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這朱雪雁與清晨時分已經醒來,她立在甲板前頭,看着遠處的未央城,已是離自己是越來越近。她心中便默默地對自己說道:“朱雪雁,從此,花純仁自是離你越來越遠了!而你的生活,則是看不見的詭異波折!這一切,朱雪雁,你都已經準備好了去面對罷!”不過想着,馬上就要見到張伯和小芝,見到自己已經離別數月的家,朱雪雁可還是覺得心中涌過一陣暖流。
來使見前方不遠便就是未央城了,自己的使命也將圓滿完成,倒是不敢再驚擾了她!看着她單薄瘦削的身影,來使心中竟不自覺地同情起朱雪雁來!船終於慢慢地駛向了岸邊,朱雪雁看着船兒已經徐徐放下了風帆,停泊在岸邊一側,她的心情卻不由得沉重起來,來使和隨從下心地將她扶下碼頭,小心翼翼地對着朱雪雁道:“公主,太后此番正在宮裡等着公主呢!”
朱雪雁已經猜到來使要這樣說與了,她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對着這來使就說道:“大人能否先進宮向太后先覆命一下,就說我遲些時候過來!我還要先回了我原先的家,去看看我的家人是否安好!”朱雪雁懇切地朝着來使說道。來使聽了,頗是爲難。
朱雪雁便苦笑着說道:“大人,我已經是離了嘉陵島了,現在的我,自是在這未央城中!難道大人還怕我就此飛了不成?我說要去看看我的家人,是因爲我心中自是很想念他們!難道大人連這個竟也不願意爲我通融一下麼?”她這樣說着,聽着這來使的心中倒是一軟,當下他便躬身回道:“公主的私事,下官哪裡敢指派!既然公主這樣說了,下官自是給公主一個探望的時間!但是,也請公主多多體諒爲人臣子的難處,下官着人先送公主回去敘話,一個時辰後再接了公主回宮中,公主以爲如何?”
朱雪雁聽了,便點頭笑道:“一個時辰也就夠了!如此,我先謝過大人了!”來使聽了,連連行禮,當下便着人吩咐了一頂轎子,請朱雪雁坐在這轎子中,自往她舊日的家而去。朱雪雁坐在這轎子中,透過轎簾兒,看着這未央城中,自己曾熟悉的景物風致。這自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此番的她,心情已經是迥異了!這擡着轎子的轎伕,似乎是趕路似的,步子走得及其輕快,是以這轎子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她家的門前。
朱雪雁透過轎簾兒,看到了自家院落的白牆黑瓦,沉沉地對着轎伕說道:“你們快停下吧,就是這裡了!”說着,便起了身子,掀開了簾子,走下了轎子。她走到自家大門前兒,心中一時感慨萬分起來。若是此時自己就此推門,屋子裡的張伯和小芝見了,該是如何的激動興奮罷!可是,他們也會替她傷心罷,畢竟,她是孤身一人回來了!和花純仁自是有着千里之遙!而千里之外的花純仁,此時心中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姑娘!
這些事兒都該怎麼和
他們說呢?她自是不希望他們爲她有一丁點的擔心。她想:反正自己也不知這前路如何,橫豎先不告訴他們罷!就說此番回來,是太后有事和她商量,商量完了,自己也就不再去那嘉陵島上了罷!
朱雪雁的心可謂是近鄉情怯,她遲疑着不敢去拉門上的扣環,她不敢敲門,這門裡已經是有人開了門了。門裡的小姑娘推開門,一瞧立在門外的竟是自己多日不見的小姐,這一瞬間,小姑娘臉上的表情似是給凍結住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是張着嘴兒,等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朱雪雁!朱雪雁瞧着她的樣兒,倒是不由想笑起來,她輕聲地對小芝說道:“小芝,是我啊!怎麼我回來了,你竟是這個模樣兒!感情我是從地獄裡鑽出來的鬼嘛!”說着,便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小芝的額頭。
目光之中,卻是說不出的溫情。小芝被她這樣說,這纔回過神兒來,她口中哇地一聲忽然大哭起來,死死地拉住朱雪雁的衣袖道:“小芝還以爲是眼睛發花兒了呢!還以爲自己是在做白日夢呢!見了小姐心中也是不敢相信!可是,眼前的不是小姐,還能是誰?”說着,才停止了哭聲,用衣袖擦了擦淚。可是小芝想想又不對,她扶着朱雪雁的手兒,納悶地說道;“小姐,你怎麼……怎麼從那嘉陵島上回來了?小姐不是都發過誓了的嗎……”小芝真是弄不懂了。
朱雪雁只是說道:“小芝,我們到屋子裡頭在細說!張伯怎樣,怎麼不看見他出來?”小芝聽了,便對着朱雪雁說道:“小姐,張伯到街上買米去了!一時半會的還回不來!小姐,我扶着你先到裡頭坐坐!你從嘉陵島上回來,一定很累罷!”朱雪雁只得笑笑說道:“小芝。我這一路,自是坐船坐轎的,哪裡用兩個腳兒走路!我自是渾身充滿了氣力!”說着,一邊喝着小芝送上來的茶,將茶水都喝了個精光!小芝看了,心疼不已,她訥訥地對着朱雪雁道:“小姐,那……那嘉陵島上,一定很艱苦罷!我聽人家說,那裡的環境非常不好,蚊子啊蒼蠅啊多得不得了!”朱雪雁提醒自己,此時不要去想那嘉陵島上的任何事,便放下茶碗,堵住小芝的話頭道:“小芝,我今兒是有事回來的!待會我還要進宮去見太后呢!此番回來,還是告了假的!”
