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你的心,對我一文不值



疼痛讓譚惜眯起眼眸,黑霧般的瞳子裡忽然閃過一抹星光:“我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報復我?!”

周彥召雙手捧着她的臉,強迫她看着他的眼睛:“兩年前的某個晚上,你的爸爸強bao了我的未婚妻。兩年後,你卻勾引了我的父親。而現在,你居然問我——你做錯了什麼?”

譚惜睜大眼睛看着他,只覺得腦內轟然一聲,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可支的黑洞。

“你說你做錯了什麼?”

男人俯下身子,一雙炙燙的手摸過她的臉頰,好像是把她整個人都攏在手心裡,眼神帶着絲令人膽戰的兇戾:“你和你爸爸一樣,都活該下地獄!”

轟隆!

暗沉的天空中傳來一聲巨響。

如同炸雷般重重地擊在譚惜的心口,然後崩裂出血肉,萬劫不復。

恐懼得無以復加,譚惜的聲音漸漸發顫:“所以……這些日子以來的一切……都只是你的圈套?”

“不然你以爲呢?”

盯著她的眼睛,周彥召的視線裡有著摧毀一切天真的殘忍。

一瞬間,譚惜的每一處神經都緊緊繃着,她拼命說服自己,要鎮定,一定要鎮定。

也許是因爲周彥召知道她沒有力氣,所以並沒有防備,譚惜於是逼迫自己跟他交談,以吸引他的視線:“所以……上次車禍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落落做的對不對?到底是誰開車撞得我,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和她聯手騙我?”

“我的獵物,怎麼可以跟別人逃走?”周彥召順勢吻上她的額頭。

與此同時,譚惜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從櫃子上抓起一個杯子想要狠狠砸向身上的男人。

可是,她的手剛剛揚起,周彥召就已經輕巧而準確地握住了她的皓腕。

“譚惜,從我遇到你的那刻起,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不過是我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我要你死,你就別想活。”

心在一片瑟縮中戰慄着,譚惜擡眸,頭頂是他幽深暗烈的瞳仁。在他眼中,她倉皇地看到自己的影子,以及──一種讓她忍不住顫抖的驚豔與征服欲。

那是隻屬於男人的征服欲。

“嘭——”

杯子掉落在地上,五馬分屍。

手腕再度被他壓緊了,按在頭頂。譚惜驚恐地睜大了眼眸,很想最後挽留些什麼。

可週彥召卻不給她絲毫的機會,很快,他的脣也覆下來。

她羞憤地避過臉,假如她有力氣,她恨不得跟他同歸於盡。

可是她沒有。

她只能悲哀地承接着他給的一切。

逃不掉了,她知道她已經逃不掉了。

閉上眼,世界在絕望中漆黑一片。

恍惚中,她彷彿看到——黑洞的空間裡簇開了一朵朵絢麗的火花。

那般燦爛的模樣,就彷彿是那一年北海望的山頂。

她和林斐揚並肩躺在鬆軟的草坪上,他翻身壓在她的身上,低頭啄吻住她的脣。

星星點點的溫存,如同一朵朵潔白的茶花,徐徐盛開在她的心頭。

她動情地抱着他,低聲說:“這是我第一次看流星雨。”

“也是我第一次看流星雨。”他吻着她回答。

她的臉紅彤彤的,輕輕推了推他:“這是……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子吻我。”

他的眉目彎下來,瞳裡折射出迷人的星光:“這也是我第一次這樣子吻一個人。”

“以後,屬於第一次的東西,都留給對方好嗎?”

“好。”

驀然間,劇烈的痛,如同閃電般電擊了譚惜的神經。

她霍地睜開雙眼。

第一次……

他們的諾言,她終是……一樣都守護不了。

眼淚一串串地流下來,譚惜呆呆地盯着不斷顫動的天花板,一瞬間心如死灰,如同一個殘破的玩偶,再沒有了反抗的力氣。

奇怪的是,周彥召也似是僵住了,子夜般的黑眸裡有某種暗烈的東西在涌動:“你並沒有……”

譚惜用僅存的一絲力氣,嘲弄地輕笑出聲:“有沒有有什麼關係?怎麼?你還會加價嗎?”

