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54:與君離別意

江佩珊抓着我脖子,一步步將我往後逼,我遲緩地退着,就要退到懸崖邊上,腳下忽然鬆了鬆,像是要掉下去似的,我連忙抓住了江佩珊的胳膊肘,死死抓住,我哀求地說,“江小姐,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

“不可能!”江佩珊吼道,向來溫順柔和的人此時變得猙獰可怕,每一絲表情都極爲扭曲,讓人膽寒。

說着,江佩珊便要將我往懸崖下推,然而說時遲那時快,陸巖忽然刨開人羣衝到前邊來,他伸出手大喊着“不要!”江佩珊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去看陸巖,冷冽地笑了笑,幽幽地說,“阿巖,是你殺了她。不是我。”

隨即,陸巖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求着江佩珊放了我,可江佩珊嘴角的冷笑忽然消失不見,僵着一張臉緩緩吐出兩個字:晚了。

江佩珊說完,緩緩轉過來看着我,她漂亮的眸子裡充滿了恨意,凜然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尖刀,徑直戳進我胸口,刀刀致命。她眯了眯眼睛,然後狠狠掰開我抓着她胳膊肘的手,用力將我往後一推,我腳下踩空了,即將掉進懸崖。

然而就在那一刻,陸巖忽然衝上來一把腿開始江佩珊,緊緊抓着我的手,那時候我已經掉在懸崖下面,我一手護着肚子,一手被陸巖抓着,他趴在懸崖上,裸露的手臂拉着我,手腕處被碎裂的岩石切割,一滴滴鮮紅的熱血從他手腕處滴下來,打在我臉上,他流了好多血,把那一處岩石都染紅了------

江佩珊被陸巖推了一把,半截身子都掉在懸崖外面,她腿腳不好,爬不上來,秦海洋早就衝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正用力把她拉上去。秦海洋憤恨地看了我一眼,雙目猩紅,像是要吃人的野獸一般。

我身子墜在半空中,腳下什麼也沒有,冷冽的風從我裙子裡吹進去,忽地我感覺自己腿心留下一股熱熱的液體,我伸手一抹,發現是血,鮮紅的血-------我悲慼地看着陸巖,哀嚎地說着,“孩子,我們的孩子-------”

然後我感覺自己肚子空了,隆起的肚子忽然小了下去,什麼都沒有了,我掙脫開陸巖的手想去摸肚子,而就在那一刻,我撒開了陸巖的手,整個人便掉下了懸崖,墜入萬丈深淵中,一聲長長的哀鳴響徹天際。

我猛然從夢中驚醒的那一刻,下意識地去摸肚子,發現肚子還是隆起的,小傢伙輕輕踢了我一腳告訴我它還在,那一刻我真的要崩潰了,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我半躺在牀背上,摸着肚子哭了起來。

聽見我的哭聲,外面的人忽然推開門,衝進來坐在牀沿上,不由分說地拉着我的手,關切地問道,“若棠,你怎麼了?做噩夢了?”

程思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這會兒天已經黑透了,也不知道是幾點鐘,程思遠手心很熱,我噩夢醒來雙手冰冷,被他那麼捂着,漸漸地熱了起來。

“嗯。”我小聲嗚咽着回答,整個人還沉浸在噩夢的餘聲裡沒回過神來。

那個夢太真實了,尤其是感覺腿心有東西流下去的感覺真的是太真了!我心有餘悸,腦子裡不斷去回憶這那個夢裡陸巖痛苦的表情,江佩珊憎恨的臉,秦海洋雙眼中的狠毒。我第一次覺得,離開陸巖,真的是我最好的決定。

秦海洋爲了江佩珊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愛江佩珊,早已成瘋成魔。

而江佩珊,在我印象裡就是個溫婉善良的女人,愛陸巖愛得太卑微,這樣的女人爲愛付出一切,那也能爲愛毀了一切,俗話說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若是有一天陸巖讓她絕望了,她很可能走向極端。

程思遠緊緊抓着我的手,在燈忽然打開的一瞬間,程思遠忽然抱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攬在懷裡輕輕拍打着後背,溫柔的聲音安慰道,“不要怕,夢境和現實是相反的,沒事了,沒事了。”

