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今日朱雪雁到了宮裡,竟是這樣的結局。此刻,花純仁和朱雪雁就站在這慧靜師父的屋子裡頭,慧靜看着朱雪雁,再瞧瞧花純仁,嘆道:“哎!貧尼怎麼猜測,可也猜不了竟是這樣的結局!想來,太后的心也傷了!只是如今,你們可怎麼辦?”花純仁倒是豁達,他笑道:“無妨!我原也不是帝王之材!讓位了給勤王,只會對我花田國更好!”朱雪雁忽又看見宮裡來了太監,心中驚懼,難道竟是嘉陵島也去不得?
待那太監兒走進,才知原是傳了新皇花純信的詔書的,花純信知道他們即將去離島,心中大是不忍,還是封了花純仁爲誠王,朱雪雁還可以享受公主待遇,太后也知,但是國本已定,倒是不大理論了!那明月在勤王府裡,也被一幫太監給請進了宮裡。明月不知何事,太后過來慢慢和她細說了一番。
明月聽了,可也未覺得有多高興!一時花純信過來,太后和他都欲封明月爲中宮皇后,豈料,明月聽了,是大大的反對,只說自己做個貴妃就好了!太后大爲驚異,連着追問,究竟是爲什麼!花純信也糊塗了,到了晚間時分,見明月將一干衣服都整理好,方攜了她的手問道:“我已經是這花田國的新皇了!怎麼你看起來,竟沒有半點的開心之色?”明月勉強笑道:“純信,難道你又有半點的開心之色?我知道你心中其實是很難過的!”花純信聽了這話,心中恍惚,笑道:“我怎麼有不開心!我既做了皇帝,又擁有了你!人生是再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明月聽了這話,幽幽嘆道:“純信,橫豎你心裡是不會告訴我的!”花純信聽了這話,知道越往下說,便就越發不好,便轉過話題,看着昔日花純仁擺置的物件,覺得好些兒都似從那陳國拿來的!有些還貴重無比,倒是心中疑惑。於是對明月道:“你我是結髮的夫妻,怎麼如今我做了皇帝,你倒是不願意做我的皇后了!”
明月聽了,便半真半假道:“純信,我知道你心中,橫豎有一個人是你心中的皇后人選!你不願意說出,那麼就不說出來好了!橫豎這個位子你就在心裡留着給她罷!我就做着你的貴妃便就行了!等到你日後有了緣,說不定日後,她可還會是你的皇后!”
花純信聽了,心中震撼,嘴上卻說:“明月,我真是將你寵壞了!你瞧你都說了多少不合時宜的話來?我心裡……自是隻有你!不過,你既然不願意做這個皇后,橫豎這皇后之位,我替你留着便是!等哪一日你想做了,我再封你也不遲!”明月聽了,便笑道:“那麼好罷!你既然有心,那麼便替我留着罷!”當下二人雖已是貴爲帝妃,可還是禁不住相互取笑一回,方用晚飯。
卻說,這裡朱雪雁知太監過來,是爲了宣讀詔書的,方略放了心。花純仁聽了,倒是笑道:“我這弟弟也真是可笑,橫豎是擔心我不開心哪,巴巴兒的遣了來,封我什麼誠王,可是可笑!”慧靜看了太監走遠,方笑道:“那麼誠王爺你說,若是新皇橫豎什麼都不封與,就這麼將你們兩個趕到那嘉陵島上去,這花田國的百姓可是要在背後說新皇的薄情寡義了!不過,這橫豎也怨不得新皇,只怪太后她始終是堅
持自己的看法罷!”慧靜看了看朱雪雁,笑道:“姑娘,去了那嘉陵島上,一輩子和誠王爺以兄妹相稱,姑娘心中是否是真的遂意?”
朱雪雁笑道:“師父,想來這就是各人的命罷!我什麼都不想,我只知道,我如今不能再負了誠王爺!做兄妹便就做兄妹罷!橫豎天天可以相見!”慧靜便笑道:“阿彌陀佛!那麼,貧尼便希望誠王爺和姑娘,在那島上相伴,一生一世的罷!以後若有機緣,橫豎咱們還會相見!”花純仁和朱雪雁聽了此言,也還了個諾,出了般若寺。在他們身後,是慧靜及般若寺裡其他師父們依依不捨地眺望身影。
朱雪雁方道:“純仁,這嘉陵島究竟在何處?”花純仁便道:“這嘉陵島在花田國的北部,是個及其荒涼的地方!那個島是整個花田國最最貧瘠的地方!那島上住的人,全是流放犯人和流民的後代,在那繁衍下來的!民風極是彪悍!想來,那個地方是個苦地方罷!”朱雪雁聽了笑道:“純仁心裡可是後悔了?”花純仁聽了,搖頭笑道:“我一點兒也不後悔,我只是擔心,雁兒你是不是心中後悔?不願意跟了我去過苦日子?”朱雪雁也搖頭道:“我不後悔!純仁,若說苦,還能有咱們在那崖下苦麼?那樣難熬的日子,咱們可都熬了過來!何況是在嘉陵島?”花純仁聽了,心中撫慰,笑道:“果然,雁兒最是懂我!”