周彥召的眼眸驀然間一黯,又再度吻了下來,而她,則在痛苦的暈眩中緩緩失去了意識……

……

醒來時天還未亮。

有遙遠的天光透過喬其紗的窗簾映進來,流螢般地四散流離着。譚惜麻木地睜着空洞的眼睛,屋裡的光亮不夠照見那人面孔,只讓她隱隱瞧見了他的胸膛,一個消瘦卻緊實的胸膛。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胸膛靠左的位置,纖細的手指則微微用力,掐緊了身下的牀單。

那一刻她只是想,如果有把刀,她一定毫不猶豫地插進他的心口。

哪怕跟他同歸於盡!

可是她沒有刀,也沒有任何可以保護自己的武器,甚至於,她的力氣還沒有恢復,四肢痠軟地癱在那裡,身上每一處的疼痛就像是一處流膿的瘡孔,狼狽不堪。

譚惜咬緊了脣,逼迫自己不要發出任何的聲音。她清楚地記得,昨晚,他說她的爸爸傷害了她的未婚妻。他說,這不是一場遊戲,是討債,是報復,是佔有!

他眼裡的恨意不是假的,他報復似的佔有也都不是假的。

他甚至還欲擒故縱地迷惑了她那麼久,一直等到不耐煩了,纔對她伸出魔爪。

“他就是這樣的人,憎惡‘多餘’,從不做多餘的事,從不要多餘的裝飾.也從不說多餘的話。因爲多餘就是浪費。只有愚蠢的人才浪費。”

以他的性格,他千方百計做了這個局,也一定不會輕易地放過她。

譚惜深深呼吸,他有足夠的力量碾碎她的身體,卻不能碾碎她的心防。一絲一毫也不能。

她要逃出去。她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忽然間,一隻溫熱的手慢慢撫上她的臉,讓她猛然一個冷顫。

“你哭了一整夜。”周彥召微沙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我不會再哭了,現在,我只覺得好笑。”

譚惜緩緩擡頭,秀美的瞳仁黑如夜霧:“只有在對我下了藥的情況下,你才能得到我。作爲一個女人,我真替你這樣的男人感到悲哀!”

“啪——”

擡手就是一個凌厲的耳光。

周彥召看着懷中的女人,向來平靜的眼瞳微微收緊,有暗烈的東西在裡面涌動着。

恍然不顧頰上火辣辣的疼痛,譚惜直視着他:“這樣就生氣了?你不是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你不是很會演戲嗎?怎麼,現在裝不下去了?”

纖長的手指點住他的胸口,她報復性地莞爾一笑:“這纔是真正的你吧,連禽獸都不如的怪物,連跟女人shang牀都要靠下藥才行的沒用男人?”

“你想激怒我?”

手背青筋突突直跳,周彥召久久地盯着她,眼珠幽黑得如同深洞。

“怎麼,還想再來一次?這樣也好,”笑容一點一點自脣邊消失,譚惜忽然將脣貼在他的耳緣,呵氣如蘭,“你媽媽,可是在天上看着你呢。”

猶如被雷擊中般。

男人臉色鐵青,死死盯着她,向來清遠的眉端也燃起盛大無匹的憤怒火焰。

譚惜卻絲毫沒有懼怕,她擡眸,脣角含笑,不屑地瞅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出天大的笑話。

終於被徹底激怒!

