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37:宴會現醜聞

我迎上他深不可測的雙眸,輕哼了一聲,淡淡說,“我沒生氣。”他指尖冰涼冰涼的,劃過我鼻尖,有種特別的觸感,那種冰涼一閃而過,好似沒有出現過一般,我恨不得一把抓住他的手,可心裡倔強着,強忍着,裝作雲淡風輕的。

陸巖輕輕笑了笑,手指跳到我臉上,一點一點的,他好似一直有這個習慣,不自覺地做出來,他身子緊緊貼在我身上,我瑟瑟往後退,卻被他一把抱住腰,“你說謊的時候,眼皮會跳。”

我深吸了一口氣,笑說,“聽她們背後編排,我當然生氣,人非草木豈無感。我知道自己低人一等,所以做事情勤勤勉勉,別人做一次就會的,我做三次,五次,甚至十次,我沒受過高等教育,所以我背後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盡力讓每一件事都有個好成績,可好像有着你這層關係,我在別人眼裡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不管我是不是有能力,但好像拽着我那張初中文憑,別人就毅然決然給我扣上一無是處的帽子,我不服氣。”

自從來了陸巖的公司,表面上我風風光光,可誰知道夜半三更我還在看書學習,有時候捧着書睡着了,醒來就是大天亮,身上裹着的毯子不知道啥時候掉在地上,一早醒來腳下冰涼冰涼的。陸巖總說我,不用這麼辛苦,來日方長。可我不服氣,我原本就短人一截,又是走後門的關係戶,若是不比別人努力,那我便等着被口水淹死吧。

可事實上,我再努力,別人還是會說的。

“他們在意的是公平,而這個社會,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你何必在意?”陸巖看着我說,“而他們之所以認爲不公平,是因爲他們站在不公平的一端。”

我有點泄氣,撅嘴說,“方纔我的話是說重了些,叫人看笑話,我一個走後門的人竟然教育她們。以前小寒衝動的時候,我常說別在意別人的看法,誰人背後無人說,可落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沒這麼豁達。興許,是因爲我心虛吧,我本就是他們說的那樣,我只不過不服氣,他們沒看到我的付出。”

陸巖忽地湊上前來,沉着一張臉,認真打量我說,“你在岔開話題。你清楚,我問的不是這個。”

我笑了笑,偏着腦袋問,“難道還有別的事?”此話一出,連我自己都覺得心虛。若棠啊若棠,你能不能勇敢點,問問他的未婚妻什麼時候回來,問問他若是未婚妻回來了你該何去何從。你爲什麼就是不敢問呢。你何必顧左右而言他呢。

陸巖饒有興味地看着我,我抓着衣角極力抑制住想要發抖的自己,淡然地迎上他的視線,他鷹隼般的眸子定定看着我,瞳孔微微縮了縮,就那麼僵持了幾秒鐘,旋即,他吻了吻我的脣,玩味地舔舐了一番才鬆開我,往後退了兩步,一面扣着西裝釦子,一面漫不經心地說,“太過於倔強,是會吃虧的。”

我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方纔真的是要窒息了,短了一口氣似地,我覺得自己快死了。

他整理好西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擡手說,“出去吧。”

我回到座位時發呆,回味着陸巖的那番話,他眼睛太毒了,知道我介意未婚妻的事,但他不直接說,而是在等着我問。更或許,他根本沒想要說。而我,也不可以問。

忽然電話響了,我接起來一看,是一串陌生號碼,歸屬地是浙江,我本來不想接,可一想阿森許久沒有跟我聯繫了,我便摁了接聽,果真是他。

電話那頭,他聲音有點沙啞,像是感冒了,我有些着急地問,“你怎麼回事?聲音不對勁。”

他啞着嗓子說,“昨晚喝多了,最近又唱太多,嗓子啞了。”

“活該!”我隔着電話白了他一眼,一手捏着筆在桌上輕輕瞧着,“你這段時間忙什麼,都不給我和小寒來電話,我倆以爲你失蹤了呢。”

“比賽集中訓練,手機都給沒收了,我聯繫個屁啊,現在這電話都是跟導演組借的,打完了一會兒還得還回去!我都要憋壞了,又怕你跟大老婆想我了,這不,打個電話安慰安慰嗎。”

“少貧嘴,啥時候回來?”