小芝機靈,聽了便道:“小姐,那您回來,也是太后叫您回來的?這個真是叫人納悶,當初明明是太后叫小雞您跟了……跟了誠王爺去的,怎麼此番卻是單單地叫小姐您一個人回來?”朱雪雁聽了,只是胡亂說道:“我想,太后和誠王爺不和,有些事兒,不想告訴他,所以就先告訴我罷!大概就是這樣罷!”小芝聽了,便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小姐,您從嘉陵島上回了來,見過太后之後,還會再回到那島上去嗎?”
朱雪雁聽了,臉色變黯然下來,她嘆了口氣,對着小芝說道:“實話和
你說了罷,這個……我也是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現在要去見太后!”小芝聽了,口中不由說道:“小姐,這太后召見您,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呢?小芝心裡,可真是替小姐擔心!”
朱雪雁看了小芝是這樣難過,心中一時後悔自己不該告訴了她真情,當下只好胡謅道:“小芝,事情哪裡有你想的那樣?我既然被先皇封作了公主,與太后就是一家人兒!既是一家人,她豈會給我難做的事兒?小芝你放心好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說着,又是將小芝的手兒,重重地往自己手裡握上一握,似有訴說不盡的安慰之意。
小芝見小姐口渴,便端上來一盤自己做的點心,朱雪雁便拿起一塊,吃了一口,便讚道:“真是好吃!”小芝聽了,心中反而更是難過起來,這個家常點心,在未央城中的下等百姓家裡都是在普通不過的吃食,可是小姐吃來,卻是那樣的津津有味,可見小姐在那荒僻的島上,自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小芝見此,這膽兒倒是大了起來,她抿了抿脣,問朱雪雁:“小姐,您此番回來,這……這誠王爺可知道麼?當日他可是和小姐您一起發誓的!”朱雪雁吃着點心,含糊說道:“這……誠王爺自是知道我的行蹤!”只說了這句話,便就不往下說了。
小芝見了,也不敢再問些什麼。過了一會,朱雪雁竟將這盤子裡的點心都吃完了,還不見張伯回來,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鄭重問小芝道:“小芝,我問你一件事兒!”小芝還震驚在朱雪雁的倉皇吃相中,又聽她這樣說,便說道:“小姐可是要問個什麼事兒呢?只要是小芝我知道的!”
朱雪雁便一字一句說道:“小芝,我問你,這些時日,那齊國的皇帝可否帶了兵來,到了我花田國中?”小芝見朱雪雁是問這件事兒,當下便說道:“是啊!是有這麼個事兒,不過,小姐你遠在嘉陵島,這纔剛回來,竟是怎麼知道的?”朱雪雁心中便沉了沉氣兒,對着小芝道:“小芝,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只管回答我,是不是有這樣一件事兒?”
小芝聽了,便皺眉道:“卻是有這樣一件事兒的!不過,那齊國皇帝帶了兵來,並不騷擾我們的田宅,聽張伯說,只是將兵駐紮在了這城外!恍惚聽張伯說,這個齊國皇帝,帶了這麼多兵馬來,是要問太后要個什麼人兒?究竟是什麼人兒,張伯也是不知道的!不過,街上的人都是這樣說罷了!可也不知真假!”小芝倒是一口氣兒說了出來。
朱雪雁緊緊追問道:“那麼這齊國皇帝此行,果真是沒有傷我花田國百姓一絲一毫?”小芝聽了,便說道:“這個我是知道的!太后已經在城中各處發了告示,說是城中百姓見了齊國皇帝的軍隊,不必害怕。這經商的還只管經商,種田的還只管種田!人人都說,太后和這齊國皇帝已然都協商好了!齊國皇帝只等着太后將人送與他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