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後有一片清寒皎潔的月光,側躺着面對我,那抹月光那他的臉照的忽明忽暗,我就在那抹忽明忽暗的光線下尋找他臉部堅毅的輪廓。背對着光,不太看得清,只覺得他一臉平靜,安安靜靜地和我對視着,深邃如潭的雙眸閃亮着,像深夜裡的星光。
我沒點頭,也沒搖頭,鎮定地抱着滿腹懷疑看着他,我心想,到底是不是你呢,喬江林。要是你的話,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忽地,一隻寬厚的手掌覆蓋上我的臉頰,指尖有點冰涼冰涼的,不像這個季節的人身上會擁有的溫度,我不由地顫了顫,只覺得後背毛骨悚然,天,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感覺面前的男人很陌生,儘管我們之間有最親密的行爲。
像現在,他毫無商量地扣着我脖子,將我臉蛋攬向自己,對準了我的嘴脣親吻。溫熱的脣瓣相觸的一刻,我感覺很陌生,不管是溫度還是動作,我都覺得恍然、不知所措。
他像往常一樣,用最嫺熟最恰當的力道和動作佔領我。這是平生第一次,我和喬江林*的時候心不在焉。
進行到一半,他察覺我不對勁,溫柔地又銷魂地咬着我耳垂,溫熱的呼吸拍灑在我脖頸上,一片雞皮疙瘩,他附在我耳邊,用低沉的嗓音問我,“怎麼了?是不是我沒有——————”
“不,不是。”我有點不耐煩,心裡騰起一陣小毛躁,我用手輕輕推開喬江林的腦袋,故作鎮定強顏歡笑,“不要了好嗎?我今天沒心情,也沒有狀態。”
喬江林趴在我身上,上身裸着,月光融在他後背上,錦緞被子從他背後滑了下去,他撐着一隻手看我,愣了愣,然後伸手來摸我臉蛋,問我,“哪裡不舒服?嗯?告訴我。”
半夜,四下安安靜靜的,他用這種聲音關心我,我全然招架不住,那麼溫柔的喬江林,從來只這樣對我的喬江,怎麼會是他呢?
我看着他深邃善良的眸子,忽然覺得悲涼,眼眶裡氤氳起一陣水霧,我趕緊低頭,努力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還鎮定自若地說,“我沒事,可能是大姨媽要來了,心情有點低落,你別理我,先睡覺吧,你明天不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麼?先睡吧,好嗎?”
他半晌沒說話,手掌貼在我臉蛋上,大拇指輕輕摩挲着臉頰,我知道他在打量我,在窺探我內心的軌跡。他向來有這個本事,把我內心吃的通通透透。我也沒躲開,就讓他看着,我心想,這麼神機妙算的喬江林,這一次是不是能算準了我在想什麼呢?要是算準了,他該怎麼做呢?
到底最後是我僵持不下去了,底氣不足了,被他眼底的星光給寒了心,生生把他從我身上推開,穿好衣服,埋頭睡覺。
那一夜過得很漫長,也很辛苦。同牀異夢,大抵是這個意思了。
第二天一早起牀後我沒見着喬江林的人影,在客廳逛了一圈後,發現廚房留了早餐和紙條,他習慣用鋼筆,寫出來的漢子遒勁有力,風骨硬朗,都說字如其人,光看喬江林的字跡,就想得到,寫這一手字的主人,必然是個冷靜理智淡薄寡情的人。
“好好吃早餐,夜晚見。”
法式烤三明治安安靜靜地躺在白色陶瓷盤子裡,旁邊放着一杯鮮榨的柳橙汁,還有些水果,以及一顆水煮蛋。我咬了一口三明治,香氣在口中蔓延,而當我坐下時,看着滿滿一杯柳橙汁發呆。
不是牛奶。
咦,牛奶!
我立即起身衝到水槽邊,發現昨晚我故意放在一邊的牛奶杯子已經洗乾淨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了。我靠在水槽上頹然。
但莫名其妙的,我又覺得鬆了一口氣,我安慰自己,哎,凌寒,你看,這是老天爺的意思,肯定不是牛奶的問題,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呢,裝過牛奶的杯子都洗乾淨了,你妹得檢驗的樣本了。
另一個小人說,草,你這是自欺欺人,該檢查的還是得檢查,凌寒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啊,你怎麼爲了個男人活到今天這種地步了?你的敢愛敢恨呢,你的拿得起放得下呢?趕緊整理好思路,再找個機會留下杯子拿去檢驗啊!