阿森嘆了口氣,說,“至少還得一個月吧,這次比賽關於我往後的人生,我也就想賭一把,要是贏了,那買別墅給你和小寒就指日可待了,要是------”

他忽然頓了頓,說不盡的悵然,我趕緊接話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森哥,我們都相信你。金子一定會閃光。”

“嗯,你最會說話,好了,我掛了,這邊還有人等我排練。”

“好,你去吧,有空聯繫我。”

“那個,若棠------”

“嗯?”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點猶豫,最終還是放棄了想說的話,笑了笑說,“沒事兒,就是有點想你們了。你外公的手術怎麼安排的?”

“昨晚給外婆打了電話,下週三,一切準備妥當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阿森打電話給我,是想要借一給筆錢,他知道我沒錢,所以欲言又止,又不想讓我擔心,所以掛了電話後,他給小寒去了電話,拿了三萬塊錢,至於幹什麼,我和小寒都不知道。

陸巖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小琴真的被開除了,我曾想過在陸巖面前求個情,可我若是這麼做了,就是打臉。陸巖是爲了我纔開除了小琴,若我求情,陸巖怎麼想?另外,我求了請陸巖留下了小琴又怎樣?她不會對我感恩戴德,不會從此路人轉粉給我好評,甚至有人會覺得我假惺惺,兩面三刀。

夜晚下班後,我答應請陸巖吃飯,他叫司機和陳揚先下班了,自己開車載我,問我去哪裡吃。我報出地址後,他疑惑地看着我,皺眉問,“什麼鬼地方?哪家飯店?”

我笑了笑,繫好安全帶說,“去了你就知道了,一定是個好地方。保管讓你此生難忘,回味無窮,下次求着我帶你去。”

陸巖沉着臉,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順着導航往我說的地點開去,那會兒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堵得不要不要的,陸巖電話不斷,可他一個都沒接,我沒多問,靠着車窗讀一本隨身攜帶的英語詞典。

大約四十分鐘,我們纔到達目的地,那是北城的老城區,老城區有許許多多的巷子,每一條巷子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屋子也保存得較好,可能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完整的古蹟了。

陸巖黑着一張臉跟在我身後,從停車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就愣了,白了我一眼說,“你就帶我來這種地方吃東西?”我笑了笑,挽着他的胳膊拉他往裡頭走,“切不可以貌取人,酒香不怕巷子深,深巷只纔有難得尋到的美食。平時山珍海味吃多了,我帶你來嘗試點新鮮的,保管滿意!”

我倆挽着走在巷子裡,步子邁得一致。古時候北城是有名的南方城市,小橋流水人家隨處可見,青石板鋪就而成的小路百年之後還堅固如常,高跟鞋踏上去噠噠作響。走了好一會兒,纔到巷子口,到了街道上,便熱鬧起來,路邊開着三輪車叫賣的小販,擺攤賣梅花糕的大爺,墊着報紙坐在路邊賣梔子花束和*手環的老太太,還有賣冰棍和冰鎮酸梅汁的中年婦女,這一條街有屬於自己的熱鬧。

陸巖有些嫌棄地說,“早知道你這麼摳,不如回家讓阿姨煮飯。”

我笑說,“我這麼點兒工資當然不能請你上大飯店或者高級餐廳了,一頓飯就沒了,我八千塊錢要存下來六千塊,一個月開銷只能兩千,自然要省着點!我什麼水平就請你吃什麼餐,總不能叫我打腫臉充胖子辛苦工作一個月請你去法國餐廳吧,陸總。”

“你那麼計較着錢做什麼?我給你的錢呢。”陸巖冷眼看我,“我叫你去公司,不是讓你掙薪水的。”

“那不一樣,”我本想反駁說我不想要他給的錢,但一碰上他的眼神我就慫了,只說,“我就想把薪水存起來,自己辛苦賺來的,有成就感。”

我搬進別墅的第二天,陸巖就給了我兩張卡,一張是給我的,一張是他的副卡,但這兩張卡我都沒用過,用信封裝好了放在衣櫃的最裡頭。我從沒想過動裡面的錢。

陸巖這才笑了笑,“隨你,你開心就好。”

我點了點頭,擡頭正是我們要找的餐館,門口懸掛着一方木匾,用楷書寫着“醉八仙熱酒館”,是這一片最有名的餐館,每天下午四點開始營業,但排隊的人一般三點鐘就來守着了,店裡只有六張小桌子,就是民國時候家裡那種小方的八仙桌,六張桌子把整個店鋪塞得滿滿當當,有是有一張桌子能坐下十五個人,在裡頭簡直寸步難行。