周彥召看着她,手指繼續下滑,最終溫柔地圈住她纖細的頸,再緩慢的收緊……

譚惜的眼底閃過一瞬的驚惶,然後眯起眼,還是倔強不屈地回瞪着他,不甘示弱。

頸上的力道驀地收緊,譚惜的臉部因爲缺氧而漸漸充血,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瀕死的動物。

窒息的恐懼,像海潮般洶涌地瀰漫向她。譚惜應該覺得害怕的。

可是莫名地,她竟然有

了一絲解脫的感覺。

她這一生,都活在痛苦的泥淖裡,輾轉掙扎,孤獨無依。

爸爸離開了她,斐揚放棄了她,媽媽背叛了她,所有幸福而溫暖的一切,都在她的世界裡寸寸崩塌……

如此活着,她還不如一死。

也許死了,她這一生的苦難都將走到盡頭。

再不會悲傷,再不會孤獨,再不會痛苦……

滾燙的淚水終於順著她憋紅的臉頰緩緩滑落,譚惜虛弱地眯着眼,彷彿看到爸爸正在遠方衝自己招手。

恐懼,絕望,無措,自暴自棄,心灰意冷……

周彥召沒有放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你想死?”他忽然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附上她的。讓她的眼界裡全部都是他的陰影,沒有半點光明,然後緩緩鬆開手,“做夢都別想。”

譚惜睜大眼睛,他漆黑的眼瞳似乎能徑直望進她的靈魂深處,殘酷、冰冷,不死不休。

譚惜攥住他雙臂的手終於無力的垂下,一抹悵然的苦笑在紫青的脣角盪開,開成一朵淒涼的蓮花。

世界再度黑暗。

眼看着身上的女人慢慢闔上了雙眼,一張清秀的面龐變得了無生氣。

周彥召緊緊擰起眉端。

“譚惜?”

他叫了她一生,並沒有迴應。

眉端在倏然間鎖得更緊,周彥召拉着她的手臂,試圖將她抱起,卻發現——血正從她身上不斷地流出,如同最妖嬈暗烈的薔薇,一朵朵地,綻開在潔白的牀單上,那樣觸目驚心的色彩!

心也如同被人剜出了一灘血。

周彥召的手臂僵了一僵,然後回頭,冷酷而決絕地看着毫無聲息的她:“你以爲,這樣我就會放過你?你錯了,我想要的,永遠也不可能放手。”

……

深夜,雷聲滾滾。

梧桐的枝葉在暴雨中狂亂地搖擺着,好似妖魔的爪子。

張雪茹低着頭,在擁擠的舞池中匆匆地走着,她的心跳得那麼快,如同擂鼓一般,又如同懷揣着一隻小鹿,只要稍不留神,就會從她的胸膛裡跳出去。

這種緊張、恐懼,猶如被人隨時窺視着的感覺,她只在二十年前感受過。

只那一次,就幾乎耗盡了她畢生了力氣。

“你怎麼不長眼啊?”

由於精神太過緊繃,她迎面撞到了身邊的人也不知道,被喝斥時,只能拼命壓低頭,失神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她的精神又是一陣恍惚,二十年前,她從那個人家裡跑出來時,也是像今天這樣,冒冒失失地撞到了一個人,結果被對方死死糾纏着,破口大罵。

心臟猛然一陣皺縮,張雪茹死死攥緊自己的掌心。

“這個會所的品味真是越來越差了!”還好,眼前這個人並沒有過多刁難,只是悻悻地抱怨了一句,就走開了。

張雪茹的臉色卻更加蒼白,她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光怪陸離的魔窟。

可上天似乎偏要跟她作對似的。

她剛走到門口,就有人一把拉住她的手。

“阿姨?怎麼就你一個人?小西姐呢?你不是帶她上樓去看禮物了?”