“這個辦法也不是不可行,咱們國家現在科技發達,只要杯子裡有殘留的液體,一定能檢測出來,到時候也真相大白了。”若棠在電話裡說,聽電話裡的聲音,好像是在給孩子喂東西吃。
我說,“那今晚吧,今晚我把杯子收起來,明天一早就用去檢驗。若棠,你會陪我去嗎?”
“當然。我不陪你誰陪你?”若棠笑呵呵說,但她頓了頓,然後笑容也凝住了,有些悵然地嘆了口氣,問我,“小寒,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我要是說了,你別生氣。”
“不生氣,你說。”我一邊啃着三明治,一邊喝果汁,吧唧嘴巴的聲音在空蕩的客廳裡響噹噹的。緊接着,若棠擔憂的聲音鑽入耳膜。
她說,“小寒,在你送杯子去檢驗之前,我想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無論結果是什麼,你都要做好心理準備。一段感情裡最危險的東西就是互相猜忌,只要有了猜忌,必定會動搖和影響感情的進展。你現在已經開始懷疑喬江林了,要結果不如人意,你會怎麼辦?或者,檢驗結果表示你誤會了他,你又會怎麼辦?”
若棠這個問題真正把我給問住了,說真的,我是一個衝動的人,不太考慮問題太長遠的後果,可以說,我是一個衝動的只顧眼前的人。但這只是發生在我自己的事情上,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在別人的世界裡活得一片聰明,卻在自己的生活裡,稀裡糊塗。是他,結果出來了,我該怎麼辦?
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但我始終相信,我是那個拎得清的凌寒,我習慣了活在清楚明白裡,不想抱着猜忌和遺憾惶恐不安。
“等結果出來再說吧,我不想因此失去了辯駁的能力,事實上,我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結果,想要知道我這件事跟喬江林沒關係。”
“那好,明天我陪你去。”
當夜,喬江林果真一如既往給我準備牛奶,喝完睡覺。原本他要去洗杯子的,被我給攔住了,他還開玩笑說我今晚怎麼這麼勤快了,我說,你是病人,我怎麼好意思奴役你,好好歇着吧,我去洗。
然後我端着杯子去廚房,喬江林關了電視回房間,聽到房門關響的聲音,我可以探頭回來看了看,們果真關上了。我看着左手的杯子,剛纔我故意把我喝的放在左邊,他的放在右邊。我擰開水龍頭弄出噪音,然後拿出先前準備好的一次性密封袋,把杯子裝進去,最後吧杯子藏在冰箱後面的廢舊箱子裡。
弄完後,我快速洗了另外一隻杯子晾在操作檯上,關了水,關了燈,回房間睡覺。
可能是心虛的緣故吧,當我回到房間看到喬江霖犀利的眼睛時,我小心臟都顫抖了,感覺自己做了虧心事一般,生怕被發現,喬江林什麼都沒說,淡淡看我一眼,我心虛地笑了,說,“你看着我做什麼。”
“我不看你看誰?”喬江林揚眉笑道,“怎麼還愣着?不想睡覺了?”
“睡!當然睡!”我跌跌撞撞往牀上去,走到一半,又心虛了,“我先去上個洗手間!”
我衝進洗手間,站在盥洗臺前擰開水龍頭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完完全全一副心虛的表情嘛。凌寒,你真不適合幹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兒。你說叫你藏個杯子你都這麼沒膽量,要是讓你殺人放火,你不得心虛得拿刀殺自己啊。
我在洗手間裡呆了很久,喬江林來敲門,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呆了這麼久?
我慌慌張張摁下馬桶抽水,鎮定地說,“我沒事兒!你先睡!”