門口擺了許多小凳子,都是等着打包的人,許多人見桌子滿了,便不高興等候,打包帶走了。我拿了個號牌,拉着陸巖坐到小凳子上,等着叫我們。

大約等了半小時,才叫到我們的號,我開心地拉着陸巖進餐館,但他不高興坐下,臉上帶着嫌棄的表情,我看了看四周,再看看他身上幾萬塊的西裝,尷尬地笑了笑,“這裡就是這樣,只能委屈你了,不然你得餓肚子,現在這個點出去正堵車,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吃的。”

陸巖冷着臉坐下,我拿了菜單給他看,他看都看的看,冷冷地說,“你熟悉,你點。”

我怒了努嘴,看他不想說話的樣子,只好自己點了。他們家的菜都是事先準備好的,除了一些熱菜需要現做,所以上菜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擺滿了小八仙桌。他們家的餐具都是白色的,中間綴着一朵藍色工筆畫的木蘭花,碗裝着的淡黃色濃湯是豌豆熬製而成的,小火燉好幾個小時,豌豆軟綿綿的,入口即化;小碟子裝着酸話梅釀花生,煮熟的嫩花生裡帶着酸梅的酸爽口感,格外開胃;紅色細絲的是秘製牛肉絲,一絲一縷都是手工撕扯的,上頭的紅油亮晶晶的,芝麻一顆顆粘在上面,特別芬香誘人;另外還有紅油豬耳,蒜泥小黃瓜------大大小小一共十來個菜。因爲分量少,所以我和陸巖倆人能全部解決。

一開始陸巖還有點嫌棄,但喝下一碗豌豆濃湯後,便露出了讚賞的眼神,我偷偷笑了笑,叫老闆娘拿了一壺冰鎮的梅子酒來,那梅子酒是自己釀造的,用土黃色的土瓷小壺裝着,夏天喝溫的,冬天喝熱的。將梅子酒倒在瑩白玉如的白瓷杯子裡,深紅色液體在白瓷杯子的襯托下,格外好看。因爲是冰鎮過的,一倒出來,杯壁上便有了一層霧氣,光是看着就沁人心脾。

陸巖喝了一口,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卻吝嗇讚賞,直說三個字,“還不錯。”

這一餐不出所料,陸巖吃得很開心,結賬時才二百多塊,陸巖下意識去掏錢包,我卻搶先一步,“說好了我請你,咱倆就別客氣了!下次你請我吃好的!”

陸巖笑了笑,等我付完錢,自然而然地抓着我手,一路散着步往回走。這會兒夕陽西下,金黃的餘暉灑在這片古老的區域裡,我倆一身職業裝,倒是顯得有幾分突兀了。他牽着我手,慢慢走在並不算寬敞的過道里,有點小繾綣的意思。

兩邊的攤販還是剛纔來的時候那樣,各自招徠生意,最終我停在賣梔子花和*手環的老太太面前,我站着不走,陸巖就瞄我一眼,他不說話,我就晃了晃他的手臂,“你給我買一把梔子花好嗎?”

“這個?”

我狠狠地點頭,“我小時候,外公的竹林裡就有一顆梔子花樹,後來不知道怎麼被砍掉了,我就再也沒看過開花那麼好看的樹,花朵又白又大,放在臥室裡能驅趕蚊子,身上還香噴噴的。”我討好地看着他,“你給我買一把,不超過五塊錢!”

陸巖嫌棄地看了我一眼,但眼底的光卻是溫柔的,他掏出錢包買了,卻發現錢包裡最小的只有五十塊,而一把梔子花只需要兩塊錢。最後,錢多人傻的陸總把那一籃子花都買了,將籃子扔在我懷裡,調侃地說,“你要的。”

然後我就格外開心地抱着一籃子花跟他回家,進了家門,阿姨想接我的籃子,我搖了搖頭,不肯給阿姨,叫她拿了花瓶幫我插瓶,放在客廳和臥室。

插好後,我就趴在桌上看着一瓶子的花,笑得跟傻子似的,阿姨笑着問我,“怎麼這麼高興?”

“陸巖送的。”

阿姨不解地看了看我,一籃子花至於高興成這樣嗎?

