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時間,是剪不斷的圓,就這樣遇見你,要繼續未完的遺憾
————by《原來愛》
那座熟悉的建築靜靜的矗立在她的面前,帶着撫平一切傷痛的力量,溫柔而美麗。嫣然曾經在這裡,度過人生中最無憂的歲月,她在這裡,綻放着青春和朝氣。如今,她是如此安靜的出現在她的面前,一如往昔。嫣然才發現,她是這樣愛她,魂牽夢縈。
學校的大門緊閉,嫣然卻知道大門的小秘密,側門總是可以進去的。推開側門,嫣然閃身走了進去,因爲是週末,校園裡顯得空蕩而靜謐。鋪天蓋地的回憶隨着腳步帶起的聲響縈繞在她的身邊,校園裡的花開的正盛,嫣然緩緩的走在天堂裡。
嫣然一步一步走在臺階上,還是原來的教室,電子屏上的倒計時已經沒有了,嫣然才恍然想起,高考的日子已經過了。教室的門鎖着,嫣然卻記得窗戶總有粗心的學生忘了關的。果然,嫣然很快就找到一扇未完全關緊的窗戶,很輕鬆的越了進去。他們的教室還是老樣子。看着一排排的座位,嫣然的耳邊彷彿又聽見了同學們嘈雜而活力的誦讀聲:“逝者如斯,而往常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
年少的身影,隔着七年的時光,又一次鮮活的在她的眼前打鬧,歡笑。嫣然坐在自己曾經的座位上,看着黑板上龍飛鳳舞的兩個粉筆字“奮鬥”,忽然淚流滿面。
嫣然不知道自己在曾經的青春回憶裡坐了多久,直到一聲輕響將她從回憶中驚動了她的沉思。嫣然轉頭,便看見浩宇從那扇開着的窗戶跳了進來。嫣然忽而一笑,帶着眼淚笑了:“你怎麼來了?”
浩宇看見她臉上的淚,心痛着,眼光也暗了下去:“我一直跟着你。.”
嫣然只是嘆了口氣:“我只是累了。”
浩宇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和她隔了一排:“你怎麼回到了這裡?”
嫣然的手扶在課桌上:“我,突然想來看看紫藤花。”
浩宇一陣沉默,半晌,才緩緩道:“我想,紫藤花的花期已經過了。”
嫣然站起身,走向窗戶:“我總覺得,它們還在的。”
它們真的還在,偏涼的天氣留住了它們美麗的身影,雖然紫藤花已經不像五月份時瀑布一樣的傾瀉而下,但是它們,依然還是堅強的綻放着,不肯離開。嫣然撫着紫色的花朵,突然想起了那首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嫣然轉頭,身後的浩宇正癡癡的看着紫藤。嫣然明白,他和她一樣,心裡滿滿的都是回憶,放不下的回憶。
經不住似水流年,逃不過此間少年。他的身影,如同照片中的年少時的他一樣,定格在嫣然的腦海中。浩宇轉頭,眼中已有了淡淡的淚光,他再次問道:“嫣然,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嫣然看着他,看着他的臉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期待。兜兜轉轉的走了一大圈,他們最終又回到了原點。現在的他,像十八歲一樣站在紫藤花下,一如往昔。可是他們之間,畢竟是隔着那麼多的事,那麼多的人……嫣然避開他帶着哀求的眼神,,撫着紫藤花飽滿的,船帆一樣的花朵。嫣然想起,它們爲情而生,無愛而亡。
念架下紫藤,年年知爲誰生?
浩宇的手覆上她的,輕輕的問:“嫣然,讓我們,努力的,勇敢一次。.我很想知道,我們的結局,會不會美好。”
指尖的觸碰,讓嫣然的身體微微的戰慄。嫣然終於擡頭看向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神中的執着與希冀。她的身體也彷彿催生出了巨大的勇氣,讓她忍不住想,如果她自私一次,走出這一步,接下來的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嫣然的手在顫抖着,她剛要開口,兩個人的手機同時響了。這樣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一般將兩個人之間的安靜打破,讓他們似乎清醒了過來。嫣然的手機是短信提醒音,而浩宇的手機則是來電。兩人拿出手機,臉色同時變了。
嫣然的手機上是陸叔叔的短信,只有幾個字:“嫣然,別讓我失望。”
而浩宇按下手機後,臉色一片煞白的聽着手機裡父親詛咒一般的話語:“韓韻在你走後鬧自殺,把手腕都割破了。你要是再做出點什麼事情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我不可能再讓她,好好的活着。”
嫣然看着浩宇,浩宇也看着她,良久,浩宇的嘴角泛着苦笑:“對不起。”
說完以後,他轉身緩緩地離開。嫣然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一瞬間所有的力氣都已經被抽乾。她只覺得腿一軟,坐在了堅硬的石磚上,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他們之間,永遠差了這麼一步,此生,只怕已是再無機會了。嫣然居然笑了,帶着眼淚笑了,原來笑着哭,真的是最痛的。
一陣輕輕的腳步傳來,嫣然擡頭,沒有看見去而復返的他,卻看見了禹寒蹲在她的面前。頓了一下,他問道:“你還好嗎?”
