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心煩意亂

34 心煩意亂

“江辰,你來主持!”安聿鴻推桌而起,不顧衆人愕然驚惶的目光,沉着俊臉,掉頭就走,留下一室詭異的寂靜。

江辰緩緩地站起來,慢慢環視會場,從容的態度,像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早在他意料之中。他的目光溫和而堅定,所及之處,衆人紛紛低下頭去。江辰這纔對適才被打斷彙報的人一點頭,溫聲道:“你繼續。”

能在這裡開會的人,畢竟都是見過世面的,那經理很快冷靜下來,繼續彙報工作。

從頭到尾,景鶴沒有任何動靜。因爲她知道,江辰深沉冷冽的目光,最後在她身上做了長時間的停留……

但她的內心遠不如表面上那麼平靜。一直到回到公寓,仍然是心煩意亂。

做她這一行的人都清楚,潛伏,並不是令人輕鬆愉快的事。隨時可能暴露身份的危險,讓人無時無刻都不敢有一絲半毫的鬆懈。她原本就是別有所圖,安聿鴻的不信任,自然會令她焦躁。

然而,她又隱隱覺得,自己的煩亂並非完全來源於此。

好吧!她是沒打算忠於安氏忠於安聿鴻,可是,她也完全沒有投靠程嘯的想法!他怎麼能這樣懷疑她?--僅僅是因爲程嘯輕飄飄的兩句話!

她怎麼會這樣天真!竟然以爲這個男人真的已經完全信任她!

想當初,剛進安氏的時候,他還那樣堅定不移地說:“我相信你!”結果,這才過了多久,信誓旦旦就化作過眼雲煙!

她還沒來得及生氣呢!而這男人居然還給她臉色看!

想想自己這段時間花費的精力,難道竟是完全沒有一點作用麼?

挫敗感固然令她沮喪,可心裡某一處悶悶的疼痛,似乎卻比沮喪更使她焦躁不安。可恨啊……

景鶴猛地摔掉沙發上的抱枕。這時候,若是在射擊場,只怕所有的移動靶心都要被她打個稀爛!

她深吸幾口氣,快步走進浴室,狠狠地往臉上潑了幾下冷水,終於慢慢冷靜下來。

現在可不是發泄情緒的時候!她咬着脣,惡狠狠地想,眼前最重要的,是怎樣把安聿鴻再“哄”回來。

掏出手機,已是將近十點。回想自己今天的態度,也許,應該打個電話主動示弱一下?

她定了定神,撥下號碼。

“嘟--嘟--……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蹙眉,略一思索,再撥了一次。可是,仍然無人接聽!

怎麼?連電話也不願接了?

景鶴握緊手機,在沙發上呆了半晌。看來,真有點難辦……或者,等明天上班再說?

門鈴突然大響,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誰?難道是他?

但是片刻之後,她就醒悟過來,這不會是安聿鴻。安聿鴻有鑰匙,不可能把門鈴按個不停。

想到這點,她鬆了口氣,但心裡又不自覺地涌上一陣失落。定一定神,隨即揚聲問道:“是誰?”

“景小姐!”似曾相識的聲音。

景鶴微微一怔,在貓眼裡瞥了一下,立刻打開門。

一陣酒氣撲鼻而來,穿着黑色西裝的男子架着醉醺醺的安聿鴻出現在門口。看見她吃驚的眼神,男子無奈地一笑:“對不起,景小姐……但是,安總一定要過來……”

景鶴一下子記起來,這是安聿鴻的安全顧問歐潮。自從上次劉寒菲事件發生後,就代替江辰的人負責他的安全。不過,歐潮平時只負責人員安排,很少親自上陣,所以景鶴也僅是見過他一兩次。

“啊!沒關係,快進來吧!”她上前想幫忙,歐潮卻微笑着搖搖頭,麻利地把安聿鴻架進了房間。

“是什麼應酬啊?怎麼喝成這樣!”景鶴跟在後面,看着安聿鴻重重倒在牀上的身子,像是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不由微微地蹙起眉,語氣間流露出明顯的擔心。

歐潮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着她:“不是應酬。安總一個人去了酒吧。”

景鶴愣住,心中隱隱地猜到什麼,一時之間,不禁怔怔地將目光投向牀上的男人。

歐潮也看着安聿鴻,話卻是對景鶴說的:“安總向來剋制,我跟了他這麼些年,像今天這樣獨自買醉,還真是頭一回見到。接到通知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醉了,但是堅持不肯回家,非要來這裡……”

景鶴斂下眉目,像是沒有動靜。

歐潮轉身一笑:“我該走了。景小姐,今晚就麻煩你了!”

“啊?哦……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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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喝酒之後,臉色會變得緋紅漂亮,但安聿鴻明顯不是。他的臉在蒼白中泛出隱隱的青色,再加上修長而微鎖的雙眉,緊抿而失色的薄脣,長睫在似閉非閉的雙眼上不安地顫動,看上去,像是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又像是想要極力從某個夢魘中掙脫。

景鶴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這男人的行爲,已經是一種妥協了吧?這樣的話,倒是省了她許多事。可是,憤怒,好像早就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竟是心頭細微而尖銳的疼痛……

“小鶴……”他突然喃喃地開口。

她猛然驚醒。她這是在做什麼?居然站在他牀邊,對着他的臉發呆!臉上不可自抑地一陣發燙,感覺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包。

趕緊轉身要逃開,手腕上卻驀然一緊,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冰涼的觸感令她不覺打了個寒顫。

回頭,對上一雙黑亮的眸子。

“小鶴!”他的聲音沙啞而輕柔,握住她手腕的大手,冰冷卻堅定,直直盯住她的眼睛裡,似乎完全看不出一點醉意。

難道,他在裝醉?

可是,景鶴完全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安聿鴻手上猛地一用力,眨眼間,兩個人已經一起滾倒在牀上。

“小鶴!”安聿鴻把頭挨在她頸窩裡,喃喃地又喚了一聲,語氣裡竟然帶着幾分委屈和撒嬌的意味!炙熱的鼻息噴在耳後,惹得她一陣戰慄。使勁地推了推壓在身上的人,紋絲不動。

景鶴無奈地閉了閉眼。怎麼可能會是裝醉?若說沒有喝醉的安聿鴻會是這副模樣,真是打死也不會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