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匪窟
黎明的朝霞喚醒了寧靜的清水灣鎮,嫋嫋的炊煙,聲聲的鳥語。把清水灣鎮勾了的如詩如畫。美輪美奐。一陣犬吠聲驚醒牀上的雲翔天,他猛地坐起,疑惑的看着四周,是做了個噩夢。雲翔天暗自想道,不對,夢境不會如此真實。他清楚地記得夜裡跟蹤葉子春出去的。該死又是夜裡,難道真的是夢,他有點糊塗了。他伸手摸了摸腦袋,就在他放下手臂的那一刻,他清楚注意到衣袖上沾有鮮血。但又發現被閻王摔碎的玉佩完好無損的戴在身上。他糊塗了,他下牀推開房門,決定再闖飛龍嶺。
“你醒啦?雲先生。謝天謝地,你前天夜裡怎麼會昏睡在墳地裡呢?”手裡端着一碗湯藥的王山根,喊住正從房間中走出的雲翔天。
不明就裡的雲翔天滿臉疑惑的看着王山根;“前天夜裡,我昏睡在墳地裡?”
“可不是啊,昨天早上鎮東頭一個採藥的人發現了你,知道你借住在我家,把你揹回來的,你已經昏睡一天一夜啦。我害怕你有個好歹,請了個郎中給你餵了藥紮了針。”王山根把藥碗遞給雲翔天接着說;“先把藥喝了吧,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怪嚇人的!”
雲翔天暗自一驚,自己昏睡一天一夜,這一天一夜又發生了什麼呢。他不敢表露出來,卻把自己裝的像是很害怕,他說他昨天去王家坡,鬼使神差的跟着一個人影上了飛龍嶺,後來什麼都記不得了。他還小聲問王山根;“我撞鬼了嗎?”
王山根一愣,接着長噓一口氣說;“也許是吧?”說完表情極不自然。顯得有些許失落。
大門外傳來一陣木魚聲打斷他們的談話,王山根很不耐煩的走到大門口,對一個手拿禪杖的和尚說;“昨天剛來化過緣,怎麼今天又來?去去去,別處化去。”說完扭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不再理那個和尚。
雲翔天看了看和尚,和尚對他輕輕一笑,雙手合十低聲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轉身離去。雲翔天看很得清楚,就是他,夜晚闖進自己房間的和尚。看來他是衝自己來的。雲翔天暗暗的想;正愁找不到你呢。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會上一會。
雲翔天尾隨和尚一路攀上封靈山,來到了一處陡壁得下面。和尚慢慢地回身對雲翔天說道;“阿彌陀佛,施主別來無恙,老衲見禮啦。貧僧今引施主來此,是有一事想請教。不知可否?”
雲翔天淡淡地說;“大師說笑了,請教我?不過我到是想請教大師,不知大師夜裡闖進我的房間,是佛祖的旨意嗎?還是別有它圖?難不成是想超度在下?”
和尚面露羞澀,單手施禮說“善哉善哉。佛渡有緣人,施主莫怪。”稍一停頓,接着說“老衲想問問施主所佩的那塊倦鳥歸林的玉佩的來歷。因爲它與老衲頗有淵源。不知施主可否告知?”
雲翔天略作遲疑說;“玉佩傳於家父。大師是家父舊識?”