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推開程思遠,可他的懷抱真的太溫暖了,當下的我被那個噩夢嚇得魂飛魄散,程思遠的擁抱無疑成了我最穩妥的依靠,所以當他抱住我的那一刻,我想過掙脫,可他身上的溫度讓我覺得安穩。我終究是自私的趴在程思遠肩膀上哭了。

等我心情平復了些,我回過神來,發現喬辰站在門口,她穿着一襲淡紫色的絲綢睡衣,光滑的面料貼在身上,凸顯了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她雙手抱在胸前,長髮垂在兩肩,目光一直停在程思遠身上,我是女人,我懂她眼神裡的失落和惆悵。我趕緊推開了程思遠,擰着鼻子說,“你們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程思遠有些擔憂,但最終還是尊重我,長長地嘆了口氣,和喬辰一起關上房門離開了。

這裡是一月的深圳,我現在睡在喬辰家的客房裡,窗外有月色,清寒皎潔,孤獨寂寞。

我收拾好自己,擦乾了眼淚,然後客廳里程思遠和喬辰在說話,聲音小小的,好似刻意壓低了聲音,然而夜色很靜,靜得那聲音格外清脆。

緩了好一會兒,我準備出去洗把臉,但當我擰開門把時,客廳裡喬辰和程思遠的聲音傳來,我腳步瞬間凝住了,站在門口沒動。

“你的心思她知道嗎?師兄?你簡直瘋了!”喬辰有些慍怒地說,“我以爲你們只是朋友,你熱心幫一把,可剛纔我才明白,師兄,你們不止朋友這麼簡單。”

透過門縫,可以看見程思遠穿着一身運動衫,站在窗前,背對着喬辰說,“我們是朋友,有些心思,只是我自己的,她並不知道。”

喬辰有些無奈,一隻手插在腰上,一隻手揉着頭髮,“你臉書上的那句話,寫的就是她吧。”程思遠沒說話,喬辰輕笑了一聲,又提起那一句詩,“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程思遠嗯了一聲,淡淡的,若有似無,卻異常堅定。

“我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但你們搞出這麼多幺蛾子來,肯定不簡單。到底怎麼回事,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嗎?”喬辰說。

程思遠轉過身來,背靠在牆壁上,對喬辰笑了笑說,“她遇到了點麻煩,我在幫她躲避麻煩,就這麼簡單。她肚子裡的孩子不管是誰的,倘若有機會,我一定好好照顧,視如己出。”

聽了這話,我握在門把上的手忽然鬆了,心裡某一處忽然空落落的,我感覺自己做錯了事情。

“你瘋了!不是你的孩子,那伯母會同意嗎?師兄,你簡直在異想天開!我認識你這麼多年,太明白你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可你怎麼會------”

“小師妹,也就是遇見若棠,我才明白,原來自己沒有那麼淡然。”程思遠打趣地說,“難不成你想我光棍兒一輩子呀?”

喬辰冷着臉看程思遠,面無表情地說,“你真的瘋了!”

程思遠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喬辰的肩膀說,“目前爲止,只是我一廂情願,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小師妹,別擔心我了,我有分寸。對了,明天就麻煩你送她會北城了,地址我發你手機上,到時候你直接送到我給你的地址去,我已經安排好人照顧她了。辛苦你,我被人盯上了,實在是沒辦法親自送,回頭請你吃大餐表示感謝。”

喬辰失落地看了程思遠一眼,拍開了他的手,轉身往臥室走,邊走邊說,“反正你最有主意了,隨你吧,我先去睡了。”

程思遠站在原地,撓了撓腦袋,然後朝次臥這邊走來。我趕緊回到牀上,蓋好被子,他推開門進來,見我情緒好了,對我微微一笑,“不困嗎?”

說着,他已經關上門,走到牀邊來,坐在牀沿上跟我聊天。

“程思遠,謝謝你。”

“不用謝,我們是朋友,對麼?”他揚了揚眉毛,“朋友之間,不需要謝謝。”

我忽然很感激程思遠,他這個人,不會給人出難題,不會讓人尷尬,他分明喜歡我,爲我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從來不說是因爲喜歡我才爲我做事情,而是告訴我,我們是朋友,朋友有難,赴湯蹈火。

這樣的男人,其實真的很優秀,很暖心。

“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榮幸。”

