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褚浩宇反應夠快,狠踩一腳油門,車子往前竄出一大截。片刻緩解,衆人才有機會回頭,原本跟在後面的大貨車,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輛重型罐車。
“浩宇,你怎麼樣?”林夕還好,出事的時候她看着正前方,撞擊發生她第一反應就是捂臉,所以只磕疼了手。
褚浩宇就沒那麼幸運,他偏頭聽林夕說話,做額角撞在方向盤的裝飾上,磕出一道血痕。
“我沒事,”褚浩宇用手背蹭了一下血跡,就開始專注的開車,“你們坐穩了。”
不管褚浩宇開多快,後面的車中是窮追不捨,看着他的額角殷紅一片,林夕終於下定決心,“大記者,我發給你的東西,你看着辦吧!”
“夕夕,你……”褚浩宇以爲林夕不會走出那一步。
“你說得對,我總是要等別人把自己逼到絕境纔會出手。那是因爲我知道,自己一旦出手,就再沒有回還的餘地。可現在不一樣,我不再是自己,我還有你。”
其實,褚浩宇如神天降,在破爛公車上救林夕的時候,她的心已經亂了。接下來的事實也證明,褚浩宇也可以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兜兜轉轉,他們又回到原地。
“那以後,你負責闖禍,我負責收拾。”褚浩宇分心偏頭看林夕一眼,眸光凝着化不開的寵溺。
“小心前面的車,等四肢健全的回去,你們再sweet吧!”nike一副掉進冰窟窿的樣子,還正經打了個哆嗦。
忙着和褚浩宇重新開始,差點忘記大家置身險境,林夕有些愧疚的低下頭,“sorry!”
“傻瓜,nike逗你玩的。”褚浩宇一面觀察着前後的車輛,一面寬慰林夕,她看似開朗,其實內心很柔軟,尤其在意別人的感受。
nike也笑起來,“mey說你很聰明,怎麼在這些事情上,那麼呆呢?”
林夕滿頭黑線,心說要不是你那一身匪氣,又怎麼嚇得住我呢?
反腐記者的效率果然是很高的,幾分鐘之後剪切的視頻就在網上引發瘋狂轉載,林夕的電話也響起來。
“阮林夕,你不守信用。”王煥之充滿憤怒的聲音在林夕聽來十分搞笑,這就是所謂的惡人先告狀。
“嘖嘖,老爺子,你是老糊塗了嗎?我現在被人追殺,生死未卜,哪有時間去守信用,我只想保住命啊!”
林夕這話並不可憐,甚至充滿戲謔,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她和褚浩宇在一起,就足夠了。
“阮林夕,上得山多終遇虎,這是你的報應,與我無關。若是你能刪除視頻,餘下的事情我幫你解決。”王煥之就是隻老狐狸,說話滴水不漏。
“那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呢?”
“不麻煩,你說你被人追殺,於公於私我都不能坐視不理,只要你刪除視頻,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證你們的安全。”
如此虛僞的話,說得這樣道貌岸然,林夕脣邊帶着一絲鄙夷,“話誰都會說,不如先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電話再次響起的時候,水泥罐車已經沒有再窮追不捨的衝撞,而是保持一定距離跟在後面。
“現在可以了吧?”王煥之沒想到自己叱吒風雲半輩子,現在被一個丫頭牽着鼻子走。
“可以,我這邊當然沒問題,你老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咯。不過,視頻不是我發的,我也跟你一樣,只是儘量幫你聯絡他,至於效果,不敢保證哦。”
“阮林夕,你敢耍我。”王煥之心知中計,忙一面和林夕周旋,一面用另一部電話打開車上和準備攔截的人。
“我哪敢啊,我只是比較實在,有話直說而已。”
他的反應,早在褚浩宇的預料範圍,車子快速駛進隧道,鎖屏的光,映着林夕臉上狹促的笑意,只要活着衝出這個隧道,他們就算真的安全了。
“老爺子,他們加速,進隧道了。”罐車上的人接到電話的同時,留意到前車的變化。
“追上,跟緊一點,我找人在前面設置了障礙,你只要迫使他們越快越好就行,保持距離。”就算林夕答應他刪掉,王煥之也不安心,能讓他安心的,只有死人。
觀衆朋友,大家好!現在爲您插播一條本地新聞,濱海隧道在半小時前發生一起惡性-交通事故,三車連環追尾,因爲頭尾兩輛均爲水泥罐車,所以夾在中間的小轎車受撞擊之後發生嚴重變形。事故發生幾分鐘後,該車就發生起火爆炸,全車無一人生還,據本臺記者從現場發回的報道,事故原因可能是因爲小轎車違規超車,並且超速行駛導致的。本臺會繼續關注,稍後有更多詳細信息發佈。
“大記者,走吧!”
反黑記者剛放下電視的遙控器,辦公室門就被兩個壯漢強行從外面打開,“你們是什麼人?找我幹什麼?”
“我們老爺子想見你,至於什麼事情,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選擇這一行,他比誰都清楚將要面臨的危險,只不過他沒想到林夕一行會折在這件事上。他務必淡定的站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殺人滅口嘛,我懂。”
像是被人揭了老底,那兩個壯漢不再說話,分列在門兩側等着引路,一前一後的夾着記者。
一個小時之後,網頁上鋪天蓋地的消息都是“反黑記者被報復、綁架,誰來爲真相說話?”“誰來維護業界良心?”“這個社會到底怎麼了?”等等標題。
羣衆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聯繫到記者之前公佈阮思雅放狠話的錄音和視頻畫面,所有人的矛頭直指王煥之——王家。很快就有人匿名報警,說王家綁架反黑英雄,要警察出面解救。警方起初以時間不足不予受理,但很快在各個平臺受到質疑的聲音。
許多媒體爲聲援反黑記者,自發的前往王家大宅進行實地拍攝,整個濱海好像颳起了一場颶風,一切都已勢不可擋的姿態進行着。
“老爺子,現在外面全是記者,怎麼辦?”
王家的直系親眷都從不同地方趕過來,沒有到齊,但也有十幾個,全圍坐在客廳裡,等着王煥之發話。
“你們問我,我問誰?”王煥之霍然摔碎手中的茶杯,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作威作福一輩子,到頭來落下個晚節不保的狀況,他怎麼甘心,“麗娜,你說怎麼辦吧?”
“爸,我是你唯一的女兒,思雅是你唯一的孫女,求求你,求你救救她。”棄卒保車是這些大家族常用的伎倆,雖然明知道這是目前最快、最安全的辦法,可王麗娜也不甘心,越是得到的越多,就會越害怕失去。
“小妹,思雅有今天,我看就是因爲你平日太慣她,寵得無法無天,沒個輕重了。”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偏偏王煥之對這個女兒極其寵愛,早就引得王家幾兄弟的不滿,只是一直沒出什麼大亂子,也便沒人提起。此情此景,一旦有人開口,房間裡就像炸開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