和尚面露喜色,竟忘了出家人無喜無嗔的戒律。樂地手舞足蹈,突然翻身跪下,連連磕頭。口中喃喃說道;“佛祖顯靈啦。佛祖顯靈啦!讓我終於覓得恩公線索。”一通膜拜後,拉住雲翔天的手咧着大嘴笑着說;“老衲法號癡顛和尚,快快隨我去玉泉嶺,去見紅山姑。”
玉泉嶺位於封靈山後坡東半部,地勢險峻,。素有“欲取玉泉水,先過鬼門關”之說。玉泉嶺有一灣山泉,泉水清冽甘甜,取之沏茶,則清香四溢,品之則入口生津回味悠長。富賈鉅商不惜重金相購,但因崖陡壑深,少有不慎則命喪深淵,故而極少有人冒險前來取水。後來被山匪佔據,借玉泉嶺的天然屏障,修築山寨,招兵買馬與懸劍洞黑虎峰的兩股山匪結盟對抗官府。
癡顛和尚一路上癡癡顛顛說着一些雲翔天聽不太懂的話,神色顯得畢恭畢敬,卻又是興高采烈的手舞足蹈,與他的年齡極不相符。他帶着雲翔天來到玉泉嶺的一個隘口。隘口前設有鹿角柵欄,有幾個山匪把守着。癡顛和尚令山匪打開寨門,帶着雲翔天走了進去。
雲翔天仔細觀看了一下。隘口位於兩面絕壁之間,形成一個天然通道,通道寬不過兩尺,蜿蜒曲折長約數丈,僅可容一人一騎通行。望着這鬼斧神工般的要塞,雲翔天不禁感慨天地造物之神奇,他舉頭望去,崖壁上設有滾木雷石,上有山匪手持利器虎視眈眈。雲翔天不禁暗忖,如此險要,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難怪官府幾度剿匪皆無功而返。
“和尚舅舅,又抓到肥羊啦?”說話的聽聲音應該是位少女。雲翔天不禁打量了一下她。少女一頭烏雲挽成兩個髮髻,髮髻上插着一朵粉紅色的山花,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似是要懾人魂魄,只是臉上罩着一層粉紅色的面紗,看不到面部表情。一身粉紅的勁裝裹住她玲瓏的身軀。腰間別着駁殼槍,顯得英姿颯爽,朝氣蓬勃。她見雲翔天看着自己,雙目一瞪,拔出腰間駁殼槍指着雲翔天,厲聲呵斥;“看看看,再看姑奶奶挖下你的雙眼當泡踩!”
癡顛和尚連忙擋在雲翔天面前,低聲說道;“哎呀我的姑奶奶,快把槍放下。放下,放下,這是我們山寨的貴客,我找了十五年的貴客,快去找紅山姑,讓她來迎接貴客。”
看着一臉茫然,卻又面帶微笑的雲翔天,和急三火四的癡顛和尚。少女有點莫名其妙,她慢慢地放下槍;“他是誰?”少女用左手指着雲翔天,冰冷的問。
癡顛和尚哈哈大笑的說;“莫問莫問,快去通知紅山姑。貧僧再次得見倦鳥歸林。”說吧滿臉盡是興奮和得意。
少女聞言眉頭一動,看了看雲翔天不再言語。只是稍稍一點頭轉身離去。
紅山姑是個年近五旬的女匪,一頭烏髮盤於頭頂,生的是脣紅齒白,柳眉鳳眼。看起來倒像是深宅貴婦,只是一身勁裝和腰間的一雙駁殼槍爲她增添了幾分綠林氣息。她身後跟着一羣彪形大漢,個個虎背熊腰,面露煞氣。不由使人心存寒意。紅山姑並不說話,一雙鳳眼死死盯住雲翔天,看的雲翔天渾身不自在。許久,紅山姑幽幽地說;“隨我來。”
玉泉嶺的匪巢名爲“安民寨”。要進安民寨必先過玉泉嶺的山前山隘,山隘後則是一片坡勢平緩的開闊地,經開闊地行走兩十餘丈,則是一條向上的緩坡小路,小路一邊緊挨懸崖,另一邊則是萬丈深淵。越過小路,前面是一寬約一丈開外的鴻溝,鴻溝上架有吊橋連接着對面,鴻溝的對面便是安民寨,寨子建在山腰之間,山寨三面都是高有數丈的陡峭的懸崖,前面則是數丈深的那條鴻溝,“預取玉泉水先過鬼門關”說的便是此溝。獨獨留下有十幾畝地的平臺,平臺中間是一灣山泉匯成的水潭,水潭闊若近畝,潭水清澈見底,潭內遊動的小魚歷歷可數。山寨背山繞潭而建,險峻中帶着優雅,別有一番景象。寨中豎着一面杏黃大旗,上書“替天行道”四個大字。繞過水潭最裡面的大廳是匪首的議事廳,議事廳的門首上掛着“忠義亭”的匾牌。
雲翔天一路跟隨紅山姑來到忠義亭。此時天色已晚,嫩月初上。但廳內燈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晝。紅山姑端坐在大廳的第一把交椅上,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她上下打量着雲翔天,然後輕聲地問;“雲翔天,令尊可好?”