程思遠笑了笑,然後說,“我吃偷偷溜出來的,趁盯着我的那倆人以爲我睡了,一會兒我還得回酒店。有些事情,我須得親自跟你說才放心。”我點了點頭,盯着他的眼睛,他繼續說,“明天喬辰送你回北城,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你直接去就行了,那裡很安全,你放心住着。等過兩天風聲過去了,我再去看你。”

“那你怎麼辦?”我問道。

程思遠說,“我明天先去一趟廣州,再從廣州去上海,再回北城,就當度假休息了。看看能不能甩掉跟着我的人。這些天他們肯定不會輕易鬆懈,所以得忽悠他們幾天。他們以爲你去北京了,在我這邊沒找到線索,應該就會放棄了。”

“那-------辛苦你了。”

“沒事,只是你要自己小心,多注意身子,等我回來就帶你去醫院檢查,我有熟人在醫院,不會有人發現。”程思遠說。

我點了點頭,忽然想起那天拜託他的事情,便問,“程思遠,那天我讓你幫忙查的人,電話你找到了嗎?”

他也是忽然反應過來,然後從手機通訊錄裡找到一個電話,遞給我說,“找到了,但是我還沒跟他聯繫,你看是你聯繫,還是我幫你?”

我想了想,接過電話說,“我來吧。”

隨即,我撥通了那串號碼,現在是夜晚十一點半,我猜他應該還沒睡。果真,電話響了兩三聲,那邊的人接起來,淡淡一句,“喂。”

“陳深,是我。”我沒說名字,但是我的聲音,陳深一定認識。

電話那頭陳深愣了愣,然後傳來一句,“你稍等。”

“好。”

然後電話那頭傳來陳深的聲音,“陸巖你先坐,我出去接個電話。”

我以爲自己聽錯了,隨即電話裡傳來陸巖的聲音,“沒事。”

那一瞬間,又觸動了我的淚腺,程思遠茫然地看着我,臉上滿是焦急。

大約過了幾十秒,陳深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有些着急地說,“臻禎,你在哪兒?他找你都快找瘋了!就差挖地三尺了!剛從北京回來,就來我這兒喝酒,整個人跟廢了似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鎮定地說,“陳深,你別管我現在在哪兒,我想讓你幫我辦件事。”

陳深沉吟道,“什麼事,你說。”

“幫我弟弟重新找一間學校,他念高三,幫他轉學。”我特意強調說,“你要保證,這件事不能讓陸巖知道。”

陳深沉默了很久,我一直靜靜等着他的回覆,他半晌沒說話,我輕笑了一聲,淡淡道,“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這樣吧,打擾你了。”

“你等等!”陳深忽然叫住我,又說,“我答應你。”

“好,那我們之間,一筆勾銷。”我沒有說謝謝,直接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我坐在牀頭沉默了很久。其實我不想去麻煩陳深,但是這件事,除了他能幫我辦到,其他人都不行。我已經麻煩程思遠太多太多,陸巖也已經盯上他,若是我再麻煩他,陸巖知道了,絕對不會放過他。

而我之所以麻煩陳深,是因爲,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欠我的。

陸巖找不到我,勢必會去驚動我的家人,我不擔心外婆,她一直支持我離開陸巖,就算陸巖再狠,我想他也不至於對一個老人家做什麼。主要是嘉楠,他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一輩子的前程都看這一年的學習,若是出了岔子,我悔恨終生。

程思遠陪我坐了很久,大約十二點多,才離開喬辰家。走之前,他給了我一把鑰匙,正是他在北城給我準備的房子。

這一夜我基本上沒睡,喬辰也很早就起牀了,幫我做了營養早餐,吃過飯後我用喬辰家的座機給外婆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要給嘉楠轉學的事兒,她老人家沒多問,就只是囑咐我好好照顧自己,不用擔心她。

其實那時候,外婆隱瞞了我一件大事,導致後來有些事情來得措手不及。

嗯,我舅舅精神越來越不好了。

早上八點,我們從深圳出發回北城,開車六個多小時才下高速,一路上我已經吐得七葷八素,臉色慘白,渾身無力,到了小鎮上,喬辰第一件事就是帶我去鎮上的診所看醫生,因爲是孕婦不能隨便用藥,醫生也只能讓我好好休息,說我是最近心力交瘁,過於疲勞。

