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行動計劃

獵愛染指冷情少主

傅景鶴所住的這處小別墅,其實是程嘯的秘密產業之一。在她入住之前,程嘯從來就沒有來過,如今,也只是隔上幾天纔來一次,而且每次過來,顯然都是遮掩了行蹤的。

自傅景鶴漸漸好轉之後,陪她住在這裡的,除了一羣或明或暗的保鏢,就只有幾個傭人。幾名護士已經全部被遣散,只有那個醫生張浩,從頭到尾一直沒走。

張浩的工作是,每天給她做一次例行檢查,然後,指導她進行右肩功能鍛鍊,以達到最大可能的恢復。

功能鍛鍊的過程很痛苦,但傅景鶴從來沒有喊過一聲疼。即使她已經決定要去美國做手術,也沒有放棄功能鍛鍊。因爲,她很清楚,只要一天沒有離開G市,事情就一天沒有結束。她絕對不能讓自己像個廢物一樣,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又是一組運動做完之後,張浩看了看時間和運動量,長舒一口氣:“好了,今天就到這裡。”

傅景鶴臉色慘白,大汗淋漓,卻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扶着肩膀在一旁坐下來。

張浩關切地近前,遞過一塊乾毛巾,幫她檢查一番,隨後滿意地道:“很好,並沒有發生應激性炎症的傾向。”

傅景鶴擦着臉上的汗水,淡淡地“嗯”了一聲,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欣喜,只是又問道:“張醫生,你認爲我右肩的功能還能再恢復多少?”

張浩怔了怔。這陣子相處下來,他已知她性情堅忍,於是斟酌着道:“現在外傷雖然已經痊癒,但子彈在體內造成的創傷還需要長時間的修復。如今你肩膀的活動範圍,比起之前已經恢復了將近一半,我個人認爲,這已經是極限了。”

“哦,這樣嗎?”傅景鶴握了握右手,仍然沒有太多表情。

“人體對進入體內的異物,通常會發生排斥反應,但反應的嚴重程度與多種因素有關,所以不盡相同。你的子彈恰在關節腔內,只要關節一活動,就會引起子彈與周圍組織的摩擦,長此以往,極容易引發不良反應。所以,我的建議是,恢復成這樣就可以了。至少,已經不影響你一般的生活和自理能力。”

一般的生活?傅景鶴咀嚼着這個幾個字,然後笑了笑,擡眼看他:“我知道了。不管怎麼樣,都要謝謝你,張醫生!”

張浩遞給她一杯溫水,也笑道:“傅小姐不必跟我客氣。你是老大的貴客,我自然要盡心盡力。再說了,其實能恢復到這個程度,並不是我的功勞,主要還是你能夠堅持。這一點我真的很佩服你!”

傅景鶴淡淡一笑,搖搖頭,也不知是否定他話中的哪一句。她一口氣喝完杯裡的水,才又不經意地問道:“程嘯好像很久沒過來了,怎麼,最近很忙嗎?”

張浩突然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笑道:“傅小姐這是在想他嗎?老大若是知道,肯定高興得不得了。”

“我不過隨口問問,你又何必這樣緊張?”傅景鶴漫不經心地道,“如果不能告訴我,你直說就是,我絕對不會多問。”

張浩一聽她把話說得這樣直白,反倒尷尬起來:“這個……”

健身房門口一個聲音朗朗地笑道:“小鶴,有什麼問題,爲什麼不直接問我?”

張浩恭敬地起身:“老大!”

程嘯大步進來,拍拍他肩膀:“你也是!傅小姐是我的‘好朋友’,有什麼不能直說?”

張浩欠身:“以後我會記住了。”

程嘯滿意地笑道:“好,下去吧!”

張浩向傅景鶴點了個頭,識趣地走了。

傅景鶴漠然地看着:“程嘯,你這樣顯得很虛僞。”

程嘯彎下腰,仔細地盯着她臉色看了看,在她身邊坐下來,很無賴地道:“我哪裡虛僞了?在你面前,我一直都很真實。”

傅景鶴輕哼一聲:“是,你只不過沒有把所有的行動計劃都告訴我罷了。當然,說到底我不過是你的囚犯,你也沒有這個義務。”

“哦哦,傅小姐生氣了,事情很嚴重!”程嘯只顧嬉皮賴臉地笑。

傅景鶴幾欲氣結,然而,想了想,卻忽然化嗔爲喜,婉轉一笑,睨着他似笑非笑地道:“程老大不說也就算了!不過,等到你行動那天,倘若我乘着你無暇兼顧,和你玩一回捉迷藏的話,你看這樣是不是也很有趣呢?”

程嘯的笑僵在臉上:“喂,你是開玩笑的吧?”

傅景鶴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悠悠地道:“是啊!玩笑嘛,不玩的話又有什麼好笑?倘若你認爲我現在的狀況還玩不起,不妨試上一試。剛纔,張醫生可是說我恢復得不錯哦!”

