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疊聲恨字出口,月神劍再度襲向他心窩,他呆傻了一般,不避不讓,劍尖觸到他湖藍色長衫,凝滯不動,雨兒望着他茫然的褐色眼眸,墜入那一圈淡淡的光暈裡……
“東方雲霄,不要讓我再看見你!”茫茫夜色,雨兒一頭鑽了進去,淚雨紛飛,心碎的是誰,和誰……
靜謐的玉京大街,月影悽悽。
暗影涌動中,殺手從天而降,齊齊朝雨兒進攻。
雨兒紅色的身影如幻如真,穿梭不停,誰也傷不到她,她也擺不脫他們的糾纏。
奇怪的是,另一批人攻了過來,目標卻不是雨兒。
在他們相互糾纏之際,雨兒抽空逃走,一路狂奔,在街道拐角處撞上一堵肉牆,只覺腰上一緊,便被人攜起奔跑。
“軒轅瀲!”雨兒在發現這人是誰時驚呼。
“噓——!”他淺淺一笑,攜起她鑽入一頂轎子,“起轎,回宮!”
“軒轅瀲!你爲什麼要救我?”她記得爹的故事裡有這個人,他的爹奪取了爹的江山,他們應該是仇人,可莫名的,雨兒卻對他恨不起來,望着這張酷似爹的臉,心裡反而涌起親切感……
“那他們爲什麼要殺你?”芥兒反問。
雨兒搖頭,目光迷離,無力地靠在芥兒肩頭,上好綢緞柔軟的質感舒適而溫暖。“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誰要殺我!可我今天殺了人!”
她小小的肩膀在微微抖動,額前的髮絲磨擦着他的頸項,有些微麻癢。
他的心尖也隨之微微一抖,禁不住環住淚水沾溼他衣襟的女子,波瀾不驚,“殺了雲霄?”
結果驚訝的是她,一雙深瞳突然睜大,“你怎麼知道?”
他依舊只是淺笑……“放心,他不會死!”
深宮之中,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又有什麼事是他知道的?
雨兒亦呆呆地出神,“他不會死!”這句話聽在她耳裡到底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她真的不知道……
軟轎很快到了皇宮,芥兒將她化裝成普通宮女,藏於御書房。
雨兒!這個讓他倍感親切的女子,爲何太后要數度殺她?
第一次,是東方雲霄成親那天,傷心欲絕的雨兒在街頭被人追殺,當他帶着人趕到時,遠遠的,只看見一個白影如風如煙,輕輕易易地,就帶走了雨兒,那一瞬間,他疑爲天神……
第二次,便是今天。他得知紅衣女子重現丞相府,於此同時,太后也得知了消息,暗處的他,親眼看見太后派出的殺手出宮……
爲什麼太后做這些事都不和他商量?太后和丞相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一直在揣測,卻不得而知。
他不想懷疑一手把他撫養長大,將他扶上皇位的太后,但是,心中總有那麼多的疑惑……
御書房,紅燭下。芥兒專心致志在看奏摺,雨兒便以宮女的身份隨在側。
“軒轅瀲,爲何太后不準民間種梅花?”雨兒道出心中久存的疑惑。
芥兒搖頭,“朕也不知,如今好像就只有漓宮還有幾處梅花,其他的全都砍了。太后好像很討厭梅花。”
他陷入了沉思,既討厭梅花,爲何又四處尋找那副梅花圖的下落呢?那副梅花圖的玄機又在哪裡?
無心再批奏摺,他鋪開一張紙,隨手在紙上畫了一樹梅花……
雨兒盯着畫看了一會兒,發表意見,“這花也太單調了吧?佈局也不好,感覺空空的。”
“哦?你也有這感覺?如果大師之作也畫成這樣,你會怎麼看?”所謂旁觀者清,芥兒對着那副梅花圖絞盡腦汁想不出所以然,很樂意與雨兒討論。
雨兒想了想,“名家之作,一般不會有這樣的紕漏,但我聽舅舅講過,一些畫作是畫裡有畫。”
“畫裡有畫?何意?”芥兒大爲振奮。
“也就是爲了隱藏一個秘密,用藥水把畫的某些部分或者整個覆蓋。”雨兒解釋道。
芥兒興奮得有些把持不住,“那該怎麼解?”
“其實很簡單的,有些放在火上烤一烤,有些用水沾溼,就可以現出原形了!”
芥兒至門邊仔細查看,然後緊閉門窗後,拉着雨兒,“來,給我看看這幅。”
芥兒將一幅紅梅圖展現在雨兒面前,白雪皚皚,紅梅寂寥,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雨兒讓芥兒捧着畫,自己舉燭在畫底緩緩移動,熱氣所薰出,漸漸出現一個紅衣女子……
芥兒欣喜不已,果真有玄機!這紅衣女子看起來很面熟!
他望着雨兒近在咫尺的臉,驚訝地發現,這畫上的紅衣女子竟跟雨兒一模一樣!
“雨兒,你看這畫上的是不是你?”
雨兒停了下來,仔細端詳,也感詫異,“真的!這畫是誰畫的?怎麼會畫我?”
她忽然想到爹孃他們上一代的恩怨,而自己和娘長得很像,莫非這個女人是娘年輕的時候?但,這個想法她不敢跟芥兒說。
“雨兒快看!這兒還有字!”芥兒輕喊。
隨着蠟燭烘烤的位置越來越寬,畫卷上出現一行行清晰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