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騙子……口口聲聲說着要保護我的弟妹們,口口聲聲說會讓他們平安地回到我的身邊,那麼理直氣壯信誓旦旦,說什麼他們會沒事的,說什麼讓我放心,說什麼會有人去救他們不必擔心……”丘宛晴的視線在凌仲煊的身上定格,面容清冷聲音沙啞嘲諷。
她的臉色蒼白,像一個被牽引的木偶絕望地笑着,那種笑容太過鬼魅,有從地獄中走出的魂靈般令人悚慄的感覺。她的心臟的位置漸漸成了一個空殼,因爲在那裡住着的人,都沒了。
凌仲煊倒影在她的眸子裡,她伸出手掌輕輕撫上了他的臉龐,曾經她多麼想要觸碰着這個人再也不分離,甚至大聲說出了我愛你。曾幾何時,她還想要和這個男人一生一世永不分離,從此無論發生什麼都陪伴在他的身邊給他最大的鼓勵。
時針只走了幾圈,一切都變了。
凌仲煊無話可說,丘宛晴的手指貼在他的臉上讓他覺得如同針扎般刺痛,他甚至不敢去看丘宛晴孤獨絕望的雙眼,因爲那也足以讓他絕望。
所有的一切都不可逆轉了,誰也想不到,只是一場遊戲卻變成了這樣。
撫上凌仲煊的臉的手指越發冰冷,丘宛晴的眼神也隨之冰涼。
“現在,看看你的承諾吧,看看你都做了什麼,讓我在漫長的等待之後等來的又是什麼……枉費我那麼地信任你,甚至把我的生命都交給你,我是用全部的生命在下賭注啊……可是你讓我看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你不是說過,現在不會和我一起過平凡的生活嗎?”
“那就讓我現在也正式地告訴你,我,丘宛晴,再也不想看到你,更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
丘宛晴的模樣讓凌仲煊看着又心疼又氣惱,她是在用懲罰自己的方式去減輕痛苦,真是個笨蛋!
多說無益,凌仲煊按住丘宛晴的雙肩就強硬地吻了她,不顧她奮力的反抗,不斷從她的口中汲取甜蜜。雖然那甜蜜顯然泛着苦味,讓他心裡也是苦的。
如果痛苦,就讓他陪她一起痛苦吧。
就算現在的她不能接受。
糾纏着的雙脣之間發出灼熱的摩擦聲,丘宛晴的後腦被牢牢按住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可她自始至終也沒有屈從與凌仲煊,反而加深了對他的恨意,這麼惡魔,不僅毀了她的家,現在還要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對她用強!
“滾開!”用力推開凌仲煊,絲毫沒有察覺他眼中掠過的一絲受傷的痕跡,丘宛晴冷冷地說着起身。
“要去哪裡。”凌仲煊一手攔住她,一手按了牀頭的呼叫器讓餘管家進來。
“回家。”丘宛晴白了凌仲煊一眼,表情漠然。
“不可能。”凌仲煊理了理身上的紫色襯衣,擡手從丘宛晴的後頸滑過,“你已經嫁給了我,生是我的人,死也要死在這裡。”
“嫁給你?”丘宛晴冷笑一聲,彷彿此時此刻纔想起自己的身份,眸中的寒氣有足以覆蓋燎原之勢,“哈!我竟然還忘了,現在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
“所以,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可能讓你從這裡離開,你就死了心吧。”凌仲煊的氣焰被丘宛晴挑起,兩人現在倒像是針鋒相對的局面了。
“少爺。”餘管家適時出現,打斷了這越發冰冷的氣氛,“您有何吩咐?”
“把她關在這裡,看牢。”凌仲煊的手臂定在丘宛晴的肩膀上,狠狠壓着她的身體道,“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死在這裡。”
好脾氣已經被她磨盡,現在,該用他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了。
凌仲煊走後,屋裡的燈忽然閃了閃,忽明忽暗升起一種詭異的氣氛。丘宛晴木然地擡頭看看明黃的天花板上的燈,定定地看了幾秒之後對餘管家說。
“我一直把您視爲母親般的親人,我的遭遇想必您也瞭解到了一些。”她說話之間看到餘管家的目光閃動了一下,證明了她的猜想,“現在,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裡,看到他我就覺得憎恨。”
“所以,幫助我從這裡逃出去吧。”
餘管家穿着一襲黑色管家服站在原地,她的模樣和現在的場景離譜地吻合,沉默之後,丘宛晴的眼中映出的人影欠了欠身,做忠心之態。
門外,凌仲煊的心情更加沉重。
回到房間,凌仲煊艱難地脫下襯衣,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有些遲緩,像是身體不能很好地配合想要做出的動作。隨着襯衣整個褪去,他滿是傷痕的脊背才終於露了出來。
上身纏滿繃帶,有的地方還滲出了血痕,慘不忍睹的模樣讓誰看了都有種揪心的疼。丘宛晴在這場惡鬥中之所以沒有受到一絲傷害,全都是因爲那些原本衝着她去的刀全都刺進了凌仲煊的身體。
丘宛晴不知道的是,當她在大弟和小妹的軀體旁昏倒之後,刀疤城曾一度帶人掃蕩了整個桃園,如果沒有鍾慕華及時下令的一批人早一刻趕到,他們所有人此刻說不定早就魂歸西天了。
這所有的所有,丘宛晴都沒有被傷到一根毫毛。
取出藥箱,凌仲煊先口服了一片藥,然後拿出針管準備注射。把繃帶一層一層打開,醜陋的刀疤讓人不寒而慄,他還發着低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剛纔因爲過度緊張一直堅挺着,現在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把自己搞成這樣,難怪青陽說你是傻子。”
是鍾慕華的聲音。
黑色西裝顯得很正式又修身,鍾慕華邊走邊挽起衣袖,不顧凌仲煊身上的血就坐在他的身後,搶過他手中的針管。
“你怎麼來了?”凌仲煊的聲音裡終於還是透出了虛弱,“現在不是應該全力調查那批精英武士的來路和後臺嗎?”