還真至於。這是我第一次讓陸巖買禮物給我,一籃子花。這份簡單的禮物比得上金山銀山,因爲,我喜歡。

回家後,他電話響了,立即進了書房,我捧着花瓶回到臥室,放在桌上,不一會兒便覺得滿室清香。

我看過了許久他還沒從書房出來,便找了睡衣去洗澡,折騰一天,實在是有點累了。然而,我剛放滿了浴缸的水,他敲門進來,不由分說地開始脫我的衣服,我掙扎不得,有點羞赧地說,“你先洗?我等你洗完。”

陸巖捏着我下巴,我身子一顫,只見他邪魅地笑了笑,旋即在我脣上吻了一吻,“一起洗。”

他雙手利索地抱着我走到浴缸前,先伸手試了試水溫,自己他進去覺得還可以,才脫光我的的衣服,拉着我進去。

渾身被溫暖的水包圍着,他將我抱在身前,我不由地抓緊了他的手臂,只感覺他雙手緊繃着,肌肉結實有力。水不停地晃動着,溫度驟然上升,滿室旖旎曖昧。

陸巖像是一頭精力充沛的狼,從浴室到臥室,他不斷地探尋索取,我幾乎迎不上他的腳步,只能努力跟隨着,最後癱軟在牀上,完全無法思考。

激情退卻後,陸巖摟着我,窗外的月光一片一片融化在大牀上,清寒的月光今夜似乎有了些溫度,帶着一絲絲繾綣的柔情,瀰漫在偌大的臥室裡。

他總喜歡從背後摟着我,貼着他的心臟,但我不喜歡,這樣子看不到他的臉,於是我翻過身去,大膽地伸手去摸他的臉,感受他堅硬的輪廓,凸出的眉骨,寒星般的雙眸,薄薄的嘴脣,還有他上下跳動的喉結------

有月光在,我依稀看得見他臉上的表情,不似白天那樣凌厲,多了一絲柔和,他忽地抓着我的手,問我,“你怎麼不問我她的事。”

我想抽回手,但他緊緊地抓着,逼問我說,“你不想知道我和她的事嗎?”

“想知道,但我知道你不想說。你不想說,我也不問。而且我知道了,會傷心,何必給自己找罪受。更何況,你說了又怎樣,你也沒辦法。”

陸巖輕輕笑了笑,“你倒是懂事。”他頓了頓,手指又輕輕撫上我的臉龐,有些悵然地說,“我寧願你沒這麼懂事。”

我心尖一酸,感覺眼淚涌了上來,但此時我不能抱緊自己,我只能抱緊了陸巖,緊緊貼在他胸前,眼淚嘩啦啦地流着,無聲無息,一點一點沾溼了他裸露的胸口。

“陸巖。”我小聲叫他的名字,而後半句話卻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想問他,她回來了,他還要我嗎?

他似乎也懂得我,不多問,只是輕輕拍着我的後背,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樣,悄無聲息卻溫情脈脈地安慰着我。這一刻的陸巖,和我那時候認識的陸巖,大相徑庭。等我緩過來後,我淚眼朦朧看着他,雙手捧着他的臉,我問,“你現在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我認識你的時候,你真的太恐怖了,別的男人是長相兇悍行爲魯莽的恐怖,而你是真正叫人肝顫的恐怖。你記得在三亞的時候,你曾經打我嗎?還有,你一腳把我踹進游泳池裡,那時候我以爲我自己要死在你手上。可現在你怎麼這麼溫柔,有時候我簡直懷疑你們倆不是一個人。”

陸巖沉着臉,淡淡地看着我,看了我半晌才說,“我有中度狂躁症,會間歇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個時候,正是我發病的時間。其實不是針對你,是針對所有女人。”他笑了笑,捏着我臉說,“誰叫你這麼倒黴?”

“狂躁症?”我不解地看着陸巖,懷疑地說,“你怎麼會有這個病?你騙我吧!”

