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牧之正在城隍廟裡細細搜尋。
廟中城隍爺的神像高坐神壇,文武判官左右隨侍。
兩側是拿鎖鏈的陰差、持紙筆的文吏、日夜遊神等大小陰神的塑像。
“所有神像內都沒有靈性,也不知這些陰神是被殺了,還是趁亂跑了!”
張牧之擡手發雷,將主位城隍爺神像的腦袋炸的粉碎,也沒見城隍神現身。
“應該是藏在城隍廟的靈境之中!”
張牧之目光四處打量,突然看到牆上壁畫:“就是這裡了!”
壁畫中描繪的是一位身披黑色王袍,頭戴冠冕的君王正在升堂問案。
君王頭頂匾額上書“閻王殿”三個大字。
堂下左右站立着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及各種惡鬼陰差,無一不是面目猙獰可怖。
正堂中間畫着兩人,一站一跪。
跪着的那人衣不蔽體,看起來十分窮苦,身上遍佈傷痕,鮮血流了滿地。
旁邊還站着一位惡鬼正持鞭子抽打!
站着的那人身穿華服,作富家員外打扮,正手指跪地的犯人大聲呵斥。
“好嘛!連閻王爺也嫌貧愛富?!”
“你個城隍是人道之神,牆上不畫文丞相,不畫自己,卻去描畫閻王,還說心裡沒鬼?”
張牧之伸手按了按壁畫,觸手微涼,和普通的牆壁沒什麼兩樣。
“些許遮掩手段,瞞得過我?”張牧之手捏雷訣朝前一指!
“轟!”一道雷霆飛出,整個牆壁都被炸成了一團黑氣。
張牧之手持木劍走入黑氣之中,從外面衝進來的趙強和孫悍兩名鬼將剛好看到張牧之的背影。
“快!跟上主公!”
兩名鬼將大聲招呼麾下兵馬,一起衝入黑氣裡,片刻之後,原處又是完好的一副壁畫。
張牧之走出黑氣,但見視野一陣開闊,一個遼闊的世界呈現在眼前。
天上無日無月,亦無星辰,漂浮着灰濛濛的烏雲。
遠處山勢如犬牙,尖利滲人,腳下是羊腸小道,崎嶇不平。
小道上有許多犯人穿着白色囚服,被牛頭馬面用鎖鏈捆綁成一串,拉着往前走。
陰風吹來,風聲如同嗚嗚咽咽的鬼哭。
“這裡不是陰曹地府,應該還在城隍廟的靈境世界!”
張牧之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聽身後傳來馬蹄聲,回頭一看,見是趙強和孫悍兩個帶着兵馬追來。
“主公!我們這是追到陰間來了?”
兩位鬼將帶着兵馬下拜之後,趙強開口詢問。
張牧之笑道:“無論是不是陰間,那邪神今日都難逃天命!”
趙強大笑:“好!我等定然替主公將那鳥城隍捉來!”
孫悍也道:“主公看着便是!”
張牧之點頭道:“你們去追吧!”
兩個鬼將得了軍令,一起上馬帶着屬下鬼兵朝前方追擊而去。
張牧之走在羊腸小路上,仔細看了看那些犯人、陰差,發現都是些渾渾噩噩的蠢物,只知道悶頭往前走,問話也不回,招手也看不見。
“果然是假的!不過也難說得很!一般城隍廟的靈境之中都有陰陽通道!”
張牧之不再理會路上的行人,縱身而起朝前方追去。
“在這靈境之中連輕身法門都厲害了許多,我這幾乎相當於御風而行了!”