雲翔天一點都不奇怪她能直呼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自他進了封靈山就在她的監控之下。他淡淡地說;“家父已經去世,謝山姑掛念。”
紅山姑一愣,眉頭緊皺說;“你的玉佩可是你的家傳之物?你可是隨你母親姓?”
雲翔天說;“玉佩是家傳之物,但我隨父親姓。”
紅山姑猛地站起,面部表情瞬間萬變,她看着雲翔天,一字一句地說;“令尊姓雲?”看見雲翔天點頭默許便不再說話。紅山姑臉色變得冰冷如霜,她回頭看了一眼癡顛和尚,和尚也滿臉疑惑看着她。
“施主,休要耍笑。令尊真個姓雲?”癡顛和尚似乎難以置信。“你的玉佩不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嗎?”
“休跟他囉嗦。”紅山姑秀目圓瞪,一招“魔爪索魂。”從坐前飛撲過來,一雙玉手透着絲絲寒意,抓向雲翔天的面門和喉嚨。雲翔天跟着低喊一聲;“來得好。”一招“倒轉乾坤”。起左腳踢向對方的雙手,接着一翻身在左腳沒落地時候右腳向後踹向紅山姑的面門。紅山姑倒退數步喊道;“你,你、、、、。”雲翔天卻雙膝跪地說道;“拜見玉面魔女姑姑,拜見鬼手無情叔叔,裕盛給您們磕頭啦!”說完撕開衣領,從領中取出一條白色紗巾,解下玉佩一併遞給紅山姑。紅山姑看着紗巾和玉佩眼中一熱“不錯,果然不錯。”癡顛和尚卻裂開大嘴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攙起雲翔天;“快起來快起來。”
紅山姑和癡顛和尚是同門師兄妹,昔日行走江湖時,被綠林人士稱爲玉面魔女和鬼手無情。二人聯袂江湖,快意恩仇,極盡俠義,備受江湖人士推崇。一日二人於靈峰城失手打死一地痞無賴,而被官府緝捕,踉蹌入獄。時任民國靈峰縣警察局長的雨天素聞二人俠義江湖,並且是爲救人而失手殺人的。故而不忍加害,採用偷樑換柱之法。從死囚牢裡換出兩個惡貫滿盈之徒代爲受刑,暗地裡釋放玉面魔女和鬼手無情。讓他們投奔玉泉嶺的義匪紅刀,共守封靈山上的一個天大的秘密。上山後二人分別更名爲紅山姑和癡顛和尚。因此三人常私下來往,一年後,雨天與山匪往來之事東窗事發,虧得事先得到消息,乃攜家眷與紅山姑、癡顛和尚分手約以日後相見之法,從此浪跡江湖,時雲翔天年僅六歲,乳名裕盛。自雨天隱身江湖,便與紅山姑等人失去聯繫。癡顛和尚曾數度下山尋找,但人海茫茫如大海撈針,總是無功而返。分手至今十五載有餘。所以,紅山姑和癡顛和尚見了雨天的後人自然悲喜交加。當夜,山寨大擺宴席,宴請雲翔天。
當雲翔天在宴席散後回到房間,已是後半夜。他躺在牀上很快進入了夢鄉。而在他房間後面的山洞裡卻出來了一羣面目猙獰,渾身血污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