程嘯瞪了她半晌,忽然低低地罵道:“草!女人果然還是柔弱一點的好!”

“嗯?你說什麼?”

程嘯呵呵笑道:“沒什麼沒什麼,我說那挺好!”

傅景鶴挑着眉,淡淡一笑。

程嘯看着她的笑容一時有點發怔,片刻後長嘆一聲:“話說回來,你是怎麼知道我近來將有所行動?”

“這很難麼?”傅景鶴斜他一眼,“近來你放在我周圍的人少了至少一半,但剩下的一半卻把防衛佈置得更加森嚴。這還能說明什麼?你不是以爲,我連這一點變化都發覺不了吧?”

程嘯啞口無語,半晌“嘿”了一聲,朝她豎了豎大拇指。

“那麼,現在可以說了?”

程嘯臉色正經起來,緊盯着她的眸子裡透出一種深沉的意味:“你真想知道?”

傅景鶴莫名地心中一緊,面上卻淡淡的:“有什麼事我不能知道?不就是對付安聿鴻麼?你在害怕什麼?怕我心軟壞你的好事?”

程嘯笑起來:“是!若你還是要幫他,我可是真的應付不來!”他停了停,意味深長地道,“你愛他,不是嗎?我不是瞎子。”

傅景鶴平靜地道:“我與安迪是毀家滅門之仇,不死不休!你覺得我和安聿鴻之間還能有愛嗎?如果有愛,我會走到今天這地步嗎?”

程嘯從來沒有問過她與安家作對的原因,此時第一次聽到她說出緣由,不禁也有些怔愣。隨即他又笑起來:“不錯,倒是我多慮了。而且,不管有沒有愛,”他的眸子犀利,“都已經是過去的事!”

傅景鶴垂眸不語。

“想必你已知道安聿鴻現在的處境,實話告訴你,我已經計劃好,明天就要動手!”

傅景鶴俏目一擡:“明天?”

程嘯胸有成竹地微笑:“不錯!近來暗焰因爲內鬥,在林義初和我的爭奪下,地盤大量縮水。爲了重整人心,明天晚上,安聿鴻要召集暗焰五大堂主議事。他卻不知道,這正好給了我一網打盡的機會!”

“你有內應?”傅景鶴緊盯着他,“近日來與安聿鴻作對的堂主,是你的人?”

程嘯笑而不語。

傅景鶴卻沉吟着搖搖頭:“不對,金字堂的古天輝追隨安迪已有二十幾年,怎麼可能會是你的人?”

“他從前不是,卻不代表現在不是。”程嘯微笑道,“他看不慣安聿鴻的做事方法,安聿鴻也容不下他,他自然要另尋出路。”

“所以,他就找上你?”

“怎麼?不行?我看上去很差勁?”程嘯揚眉。

傅景鶴淡淡瞥他一眼,沒接腔。

“喂喂,你那是什麼眼神?”程嘯頓生挫敗。

傅景鶴不理他,逕直沉聲道:“你真覺得這‘裡應外合’之計可行?古天輝對安聿鴻的不滿表現得如此明顯,我不信安聿鴻會對他沒有一點防備。”

“這你放心,我自然還有後招!”程嘯眯起眼來笑,像一隻狡猾的狼。

傅景鶴沉默地盯了他三秒鐘,突然道:“原來,你又和林義初聯手!”

程嘯嘿嘿地笑道:“有好處,爲什麼不能再聯手?”

“就怕你好處沒討到,又吃一次虧!”傅景鶴冷笑,“林義初看上的東西,你能分到一根骨頭就不錯了。”

“不會,”程嘯忽然湊近,曖昧地笑,“我有你呢!”

傅景鶴斜眼睨着他。

“只要有你手中賬本在,暗焰就算再換十個老大,也一樣得毀在我手裡。”

“你打的好算盤!”

程嘯攤手:“這可是雪刃和我的合作條件。”

傅景鶴語結,半晌才輕聲問道:“你說怕我心軟,所以一直不肯告訴我,看來,是已有十足的把握?”

程嘯傲眉一揚,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十足的把握不敢說,但是,安聿鴻此番就算僥倖不死,要想翻身,也不容易了!”

傅景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靜靜地道:“那麼,明天我也要去。”

程嘯目光一斂,蹙眉道:“你果然還是要去?”隨即,眼中驀然迸出冷厲,“傅景鶴,你可要明白,就算是你去了,所有的計劃也不會因此改變分毫。”

傅景鶴擡眸,無視他的眼神,微笑淡然:“我並沒有想要改變你任何計劃。只是,你們明天動手的地方,可是安宅?”

程嘯一怔,答道:“是!”

“那麼,如果我不去的話,”傅景鶴雲淡風輕地道,“怎麼拿回你想要的賬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