我們在診所休息了兩個多小時我才緩過神來,精神好了大半。

這裡是北城下屬一個小鎮,還要繼續開車一個多小時纔到達程思遠幫我準備好的房子。就叫這邊南鎮吧。房子在南鎮下屬的一個村莊裡,這裡有大片大片的農田,一般種水稻或者油菜,這會兒正是一月份,大片大片的農田裡綠油油的油菜,長得非常漂亮。房屋都是低矮的平房或者兩層高的樓房,跟我老家差不多的村落。

喬辰一路問着才找到了程思遠給我安排的房子,是一處兩層的樓房,那戶人家裡只有一對母女住,男主人外出打工了。程思遠曾經來這邊實習調查,住的就是這一家,所以他才放心把我交給他們。

女主人叫張嫂,有個漂亮的女兒叫思敏,念初中,母女倆都很熱情,早就幫我把房間準備好。

張嫂領着我去房間,十分熱情地說,“程醫生一早囑咐了,說你懷了孩子,身子不方便,我就給你準備了樓下的房間,這樣也不必上下樓麻煩。”

我感激地說,“謝謝張嫂。”

張嫂爲人十分樸實,笑眯眯地說,“千萬別客氣,能接待你,我們也很開心,這鄉下清淨,空氣也好,適合你養胎,程太太你就安心住下,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

我和喬辰都愣了愣,但我倆都沒有拆穿,我尷尬地笑了笑說,“張嫂你就別叫我程太太了,你叫我薇薇吧,我叫蔣薇薇。”

思敏活潑可愛,挽着我的手便叫,“薇薇姐。”

房間還挺大的,乾淨明亮,一張挺大的雙人牀,鋪了席夢思,換了嶄新的牀上用品,一切都是特意準備過的。

喬辰打量了下四周,然後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拎着兩袋東西進來,放在沙發上,“薇薇,這是師兄給你準備的換洗衣服,要是不夠或者少了什麼,再麻煩張嫂跑一趟。”

張嫂連連道,“沒問題,這裡去鎮上也不算太遠!”

爾後,張嫂做了一頓家常菜,喬辰吃過了,然後再開車離開。走之前她悄悄塞給張嫂一疊錢,悄悄跟張嫂說是程思遠交代的,麻煩張嫂好好照顧我。

我這就算安頓下來了。

鄉下的風光果然好很多,第一天晚上,我睡得很安穩,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太累了的緣故。

第二天是週末,思敏不去上學,張嫂去鎮上買東西,思敏就一直陪着我,跟我說了好多關於程思遠的事情,還八卦地問我怎麼跟程思遠認識的,怎麼跟程思遠結婚的,小姑娘滿臉的期待,但我又不好撒謊騙她,就老老實實說,“思敏,我和程思遠不是夫妻,我們只是朋友。”

然而我說的真話,小姑娘並不相信,“切,薇薇姐你騙人,肯定是你跟思遠哥哥鬧脾氣了不肯理他,不然他昨天怎麼不送你來。思遠哥哥來我們家的時候就說了,你是他太太,哼,薇薇姐你這個騙子。”

然而,我竟無言以對。

鄉下的日子過得很慢,一天像是城裡的三天,遠離了快節奏的生活,腳步慢下來,在鄉間小路上轉一轉,心裡舒暢很多,那些放不下的恩怨情仇,在田間風光裡,漸漸被我拋在腦後。

程思遠來看我時,已經是三天之後,他是一大早來的,我還沒起牀,他和思敏在外面聊天聊得開心,我聽到響動,下牀走出來,正好聽見思敏問他,“思遠哥哥,你老婆生氣了,她說跟你不是兩口子,你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你個小丫頭,大人的事情問這麼多。好好複習功課,要期末考試了吧?”程思遠顧左右而言他。

“我纔不是小丫頭!薇薇姐看上去也沒大我幾歲,思遠哥哥你這麼老,嗯,就是別人說的老牛吃嫩草!”思敏說。

聽到這一句,不僅我笑了,程思遠也笑了,張嫂從廚房裡鑽出來拉走了思敏,教訓地說,“哪兒學來的?快上樓複習去!要是期末考試考不好,你爸爸過年回來非收拾你不可!”

思敏一邊上樓一邊抱怨地說,“整天覆習複習,我都要累死了!你就知道讓我讀書,以後讀成書呆子嫁不出去賴你一輩子!”