張雪茹倉惶地擡頭,還好,來的人是那個小丫頭阿蘭。

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沙沙地開了口:“她臨時有點事,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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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東西還在這兒呢,連衣服都沒換,”阿蘭頓時有些奇怪,“阿姨,你嗓子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

“可能是變天了,有點感冒,”張雪茹咳嗽了兩下,低着頭說,“因爲是急事,所以譚惜來不及拿東西。她的東西在哪,我幫她拿回去吧。”

阿蘭噢了一聲,目光裡卻有着深深的憂切:“阿姨,小西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臉色好難看。”

“噢,沒事,沒什麼大事。”張雪茹隨口敷衍着。

阿蘭終於笑了,一雙烏黑的圓眼睛幾乎能發出光來:“沒事就好。阿姨,恭喜你和小西姐又和好如初了,你都不知道,她盼望這一天盼了有多久呢。”

張雪茹的心口卻驀然間一刺,她匆匆說了句“謝謝你”後,轉身就擠向了以吻封緘的大門。

“阿姨,東西不拿了嗎?”阿蘭在後面叫了她一聲,她並沒有停步。

“爲什麼阿姨看起來怪怪的?”阿蘭不禁怔了怔,小巧的鼻子微微皺起。

如同逃命般,張雪茹飛快地逃出了以吻封緘的領地。

直到走到旁邊一個陰暗的巷子裡,她才感覺到虛脫,人無力垂低,一隻手按上心口,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媽——我以爲你再也不會愛我了……”

“我從來都沒有真正怪過你。不給你錢,也只是怕你會越陷越深,害了自己。我並沒有真的記恨你。”

“沒關係的。我媽媽還會害我嗎?”

可是,一些聲音卻如同跗骨之蛆般牢牢地貼在她的耳膜,任她如何摒棄,都揮脫不去。

她驀地捂住耳朵,忍不住咬緊了脣齒。

明明不該在乎的,明明也不會在乎的。

可是爲什麼?

只要一想起譚惜今晚說的那些話,她的心就狠狠地一疼,好像有道熔岩從胸前涌過。

“媽媽,開門啊!媽媽!”

最後的時刻,她甚至聽見了譚惜的聲音裡,滿是驚恐無助,以及被欺騙的絕望和不能置信。

張雪茹緩緩捧住自己的臉,一滴水從睫毛墜落,和她眼神一樣的冰冰涼。

二十年前的自己,不就是這樣被逼迫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嗎?

那些在肌膚上游移的滾燙的手,身體被刺穿那一刻涌出的鮮血,所有的記憶都如此鮮明,屈辱和痛苦遠沒有沉沒。

二十年後,她的痛苦、她的仇恨、她的憤怒還有不甘心終於有了傾瀉的出口,一切都進行得是那麼順利。

可是爲什麼……

爲什麼此時此刻的她,竟然有了一絲心軟?

良知的底線和道德的標尺,不該是早在二十年前,就一併從她的心底全部清除了嗎?

張雪茹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那個在暴雨中依舊風情萬種的旖旎城堡。

譚惜,你可以恨我。但這個結局,遠比你打算的那個結局,要仁慈的多……

……

再次醒來,是第二天的傍晚。

躺在陌生而又華麗的牀上,譚惜看着點滴瓶內的液體慢慢地流入體內,將冰冷的滋味寸寸蔓延進來。

她緩緩閉上眼,心裡忽然翻涌起一種絕望。

她知道,這是周彥召的私人別墅。

剛纔有私家醫生來替她換過藥,他和曾彤說話的時候,就站在她的房間門口,所以她聽得一清二楚。

那醫生說:“因爲過度頻繁且用力,導致病人zigong內壁出血。請你轉告周先生,如果真想她好,下次最好稍微輕緩一點。當然了,最近一個月內是絕對不能碰她的。”

那時,曾彤只是回答:“知道了。一個星期後,還要麻煩您再親自來一趟,幫譚小姐複查身體。”

醫生又說:“我的建議是,最好去醫院。婦科上的病可大可小,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會影響一輩子。”

“這個我也清楚。但周先生說了,譚小姐不需要去醫院。這段時間,除了這個房間,她哪兒也不能去。”

接下來,曾彤的話,猶如一把蘸着毒液的刀,狠狠地刺進譚惜的心口。

除了這個房間,她哪兒也不能去……

這算什麼?

這是要把她軟禁在這裡嗎?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什麼任人遊戲的玩偶,他周彥召憑什麼這麼做?!