“是,我是要調查。”鍾慕華說着用酒精清理了凌仲煊背上的各種傷口,每一刀都極深,有的甚至能看到皮肉撕裂。
嘆了口氣,鍾慕華又道:“可我就算是要調查那些情報,也要吃飯睡覺,也要有其他的事去做。”
“比如。”凌仲煊在酒精的刺激下肩膀一抖,隱忍着疼痛咬牙問道。
“比如,現在跑過來給你上藥。”鍾慕華不知該哭該笑,他對這個隱忍又頑強的男人其實很是敬佩,凌仲煊的忍耐力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如果是常人,被重傷成這個樣子應該早就昏倒了,而凌仲煊還能堅持着到現在。
“我可以自己處理,你去忙自己的事。”脊背的疼痛讓凌仲煊的臉色更加蒼白。
鍾慕華故意在他背上倒了小半瓶酒精,他瞬間覺得有無數只螞蟻爬在身上咬着自己一樣。
“你看你,能處理好嗎?”鍾慕華說着,心算着這些傷口需要的藥品劑量。
幫凌仲煊上完藥,凌仲煊的臉色好了一些,但他的低燒卻不那麼容易消退,這會兒反而燒得更厲害了。鍾慕華並沒有看出凌仲煊在發燒,只以爲是因爲剛纔的酒精的緣故才讓他有這種反應。
交代了蒼龍的狀況和一些大小事後,鍾慕華遞給凌仲煊一份資料。
“這是什麼?”凌仲煊把檔案袋舉起,看不到裡面的東西。
“潘朵拉之盒。”鍾慕華嚴肅道,“這裡面的資料是我在黑了某個網站的時候無意發現的,可能會改變你現在的一切,我覺得我有責任把它交給你,至於要不要打開是你的選擇。”
“關於什麼?”凌仲煊的手指已經毫不猶豫地拉住了檔案袋上的密封線,打算解開。
“丘宛晴。”鍾慕華說。
手指停頓了一下,凌仲煊將檔案袋丟在牀上。
“你還有事,先走吧。”凌仲煊隨手抽出乾淨的繃帶,剪斷一截開始給自己纏。
待凌仲煊纏好繃帶,天色近晚。
餘管家不請自來,同時交給凌仲煊一張字條,刺眼的紅色字條上用黑色碳素筆寫着大大的三個字母——
uoi.
uoi……反過來就是iou……
這幾個字母,他還記得。
苦澀的記憶翻涌而至,拿着紙條的手漸漸握成拳,凌仲煊的臉色蒼白地可怖,仿若暗夜神邸之中的惡魔重生。紙條被***地不成樣子,上面的字跡卻印刻在凌仲煊的腦海無法消除。
又看了一眼被丟在牀上的檔案袋,凌仲煊似乎在心裡做出了某個決定。
或許這個決定將要付出的代價,足以讓他用一生作爲代價償還。
“她還說了什麼。”凌仲煊並不看向餘管家,因爲只是這樣餘管家就已經被緊迫的氣氛壓抑地快要不能喘氣。
“什麼都沒有說。”餘管家如實相告,“她只讓我將這個字條交給你,說你只要看到它就會出現。”
是嗎?凌仲煊冷笑,這個女人果然有信心。
以前他不能確定,可是看到這個字條之後他就確定了,丘宛晴,就是安宇寧。
“她在哪裡。”
“房間。”
“好。”
他要親口去問問,這兩年,她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走近房間時就能嗅到一股糜腐的氣息,凌仲煊似乎想到了什麼,在推開房門之前收手。轉身,原路返回。
電話撥通,是青陽禛接的電話。
“丘宛晴的三個弟妹現在在哪裡。”
“這……”青陽在電話那頭猶豫了片刻,“你都知道了……”
“你在搞什麼?這種事也能答應她?”凌仲煊立刻發飆,有把想手機摔了的衝動,“要是她讓你跳樓你去不去?”
“可是……”青陽猶豫道,“她不是沒讓我跳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