張嫂嗔怪地說,“嫁不出去就給你買一百頭豬,一輩子養豬!”

我和程思遠忍俊不禁,張嫂轉身笑眯眯地說,“哎呀,讓你們見笑了,小兩口好久沒見了吧,趕緊回房說悄悄話去,一會兒做好飯我叫你們!”

程思遠隨意地摟着我肩膀,對張嫂說,“謝謝張嫂。”

爾後我們回到房間,我和程思遠坐在沙發上,程思遠方纔的笑立即收斂了,正兒八經地跟我說,“昨晚上陳深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務必今天找到你,讓你跟他通電話。”

我心裡咯噔一下,預感到事情可能不妙,立即打電話給陳深,他接起來後,叫我名字說,“臻禎,你弟弟轉學不成了。”

“爲什麼?”

“陸巖一早就找人盯着你弟弟,我派去的人,也被陸巖盯上,好不容易纔甩開,看來,這件事我幫你辦不成了。”

“那陸巖知道是你在幫我嗎?”

陳深凝重地說,“不清楚,但我估計,很快就能查到我這邊。”

“陳深,對不起-------”

“你別說對不起,是我沒辦好事,臻禎,你別怪我給你潑冷水,陸巖做事情這麼周密,想來是不可能放過你的,你自己多加小心。你弟弟那邊,我的人已經跟他說了個大概,現在的孩子都聰明,應該能理解你。”

“好,我明白了,無論如何,”我頓了頓,鼓起勇氣說,“無論如何,麻煩你了。”

陳深淡然地笑了笑,“你無需跟我客氣,以後還有什麼事兒儘管找我,我能幫忙的,一定幫。本來,這輩子我都是欠你的。”

我剛想說一切都過去了,一筆勾銷,可我喉嚨裡的話還沒吐出來,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抹熟悉的聲音,“你欠誰的?”

那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還帶着興師問罪的口氣。

是陸巖!

陳深並沒有掛斷電話,所以我聽得見後面的談話。陳深是故意讓我聽見他們談話的。

“陸巖?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兒?”陳深笑呵呵地說,“都不打個電話,要是我不在,你不就撲空了?”

“是嗎?我要是提前打電話,就不知道你跟誰聯絡了。”陸巖冷冽地說,“周若棠在哪兒。”

“呵呵,你問我?那不是你的女秘書嗎?我怎麼知道去哪兒了?”陳深打哈哈說。

陸巖冷冷道,“是麼?”

陳深說,“當然。我和周小姐也就是見過一兩次,你也在場的,我們可沒那麼熟。”

“不熟?不熟你去幫他弟弟轉學?陳深,你我認識很多年了,就,沒必要兜圈子吧?”

陳深不承認地說,“陸巖,你是不是最近找人找得發神經了?我建議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那天晚上,你接了一個電話,我聽見你叫她臻禎。後來我查了一下,周若棠的原名叫蔣臻禎,你說我說的對嗎?”

然後他倆都沉默了,我無法想象現在兩人對峙的場景。我原以爲陳深可以幫我滴水不漏,但終究是算漏了陸巖,他太聰明瞭!

這個男人太聰明!太有判斷力!

“告訴我,她在哪兒。如果你不說,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到此爲止。”陸巖威脅地說,“就算你不說,我也一定會找到她,就麻煩你傳給她一句話,身子重了,別四處亂跑,等我去接她。”

陸巖說完這一句,貌似就離開了陳深那裡,過了很久,陳深重新拿起電話,“臻禎,你還在聽嗎?”

“我在。”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流滿面了,聲音哽咽着,“我在。”

“你小心點,陸巖好像知道什麼了。”

然後我把電話掛了,放在腿上,一顆豆大的眼淚吧嗒滴在手上。

程思遠湊近了一些,幫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這個動作太親密了,我趕緊往後縮了縮,“我自己來。”

“現在打算怎麼辦?”程思遠尷尬地抽回手,問我說,“陸巖先我們一步,看來,你弟弟的學校只轉不成了。”

“嗯。”我淡淡應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實在是低估了陸巖,低估了------

後來,我想了好半天,眼下的狀況,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我四面楚歌,不僅僅要躲避陸巖,還要躲避秦海洋,更不能聯繫小寒和阿森,出了程思遠,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我自我安慰地以爲,我這麼等着就好,等時間一點點過去,等陸巖決定放棄,等秦海洋以爲我消失了。

