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的開始,意味着過去一切的結束,就在大家爲了陌生環境而發愁,抱怨的時候,顏沫從容自得,就好像這是她生活很久的地方了,沒有一點對於陌生環境的牴觸和不安。
但有時顏沫也難免想起剛入初中地那時候。同樣地開學,不同的心境!
很快,顏沫就熟悉了這所校園,她平時除了上課,就去圖書館,和新來的同學不熟,而且她的性子裡已經沒有了少男少女的那份活潑好動。
她整個人死沉沉的,眼睛時常呆呆地,除了上課時認真地就像復活一樣,其他時候,她總是眼瞼低垂,一副超脫世外,不容世間的悲苦樣子。
在這樣一個地方,顏沫認識的,可以稱之爲朋友的人,只有一個,向銳!
不過他們在不同的班級,顏沫這樣低調的人,他們平時會面也不多,即使相見也不過一起吃個飯,說不了幾句話就離開。
很快,就這樣,高一結束了,寒暑假,顏沫照舊,聯繫老師找了家教兼職,除非過年躲不過去之外,顏沫都是待在學校裡,通過書本來麻痹自己。
“你哥今年不回來了。”
這就是大年三十顏沫剛回到家得到的第一個消息,然後媽媽就若無其事地去做其他事情了,就好像這個一年都不回家的女兒的到來並不能讓她高興起來。
顏沫突然感覺空空的,就好像什麼五臟六腑全都被拿掉了,她只剩了一副空皮囊。
“哦!”
顏沫的回答也是淡淡的,好像這個家一下子冷了下去,要過年了,但是家裡的兩個人同時冷言冷語,完全沒有節日熱鬧的氣氛。
讓這個家裡升溫的是爸爸的回來,才讓這個家裡有了一絲絲回暖的跡象。
“小沫回來了,快來看看爸爸給你買的魚。”
顏沫一下子眼眶就溼潤了,一年沒有見到家人了,媽媽一回來就給她澆了一盆涼水,此刻她看到爸爸,突然所有的委屈難受都涌上心頭,眼淚就那麼出來了。
“爸!”
如果說如今顏沫還可以對着誰撒嬌的話,那就只有爸爸了。
“怎麼啦?是不是你媽又說你了?”
廚房裡的媽媽已經聽到了外面的一切,立馬吼道,“她還有理了?一年不回家,我還以爲她早都忘了她還有爸媽了。”
“你這人,也要理解理解孩子嘛,你看小沫在外面做家教,自力更生,都不管我們要生活費,誰家孩子這麼懂事啊!”
爸爸說着還驕傲地撫摸着顏沫的頭髮,突然顏沫就想到了程瀟,她好想見他,好想見他,一年了,一年了……
這時媽媽已經從廚房裡出來了,她的手叉在腰上,“我們家缺那兩個錢嗎?還要她小小年紀出去丟人,賺錢嗎?”
“你過分了啊,大過年的,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嗎?等到回頭走了,你又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嗎?”
“你……”媽媽像被揭破醜事一樣臉紅了,這時突然顏沫心裡就暖了,原來媽媽那麼掛念她。
眼淚花打轉的顏沫突然笑了,然後流出了一個鼻涕花,全家人這才一起笑了。
這個年無疑過的不錯,原來媽媽要的只是顏沫多回家來看看,因此顏沫一直到開學纔回去,年後約定的補習顏沫都放在了週末。
不過一走之後,顏沫就要讓媽媽失望了,因爲她還是會盡可能留在學校不回家。
“小沫,放假了就多回家來,從二中回家來也就兩個小時,又不遠。”
“媽,我有空就回來。”顏沫面對母親真切的懇求只能這樣敷衍道。
“哎,你這孩子,到底我做錯了什麼嘛,你都不回家來,你不回來,小瀟也不回來,這家裡冷冷清清的,還是以前,你們小的時候好啊!”
是啊,還是以前小的時候好啊!
“媽,表哥他……今年……爲什麼沒有回來?”
迴避了十多天的話題,今天走的時候顏沫還是問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說是有什麼學術研究沒有完成,離不開人,不過聽電話的時候,我倒是聽到有女孩子在旁邊呢,估計啊,是找了女朋友了,不過就是藏起來不告訴我們。”
媽媽說到最後臉上笑開了花,顏沫卻低着頭蒼白了臉。
“嗯,知道了,媽,那我先走了!”
最終是爸爸送顏沫去的車站,一路上顏沫一句話都沒有,眼睛雖然盯着窗外,卻無一風景入她的眼。
“小沫,照顧好自己,爸爸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開心,不要聽你媽媽的,爸爸不管別人家的孩子如何,我家的孩子我就希望她開開心心的,知道麼?”