不,她不能這樣認命!

恰巧房門被人推開,曾彤端着一份煲湯走進來,盛了一碗遞給譚惜,溫聲說:“譚小姐,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

你要爲自己多考慮一些,趁熱把湯喝了吧。”

譚惜漠然地看着她,忽然一把打翻了那碗湯。

熱燙的湯汁灑出來,濺在曾彤的襯衣前襟上,她不得不站起來,向後退一步。

趁她起身的功夫,譚惜咬咬牙,驀地扯斷了手臂上吊針。

曾彤嚇了一跳,走近她:“譚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你冷靜一點!”

鮮血成串的從譚惜的手背上冒出來,她不顧了,只是憤怒地扯了頭頂的吊瓶,又摔下來,大聲喊:“我要見周彥召!你讓他現在就來見我!”

曾彤又急又怕,臉上現出爲難的神色:“周先生現在——”

譚惜擡眸,毫不讓步地瞪視着她:“你不讓他來見我,我就不會配合治療。你不希望他看到一個這樣的我吧?”

“可是他……”曾彤擰緊了秀美,試圖靠近譚惜,而譚惜卻像是一隻全神戒備的小獸,拿着桌子上的瓷器碎片,一副視死如歸的倔狠模樣。

門外,輪椅轉動的聲音越來越近。很快,房間的門被打開,周彥召驅動着電動輪椅走進來。

他看向房間內的兩人。

譚惜坐在牀上,地上零零碎碎的都是四溢的液體和器皿的殘骸,曾彤退開半米看着她,空氣中隱約有一種僵滯的氣息。

“你想見我?”

周彥召驅着輪椅到牀邊,漠然而平靜地看着譚惜:“才兩天而已,你就已經開始想我了?”

他雖然神色平靜,但眉宇間似乎有濃濃的疲倦和虛弱,臉上也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那一刻,譚惜有一瞬的錯愕,爲什麼他會坐輪椅?

但是很快,她就羞憤地別開眼,將目光落在別處:“我勸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我也想勸勸你,不要再白費力氣了。”

輕易地從譚惜的手中抽走那枚瓷片,周彥召彎起一邊的脣角,聲音卻越來越陰冷:“在海濱城,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也沒有我留不下的人。”

聽着他平靜冷酷的聲音,澎湃的恨意涌上譚惜的心口。

“你不要太得意了。”

她擡頭,眼珠幽黑得如同深洞,冰冷地凝視着他:“你也許能如願以償地得到我的身體,但你永遠別想得到我的心,你是絕對不會得到我的心的!”

“你的心?”周彥召挑眉,慢條斯理地說着,一雙黑眸如同浸了最寒冷的冬霜,“你的心對我而言,根本一文不值。”

胸口升上沉痛的壓迫感,譚惜死死咬住脣,羞憤的滋味,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個耳光般。

最後漠然而冰冷地看了她一眼,周彥召轉動輪椅,緩緩背過身去:“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勸你最好儘快養好自己的身體。不然一個月後,你這個不爭氣的身子要是再出什麼問題,我可就不會再憐香惜玉了。”

一個月?!

難道他要將她囚禁在這裡整整一個月?

譚惜終於崩潰。

“爲什麼是我!”

她幾乎控制不住顫音:“爲什麼一定是我!就因爲你的未婚妻嗎?我爸爸如果真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你可以殺了他或者殺了我。你把我囚禁起來,困在這裡這算什麼!你這麼做,你的未婚妻就會高興,就會快樂了嗎!如果我是她,我一定不會因爲你的報復而感到一絲一毫的快意!相反,我只會更加憎恨你!憎恨你打着報仇的幌子、情聖的幌子,卻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

輪椅上的那個人驀然停下來。

清冷的天光,從寬大的落地玻璃上衍射進來,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也就愈發冷峻。

譚惜微微一愣,眼淚成串地滾落下來:“爲什麼是我!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對我!”

