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田國的風氣也甚是開通,青年的男女之間在酒樓茶肆之間談論,也不是件異事。花純仁看着朱雪雁默默地坐着喝着茶,眼光悵然地看着這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但也只是悵然了一會兒,眼光又恢復了平靜之色,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茶。
朱雪雁覺得一旁似有一雙眼睛在看着她,倒是回過頭兒來,看着可是誰?一瞧,發現這端坐着的男子正一眼不眨地也瞧着她。再一看,這坐着的男子不就是方纔在街上邂逅的人麼?她想着自己是上前打個招呼呢,還是就此不理?一時倒是躊躇起來。在這下午時分,茶鋪裡喝茶的人兒也不多,好像此時就他們二人。
花純仁見了,便主動上前道:“這位姑娘,不是去了般若寺的麼?怎麼又在這裡?”
朱雪雁聽了,便說道:“本是去般若寺裡的。途中想着還是去看下家父爲好。誰知家父並不在,所以又折回到街上。走的累了,便信步來到這裡,坐下喝口茶水。不想遇到了公子。”她這話說完,心中卻暗自惱恨自己,不過一個見了數面的陌生男子,自己對他說這些做什麼?橫豎都是與自己不相干的人。
花純仁聽了便道:“看來我與姑娘再見,也是緣分使然。”朱雪雁聽了,倒是覺得好笑,她說道:“大家都是碰巧遇着罷了!什麼緣分不緣分的!佛說一切都是‘因緣際會’罷了!”花純仁看出這姑娘寄居在般若寺裡,心情枯槁,便笑着說道:“姑娘,這‘因緣際會’四個字,可還不是有個緣字!姑娘畢竟不是出家之人,處世爲何不積極達觀着點兒!雖說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兒,可竟哪種活法纔是真正地愜意從容,姑娘可曾認真仔細想過?”
朱雪雁看了這眼前的男子,聽着這番說辭,笑道:“我和公子算是萍水相逢,難得公子這般的推心置腹,小女子在此倒是謝謝公子了!”她不願意自己已經安排好的後塵,因着這眼前的男子而再有所改變,她小心翼翼地告誡道:“我是個命硬之人,公子還是遠着我些爲好!”花純仁聽了,便笑道:“姑娘,我是從來不信這些個的!這人生的命運,便在自己的手裡!”朱雪雁聽了,只是搖搖頭,苦笑着說道:“我花田國是佛國,花田國裡也都是些虔心信佛之人。我自是也不例外。倒是不知公子卻是個例外!”
花純仁聽了便道:“我是信佛也不信佛。我不信來生,我只信今世。所謂來生,俱是虛妄。”朱雪雁聽了,便道:“看來公子也是看過佛經的。好了。這天色也已經近黃昏了,我卻要趕着回般若寺裡,小女子就先走一步了!”說完她將茶資放在桌子上,對着花純仁淺淺一揖,便自走出了茶鋪,只是給花純仁留下一個淡淡的影子。待這姑娘走遠後,花純仁心中才悔悟過來,怎麼已然見了這姑娘數面,怎麼竟都忘了問她的名字?
他怔怔地喝着茶,一時不知自己心裡究竟想的是什麼。回來宮中之後,花純仁見了父皇之後,便胡亂地在東宮躺下。第二日,花純仁起了個大早兒,難得地在書房畫室裡坐下,眼中還在兀自出神兒。思索良久一番後,他從筆筒中取過一支上好的雪山狼毫,蘸滿黑墨,便提了筆作起了畫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