希身姿輕盈,低頭福了一福,聲如鶯囀,“小女佟允希見過張公公。”

張景瑞點點頭,開口問:“咱家問你‘整頓衣裳,輕行緩步’說的是什麼?”

佟允希依然溫文有禮地回答道:“回公公,是婦容。”

張景瑞再次點點頭,“留用。”佟允希一聽留用,舒出一口氣,站到顧清影的身旁。

“下一位,太醫院太醫孟玄遠之女孟靈芸,年十六。”

一個身穿淡粉色的繡絲長裙的女子走進來,只見她挽起青絲,用一支平素卻極其雅緻的粉色簪子插與髮髻,略施粉黛,此樣打扮不失儀態,卻也雅韻足以。手中輕捏着一方自繡的粉蝶繡花的手帕。穩穩福身,向張景瑞請安,聲音清澈明淨:“小女孟靈芸見過張公公。”

張景瑞點頭,“咱家問你,《女則》講的主要是什麼內容?”孟靈芸答道:“回公公,《女則》主要是教導后妃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后妃。”

張景瑞聽後,滿意點頭:“留用。”

選秀依然在繼續着。

“下一位,從五品鹽運司副使康基之女康若靈,年十六。”

“下一位,正三品大理寺卿安有易之女安妙晴,年十七。”

“下一位,從二品副將鄢天佑之妹鄢茗茶,年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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