虧得我初期時,喬江林已經關了大燈,只點亮了牀頭的小檯燈,這樣光線不亮,他看不到我的心虛。我悻悻看了他一眼,好似已經睡着了,然而我悄悄掀開被子上牀去,他一下子轉過來從後腰抱住我,把我拽得緊緊的,說,“睡吧。”
我瑟瑟發抖漸漸平靜下來。
喬江林的呼吸也漸漸平穩,在靜謐的夜裡,輕輕淺淺。
第二天一早,喬江林被葉子儀的電話叫走,走得很匆忙,好似是葉子儀的女兒病了,一直吵着要見喬江林,要喬江林馬上趕回去。不然一會兒葉家父母去了別墅沒見着喬江林在家裡,會起疑心。所以喬江林聽了電話,一個翻身就起牀了。我被他吵醒了,他心疼地在我額頭親了一下,“我有點事先走,你再睡一會兒。”
他走後我也睡不着了,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大牀上發呆,到底還是正房老婆,一個電話就把人叫走了,回去配合她演對兒恩愛夫妻,真有意思。
八點多我給若棠打電話,那會兒他也剛起來,我說一會兒我收拾好了去接她,不然她出來找我,小尹勢必要跟着去,這事兒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尷尬,還是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
給若棠打完電話,我又在網上查了下地址,那人是南源給我介紹的,對,沒錯,這種事情必然是要找南源的,他的門路多。昨天下午打電話的時候,他問我要幹什麼,我沒告訴他,因着前天的事兒,我心裡挺不是滋味兒的,我不想對一個對我有意思的男人抱怨我現在我感情,訴現在的苦我。他也是個識趣的人,真的,南源永遠是個識趣的人。如果說我在喬江林面前是個識趣的女人的話,那南源在我面前,或是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個識趣的男人。像我不去過問喬江林不願意提起的事情一樣,他也不問我我不想說的話。
上午十點,我接了若棠開車去南源給我指引的地方,把東西親手交給幫我檢測的技術人員,我原以爲立馬能拿到報告,那人卻告訴我,至少要等三天。我問爲什麼,他沒多說,話也不多的一個人,滿臉痘痘看得我瘮的慌,只給我一句淡淡的,“小姐,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我們院裡機器老化,並不太先進,這個速度,最快了。”
說完人高冷地拿着東西走了,氣得我跺腳,若棠勸我說,“好了,咱們走吧,等三天就等三天。”
“太難等,太煎熬了。”
“你找點事情做,比如,結果出來了,你要做什麼。”
“現在就去想,現在就開始發愁,真累。”
“風雨過去就要了,終究要過去的,不是麼?”
“是。”
之後我先送若棠回家,然後再開車去兜風,我腦子一片混亂,想清醒清醒。我去了江邊,看着滔滔江水,在烈日炎炎下額頭曬出汗水,我戴着大墨鏡,遮住了空洞的眼睛,要看遠方,渺茫又惆悵。
等我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開門時我注意到門口有一些菸灰,雖然很少,但真的有。而且是規律地掉在地上的。且這邊是電梯公寓,路過的人少之又少,沒有鄰居會專門跑到我家門口抽菸,唯一的可能時,在我出門的這段時間裡,有人來找過我。
我擰開門,吸了口氣,把包放在玄關處,忽然聽見腳步聲,我立即反應過來關門,但爲時已晚,一雙手緊緊掰住門板和我對峙,纖細的手指上塗着鮮紅的蔻丹,紅豔豔的,像盛開的玫瑰花一樣嬌豔。年輕的顏色。
“小寒姐,好久不見。”飄飄從門背後鑽出來,笑吟吟地看着我,一臉的諷刺。
“放開手,不然我報警。”
“那你報警好了,”飄飄撇嘴冷哼,“要不你叫喬江林回來也成,叫他回來,聽聽我想跟你說什麼。我覺得他一定會很感興趣。”
“你敢!”我怒瞪她,“你敢去招惹喬江林,我扒了你的皮,信嗎?”
“信,我當然信,但是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你以爲我怕你啊。哈哈,你還真是一點沒變,盛氣凌人的態度。”飄飄鬆開手,我拉回門的時候她從包裡掏出電話,威脅我說,“你要是關門,我立即給喬江林打電話,哎,喬江林電話多少來着,我找找看,上次從張偉手機裡偷偷存下來的,一定沒錯,哎,找到了!”
飄飄揚着手機給我看,她果真有喬江林的號碼,“你現在是讓我進去談呢,還是我找喬江林談?”