並沒有急着回答,周彥召望着窗外瀲灩的旭日,眉目微微一眯。

爲什麼是她?

這是個好問題。

曾彤問過他,蕭文昊問過他,甚至連他自己都問過自己。

爲什麼,他會如此強硬地,想要得到她,擁有她,把她困在自己的身邊?不惜任何代價?

周彥召扭頭,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

恍然還是初見的那個夜晚。

熙攘的人羣裡中,她像只受驚的小鹿,眼神倉惶地退開到一邊,又怯怯地擡眸,望着車窗裡的他。

她的眼睛很美,燈光混着星光一寸寸地映進去,彷彿是兩汪幽深的秋水,帶着一股不可捉摸的引力,吸引着他不斷地陷進去,再陷進去。

只是……

那個晚上陷進去的,可不只他一人。

北海道的包廂裡,他又見到了她,見到了那雙漆亮卻倉惶的眼睛。

他忽然發覺這女孩子很特別。

毋庸置疑,她長得很美,美得可以媲及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卻又不同於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

美麗的女孩子通常都知道自已有多麼美,而且時刻不會忘記提醒別人這一點。

這個女孩卻不同。

她好像對自己是美是醜都完全不在乎。她在人羣中,也在笑,可是她笑得和別人完全不同。

雖然她身旁有那麼多人但卻彷彿是完全孤立的,無論和多少人在一起,她都好像是一個人站在寒冷荒涼的曠野中。

他看着她,心裡忽然涌起一種陌生、奇怪、而又讓他隱隱不安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看着他自己。

他活了二十六歲,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燃燒着他,勾引着,莫名就魔化成了一種慾望。

一種強烈地、無法控制也無法逃離的慾望!

只因這樣的美,竟然不屬於他,這樣的笑,也不屬於他。這樣的身體,這樣跳動的心,統統都不屬於他!

報仇?

那不過是個幌子,一個遮人耳目,掩耳盜鈴的幌子。某種意義上說,他根本就不需要報仇,只是……他需要讓所有的人都認爲他在報仇。

所有的一切,就像他精心策劃的一場遊戲,一幕戲劇。

而她,不過是他籌劃已久的棋盤上的一枚小小棋子。這枚棋子,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別的任何人。

至於爲什麼一定是她?

周彥召看着她,濃眉緊鎖成一條化不開的直線。

整個房間裡安靜無比。

有藥水滴答、滴答,從殘碎的瓶子裡落下的聲音。

像是在提醒他,那個晚上他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明明知道她是第一次,也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在那種狀況下毫無節制地佔有她,可是一切彷彿是着了魔般……

當她仰起頭,倔強而又諷刺地看着他時,他的心忽然一陣皺縮。

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她的決絕、她的狡黠、她的不甘於命,她的寧折不彎,她眼裡的這一分分、一寸寸,都讓他闇然心驚。

這個女人身上,有太多他想要獲得、又想要征服的特質。在他壓抑了二十六年的生命裡,從來沒有燃起過那麼強烈的慾望,那種不顧一切、不假思索,想要摧毀、佔有、將另一個人與自己融爲一體的慾望。

他甚至清晰的知道,如果不用這種方式,如果不折去她的雙翼,砍掉她的枝葉,她永遠也不可能馴服於他。

所以,他仍然在盛怒之下強迫她接受了她人生中第一場男女歡愛。

爲什麼是她?

他是至純的黑夜,她黑夜裡披星而逝的彗星。他要抓住她,征服她,如同征服他不曾擁有的命運般。

這是一種執念。

“不要用那種勝券在握的眼神看着我,”彷彿是被他眼底的冷光深深震懾到,譚惜忍不住一個戰慄,接着握緊了手心,“周彥召,我不是你的玩偶,我不會乖乖地讓你欺負。你把我困在這裡,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是麼?”周彥召挑眉,漆黑的瞳深得彷彿是不可窺探的無底洞,“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玩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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