可我沒想到,我等來的,卻是一個壞到極點的消息。

而程思遠一直瞞着我,蠻得滴水不漏。若不是他帶我去產檢時我,陳深剛好打電話來,我不知道他還會隱瞞我多久。

當時他帶我去南縣人民醫院產檢,做B超的時候,他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電話號碼,然後轉身出去了,我感覺不對勁,等B超做完了,出去找他,他站在走廊盡頭的通風口正在說話,我悄悄湊近了,聽見他說,“這事兒我還沒告訴若棠,我怕她接受不了------她最近身子一直不好,醫生說必須好好休息,不然孩子和她都很危險,陳先生,你先找個律師接下這個案子,儘量壓下來,賠錢是小事,重要是不能毀了嘉楠一輩子,他才十八歲。”

我聽到這兒,整個人都懵了,腳下一軟,直接倒在地上,程思遠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看見是我,臉色難看極了,立即掛斷了電話跑到我跟前來,將我從地上扶起來,“若棠,若棠------”

“程思遠,你瞞着我什麼事情了?”我抓着程思遠的衣服問。

程思遠面有難色地看着我,“你弟弟出事了------不過你放心,我和陳深已經在找律師了,陸巖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嘉楠的學校興起一陣流言蜚語,說他姐姐是夜總會的*小姐,陪酒賣笑賣身賺錢,貪慕虛榮,懷了金主的孩子要挾金主給一大筆錢,都則就鬧到大老婆那兒去,攪亂別人的婚姻。學校的宣傳欄上貼滿了我在夜總會*陪酒賣笑的照片,就像當初在公司晚宴上,PPT上播放的照片一樣,我穿着暴露的衣服,化着濃妝,在不同的男人身邊陪酒賣笑,有被人摟着的,有坐在人大腿上的,有喝酒的,有被人吃豆腐的。那些男客人的臉都被馬賽克了,只剩下我的臉,高清啊,一顰一笑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照片不僅僅在宣傳欄張貼,還張貼去了嘉楠所在的班級教室裡,黑板上,同學的課桌上,都是我在風月場的豔照。

學校裡的小混混拿着照片來找嘉楠鬧事兒,問嘉楠我在哪家夜總會,改天他們也去滋味兒,說我是夜總會的紅牌小姐,牀上功夫一定很棒。小混混們各種侮辱挑釁,嘉楠年輕氣盛,沒忍住和他們打了一架,但寡不敵衆,被羣毆了一頓,幸虧路過的人報了警,這纔沒出大事兒。

但是因爲打架鬥毆,嘉楠被學校記了過,將影響高考。我外婆和舅舅知道後,便去學校周旋,但並沒有得到好的結果。

因爲我舅舅從小腦子有點不好,人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有時候是正常人沒兩樣,但有時候自己做了什麼完全不受控制。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小混混又攔住了嘉楠,羞辱他姐姐當小姐,爸爸是瘋子,他一直忍着,不跟人打架,結果那些小混混就羣毆他,他愣是沒還手。

剛好那天舅舅擔心嘉楠,掐着時間點去接他放學,結果在路上看見嘉楠被人打,舅舅精神不好,撿起扔在一邊的磚頭上前砸人,他瘋起來整個人是不受控制的,下手更是沒輕沒重。小混混門羣起而攻之,舅舅和嘉楠寡不敵衆,一個小混混拿出鐵棍打舅舅腦袋,嘉楠這才怒了,衝上去反撲。

最後,一個小混混被打成腦震盪,在醫院昏迷不醒。而我舅舅,也重傷在醫院。

程思遠說完,我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迷迷糊糊中我聽見程思遠大聲喊着醫生護士,然後我被他抱起來,身邊一下子聚集了好多人。

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躺在牀上,被送往手術室,程思遠小跑着跟在我身邊,我抓着程思遠的手哭着問,“是不是孩子有事?程思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等不及程思遠說什麼,我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而程思遠被擋在了門外。大門緩緩合上的時候,程思遠的臉,終於看不見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放眼看去,四周都是雪白的牆壁,程思遠守在牀前,着急地看着我,我下意識地看自己的肚子,發現肚子還在,我舒了一口氣,眼淚滾滾而下------

“孩子怎麼樣了?”我哽咽地說。

“孩子還好,可是你不能再激動了,你現在很脆弱,方纔大出血,醫生好不容易搶救過來。”程思遠皺着眉頭,關切地說,“你現在養好身子,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去想,有我在。”

“我弟弟和舅舅呢?他們怎麼樣了?”

