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漉漉的髮絲貼在臉上,讓人分辨不出她的身份。在幾個路人詢問無果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對她敬而遠之,正好讓她哭個徹底。
一把橙色的雨傘遮住她的頭,一隻溫暖的手將她貼臉的亂髮拂去,“小主,天寒地凍,你怎麼能在外面哭呢?跟小安子回家吧!”
褚浩宇還在她家裡,她回不去。但那把橙色的傘,像陽光照亮她快要墮入黑暗的靈魂。
麻木的看着那張臉,跟着他上車,去他那個醫院分配的小單間。
蓮蓬頭裡的熱水從頭淋到腳,廁所的鏡子上被熱氣蒸得迷霧一片,林夕才彷彿溺水的人被拖上岸,縮着回暖的身子,她一個勁的咳嗽。
“你沒事吧?”羅紅安也淋了雨,不過要顧着林夕,他只能先拿毛巾擦擦。
“沒事,”隔着廁所的門,他的聲音讓人溫暖而安心,林夕的鼻子一酸,眼淚又差點落下來,“好像有點感冒。”
“哦,那你快洗,水洗得燙一點,能暖和點。”
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氣氛,那些引人遐想的話從羅紅安嘴裡說出來卻沒有半點情-欲的色彩,只有理所當然的關心。
林夕洗完,才換羅紅安去。吹乾頭髮,林夕窩在沙發裡,捧着小茶几上的糖盒子吃起來,腦子很亂,她乾脆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她現在考慮的問題是,羅紅安從哪裡找的這套女人的睡衣給她穿。
她預備等羅紅安一出來,就嚴刑拷問一番,可廁所門打開,她聽見的是羅紅安的一聲慘叫。
“嗷……”
電光火石之間,手上的糖盒子已經到了羅紅安的懷裡,林夕看看手上剩下的半塊巧克力咂咂嘴,“這是過期食品?”
羅紅安僵硬的肩膀倏然垮下來,不是糖過期了,是他的愛情過期了。
“算了,你吃吧!”他把糖盒子塞給林夕,轉身進了廚房。
因爲心不在焉所以剛纔沒看,林夕細看之下才發現,這不是一盒普通的糖,盒蓋上印的那對古裝娃娃說明這是一盒喜糖,而看羅紅安剛纔黯然的表情,送這盒糖的人,應該跟他有莫大的關係。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前女友送的。”林夕趴在廚房的門框上,可憐兮兮的看着羅紅安。
被她的話戳得心口一疼,羅紅安差點打翻了竈上的白粥,“你怎麼知道?”
“將心比心。”
林夕用簡單的四個字,概括了他們之間的感受。
羅紅安攪動着鍋裡的白粥,心裡有些酸澀,“你說,我要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嗎?”
“去,爲什麼不去。”林夕操着手站在那裡,一副大姐大的樣子,“是她踹你,還是你踹她的?”
剛問完她又自己回答了,“得,我知道了,看你這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一定是她踹你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狠?”羅紅安扭頭看着林夕,那套卡哇伊的睡衣她穿着很合適,可站在那裡的樣子,完全是另外一種氣勢。
買那套睡衣的時候,他想象前女友小小的個子,穿起來該多可愛。可回到家,等待他的是分手二字,這套睡衣,他再沒有機會送出去。
“幹什麼?雖然我穿着剛好,但你千萬不要把我當成她,我絕對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這是新的,她沒穿過。”羅紅安說完,回身繼續翻動鍋裡的粥。
林夕摸着衣服柔軟的料子,便宜的純棉而已,但是穿在身上給人感覺很舒服。
她知道自己的冒失觸動他的傷心事,她其實只是想找點話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對不起啊!”
“沒事,都過去了。”羅紅安低着頭,沒敢看她,直接把她推出廚房,“你先出去看電視,待會喝點粥,好好睡一覺,感冒就好了。”
羅紅安出來的時候,林夕真的蜷縮在沙發上睡着了。
“林夕,林夕,起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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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這是飯嗎?”林夕用筷子攪着碗裡所謂白粥,這哪裡是粥,根本就是米糊。
他不是故意的,但這頓粥他足足熬了兩個小時,因爲他的內心一直不能平靜。
“……”羅紅安無語,他知道自己不對,可是他趕着去值班,已經沒有時間再熬了。
“算了,給本小主拿個勺子過來吧!”林夕知道他心情不好,也知道自己纔是寄人籬下的那一個。
遭遇情感的寒流,他們彼此依偎。
“對了,你今天怎麼會撿到我的?”暖暖的一碗米糊下肚,林夕躺在沙發上裝大尾巴狼。
上次在郊區遇到他可以說是意外,但這次她不相信還是意外,人生沒有那麼多的巧合。
“我看了今天的報紙,給你打電話,一直關機。”羅紅安也不含糊,遇到林夕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已經知道了。
那時候他擔心的,是她會不會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一直想問卻又什麼都不敢問。
“你也相信是我做的?”林夕的表情萎靡下來,她想起褚浩宇那張憤怒的臉,“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壞女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因爲報紙上刊登的是阮氏姐妹,他只是知道林夕去了那個地方,別的他根本沒來得及細看。
林夕在桌上撿了那張報紙,打開展示給羅紅安,也只是剛纔,她纔將報紙仔細的看了一遍。
“你看這裡,他們說這是一場局,兩姐妹因愛生妒,詆譭名譽。”林夕指着報紙上那些晦暗的字眼,“雖然沒有指名是我,但受害人是阮思雅,那麼我自然是頭號嫌疑人。”
“你相不相信是我做的?”林夕就那麼看着羅紅安,像是等着一場宣判。
如果說那杯酒毀了阮思雅,那麼今天的報紙,也毀了她阮林夕,她失去的不止愛情,還有別人的信任和尊重。
羅紅安搖搖頭,對她的瞭解,他不敢說多,但是有一個明確的定位。林夕其實只是一隻紙老虎,說狠話,下軟手。
她不被人整是因爲夠聰明,而不會去主動害人。
“謝謝,謝謝你。”林夕長長的舒出一口氣,還有人肯信她,她還不算無藥可救。只可惜,他不是褚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