陸巖深深吸了一口氣,並不打算解釋,剛好掛在牆上的壁鐘響了幾下子,陸巖便岔開了話題說,“睡覺吧,很晚了。”

我哦了一聲,靠在他懷裡,不一會兒便睡着了。

陸巖應該沒有騙我,我回想起當時在三亞的情形,在會所的情形,他的確總是沒有緣由的生氣,可儘管這樣,我總覺得,他的狂躁肯定跟某些事情有關,且很可能是女人。至於是誰,我不得而知。

自從我接手和陳深公司的案子後,越加地忙了起來,基本上是廢寢忘食的狀態,陸巖在這方面格外支持我,不管我忙到多晚,都不會抱怨,只是偶爾說我一整晚看書不睡覺會傷身體,逼我回去睡覺。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到籤合同這天,這個案子的確完成得格外漂亮,也叫同事給了我幾分肯定。

簽約儀式後,公司安排了一場酒會,宴請了不少業內人士參加當晚的晚宴,還請來了不少媒體記者,算是打響開發區商業的第一炮。我作爲籌劃秘書和策劃部一起準備了當晚的宴會,忙了兩三天,從敲定酒店到會場佈置,每一件事情都親力親爲,因爲這是我完成的第一件大案子,想從頭到尾看着它誕生,長大。

這天下午,陸巖派陳揚過來確認會場,我把晚宴的流程交給陳揚,讓他一會兒交給陸巖,一向冷淡對我的陳揚也不由地稱讚了兩句,“陸總說得沒說,周小姐的確是會做事的人。”

我笑了笑,然後舞臺處有人叫我,說燈光有點問題,我慌張地跟陳揚說再見,然後趕着上前去查探究竟。夜晚七點鐘,宴會場一切準備就緒,舞臺上簇滿了鮮花,臺下兩邊各自安放着兩張長桌,鋪上一層潔白的桌布,上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點心小吃,酒水飲料,時鮮水果之類的。優雅曼妙的鋼琴聲輕輕泄出,流淌在空氣中,給偌大的宴會場添了幾分高雅。

一切安排好了過後,陳揚給我送來一套新衣服,我本想拒絕,但陳揚已經把衣服塞到我手裡,“陸總讓你快點。”

我拿着紙袋飛快跑進洗手間,陸巖幫我準備了一套白色的西裝,非常正式優雅,尺碼也格外合身,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面色緋紅,有點小小的激動。我把頭髮挽了起來,用黑色的小卡子固定住,乾淨利落,總算是襯得上這一身衣裳。等我回到宴會場時,賓客已經來得差不多了,陸巖一身深藍色西裝筆挺,袖長的手指捏着一杯香檳正跟人聊天,見我來了,他朝我揚了揚手裡的酒杯,示意我過去,我從過路的服務生的托盤裡拿了一杯酒,優雅地走上前,站在陸巖身後。

這種宴會裡,齊聚業內精英,重點不在於吃東西,而是在於借酒交談,我跟陸巖身後,聽着他跟各式各樣的人周旋,或是迎接阿諛奉承,或是刀光劍影,陸巖都應對自如。

陳深是帶着喬奕來的,遠遠看去,好一對璧人,男的玉樹臨風,女的高貴美麗,尤其是喬奕穿的一襲紅裙,瞬間成了全場的焦點。她挽着陳深的胳膊走向我和陸巖,撇見我時,冷笑了一聲,許是礙着陳深在,喬奕並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只是話中帶刺地說,“周秘書今天好漂亮,捱得這麼近這麼親密,遠遠看了我還以爲是佩珊回來了。”

我笑了笑,“喬小姐您客氣了,您纔是光彩照人。”

陸巖嘴角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舉杯跟陳深碰了碰杯,“你以前從不帶女伴,今天怎麼轉性了?”他話音剛落,喬奕臉上表情瞬間沉了沉,但始終是名門小姐,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陳深揚了揚眉,並不解釋,“以後咱們就並肩作戰了。”

我們一同舉杯,陳深又說,“聽說你沒請江董來?他知道了可是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他一直等着跟你合作開發區的項目,忽然聽聞你我聯手,昨天可是親自打電話讓我去了一趟他家裡下棋,明裡暗裡都表示不滿。陸巖,爲了你,我可是得罪了江董了。”

“哪裡的話。他在二期的款子上扣了我好一陣,我可賭不起,想來他也沒什麼誠意跟我合作,不如找你,事實證明,我們志趣相投。江董的開發案不止新開發區一處,我就不去湊熱鬧了。”陸巖淡淡說。

