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秦國的一個小村子裡來了一個莫名的女人,一個美得讓這些沒日沒夜在田地裡耕作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活計翹首以盼的女人。
不過,那個女人卻不是什麼二八佳人,反倒是一個三十出頭年近四十的中年婦人,雖然身上的穿着簡樸,甚至還帶着補丁,可是婦人女從骨子裡偷出來的雍容華貴卻是仍舊冷的讓人不敢直視。
婦人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一起的還有她的女兒,一個三歲大的孩子。
不知道用了什麼法術,女人只是和村子裡那位堅苦修行了十多年的和尚說了幾句話,那個和尚就把自己的寺廟讓給了這對母女,自己搬到了村口蓋了一間茅草屋。
然後,婦人便帶着這個孩子在秦國這座無名的村子裡一住便是七年,一直到某個仲夏的午後,婦人終於病重不治與世長辭了。然後過了不久,那個把寺廟讓給婦人母女的和尚也死了。
有人說,他是追着那個美麗的婦人去了。
村口的李鐵將還依稀記得兩個人之間的那唯一一次對話。
和尚說:“天地爲家,四處皆修行。”
婦人說:“靜坐修心,遠遊修身!”
和尚說:“有些事明知道躲不過爲何還要逃!”
婦人回答:“有些事明知道不可能爲何還要去做!”
和尚驀然,然後又問:“他知道你們有了女兒麼?”
婦人搖頭。
和尚一愣然後臉色一喜說道:“若是如此,我願帶你們回玉泉寺!”
婦人搖頭:“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這心太小,除了他容不下任何人。”
至此,那和尚和婦人就在也沒有說過話!
直到如今,李鐵將每每看見那座風雨飄搖的寺廟還是會想起,那個和尚,那個婦人,還有那個精雕玉琢的女孩子。
似乎,在她們那次談話裡,婦人稱呼和尚叫做“無望真人!”
和尚稱呼婦人叫做:“雲公主!”
還有那個沒有名姓的女孩。
又是三年後的一個仲夏之夜,連綿的紫竹山上來了一個女孩,烏黑的泥土污濁了她的面容,凌冽的荊棘割破了她的衣衫,堅硬的岩石劃傷了她的手腳,而她卻置若罔聞的一路向前,恍然不覺。
山的對面同樣有一個男孩子,他和女孩一樣,盯着滿天星稀,一步一步艱難地朝上爬着。
終於,在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磨難之後,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紫雲山的頂峰。
似乎驚異於對方的存在,男孩愣了一下很快恢復到了冷冰冰的樣子,反倒是女孩,一臉好奇的看着男孩,還有男孩手裡的饅頭和烤雞。
似乎聽見了咽口水的聲音,男人看了一眼捂着肚子可憐巴巴的女孩子,看了看身上的乾糧,終於還是狠了狠心,把手上的烤雞掰下來一半,將閃着油光的半隻烤雞遞給女孩。
似乎對一切都有着戒心,女孩隨然一臉想要吃下去的表情,可是眼神中卻充滿了戒備。
“媽媽說不能隨便吃別人的東西!”
良久女孩吐出了一句話,差點沒把男孩噎死。
看了一眼女孩,男孩把即將脫口而出的那句你父母在哪裡咽回了肚子,這樣的孩子,如果有父母有如何會流落到此呢?
“吃吧!”男孩把烤雞塞到女孩手裡:“你叫我一聲哥哥我就不算是別人了!”
聽了男孩的話,女孩彷彿在天人決鬥一樣,最終食慾戰勝了理智,一聲脆脆的哥哥脫口而出,然後便是狼吞虎嚥的一陣咀嚼。
看着身邊的女孩子,男孩突然笑了,明明是一身乞丐的行頭卻要爬上紫雲山,自己是爲了驗證一件事情,她呢?該不會是來看星星的吧!