張牧之整個人如同一道青煙,飛快地往前疾馳,腳下無論是小道、山川、河流都是一晃而過。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張牧之隱隱聽到前方有噼裡啪啦的火銃射擊聲傳來,連忙緊走兩步,正看到趙強正和麾下火銃軍一起,朝半空開火,孫悍所領斥候軍也持弓箭朝半空射去。
空中六甲神將正將城隍神圍住,六種兵器一陣亂打。
那城隍神此時形象悽慘無比,頭上紗帽早不知丟哪裡去了,身上黑色官袍破了幾個大洞,右手持鬼牙劍抵擋,新長出來的左手持黑色印璽發出灰濛濛的靈光護持己身。
那印璽不知道是個什麼法寶,放出的灰光柔韌無比,火銃、弓箭連同六甲神將的兵器一起打來,那靈光居然隨滅隨生,未曾完全破去。
張牧之捏雷決點出,一道雷霆劈落下來,將城隍神背後的護身靈光轟了個大洞。
甲戌神將展子江眼疾手快,趁靈光未完全修復,將手中銅錘一拋,砸在城隍神的背上。
“嘭!”城隍神從半空跌落下來,而後飛快從地上爬起,噗嗤一聲噴了口陰氣,恨恨朝張牧之望了一眼,一縱身化成道黑氣朝前方逃去。
甲寅神將明文章指着甲戌神將埋怨:“你看你!下手沒個輕重!叫他逃了吧!”
其他四名神將也一起數落:“沒見我們都收着力道,想多揍他一會兒!偏你來了一記狠的!”
六甲神將朝張牧之看了一眼,都尷尬地笑了笑,而後化成六道金光朝前追去。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鬼城,城牆有十來丈高,正門匾額上被一團黑氣遮住。
一道黑氣落地化成城隍神的模樣,飛快地衝進城門裡,催促守門士兵:“快關門!快關門!”
士兵連忙關門,六道金光趁門未完全關閉時從門縫裡飛了進去。
張牧之等人來到城門前,見大門緊閉,門口一個士兵也無。
小道士擡頭看了看,忍不住笑道:“這城隍神野心不小!連鬼城都建起來了!”
趙強催馬上前:“主公稍等,讓我麾下試試能否用火銃轟開城門。”
張牧之搖頭道:“無需如此!”說着擡手發了一雷。
“轟隆!”三丈高的城門整個變成了碎屑,而後化成陰氣四面散開。
張牧之帶兵入城,發現城內格局建築同江寧縣城一模一樣,街上各式攤位、店鋪、酒家一應俱全,連街道景緻都一般無二。
只是往來行人同樣是癡癡呆呆,牽線木偶似的。
張牧之懶得理會街上情形,帶人直接往城隍廟的方位走去。
走過了青石廣場,來到廟堂之前,門上匾額卻不是“靈佑侯府”,而是“閻羅殿!”
趙強、孫悍二將命鬼兵把整個廟宇團團圍住,然後他二人跟着張牧之走了進去。
內中是一個衙門的大堂,佈置擺設同城隍廟壁畫裡描繪的場景別無二致。
左右陰差、惡鬼俱在,連堂上的一貧一富兩個鬼魂都是一樣, 同樣似沒有神智的木偶。
六甲神將正站在正堂裡四處打量,臉上表情似乎是有些無聊,顯然是在等張牧之來。
堂上頭戴冠冕的閻王爺正在大聲咆哮:“你們是哪裡來的刁民!閻羅天子當面,還不下拜!”
“咦?這閻王爺倒是清醒的?”
張牧之以法眼觀看,確認這閻王不是城隍邪神變化而成,倒像是某個物事生出的靈性。
“你們在這殿裡搜一搜,看能否找到城隍神!”張牧之下令。
趙強、孫悍從外面叫來十來個鬼兵,把大殿裡裡外外搜了個遍,然後對張牧之搖搖頭。
張牧之揮手遣散了鬼兵,心中隱有猜測。
“大膽!大膽!竟然敢對本王不敬!”
堂上閻王爺用手使勁摔打驚堂木,大聲叫喊。
六甲神將一起嘿嘿笑着上前:“就算真的閻王見了哥兒幾個也不敢喝罵,你個假的還來勁了!”
說着話六神將便將閻王爺拉了下來,拽着衣服拖到張牧之面前。
張牧之淡淡地看了閻王爺一眼,面上表情玩味,也不說殺,也不說放,只是站着不動。
趙強眼珠一轉,明白了自家主公的意思,笑着走上前來:“我家主公乃是有道之士,這廝還得是我們這些做屬下的來料理!”說着便舉起火銃頂在閻王爺腦門上。
“說!那鳥城隍藏哪裡去了!?”
閻王爺依舊在“大膽!狂妄!”地亂叫。
趙強冷笑一聲:“轟!”火光炸開。
閻王爺整個腦袋都被轟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