陳深笑了笑,埋汰陸巖說,“江董也只能對我甩臉子,你這個準女婿,他也捨不得動怒。就算他心有不快,也要看在佩珊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我就不一樣了,江董翻手覆手輕鬆給我使絆子。”陳深說着,目光便掃在我身上,他這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我這才反應過來,先前和陸巖合作的是明遠集團的董事長,而江明遠,真是陸巖未婚妻江佩珊的父親。

我迎上陳深的視線,淡然地同他對視,而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喬奕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警告地看着我,我淡淡撇了她一眼,把視線轉開了。

“我向來公私分明,不把私人感情用到公事上。”陸巖笑了笑,面不改色地看着陳深說,“你若是怕他,斷不會跟我合作。”

陳深輕哼,舉起杯子和陸巖碰了一下,“這麼多年,你眼睛還是這麼毒。”

“彼此彼此。”

忽然,宴會場裡的音樂聲停了,大家都頓住了,陸巖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去後臺看看,我點了點頭,對他們說,“陳總,喬小姐,我失陪一下。”說完,我跟着陳揚往後臺跑去。

工作人員不小心把礦泉水倒在了插線板上,把音響的線路燒壞了,所以音響不能用,馬上就要開始準備上臺發言,狀況突發,大家都搞得手忙腳亂的,陳揚也趕了過來,問我怎麼辦。我舒了一口氣,立馬拉着陳揚去跟酒店交涉,將酒店備用的音響借調來用一用,幸好酒店備用的音響是好的,否則現在出去買來安裝,完全來不及。

我跟陳揚跑上跑下,終於解決了,但我忙着搬音響,弄得滿頭大汗不說,頭髮還跟亂雞窩似的。眼看着我就要上臺主持宴會,陳燕推了我兩把,“周小姐,你快速收拾收拾。”

“這兒交給你了,你盯着,弄好了再出去。”

我快速跑到洗手間,擦了點口紅,掃了些修容粉,不知道怎麼的,我竟然有些緊張,人一緊張就想上洗手間,我迫不及待地進了隔間,當時有一陣腳步聲進來,我沒注意,等我方便完準備出去時,才發現,我被關在了隔間裡!

任隨我怎麼敲門,都沒人迴應我,我扯着嗓子喊了半天都沒人來,眼看着宴會就要開始,我不能坐以待斃,只好脫了高跟鞋從上面丟下去,又把外套脫了搭在上面,然後踩着馬桶蓋,雙手扣在門板上方,一腳跨上放紙巾的鐵盒子上,雙手用力撐起來,從上面爬出去。跳下去的時候我沒站穩,摔在了地上,疼得我齜牙咧嘴,我來不及管腿上的傷,趕緊穿好鞋子和衣服,理順了頭髮飛奔出洗手間。

也不知道是誰存心要整我,在洗手間外放了一塊黃色的警示牌,上面寫着:維修中。

我冷哼了一聲,瘸着腿回到宴會場,秦海洋和陸巖站在一起正在聊天,見我腿瘸着,陸巖眸子沉了沉,問我,“你怎麼了?”

秦海洋拿着高腳杯,嘲諷地看着我,像是十分滿意我現在的狀況一般,帶着得意的笑,“周秘書好像出了點狀況。”

我淡淡笑了笑,對陸巖說,“我沒事。陸總,時間到了,您準備一下,馬上開始。”

說完,我轉身上臺,開了麥克風,對衆人致辭,無非是一些官方口吻的話語,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參加今晚的晚宴什麼的,我有點緊張,望着臺下一百多張不同的面孔,心裡忽然有點虛,我面帶微笑,一手緊緊抓着麥克風,幸好沒有哆嗦。陸巖在臺下鼓勵地看了我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我朝他笑了笑,然後轉向秦海洋,正好迎上他狡黠的目光。

“接下來,我們將展示新開發區承建後的初步效果圖。”我摁下PPT的開關鍵,身後的大屏幕將展示未來新開發區的模樣,可兩秒鐘過後,場下一片譁然,賓客們對着我指指點點,一片唏噓。

陸巖晨忽地一沉,我慌張地轉身一看,大屏幕上播放的根本不是所謂的效果圖,而是我曾經在夜總會陪酒的照片!有在包間裡陪客人喝酒的,有被客人摟着唱歌的,還有站在會所門口送走客人的,我坐在吧檯抽菸的------各式各樣的照片裡我濃妝豔抹,穿衣打扮都明顯告訴在場的人,我是北城最有名的夜總會裡的陪酒小姐。