朱雪雁便道:“咱們如何前去?”花純仁苦笑道:“自是步行前去!想來也要幾天幾夜的!你可知,只要我們動身了,太后暗中跟蹤監視的人遍也開始動身了!”朱雪雁聽了這話,只是說道:“看來,太后自是不放心!哎,我也不知我朱雪雁前世究竟做了什麼孽,今生竟會遇上你,遇上了,還被迫以兄妹相稱?想想都覺得滑稽可笑!”花純仁笑道:“你果然想到了這些。其實花田國的百姓,對先皇的這個詔令,也都覺得可笑!無奈這樣荒唐的事兒,咱們可都還要遵旨執行!”朱雪雁便道:“純仁,我還想去家裡看看,對張伯和小芝再叮囑一番!想必他們在家已經聽說了宮中易主之事了!說不定,就眼巴巴兒的希望我回了去呢!”花純仁正色道:“如此,我陪了你去!等過了今日,咱們這一生,可都回不了這未央城了!”
一時朱雪雁和花純仁到了朱家大院。待進了屋子後,果見張伯和小芝已經知曉,她將陪了花純仁,一同被貶往那荒僻的嘉陵島上去!今生今世不得回來!張伯和小芝俱都默默垂淚,他們橫豎是知曉自家小姐的個性兒的,認準了的事兒,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如今,他二人知道今日,小姐是必定要回來和他們道別的,所以兩個人都在院子裡等着,飯也無心吃,果見朱雪攜了花純仁雁回家了。
張伯和小芝見了遜位的花純仁,連連行了禮,可是不知如何稱呼,(他們還不知花純仁給封了個名義上帶有安慰性質的誠王爺)朱雪雁看出他們的窘迫,笑道:“張伯,你們就喚他誠王罷!這雖聽得滑稽,到底也是新皇封的!”二人進了屋子,朱雪雁拉住了小芝的手,對着張伯說道:“如今,我就要走了!記住我的話兒,好好爲小芝找個好人家!”張伯心中大感悲慼,小芝在旁,眼睛
都落了淚。朱雪雁只得說道:“你們都是怎麼了?我不過陪了誠王去了那島上!又不是生離死別的!快拿出一副笑臉兒!”張伯聽了,知道事情已無法挽回,誠王爺爲了小姐甘願放棄王位,小姐是性情中人,定是見不得誠王爺爲自己這般受苦!橫豎是跟定了的!
花純仁對了朱雪雁,深情說道:“雁兒,你可知,君子一言基礎,駟馬難追!你若是現在想反悔,可還來得及?你不跟了我去,照樣是我花田國先皇親封的寧國公主!你可想好了?”花純仁說這話時,心裡也覺得緊張萬分。朱雪雁笑道:“今生種種皆是前生因果!想來我朱雪雁這輩子,橫豎和誠王爺便是這樣的緣分罷!咱們一同去了那荒島,雖做不成夫妻,可是朝夕相伴,不知是有多好!純仁,你說我怎麼會不願意去?”花純仁聽了,心中感慨萬分,覺得此時,無論說什麼話,也代表不了自己的心意。
朱雪雁心事已了,二人出了門,此時正是涼爽的秋後下午天氣,花純仁道:“出了這未央城,走過十個小城,渡過了烏水,那嘉陵島便在那滾滾波濤的烏江之中了!”朱雪雁感嘆點頭。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街上的百姓,好些已經認出了他們,無不紛紛向他們撒花送水果送祝福。二人在前頭走着,身後便是一串長長的隊伍,就這樣走了一下午。已是快到了未央城的郊外了,而此時的天色已近黃昏。百姓們可還跟在後頭,依依不捨的。花純仁不免說道:“大家都快回去罷!已是走了半天,大夥兒的肚皮都應該很餓了罷!大家對我的情,我在此深深拜謝!”說着,攜了朱雪雁,對了身後頭送行的百姓,一個深深的鞠躬。百姓們見了,方纔依依不捨離去。
二人已經是走到了未央城郊外了,花純仁看到此處還是有不少小旅社,便自己前去尋覓一家晚上好就宿。朱雪雁便立在附近一棵大樹下,歇歇腳兒。就在她取出手帕擦汗間,忽聽到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姑娘,你都是想好了罷!橫豎你要和那遜帝,去了那嘉陵島?”朱雪雁聽這聲音熟悉,心中不由打了個顫兒,她知道此人是齊匡胤。看來她和花純仁前去嘉陵島的消息,倒是傳得極快!這齊匡胤已是又出了齊國來尋她了!她笑道:“不錯!多謝大哥你的關心!”齊匡胤沉沉道:“我得了這個消息,就放下諸多事務,趕來找你!看來,你是決心已定了?”
齊匡胤的眸子中是掩飾不住的失落。朱雪雁笑道:“我知道大哥前來是爲了什麼!只是這世上只有一個朱雪雁,而這個朱雪雁的心中,此時考慮的只是花純仁。所以,在此只能是深深抱歉了!”說着,竟對着齊匡胤深深再拜,目光之中,也是掩飾不住的傷神。
齊匡胤剛想再說什麼,只聽得前方的花純仁喚道:“雁兒,快過來罷!已經找着了兩間房了!”齊匡胤聽了此話,趕忙躲避到樹叢下。心中聽得花純仁說‘訂了兩間房’,緊鎖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些。朱雪雁趕緊回道:“純仁,我這就來了!”說罷,欲再瞧瞧齊匡胤,可是已然找不到他的蹤跡了!朱雪雁心中苦笑道:這個齊國皇帝,每次都這樣,來無影去無蹤!但是心中對齊匡胤,還是充滿感激之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