“你舅舅已經醒了,但是嘉楠現在在派出所拘留起來,陳深來過電話,已經找律師去洽淡了。”

俗話說人倒黴,和水都塞牙縫。

“一定是秦海洋,一定是他!他是爲了逼我現身才這麼做的,一定是他!”我恨恨地說。

上次公司晚宴酒會,就是他設計把我在夜總會陪酒的照片流出來,讓我在衆人面前出醜,讓我自覺離開陸巖,現在他爲了拿掉我肚子裡的孩子,又故伎重演-------我真的是恨死他了。

爲什麼我想要一點平靜安穩就這麼困難?爲什麼我想要留下一點念想就這麼困難?他一定要對我趕盡殺絕才肯罷休嗎?

難道是我天生命賤,所以才一無所有嗎?

我捂着肚子,在心裡暗暗發誓,這個孩子,誰都不許碰,誰要是碰了,我跟他拼命!

程思遠一直抓着我的手,像是給我力量一般,小聲地安慰我說,“若棠,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

他話音剛落,電話忽然響了,他接起電話,小寒急切的聲音傳來,“程思遠,若棠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趕緊帶若棠走,秦海洋的人追去醫院了!”

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5:工地鬧事危機起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39:時過境也遷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24:求你原諒我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16:撲朔迷離風雪夜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33:然一往而深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49:新娘不是我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66:夜來風葉已鳴廊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9:遊戲提前開始了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64:人生幾度秋涼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9:釜底抽薪計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36:腦門砸開花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2:一生一世一雙人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47:杜威上線了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6:光顧警察局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8:與君離別意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5:他的城府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2 天涯海角隨遇而安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番外六:留人間多少愛,迎浮生千重變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愛你是我做過最好的事(二)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5:意外被誣陷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5:工地鬧事危機起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48:到底何目的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0:天上人間情一諾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44:她是江小姐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8:塵埃終落定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6:光顧警察局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01:一遇...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2:我要跟你去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5:意外被誣陷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10:風月再見尷尬添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4:有錢...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89:爲他綢繆多算計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4:枕上風波驟(2)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82:似天使的魔鬼(一)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30:全都是泡沫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7:一物降一物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杜威:愛你是我做過最好的事(一)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9:好戲連臺看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葉琛:那個和我一樣的女人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18:奈何是自作多情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葉琛:那個和我一樣的女人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凌寒:回到夢開始的地方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2:長恨歌難歌長恨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11:一去經年再不見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82:昨夜西風凋碧樹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葉琛:那個和我一樣的女人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13:狹路相逢勇者勝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1:你總是心太軟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30:全都是泡沫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4:上門找罪受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0:天上人間情一諾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27:半路被人劫(二更)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7:你有我想要的答案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8:塵埃終落定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4:陌生的男人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49:新娘不是我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7:天涯望君安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03:婊子...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86:危機四伏無人救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6:愛恨也隨風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0:是你逼我的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80:柔腸一寸愁千縷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番外一:一生一世一雙人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葉琛:那個和我一樣的女人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1:紅塵滾滾翻兩番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78:此情無計可消除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59:此恨綿綿無絕期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37:改變主意了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7:瘋子夜半來示威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4:有錢...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8:樑秀文自殺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9:釜底抽薪計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8:而宿命難懂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02:有錢...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20:活得...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0:夜訪江明遠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18:奈何是自作多情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9:好戲連臺看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5:殘夢了無痕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0:夜訪陳深遇刁難(2)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31:這個老男人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8:而宿命難懂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6:故伎重演陳年恨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2:長恨歌難歌長恨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80:柔腸一寸愁千縷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29:別問是劫是緣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30:不悔夢歸處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9:一入風塵無路回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8:庭審再見心牽念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9:一入風塵無路回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62:夜涼如水心如寂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9:遊戲提前開始了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0:心暗自潮涌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58:他以情深築成牢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35:她是我女人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9:我不能懷孕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75:路長人困蹇驢嘶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07:陪遊...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8:腳下...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85:蕭蕭黃葉閉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