嫣然沒有問他是怎麼知道她在這裡的,她只是明白她已經不需要再問。禹寒沉默着,伸手將她扶了起來,牽着她,穿過紫藤花下,穿過郁郁青青的校園,也穿過了那些美麗而殘酷的回憶,穿過了最青澀的時光。
那頓午飯無疾而終,嫣然只知道韓韻在浩宇追着她出去的時候,用水果刀狠狠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上演了一幕很俗氣,卻很有效的鬧劇,她成功的嚇住了所有的人,陸家的人都跟着她去了醫院。嫣然和禹寒回到陸家的時候,看着空空的客廳。嫣然沒有說話,也不敢去看禹寒的眼睛。禹寒一直牽着她的手,這時鬆開,輕聲問道:“如果我選擇放手,你會不會快樂一點?”
他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嫣然驚惶的擡頭,他卻只是苦笑餓了一下,落寞的離開。只剩下了嫣然一個人,肚子站在空蕩蕩的,金碧輝煌的屋子裡,感受着全世界都離她而去的孤獨。
禹寒疲憊的坐在辦公室裡,已經很久都沒有說話。半晌,他的頭低下,視線落在桌子上的照片上,照片裡的女孩巧笑嫣然,沒有驚心的美,卻依舊清純的勾魂攝魄。禹寒的身體微傾,目光沉斂而哀傷,苦澀的笑容再次浮現在他的臉上,說不出的落寞。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撫過照片,似乎仍是像在問她,又是在問自己:“如果我放手了,你應該會開心吧?他能給你幸福嗎?”
他的手伴着微不可聞的嘆息,將照片反扣在桌上,女孩的笑容從他的視線中消失,卻直烙在他的心裡。
禹寒苦笑着搖頭:“傻瓜,都是傻瓜。”
他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良久,一陣敲門聲將他遊離的思緒拉回。禹寒的眼睛睜開,那抹惆悵已經消失無影無蹤,只剩下了一句淡淡的:“請進。”
話音剛落,秘書抱着一疊厚厚的資料走了進來:“總經理,您上次讓我查的事情查好了。資料不是很整,有人將當年的資料,卷宗全封了起來,有關部門將整個事情壓了下去。我查了一段時間,發現遠程集團不是像您說的那樣申請破產的。”
李秘書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遠程公司七年前因爲兩位主要負責人出了意外,被另一家大型企業以收購形式兼併。我查了下當年遠程的財務狀況,一直運行良好,很有發展潛力。”
李秘書推了鼻樑上的眼鏡:“有一點奇怪的是,遠程在財產清算時通過很隱晦的形式申請了破產保護,原有員工被全部遣散,被收購後的鉅額資產去向不明。”
李秘書的話音頓了頓,低聲說:“遠程董事長去世以後,法定代表人被更改成了董事長夫婦的獨生女兒,因爲當時新的繼承人已經年滿十八週歲,所有資產清算,企業兼併合同上都有她的簽名。所以說,,這些文件走法律程序時雖然對外宣稱破產不太正常,但是還是具有法律效應。”
禹寒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翻着手中的文件微笑:“真是辛苦你了。”
李秘書微微彎了彎腰,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離開,禹寒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快速的翻動着手中的資料,在其中一份財產清單上看見了夏嫣然的簽名,他看見名字的比劃微微有些稚嫩而顫抖,她的不安和悲傷,透過複印件,全部暴露在他的面前。他明白她的痛苦:父母雙亡,鉅額債務。這些都不是十八歲的她能夠承受的。他的心微微一痛,鉅額資產,去向不明。他想,他應該能猜到那些錢的去向。傻瓜,你被人騙了,你的民運,從十八歲以後就已經註定了,他不可能,給你幸福……
有的真相,。是她無法承受的,如果他也離開了她,她一個人,還能怎麼辦?桌上的照片被重新拿起,照片中明亮而清澈的笑容刺痛着他的眼睛。
禹寒苦笑道:“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放你走,可是又發現,你離開我以後也不會幸福。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是放任你一個人痛苦,還是抓着你,分擔你的痛苦?”
愛,不知不覺中已經累積的這麼深,有些人,有些事,當想放開時,才發現,已經無法放開,即使痛了,也還是捨不得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