“喂!”男孩拍了拍身邊的女孩,女孩停止了對眼前烤雞的攻勢,擡起頭一臉戒備的看着男孩,似乎害怕男孩把手裡的烤雞要回去。
似乎受不了女孩的樣子,男孩的問題脫口而出:“你爲什麼這麼晚來爬紫雲山。”
提起這個,女孩突然哭了,珠子一樣的淚水噼裡啪啦的落在女孩那早已看不出顏色的衣裙上:“媽媽,媽媽,村裡人說媽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我想找媽媽!”
男孩的手一顫,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面前哭的女孩子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來,你看,你這不是看到媽媽了麼?有什麼想說的話就對媽媽說吧!她會聽到的。”
說着男孩拉起女孩跑到山崖邊上,擡眼望去滿目星光,女孩一臉希冀的看着男孩,男孩點點頭,女孩便一個人喃喃的說着什麼,男孩雖然不想偷聽,可是女孩的聲音還是若有若無的傳到男孩的耳朵裡。
“媽媽我想你。”
“媽媽,她們都說你回不來是不是真的。”
“媽媽和尚叔叔死了,是不是沒有人要我了!”
“媽媽,我想吃你做的飯!”
驀地,男孩鼻子一酸,不忍在聽下去了,他害怕,那已經戒掉多年的眼淚會忍不住在一次流淌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孩回來了,女孩子不知道何時已經倒在地上睡着了,手裡還抓着一隻雞腿死死的不放。
男孩一陣好笑,默默將撿來的柴火點燃,把女孩抱起來,輕輕放到篝火旁邊,火焰的溫暖似乎讓女孩感受到了寒冷,不由得向着火堆移動過去,男孩趕緊攔住女孩,打開身邊的那件包袱,裡面是一套新衣服,明顯是女人做的,衣袖上繡着自在飛花輕似夢七個字,也是女人的手筆。
男孩雖然不捨的,可是,看着女孩那還稚嫩卻早已經歷盡滄桑的面容終究還是用那一套新衣將女孩包裹住。
看着女孩在睡夢中甜甜的笑容,男孩笑了。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第二天一早,男孩將那件新衣給還有些驚恐地女孩子換上。
“媽媽說我是秦國未來的公主,她讓和尚叔叔送我去秦國,可是和尚叔叔死了!”
聽到秦國兩個字,男孩整理行裝的手一抖,一擡頭卻又看到女孩一臉希冀的表情。
思索再三,男孩終於還是開口道:“好!我送你回去!”
女孩子歡快的答應了一聲,謝謝哥哥。
似乎女孩子的運氣很好,每一次和她在一起都能遇到最美好的夏天,又是一個仲夏,經歷一年的旅程之後男孩終於把女孩送到了秦國都城的外面。
明知道她的身份,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那天真的面容卻讓他如何也狠不下心傷害她。
也許多年後的今天他應該慶幸,自己那是沒有動手傷害她,否則,他也許會遺憾一輩子的。
將那件證實着女孩身份的雙鳳吊墜掛在她的脖子上,看着她被守城的將軍帶上通往皇宮的那條大路,城外的男孩終於走了。
也許,曾經那共患難的一年是兩個人心中獨有的,誰也無法取代的秘密,一段屬於他們的過往。
直到很多年後,女孩問男孩,那個時候你怎麼那麼無賴讓我叫你哥哥呢?
已經長大了,帥氣的讓人不敢直視的男孩說:“誰讓你傻呢?不過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把!”
兩個人相視一笑。
“誰也不能傷害哥哥!”一聲怒吼,吟霜閣內四大護法中一項深居簡出的女孩所居住的院子裡爆發出一道奪目的光輝,火紅的靈力幾乎將空氣燃燒,一隻巨大的火鳳凌空而起,那道修長的身影緩緩升到半空中,火鳳虛影越發的凝視。雙手上一對纏繞着熊熊烈焰的手杖忽的朝着下面一指。
如百靈鳥般空靈的聲音卻發出瞭如同死神的質問!
“爾等見到本宮主還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