臨走前爸爸對着顏沫說,他看着顏沫時彷彿一副看穿一切的樣子,因此顏沫一直沒有敢看爸爸的眼睛。
她只是默默麼點了點頭。
即便如此,顏沫還在堅持着自己當初目標,遠離程瀟,遠離與他有關的一切,忘記他,忘記他……
夏天一切都顯得熱鬧非凡,一入夏,準確來說,是天氣剛開始暖和時,即暮春時分,一切就已經熱鬧起來了。
孔子的弟子說過,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看來,暮春時分果然是個好時節這時,運動會,各種戶外活動全都開始了。
“顏沫,籃球比賽在徵集拉拉隊,要不要我幫你報名?”顏沫的同桌莫玲說到。
顏沫和莫玲平時交集也不多,因爲上課顏沫不說閒話,下課要麼寫作業,要麼就去圖書館,她們之間可憐的交流僅限於如下:
借我橡皮用一下。
筆芯沒了,借我一支筆芯。
借我抄一下作業。
……
而這種帶有邀請性質的談話,顏沫還是第一次聽到,因此她怔住了,似乎是在確定這話是不是真的對她說的。
“你去不去?據說這次二班的是向銳哎,他那麼厲害,關鍵還長的很帥!”
本來莫玲還打算大放厥詞,說一說籃球打的一級棒的向銳是如何收服了一大幫迷妹的,因爲她知道她這個書呆子一樣的同桌肯定是不知道這些事的。
果不其然她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很木訥,沒有一絲絲波瀾,她有時候都真的懷疑她是不是16歲的少女,她的身體裡住的是不是一位七八十歲的老頭子。
“不去!”
書呆子給出乾脆利落的回答。
“好吧!”
莫玲立馬把正營轉向了別的地方,她本來就不對這樣一位書呆子報什麼希望,只是剛得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她,爲了快速分享這個喜悅,她纔對她說的。
整個教室充斥着花癡和籃球比賽的討論,嗡嗡嗡,簡直像一堆蒼蠅突然飛進來一樣,顏沫受不了,就拿書去了圖書館。
她今天之所以沒去圖書館,是因爲今天她值日,而且她例假來了,因此掃完地她就直接坐在座位上休息,沒想到會這麼吵。
校園裡一派春夏的熱鬧和涼爽,人人都熱切討論着即將到來的春季運動會,唯獨顏沫格格不入,似垂死的枯木,花枯葉落的寒冬。
“顏沫!”
能在校園裡這樣溫柔呼喚顏沫的人只有向銳,可是一年來,這樣的次數屈指可數,因此旁人並不知道他們相熟,且是舊友。
“怎麼了?”顏沫停下腳步。
“運動會,你參加什麼項目?”
顏沫搖了搖,“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那些運動。”
“那來看我打籃球怎麼樣?你知道的,我打籃球很厲害。”
進入高中,向銳似乎變得比以前活潑一些了,他們似乎在朝着相對的方向,亦或者說相反的方向行經着,總之他們不在一個步調,一個方向。
“我知道。”
顏沫語氣還是淡淡的,她沒說去也沒說不去。不過向銳心情不錯,他以爲顏沫這算答應了,就說:“那我等你!”
運動會這天,所有人都去了,可是顏沫沒有去,這樣熱鬧的場面,她不忍再見,她總怕自己想到過去,想到有程瀟的日子。
而如今平靜,行屍走肉一樣的日子,才能讓她那顆不安分的心沉寂一些,她怕那些熱鬧的場面再次見到,好不容易沉寂的心又會再次燃起烈火,近而瘋火燎原,那股思念便再也無法收拾。
這樣熱鬧的日子,即使躲在圖書館裡面,顏沫還是能感受到他們的熱鬧,她能聽到他們的吶喊,掌聲,加油鼓勁,這一切的一切,似乎……
從前的運動會,程瀟也這樣幫她加油過,她亦如是,雖然揮灑了汗水,用盡了力氣,但程瀟總會在她身邊扶着她,給她水喝,笑着說她跑的太慢……
當顏沫反應過來時,一滴淚水滴在了書上,那一行字瞬間被放大。
我還是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顏沫合上了書,走向了田徑場,或許她也該享受一下陽光的滋潤了,她也有資格享受這一切,即使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他們的熱鬧,也足夠了。
看一看那些熱鬧是否依舊,那些沒有了她和程瀟的熱鬧又究竟是怎樣的?
不安分的心已經躍躍欲試了,隨着顏沫一步步走向田徑場。
各種跑步比賽已經結束了,此刻進行的正是籃球比賽,就在田徑場旁邊的籃球場就行,總共四個場地,全都被人流堵的水泄不通,那些站在場外的同學似乎比正在比賽的同學更加激動賣力,顏沫都能聽到喊啞嗓子的聲音。
當然被圍堵最嚴重的就是向銳所在的比賽場所,那個時候男生打籃球特別流行,就好像會打籃球的男生都要比別的男生帥一些,即使他的真實顏值一般,只要有了籃球打的好來鍍金,立馬就是人羣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在女生羣體。