好,你贏了。
我告訴自己先忍,小不忍則亂大謀,忍,我忍。
飄飄進了屋子,鞋子也不不脫,四處打量,冷嘲熱諷說,“小日子過得不錯嘛,我原以爲你這情婦的日子和周若棠上位的日子比起來差遠了你怎麼能忍,看看這房子,喬江林對你真不錯。也難怪了,被這麼好條件的男人包養,要換了我也不會選一窮二白還坐過牢的杜威,你說是吧小寒姐?”
“找我什麼時,說完趕緊滾。”我面無表情地看着飄飄,冷聲說,“你知道我對你沒好氣,所以咱們就別演戲了,累。”
飄飄笑了,說,“找你自然時候有事兒。”
“那就說事兒!”
“我知道一件事兒,對我來說無關緊要,但對你來說,肯定非常有用。你想知道嗎?”
“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滾,我不會求你說。”我冷哼。
飄飄臉色沉了下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抱在胸前,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看着我,鄙夷地說,“哼,說,我當然要說,不然我找你來幹嘛?”
“那你就別廢話。”
飄飄不服氣地瞪了我幾眼,吸了幾口氣舒緩情緒,然後得意地看着我,冷笑說,“杜威前段時間去了臨江別墅區,去見一個人,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我警惕地看着飄飄,我心想,難不成她在背後查我?但我想,這不太可能,她沒必要跟我這麼做,我和她之間除了杜威這條線以外,根本沒有其他衝突。於是我冷靜下來,問他,“你怎麼知道的?你跟蹤他?”
“切,跟蹤他?你以爲我稀罕!”飄飄一臉的不屑,現在的模樣,和從前那個跟着杜威屁股後面跑的沒皮沒臉的丫頭比起來,真的變化太大了,要不是他說出來後面的話,我都懷疑她是來炸我的,她說,“張偉在那邊給我買了套小別墅,我就住那邊,那天我和張偉從外邊兒回來恰好去超市買東西,在地下停車場碰見了喬江林的車子,你別這麼驚訝,對,沒錯,就是喬江林的車子。”
我完全愣住了,所以,杜威那天是去見喬江林了?我不想在飄飄面前露出慌張,冷靜地看着她,問,“然後呢,你的重點在哪裡。”
“這不就是重點?當時老張想去跟喬江林打招呼,但喬江林走地很快,上了電梯間,然後杜威後腳就跟着上去了,你說,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兒?”飄飄斜眼看我,冷哼說,“凌寒,你心可真夠大的,你說杜威主動去找喬江林是爲什麼?”
我千算萬算,唯獨算漏了喬江林。但是,他爲什麼見杜威?他和杜威是怎麼聯繫上的?他們見面說了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杜威是否已經告訴喬江林過去的事情了,而喬江林已經瞭如指掌,爲什麼對我只字不提,一如既往?一大波問題困擾這我,讓我有點喘不過氣來。
“哼,看到你現在這表情真好看,也不辜負我專門跑這一趟。”飄飄湊近我,笑說,“哎,你知道嗎,這可是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樣子,去照照鏡子,瞅瞅你現在一臉的害怕,真是精彩!”
“爲什麼告訴我這些?你的理由是什麼,林茵,千萬別告訴我,你念着我好。”我冷冷看着飄飄,說實話,我不太願意相信她,興許她是葉子儀收買了的人呢?專門來攪黃了我和喬江林的關係。最巴不得我過得不好的人,不就是她和葉子儀了麼?
飄飄定定地看了我幾秒,歪着腦袋,天真爛漫地笑着,但眼睛已經沒有當年的純真,她拎着包包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毯上一點聲音都沒有,她說,“其實我一直挺崇拜你的,雖然我討厭你,討厭杜威的眼神總在你身上,一點都不願意分給我,但我真的挺崇拜你的。你知道爲什麼嗎?”