我慌張地看着臺下,所有人都鄙夷唾棄地看着我,陸巖捏着酒杯沉着眸子,秦海洋笑得格外歡場,喬奕挽着陳深對我冷笑,而陳深緊抿着嘴脣,側過臉瞪着喬奕。

我慌張地伸手去拿遙控器,摁下開關鍵,但那遙控器根本不聽指揮,我翻過來看背面,才發現,這個遙控器根本不是控制大屏幕的遙控器,而此時,大屏幕上,仍舊不斷滾動着我在夜總會的照片,活色生香的畫面把我曾經骯髒的過去完完全全展示在衆人面前,我像是被扒光了衣裳出裸着站在衆人面前一樣,感到無比的慌亂,不知所措。

臺下衆人的臉開始不斷變換,我耳朵開始轟鳴。從來沒有哪一刻,我像現在這樣難堪,從沒有哪一刻,我像現在這樣,恨極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我像個小丑一樣,站在大家面前,接受他們的羞辱和唾棄,接受他們的嘲諷鄙夷。

“怎麼回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竟然是這種女人!”

“早就聽說她是陸巖的情婦,沒想到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

.......

我顫抖着雙腿,悲慼地看着臺下的秦海洋,他得意地看着我,朝我舉了舉手裡的杯子。

這種時候,陸巖不方便上來帶我走,他叫了陳揚上臺來攙扶我,然後換了個司儀上臺繼續儀式。

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68:宜未雨而綢繆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4:陌生的男人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38:疾風驟雨來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3:精心...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72:被人捷足先登了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4:枕上風波驟(2)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8:逼到懸崖無路走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9:一入風塵無路回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66:夜來風葉已鳴廊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41:意外有孕來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9:一入風塵無路回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40:掙不開的牢(一更)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41:意外有孕來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8:而宿命難懂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86:危機四伏無人救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6:光顧警察局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88:將計就計借東風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1:差點...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3:端倪初現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凌寒:在機場等一艘船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2:陸總...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7:天涯望君安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1:終於撕破臉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9:好戲連臺看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8:樑秀文自殺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2:宴會遇林州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30:難得有情郎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24:利用或者被利用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66:夜來風葉已鳴廊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4:陌生的男人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凌寒:回到夢開始的地方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61:不如憐取眼前人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8:塵埃終落定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8:而宿命難懂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7:瘋子夜半來示威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79:你怎麼處置我和孩子呢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7:瘋子夜半來示威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64:人生幾度秋涼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4:上門找罪受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43:心計被拆穿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7:吹夢到西洲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30:不悔夢歸處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30:難得有情郎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33:往事忽如夢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34:男人不能慣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5:搖曳...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82:昨夜西風凋碧樹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53:咫尺隔天涯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5:工地鬧事危機起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31:貼身小秘書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葉琛:那個和我一樣的女人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32:情不知所起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27:曾經滄海難爲水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64:人生幾度秋涼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3:爭教兩處消魂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愛你是我做過最好的事(二)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3:端倪初現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46:半夜遭突襲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番外三:問世間情爲何物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26:你不識好歹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6:而她偏向虎山行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71:也無風雨也無晴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0:翻手爲雲覆手雨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13:狹路相逢勇者勝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9:我不能懷孕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3:精心...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76:苦雨終風也解晴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14:一去經年心不悔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4:你喜歡我嗎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18:奈何是自作多情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58:而宿命難懂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70:讓我靠一靠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35:他們的秘密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6:都去死吧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2:長恨歌難歌長恨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23:絕處又逢生(二更)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0:夜訪陳深遇刁難(2)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0:心暗自潮涌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6:而她偏向虎山行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47:杜威上線了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1:差點...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8:腳下...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66:都去死吧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08:與君離別意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38:你要寵我嗎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3:自作孽不可活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1:紅塵滾滾翻兩番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2:一生一世一雙人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13:枕上風波驟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55:倉皇四處逃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23:絕處又逢生(二更)周若棠篇: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_018:腳下...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番外五:寧負如來不負卿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18:奈何是自作多情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82:昨夜西風凋碧樹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099:夜訪陳深遇刁難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008:庭審再見心牽念凌寒篇:何以慰風塵_葉琛:那個和我一樣的女人周若棠篇: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_124:愛恨兩茫茫周若棠篇: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_055:倉皇四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