我沒說話,淡淡看着飄飄,她輕笑一下,撩了撩耳邊的頭髮,捲翹的大波浪垂在胸前,她說,“因爲你身上有我這輩子都沒有的東西,勇敢,自尊。爲了杜威,我是個沒自尊的人。我把人生最美好的幾年搭進去了,說起來,雖然是一廂情願,但囚沒有杜威這個人渣的挖的坑,我怎麼會跳得如此心甘情願?所以,你不用懷疑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杜威已經去找上喬江林了,至於他們說了什麼,你比我有腦子,應該更清楚纔是。其次,小寒姐,一定不要讓杜威得逞。”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我完全不能理解,我疑惑地看着飄飄,她粲然一笑,像個壞女孩,“他的目的無非是想破壞你和喬江林的關係,重新跟你在一起。而我並不想看到他得逞,所以,你會怎麼做呢?你都能狠心往他身上捅刀子,我覺得這場戲會很好看,而且你一定不會跟他走,不是麼?天知道,我就想看到這樣的結果,他這輩子,死都得不到你。這樣我就心理平衡了,我得不到他,他也得不到你。”
說完,飄飄踩着高跟鞋踏踏走了。
我站在客廳足足愣了好幾分鐘,你說這都失眠事兒啊?
後來我冷靜下來,坐在沙發上,握着電話,試圖給喬江林打電話,但每次都號碼撥出去了,我立即掛斷了,說到底,還是沒勇氣。
我並沒有完全相信飄飄的話,所以,等我整理好思路後,我立即給南源打了電話。他這個人敬業得很,那天我們倆的尷尬好像從來都沒有過一樣,接了電話,語氣一如平常,問我怎麼了。
“我知道杜威那天去臨江別墅區的車庫見誰了。”
“你知道了?”
“嗯。”我說,“他去見喬江林了。”
半小時後,我和南源約在新天地的星巴克見面,他剛好去買手機,我們約在那邊碰頭。露天咖啡館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籠罩着整座城市,美不勝收。
“你是怎麼知道的?”南源抿了口咖啡問我,“你查了?”
“不,一個熟人碰見了,特意來告訴我的。”
南源眯着眼睛,不可置信地說,“熟人?誰?”
“林茵,以前和我一起在會所做事的小姐,藝名叫飄飄。你知道的,上次你查杜威的時候有看到她的資料。”
南源點頭,吸了吸鼻子,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這女人年紀輕輕的,但是本事不小,二奶圈裡有名的狐狸精,很不巧,我手下接了一樁生意,正是關於她的。”
“關於她?”我覺得太巧了,這是風水輪流轉的故事嗎?“僱主是張偉的老婆嗎?”
“嗯,要我找出證據來,她要離婚。”
“呵,真蠢。”
“什麼蠢?”
“想離婚的女人蠢!”我大聲說。
南源愣了愣,然後笑了,沒接我的話。他好像是在嘲笑我,但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嘲笑我什麼,等我想明白的時候,他卻立即轉開了話題,就那一瞬間,我認爲南源心裡是有點看不起我的,或者說,是看不起我這樣跟着喬江林。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飄飄是一樣性質的女人,那我又有什麼資格去嘲笑正室鬧離婚呢?這不是打臉嗎?
“剛纔打斷了,那女的跟你說什麼了,你這麼確定是喬江林,來,說說看。”南源挪了挪屁股,直勾勾地看着我說。
我也懶得去翻之前的話題,挺沒意思的,於是認真轉到下午的事兒上,“張偉給他買了套小別墅,正好在臨江別墅去那邊,那天她和張偉去超市買東西,遇見喬江林的車子,張偉本想跟喬江林招呼,但喬江林闊步去了電梯間,而隨後,杜威跟着去了。”
“嗯,還有嗎?”
“沒了,她就跟我說了這麼多。”
南源摸着下巴,思索地看着我,問我,“那你怎麼想的,你相信嗎?”
“你說呢。”我把話題拋給他,有點生氣。
“你的心意只有你知道。”南源意味深長地說,我氣得七竅生煙,他從椅背上坐直了,一本正經地看着我說,“凌寒,那天去你家,本來我是有事兒想跟你說的,但那天你狀態不是很好,我就沒說。既然現在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瞞着你了,反正遲早都要跟你說的。”
我心裡一下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揪心地看着南源,“什麼事兒?”
回到家後,我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眼淚從兩邊滑落,一直灌到耳蝸裡去。我不知道自己是真傻,還是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在喬江林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我根本沒有了解清楚他是怎樣一個人就一頭悶扎進去,現在頭破血流了,才知道,我的衝動,當真是不計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